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庶女闺中记事 > 第119章 正妻爱妾
    “老爷, 您这是?”

    刘仲修抱着宴哥, 轻笑道:“以前不是应承过你, 会为你们母子谋划前程。”

    黄姨娘神色僵硬道:“老爷……”

    “我知这些年你心里一直怨恨我,当年于情爱之事上,我却是欺骗你在先,不肯放你离开在后, 最后甚至威逼你入府。”

    “时隔多年,老爷这些做什么?”

    “你心中对我有怨气,所以这些年对我总是淡淡的,便是如今与我虚与蛇委,也不过是为了你我所生的子女。”顿了顿, 刘仲修又道:“因我强行逼迫你跟了我,你心中不但恨极了我, 还觉得男人都是负心凉薄之人,遂你对我心如死灰, 不过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嫣儿,当年我那般做,也是太过心悦于你, 至于你心底如何想,便不是我所能左右的。”

    黄姨娘神色大恸,轻声道:“老爷,您这又是何必?”

    “情爱之事,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想不到千帆过尽的他,也有这么一日,果然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宴哥从他爹怀里站出来,搂着他爹的脖子不住的亲吻,焦急的喊道:“爹……爹……高……”

    “宴哥,你什么?”刘仲修及黄姨娘神色激动道。

    宴哥咯咯大笑:“爹……爹……高……”

    “宴哥,姨娘没教你过‘高’这个字,你怎会?”

    刘仲修大笑道:“自然是我们宴哥聪慧,他日定是块读书的好料子。”

    黄姨娘嗔怒道:“哪有像老爷这般自卖自夸的!他才多大,您就想的这般长远。”

    “我的儿子自然聪慧无比,日后文能为官,武能为将,”刘仲修看着宴哥满脸疼爱之色:“我儿,将来爹定不会亏待你。”

    黄姨娘脸色一僵,轻声道:“老爷,您的心意,妾如何不知,可后宅多内斗,杀人不见血更是常有之事,若您真心疼□□哥,便对他一视同仁吧!”这样太太及其他姨娘便会少了些许猜忌,宴哥才能平安长大。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般的担惊受怕。”

    黄姨娘看着宴哥无忧无虑的笑脸,轻叹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妾如今这般低贱的出身,他们跟着我已是拖累他们,便是如此,若在不能护他们平安,我这做娘的便真的再无一点用处。”此话,算是这些年来黄姨娘对刘仲修的最质朴之言。

    “我……”刘仲修张了张嘴,半响后,颓丧道:“这又何尝不是我内心担忧之事,遂这些年我一直冷落你们母女,生怕太过宠爱你们,反被他人当作眼中钉肉中刺,而我整日忙于公务,又不能时刻的照看你们。”

    黄姨娘淡笑道:“老爷,如今妾很好,姑娘已让长大,身边还有两个牙牙学语的稚儿,妾心中满足的很。”

    “你能这般想,我心中尚且安慰几分。”

    黄姨娘淡笑的看着他。

    “我为你准备的这些东西都要收好,田产在离京城二十里远的地方,买了十顷地,都是上好的肥田,那里我已安排人理,每年的收成我会让刘铁私下底给你,至于京城里的两个店铺,也帮你租赁出去,一租便是三年,三年之后若他们继续续租,刘铁自会将租金给你送来,此事万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这是我为你们母子置办的私产。”

    黄姨娘神色惊慌道:“老爷,您置办的太贵重了,妾不能……”在苏州时,老爷暗中贴补她不少银两,如今又置办这么多私产,老爷每次出手,总是这般让人又惊又吓。

    嫣儿这样让他想起适才六丫头收玉镯之时的模样,真是一模一样,刘仲修不由失笑道:“你们母女啊……”若是旁人,早就迫不及待的收下,可她们母女每有赏赐的东西,总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

    黄姨娘嗔怒道:“还不是老爷每次行事都让人这般的措手不及。”

    “如今我也只能为你们母子筹划到这等地步,再多怕是如你所想遭人眼,这件事只有你知晓便可,便是六丫头也不能与她听,知道吗?”怕她会错意,便道:“毕竟六丫头还,虽平日看着行事稳重妥帖,那也不过是因你们势微,有所忌惮罢了,若她知晓你手中握有如此多的私产,怕是容易骄傲自满,当然若她不会,我心里自是在欣慰不过,但若她一时绷不住,因此有恃无恐,变得目中无人,这不是为你们招惹是非吗?”

