何甜甜丝毫都不怀疑,等她带着女儿在深市学会了艺,回到赵家洼的时候,那位寡妇可能已经带着孩子住进了何田和赵宝柱的家!
那样最好!
省得何甜甜想办法踹掉赵宝柱这么一个恶心的人了。
当然,这些想法,都是何甜甜自己的,她从未表露出来,更没有让两个孩子觉察到。
何甜甜甚至不止一次的当着赵大妞和赵丫的面儿:“有了弟弟,咱们一家就算是有了盼头!”
“你爸也不会被人笑话是老绝户,是窝囊废啦!”
“等咱们回去了,你爸他看到宝这么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还不定怎么高兴呢!”
“咱啊,先不告诉他,嘿嘿,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何甜甜的一番操作,赵大妞和赵丫半点都没有怀疑。
毕竟过去的何田是真的想要个儿子,都变得有些魔怔了。
而何田这般在意男丁,也是为了老赵家的香火,是为了赵宝柱。
平日里,亲妈是怎么伺候亲爸的,赵大妞姐妹两个都看在了眼里。
所以,听到何甜甜的这些话,她们都觉得再正常不过。
在何甜甜的引导下,两个单纯的孩子,还在暗自畅想:等他们回到老家,有了弟弟,一家五口肯定能够和乐融融。
有父有母有弟弟,村子里也不会笑话、欺负她们了。
赵大妞学会了技术,赵丫能够去上学
哎呀,这样的好日子,真是做梦都要被笑醒啊。
何甜甜:对不住了,孩子们,只有让你们亲眼看到亲爹的无耻,你们才会跟他彻底切割。
没了这么一个无赖亲爹拖后腿,赵大妞和赵丫的人生才能更加幸福。
赵大妞想学做衣服,何甜甜就想方设法的求到了一个服装厂,好歹让赵大妞去做学徒。
踩缝纫,学习裁剪,这些都是流水线的工作。
但赵大妞聪慧啊,又有何甜甜这个亲妈和赵丫这样的女主妹妹提点,赵大妞偷偷跟着学习。
她年纪,长得漂亮,乖巧听话,还非常有眼力见儿。
不只是厂子里的老师傅喜欢她,就连几位据从港城请来的服装设计师都觉得赵大妞可爱。
赵大妞拼命的学习着。
她或许真的很有天赋,有或者足够努力,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她就学会了剪裁、制衣。
对于色彩搭配,她也有着独特的见解与判断。
还有那种对于时尚的敏感与把握,也让那几位服装设计师十分赞叹。
赵大妞学会艺,准备离开服装厂的时候,几位服装设计师还送给了她一些服装杂志。
当然,已经是过期的。
但,时尚本来就是一个轮回。
看到过期杂志上那些早已过时的服装款式,赵大妞顿时有了灵感。
在回归老家的火车上,赵大妞拿着个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
她居然设计出了好几套看着就很不错的秋装款式。
此时还是盛夏,但那些专业的服装大厂已经开始准备秋装上新。
何甜甜好奇的扫了一眼,发现赵大妞设计的服装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看来,大闺女是真的学会了啊。
就凭她这几张设计图,在省城的服装厂都能找到工作。
事实也是如此,在何甜甜和赵丫的“撺掇”下,火车抵达省城后,何甜甜没有急着转火车回县城,而是让赵大妞去一家合资服装厂“毛遂自荐”。
赵大妞在深市历练了三四个月,有了脱胎换骨的蜕变。
她变得自信、独立、坚强。
虽然还有些腼腆,但她已经能够自己找到服装厂,打听到相关负责人,然后沉着稳重的展示自己的特长。
会设计,会打板,会剪裁,会缝纫简直就是个人才啊。
而且,姑娘的要求还不高,没有仗着自己有些才华就漫天要价。
这位厂长助理顿时拍板,当场录取了赵大妞。
当然,赵大妞年级还,不能正式入职,便顶着学徒的名义,给设计师打下。
工资每个月六百块钱,食宿全包,还有加班费和奖金。
赵大妞兴奋的脸通红,她知道自己能行。
但她还是需要真正得到别人的认可,并能顺利找到正经的工作。
如此,她才是“真行”,而不是自以为是。
何甜甜作为监护人,给赵大妞办了入职续,并且帮她在宿舍安顿好。
见赵大妞顺利的上了班,何甜甜在附近租了房子,并且交了一大笔借读费,让赵丫上了学。
赵丫激动坏了,捧着新买的书包,再三询问亲妈:“妈,我、我真的能上学了?还、还是在省城的学读书?”