    黄姨娘低头想了想,低声道:“老爷言之有理。”

    “这东西一定要收好,万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或者知晓。”

    黄姨娘神色郑重道:“妾明白。”

    刘仲修嘴角微微淡笑:“我不能在此多呆,今日也不过是事出有因,方能来你这坐一会儿,一会儿我还要去别处,不然很容易被太太猜忌,如今你有二子在身,安心带他们长大便是,若有急事派婢女找刘铁,他知道后自会告知我。”

    黄姨娘颔首,轻声道:“妾明白。”

    宴哥见爹娘只晓得彼此话,不甚搭理他,气急之下憋着嘴便要哇哇大哭,黄姨娘赶忙从老爷怀里抱起他,轻声低哄。

    宴哥越发大便越发沉,便是刘仲修抱着他举高,时间一长胳膊都有些酸痛,何况弱不禁风的黄姨娘,不由心疼道:“你身子骨自来弱得很,不能长时间抱他,如今阳光普照,微风和煦,若他待不住想要出去玩,便让奶娘抱他出去,”顿了顿又道:“若你不放心,便在身后跟着,总比你抱着他强。”

    黄姨娘头也未抬,道:“妾知道了。”

    刘仲修苦笑:看她这样子,怕是左耳进右耳冒,根本没听进去。

    只听,黄姨娘冷不丁道:“老爷,周家之事可会对您有所影响?”

    这次换刘仲修神色激动:“珊儿,你心底到底还是在意我的。”对我还是有几分情意的。

    “老爷,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能在意其他,此事怕真的对你无关轻重。”

    刘仲修淡笑道:“到底瞒不过你。”

    “既然这般,为何在岳家老爷甩袖而走?”不顾及周家的脸面及太太的脸面。

    “不过是趁机杀周家的气焰。”刘仲修淡笑道:“今日翊哥她外祖母不住的拉着翊哥夸赞,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您是?”

    刘仲修嗤笑道:“就周家如今的门槛,还想觊觎我家翊哥,真是异想天开。”

    “老爷,便是您不想联姻,犯不着这样吓唬他们,再过几日您便要入朝授官,到时若您官位没降反升,周家不但松了一口气怕是铁了心与咱们家联姻。”

    刘仲修执起黄姨娘的手,轻声道:“珊儿,后宅这些女子中唯有你最为懂我。”

    黄姨娘神色不自然的抽回手,轻声道:“老爷,莫不是您还有连环计。”

    刘仲修淡笑道:“到底瞒不过你。”

    见黄姨娘神色略带疑问,刘仲修淡笑道:“日后你就知道了。”

    刘仲修又陪着宴哥玩了一会儿,只见他睡眼朦胧不住的揉眼睛,便将他交给黄姨娘,淡淡道:“你哄他入睡吧!”他还有别的事要去做。

    黄姨娘抱着宴哥福了福身,目送他离开,随后看着手中薄薄的几张纸,心中微微一叹。

    刘仲修不仅去了黄姨娘处,后宅几个妾室那里也走了一趟,不过坐的时辰长短不一,不过这已让盼而不得的她们喜出望外。

    王妈妈回禀后,心翼翼的开口:“太太,老爷这是?”

    二太太气愤之下,猛地将桌面上所有东西扑在地上,只听接连不断地破碎声,怒火中烧道:“老爷,这是在敲我?”

    “太太……”

    “嘴上虽没责怪我,可所行之事无外乎是在敲我,告知我,他有多生气。”

    王妈妈劝慰道:“咱们刚回京,老爷去后宅看看姨娘也是理所应当,毕竟自老爷回京,一直宿在您屋子里。”

    “不,他就是生气了,更甚者大张旗鼓的我的脸,让我难堪。”

    “太太,便当真如此,您着急上火也没用啊……”

    二太太脸色苍白的在屋中来回踱步,最后咬牙切齿道:“随我回娘家。”

    王妈妈身子一僵,神色焦虑的劝慰道:“太太,咱们方回府不久,又去御史府怕是惹人闲话吧!”

    二太太抿了抿嘴,脸色铁青道:“顾不得这么多了!”老爷与谣言相比,自是老爷居于首位。

    王妈妈见拦不住,唯有道:“那您稍安勿躁,老奴这就去禀告大太太,让其为您安排马车。”

    二太太冷冷点头。

    待二太太从房中出来路过正厅,只见大太太神色焦急的看着她,拉着她的手不住的劝慰:“弟妹,叔已同我给你赔礼道歉,你便别再同他置气。”这番单独回去,于叔于镇国将军府颜面都不好。

    二太太扯了扯嘴角:“大嫂无需过虑,我不过是回娘家陪我爹娘吃顿晚膳,晚膳后我便会回来。”

    “弟妹,要不你再等等,我唤叔陪你一同回去。”

    二太太淡笑道:“老爷现在想必忙的很,又何必去扰他。”

    大太太劝不住,唯有看着她们主仆二人离开。

    郭妈妈声道:“太太,老奴瞧着二太太眉眼虞色甚重,怕是与二老爷……”

    “多嘴!”大太太低斥道。

    出去后,王妈妈耳语道:“太太,似您方才这般举动,若不是老奴事先知晓其中缘由,怕是也会被您骗过去。”

    二太太冷笑一声:“你又怎知我不是真的在生气。”

    “您……”王妈妈低叹道:“如今您带着怒气回御史府,怕是很容易闹得人尽皆知。”

    “那又怎么样,难不成到了事发之日,让我在中间受夹板气,既是三哥一家捅出的篓子,我爹自是会善后,我不找他想法子,还能找谁。”

    王妈妈忙道:“您也别太意气用事,万一闹得您和老太爷生分,与您而言总是弊大于利。”

    “怕什么?还有我娘呢?我就不信我娘真的偏袒三房。”她才是她娘的亲生儿,庶子怎能比得过亲生女。

    王妈妈一想也是,不过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担忧:“太太,若不然此事咱们先与大少爷商量一番再做决定。”

    二太太眼睛一横,低斥道:“翊哥日后可是金榜题名之人,不可因这点事让他分神,必要让他专心致志的读书。”翊哥是她所有的寄托以及将来的依靠,她绝不容许任何人任何事影响他。

    王妈妈躬着身子,低声道:“老奴明白。”

    这时马车驶过来,王妈妈扶着二太太踩上马凳,待她上去后方自己爬进去,马车慢悠悠的行驶,二太太低声道:“在苏州时整日整夜盼着回京,盼着回娘家,谁料真的回到娘家,竟出了这样丢人现眼的事。”

    王妈妈垂着头,不言不语。

    “你,我爹会不会置我于不顾?”自他爹就甚是疼爱三哥,其中缘由自是因为三哥的姨娘,如今为了三哥,会不会连她也不顾及了。

    “不会的,您可是老太爷唯一的嫡女,他怎会不顾及您的感受,想必此时正在府中为您出谋谋划,解决此事。”

    二太太低声道:“但愿吧!”

    马车在御史府门口停下,下车后二太太径直走进去,门房只来得及请安,就见姑奶奶飞快离开的身影,王妈妈跟在身后不住的轻喊:“太太,您慢点走。”

    沿路见到许多熟悉的身影,不过二太太绷着脸谁也没搭理直奔爹娘的院子,舒娘见到她的身影一愣,忙不迭福身:“姑奶奶,您怎么回来了?”

    “我娘呢?”

    舒娘踌躇下,眼神闪躲道:“老夫人……老夫人……”

    二太太眼睛一肃,怒声道:“何事这般支支吾吾?”莫不是她娘算到她会回来,因此派舒娘在此拦她。

    舒娘犹豫半天,低声道:“那您稍等,老奴这就进去禀告。”

    二太太迫不及待道:“既然娘在屋里,不用你去禀告,我自己进去。”

    “可是……”舒娘话还未完,就见姑奶奶气冲冲推门进去。

    屋内憩的老夫人,闭着眼睛怒声道:“舒娘,我不是过谁也不见吗?”

    舒娘紧随其后,声道:“老夫人,是姑奶奶回来了。”

    老夫人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之人却是晌午前气愤而走的闺女,坐起身忙不迭问:“你怎么又突然来家了?”

    “娘,我爹呢?”

    老夫人皱眉:“你到底因何回来?”

    二太太眼眶一红,低泣道:“为何?还不是没了法子,回来寻爹爹出个主意?”