天哪,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赵丫虽然知道亲妈心里有她,也疼她,但现在不是有了弟弟嘛。
而且弟弟的情况特殊,需要提前给他攒下娶媳妇、买房子的钱。
赵丫已经想好了,她要像姐姐一样,平时在家里干家务、看弟弟,长到十五六岁就去外面打工赚钱。
结果,赵丫万万都没想到,亲妈会送她上学,还是在省城这种地方,花几千块钱的借读费。
几千块钱啊,都够她在老家一口气读到中学了。
“对啊,上了学才能有出息,有了出息才能挣大钱!”
何甜甜一脸算计的道,“你自己也了,以后会好好孝顺我、照顾你弟弟!”
“你要是天天呆在农村,大字不识一个,能挣几个钱?”
“你呀,弄不好还不如你姐。你姐好歹会做衣服,一个在厂子里也能赚个几百块钱!”
“你会干啥?总不能长大了也学着做衣服吧。还是读书好,看看人家那些港城的高管,啧啧,就是因为上过大学,还会外语,人家的工资都按什么年薪算!”
“所以啊,你必须给我去上学,还要好好学习,也跟那些高管一样,上大学、学外国话,毕业后也进那些歪果仁开的大公司,赚大钱!”
何甜甜张嘴闭嘴都是钱,更是把算计亲闺女摆在了明面上。
非常直接的告诉赵丫,老娘送你去上学,可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让你有本事赚大钱。
赚了大钱,你必须帮扶家里。
孝顺老人,提携弟弟,这些都是你的责任!
一番话的,似乎没有半点人情味儿,但赵丫却十分感动。
因为她想得明白,不管亲妈是为了什么让她读书,但能够读书、能够有会学本事的人始终是她。
至于将来要报答亲妈、回馈家里,这不是应该的嘛。
父母生养了她,她本来就要孝顺父母。
就算亲妈不让她去读书,将来她还是要挣钱养家、照顾弟弟。
亲妈却花了大价钱让她在省城读书,这样大的恩德,她、她必须加倍回报啊。
赵丫满心感激,更是无数次的发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好好报答妈妈!
提前报了名,但还不到开学的时候,何甜甜就带着赵丫回老家。
临行前,她特意换上了当初离开时穿的破旧衣服,就是赵丫也是一身的狼狈。
买好车票,何甜甜身上只带了几块钱。
怀里虽然抱着个白胖娃娃,但她和赵丫这对母女,看起来就像逃荒的难民。
只比街边的叫花子强些,毕竟那些叫花子大多都是缺胳膊少腿儿的残疾,而她们母女好歹四肢健全。
但,即便如此,当何甜甜一抱着赵宝,一拉着赵丫,风尘仆仆的回到赵家洼的时候,村民们看到她们时,纷纷露出同情、怜悯的神情。
“哎呀,赵宝柱家的,你、你这是咋了?怎么弄得跟个要饭的似的?”
“对啊对啊,你、你怀里这个孩子是咋回事儿?你从哪儿弄来个孩子啊!”
“大妞她妈,你咋才回来?你家宝柱,唉,你还是回家自己看吧!”
“咦?大妞呢?不是去找大妞了吗?孩子找到了吗?”
“大妞她妈,你可千万要挺住,别、别混闹。那个寡妇可不是善茬——”关键是你男人站在人家母子那一边啊。
真要是打起来了,就“何田”这幅干瘦的身板儿,啧啧,根本就不是那对公母的对。
“婶子,你、你们这都啥呢?什么要挺住、别混闹?”
何甜甜故意装作不明白的模样,话的时候,也不忘展示自己怀里的大胖子。
“哦,这是我儿子,赵宝,六个月大了,嘿嘿,长得好吧,是个带把儿的呢!”