    闻言,老夫人眼睛一眯,冷声道:“莫不是你回去后,翰文给你脸色瞧了。”

    “那倒没有,可是娘……这般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女儿实在受不住,”二太太脸色一顿,哽咽道:“我必须让爹给我个话,不然今日我必闹得天翻地覆,别人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他们逍遥自在。”

    老夫人低沉片刻,轻声道:“听娘的话你先回去,之后的事情自有娘替你解决。”

    “不!若爹今日不给我个话,我必不肯善罢甘休。”二太太眼神如剑般看向王妈妈,厉声道:“你去唤我大哥过来。”

    “嫣儿,你就听娘的话不成吗?”

    二太太簌簌流泪,低泣道:“娘,女儿离家多年,在外一直惦记您与爹爹,好不容易熬到老爷被圣上调回京里,我方能跟着一同回京,日后也能在你们身边尽孝,可是如今呢?”话音一转,二太太脸色骤冷,疾言厉色道:“因着瑾姐,让我在老爷在婆家没了脸面,这口恶气让我如何能咽下。”

    老夫人搂着她,不住的轻哄:“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心里不好受,放心,有娘在,旁人欺负不了你。”

    “若这般,适才对峙之时,娘为何没向着女儿话,反而一意偏袒瑾姐。”

    此言一出,老夫人一把推开他,冷冷道:“我以为这些年你能有所长进,没想到……”

    二太太哭嚷道:“这时候您还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待此事处理完,娘想什么时候训斥女儿,女儿听着便是。”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道:“你……你这番无理取闹的样子真是像足了你爹。”

    提到他爹,二太太转头看向立在门口的王妈妈,大怒道:“我的话你也敢不听了?”

    王妈妈身体一抖,忙不迭道:“老奴……老奴这就去。”

    见此,老夫人恨声道:“王妈妈服侍你多年,你……你这么跟她话就不怕寒了她的心。”

    二太太低泣道:“女儿这不也是心急吗?”

    舒娘端了杯温茶递给姑奶奶,轻声道:“老奴见您神色匆匆的过来,想必心中定是焦急万分,还是先喝点茶润润喉吧!”

    老夫人也道:“舒娘的有理,你先喝口茶定定神。”

    二太太喝了半盏茶,方缓缓舒了一口气,低声问:“娘,瑾姐呢?”

    “在我诵经念佛的祠堂跪着呢?”

    二太太脸色微冷:“当年三哥不过是替您去郊外收租子,谁料竟鬼迷心窍的看上三嫂,如今倒好,生下这么个惹事生非,家翻宅乱的孽子。”

    “好竹出歹笋,的就是你三哥。”

    “也不知三哥当年使了什么手段竟让爹同意这门亲事,”想及此,二太太脸上的冷意更重,冷声道:“不愧是商户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

    谁料老夫人猛地一掌拍向她后背,低斥道:“这话也是你能出口的?不知隔墙有耳吗?”

    二太太低笑道:“娘,这可是您的院子,防守的如同铁壁铜墙一般,怎可能被人传出瞎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当家做主这么多年,如今儿女成群,话怎还这般没有分寸。”老夫人提及这个,又道:“你家那个庶女六丫头,看着到是个十分机灵的孩子。”

    二太太淡笑道:“那孩子却是心地不错,若不是有她在,玫儿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乱子。”

    老夫人沉吟道:“那你冷眼旁观,她是做表面功夫还是对玫儿尚有几分真心。”

    “自是对玫儿真心实意的好。”二太太怕她娘不信,便将六丫头在苏州这两年所行之事以及她对玫儿所做之事了个大概。

    老夫人颔首,叮嘱道:“嫣儿,内宅主母,行事要有张有弛,不能一意娇惯庶出又不能一意压他们,要让他们从心里惧怕你,尊敬你。”

    “娘,女儿也是这般教育玫儿的。”

    老夫人长叹道:“这些年你不在我身边,为娘总是夜不能寐,不是担心你的炮仗脾气就是担忧你拎不清头脑,所做之事糊涂至极,如今听你了这么多,尚好……”

    “娘,您惦记女儿,女儿又何尝不惦记您,若女儿一直在京中,便可时常过府探望您,在您身边尽孝心,可女儿这些年一直随着老爷外任,每三年便挪一个地方,好不容易老爷升至苏州知府,连续继任,女儿方能静下心来好好理后宅。”

    “娘知你这些年过得不易。”

    二太太眼眶微红:“娘,不仅老爷担忧他的官位,便是女儿也十分看重,我陪着他从七品县令一步步熬到今时今日,其中心酸谁又能体会,如今被瑾姐一句谬言抹杀所有的辛劳与苦楚,女儿心有不甘啊……”

    老夫人嘴唇微张,就见老大火急火燎的跑过来,他见三妹眼眶微红,喘气道:“娘,又出了何事?”