何甜甜一边着,还不忘扯开孩子屁股上的尿片,露出一只胖乎乎的雀雀。
赵宝虽然大脑神经遭到了破坏,成了所谓的傻子。
但他的模样真心好,又白又胖,一双眼睛圆滚滚,虽然总是对不准焦距,但几个月大的孩子,普通人很难一眼就看出问题。
“你、你儿子?”热心的大婶顿时被何甜甜转移了注意力,赶忙低头看了看。
好家伙,还真是个带把儿的啊。
这奶娃儿养得真好,那、脚,胖乎乎的就跟藕节似的。
有人逗弄,还会留着口水的咯咯笑。
看着就让人稀罕。
忽的,大婶似是想到了什么,凑到何甜甜耳边,压低声音问了句:“这孩子,是、是你从外面‘抱’回来的?花了多少钱?”
就这么一个几个月大的男娃,肯定值好几千!
“哎呀,什么钱不钱的,没花多少!”
何甜甜着大实话,但却没人相信。
隔壁村的范老大一家虽然被抓了起来,周围也很少有人公然买卖女人和孩子了。
但行情,大家都有数。
像这种两岁以下的健康男娃,最少也要两千块钱。
长得好些,或是年龄再些,估计都能卖个三五千。
看看何甜甜和赵丫一身的狼狈,再联想到没有跟着回家的赵大妞,大婶瞬间脑补出了“真相”——
“何田”一定是拿着赎赵大妞的钱,买了个儿子。
兴许钱不够,这对母女在外面要了好几个月的饭,才勉强凑齐了。
对,一定是这样!
可惜啊,“何田”就算抱了个儿子回来,也晚了!
她男人赵宝柱已经跟寡妇睡到了一张炕上。
人家寡妇那两个儿子,一口一个爸的喊着赵宝柱,早就把这个想儿子都想疯的老绝户哄得晕头转向。
别一个“抱养”的儿子了,估计就是亲老婆、亲闺女,赵宝柱也不稀罕喽。
果然,何甜甜故意装着糊涂的模样,拉着赵丫回到赵家的时候。
发现人家寡妇母子三个,早已鸠占鹊巢。
没有离婚就把别的女人带回家,这在农村还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尤其是“何田”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虽然往家里打过电话,但一直不见人啊。
赵宝柱就故意做出受害人的模样,些含糊其辞的话,让乡亲们误以为何甜甜是受不了赵家的贫困,带着孩子跑掉了。
虽然,这话村里人没有几个相信,却也让赵宝柱把寡妇接回家,找到了一个正当的理由。
老婆闺女都不见了,他一个大男人不能没有女人照顾。
赵宝柱的姘头不是有夫之妇,而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他们睡在一起,并不算伤风败俗。
而且吧,村里人都能理解赵宝柱,人家寡妇可是带了两个儿子呢。
最的那个还不到两岁,根本不记事儿,从养着,就跟亲生的一样。
男人们固然不愿意给别人养儿子,但,也总好过当老绝户吧。
寡妇带着两个儿子搬到了赵家,短短三五个月的时间,两个儿子就都改了口。
从早到晚“爸”、“爸”的叫着,赵宝柱只觉得自己仿佛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不再偷懒,不再打牌,而是开始下地干活,空闲了还跑去找大哥跟着学做木匠活儿。
寡妇也是个勤快的人,把家里整理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赵宝柱忙了一天回来,总能喝上热水、吃上热饭,大儿子还会给他打洗脚水。
什么叫老婆孩子热炕头?
赵宝柱彻底体会到了。
他全然忘了,曾经的何田比寡妇更能干,更贴心。
赵宝柱的爹娘、大哥等一众亲人,也都觉得寡妇更好。
不别的,寡妇脾气好啊,不会像何田似的撒泼打滚。
偶尔亲戚来赵家借个东西,寡妇也不会防贼似的盯着人家,更不会摔摔打打、指桑骂槐。
两边的邻居更是把寡妇夸成了一朵花,直赵宝柱早该休了何田,把寡妇娶进门。
从村口走到家门口,一路上,赵丫听到了很多风言风语。
聪慧如她,也似乎猜到了什么。
赵丫用力咬着牙,拳头握得紧紧的。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爸真的为了那个寡妇不要他们母子几个,那、那她就再也不认赵宝柱这个亲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