    难不成三妹是为爹娘架一事而来。

    二太太没好气的对他翻了个白眼,怒声道:“出了那样的事还不够大?大哥莫不是盼着出更大之事?”

    周大老爷焦急的解释:“三妹,你是不知道,爹跟娘……”

    老夫人飞快截住他的话,冷哼道:“不该你过问之事休要多言。”

    周大老爷苦着脸垂下头,低声道:“儿子明白。”提着的心总算落下,爹与娘架后,他几番求见,娘皆是避而不见,如今总算看到她,她老人家的身体看起来确实无碍,不过爹那边……

    曹操曹操到,周老太爷拄着拐杖一撅一拐的进来,周大老爷忙带着众人对其行礼问安,二太太神色惊呼道:“爹,咱们分开也不过两个时辰,你怎就用上拐杖了。”

    周老太爷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讽刺道:“不用听你爹废话。”

    “爹,您这腿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亲爹,二太太虽嘴上蛮横,但见他爹如今这般腿脚,心一下子软了,上前两步,担忧道:“爹,您这伤可是我们走后,不心摔哪了?”

    周老太爷哼声道:“问你娘?”

    二太太回头,皱眉道:“娘,到底怎么回事?”本是寻他爹要个话,如今他爹弄成这般,她怎好开口。

    老夫人冷冷道:“就是你心中所想,你爹岁数大了,腿脚不灵活摔成这样。”

    周老太爷气愤的指着她,却转头看向老大:“你听见没?你娘就是这般睁眼瞎话。”

    周大老爷神色尴尬,一会儿看看他娘,一会儿瞧瞧他爹,内心焦急不已,嘴上却不住的劝道:“爹娘,你们二老一人少一句。”

    二太太眼神疑惑的看向她大哥,忍不住问:“到底出了何事?”当着她的面哑谜!

    周老太爷咬牙切齿道:“当着闺女的面,你倒是不好开口了,如今你把我伤一事,府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老夫人对闺女挥了挥手,毫不在意道:“上娘这来。”

    二太太神色惊恐:“娘,您把我爹给……了……”咽了咽口水。

    “他也是他活该,夫妻相处之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难道只能他东风肆虐,不能我西风暴躁?”

    “可是娘?”

    老夫人斜了眼周老太爷,冷哼道:“如今屋中都是自家人,舒娘与王妈妈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更不得偷听,再有闲话传出,”话音一顿,嘴角微微上翘:“你们知道我的手段。”

    她二人了个冷颤,福了福身轻手轻脚退出去。

    老夫人缓缓走过来,周老太爷脸色一变,颤声道:“老大……快……你娘又要我?”

    周大老爷忙走到他爹跟前,扶着他爹轻声道:“爹,娘不会当着我们的面与您……与您……起争执。”‘架’二字,他实在不出口。

    老夫人走到堂首,慢慢坐下,神色孤傲的看向老太爷,淡淡道:“明日你上朝探探圣上的口风。”

    周老太爷怒声道:“你这是什么口吻?”竟敢趾高气扬的指使他。

    “我就这样,不服就战!”

    周大老爷一个头两个大,这算怎么回事!

    “你个泼妇,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你等着,等我伤养好,你是怎么对我,我必十倍还之。”

    “我等着!”老夫人撇了他一眼,冷冷道。

    见此,二太太忙不迭开口:“娘,您跟我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将他成这样吗?”

    老夫人并未回答,直截了当问:“女儿之事你到底作何算,此事一出,她在婆家日子难熬的很。”

    周老太爷猛地收起身上的怒火,被老大扶着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勃然大怒:“事情还未有定论,他刘家就敢欺负我女儿,真当我这御史大夫死了不成。”

    二太太忙道:“爹,老爷未过女儿半句,可有些事必须未雨绸缪,不然定棺盖论之时定是方寸大乱。”

    周老太爷颔首:“你的不错,可如今……”

    “如今什么?”老夫人眼睛一眯,冷冷道。

    但凡老夫人接话,周老太爷势必火冒三丈,如此时,脸色铁青道:“你将我弄成这般模样,你让我明日如何上朝。”

    “你又不是瘫在床上,如今还有一只腿脚能动,”话音一转,嗤笑道:“若你带伤上朝,圣上见你如此兢兢业业,不得还会褒奖你一二。”

    “这时候你还有心风凉话?”

    立在一旁的周大老爷急的脸色通红:“娘,您就不能少两句。”

    老夫人淡淡道:“放心,你爹身体硬朗着呢?不会被我气出个三长两短。”

    闻言,周老太爷暴跳如雷,大骂道:“你……你个泼妇,我非休了你不成!”

    周大老爷及二太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爹,娘这么大岁数,您怎么忍心休她。”

    “她骂我气我我时,怎不见你们有所动作,但凡我她两句,你们倒是一个鼻口出气,不愧是她生的孩子,一心偏着她。”

    “我的儿女不向着我,难道偏向你,哼,你那心偏的都没边了,难不成非要我当着孩子们的面出来,你方觉得脸讪的慌。”

    “你……你……威胁我!”

    “焉儿这事你必须为她解决,若出了一丝纰漏,我不仅揍你,我还要搅得家无宁日,既然你们不让我闺女有好日过,那大家都别想过舒坦日子。”

    二太太抽泣道:“爹,女儿也是您的孩儿,您不能不管女儿啊……”

    周老太爷拿起手中的拐杖,怒声道:“我生了一堆孽子,就没有让我省心的时候。”

    老夫人嘴角微撇,心中冷哼:要不是你一意偏袒三房,又怎会酿出今日这般祸事,如今有功夫埋怨旁人,不如先埋怨你自己。

    “你们起来吧!此事我会想法子,嫣儿且等为父的消息。”

    二太太喜极而泣:“多谢爹爹。”

    周大老爷站起后,扶着妹妹起身,低声道:“这回放心了吧!”

    二太太嘴角含笑的点头,走到他爹面前,轻声问:“爹,您的腿伤可严重?可有唤大夫过府?”

    周老太爷没好气道:“你还嫌今日不够出风头?”

    “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忧心您的伤势。”

    “这点伤不紧,”周老太爷看着她,淡淡问:“晌午翰文从咱们府上离开,可有与你去了哪里?”

    二太太垂下头,声道:“女儿没敢问。”

    “你……”这回不光周老太爷,便是老夫人脸色也尤为难看,沉声道:“就这点事至于让你惊慌失落,失了主母的风范,嫣儿,未出嫁前,娘是不是对你太过娇惯,让你遇事这般毫无主见。”

    “娘,都是女儿不好,只是老爷他……”

    老夫人恨声道:“先前你们夫妇回来,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迷惑众人,你……你很好!”伙同翰文,一同骗我!

    “娘,不是的,老爷平日待我很好,后宅被我理的井井有条,您所见皆属实,不过……不过今日之事,确实让相公有些恼怒,女儿心里担忧,也是在所难免。”

    老夫人眼睛直直盯着她,淡而生畏道:“嫣儿,你所当真属实?”

    二太太含笑道:“若您不信大可问王妈妈,她总不敢骗您吧?”

    这时,周老太爷淡淡道:“既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爹,您在坐会儿,陪我们母女话。”

    “有什么可的?从她对我动手那一刻起,我与她便势不两立。”

    闻言,老夫人怒吼一声:“舒娘,开门,放狗出去。”

    此言一出,屋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周老太爷转身,大怒道:“你什么?”

    老夫人淡淡道:“你耳朵又没聋,难道还要我重复一遍。”

    舒娘开房门,周老太爷气的转身便走,只听老夫人淡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舒娘,日后在我们院门口立块牌子,写上老太爷与狗不得入内。”

    周老太爷脚步一顿,回头指着她咬牙切齿道:“郑氏,好……你狠,我且等着你求我的那一日。”

    老夫人冷哼道:“老爷且等着吧!”我就是死也不会求你,省的看到你那张龇牙咧嘴的臭脸。

    周大老爷抹了一把脸,嘴里发苦道:“娘,您何至于如此?”

    “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受了一辈子窝囊气,临老还不能让我活的痛快点?”

    “可爹岁数也大了,您这般气他,万一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真要有个万一,他们兄弟怕是都要丁忧,在家为爹爹守孝,心里这般想却不能出口。

    老夫人淡淡道:“你心里作何算,为娘自然清楚,你放心,只要你爹不惹我,我自是不会同他计较,不过他要是上杆子找揍,也别怪我不留情面。”

    “娘……”周大老爷心中所想被点破,不由脸色讪讪的,他娘一辈子温柔贤惠,怎临老变化这么大,便是他这亲儿子亲眼所见都不免犯合计,他娘莫不是招了什么东西上身。

    二太太走到她娘身边,轻声道:“娘,兴许旁人不知,可女儿做了母亲后,知晓您心中的感受,”随即低叹一声:“女儿又何尝不是?”

    老夫人宽慰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内宅女子的日子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二太太苦笑着垂下头,她没有御夫的本事,所以才会让老爷一个又一个纳新人进府,是怪她不得老爷欢心还是怪老爷太过风流,唉……也许正如娘所,日子不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周大老爷低声道:“三妹,妹夫可知你过来?”

    二太太摇了摇头,轻声道:“出来的急便没有告诉他。”

    “不若我派人请他过来,你们用过晚膳后在一同回去,这样你脸上也好看。”

    “不必了,大哥,来之前我同大嫂过,在家中用过晚膳在回去。”

    周大老爷嘴角渐渐有了笑意,忙不迭道:“我这就让你嫂子吩咐厨房,准备你喜欢的菜色。”

    “多谢大哥。”

    周大老爷面带笑容的离开。

    老夫人站起来拉着她的胳膊,走到一旁的矮榻上,淡淡道:“咱们母女好些年未过心里话,如今没有旁人扰,你跟娘实话,这些年到底过得怎么样?”

    二太太笑着:“娘,这些年女儿过得很好,虽老爷心性风流些,纳了几房妾,不过她们被女儿治的心服口服。”

    老夫人细细端详女儿的眉眼,见她眉头舒展并未有虞色,下巴微含:“如此我便放心了,”似想到什么,又道:“以往过得不好也无甚重要,如今你回到京城,他日翰文敢给你气受,娘自会为你出气。”

    “娘……”二太太倒在她娘的怀里,揶揄道:“娘,您可真厉害,竟能得过我爹。”

    闻言,老夫人嗤笑道:“你爹那个老东西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过不了几日还得过来。”

    “为何?”

    “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诞,你爹自会同我相商送礼之事。”

    二太太嘴角微微上翘:“娘,您比我爹还明白他……”

    老夫人低叹一声:“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若没一点情分那是假的,不过你爹这人有个文人墨士的通病,对正妻有的不过是彼此间的恩情,感激之情及共患难的相知之情,却唯独没有男女间缠绵悱恻的心悦之情,”完苦笑一声:“但对女人而言,丈夫是天,撑起她头上的一片天,可这天却不是为她一人撑着,天下面可以有很多女人,而我也不过是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人。”

    “娘……”

    “不过无所谓,自你爹心爱之人过世后,娘也没了争斗之心,这辈子为了一个男人耗尽我所有的心神,最后换来了什么?”老夫人一下又一下抚摸闺女的后背,淡淡道:“娘这么多便是告诉你,不可在男人身上耗费太多心神,无论他在不在乎你,你都是正妻,即便他死了,旁边牌位上的位置也只能是你。”

    “娘,女儿明白了!”

    老夫人淡淡道:“日后多花心思在孩子们身上,只要他们成材,后半辈子还愁没有依靠。”

    “娘……”

    “至于翰文,他心悦谁纳谁,你且随他心意,只要守好钱财孩子,后宅之中谁能超过你,又有谁敢觑你。”

    二太太嘴角微微上翘:“娘的对。”

    老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怒其不争道:“似今日这般惊慌失措之举,不要再有下次,省的让人瞧了你。”

    二太太颔首:“女儿明白。”

    “你啊……这么大了,还让娘这般不省心。”

    “娘,如今女儿回到京城,有您在,这心终于踏实下来。”

    老夫人笑着点头:“回去后,知道该如何行事了吧!”

    “娘……”二太太不好意思的讪笑。

    以往她嘴上虽不在意老爷的想法,内心深处却十分期盼老爷对她有所改变,会体谅她,敬重她,更甚者心悦她,不过听完娘这般苦口婆心的劝解,她方知自已一直走错了路。

    守在门外的王妈妈不住地点头:还是老夫人有手段,有心计,的话总是这般让人信服。

    见她这样,舒娘笑着:“这下你放心了吧!老夫人这番点醒之言,定会让姑奶奶不在执迷于那些儿女情长。”

    王妈妈福了福身,含笑道:“您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