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庶女闺中记事 > 第173章 秦大人到
    魏松气急之下狠狠拍着桌子, 怒声道:“到底是为尧哥着想,还是为她心底的贪念。”

    向嬷嬷身子一哆嗦, 低声道:“老爷,您怎能这么, 公主也是为府中,为您, 为三少爷着想,何曾有过一丝私心。”

    魏松不住的摇头,嗤笑道:“好个忠心耿耿的仆人, 事到如今还敢跟我这些冠冕堂皇之言,到底为谁着想,你知我知她更知,今日这个宴席, 她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我会不知道,”声音一顿, 冷冷道:“即便如此我也任由她折腾,如今倒好,生生折腾掉一条人命, 倘若此事传出去,让外人如何想我们宁远将军府。”

    “老爷,如今这些也晚了,不如您跟老奴过去看看,毕竟事关公主的名声, 还需您拿个主意。”

    魏松压抑心中滔天的怒意,两侧双手紧握成拳,方沉声道:“走吧!”

    闻言,向嬷嬷舒了一口气,只觉腿仍旧在发抖,瑟瑟的往前走,魏松跟在其后,这时,魏松脚步一顿,吩咐道:“魏松,你去看看青墨人在哪?”

    向嬷嬷心里直鼓,声道:“老爷,适才老奴过来时看见二少爷出去了!”

    此话一出,魏松猛地转过身,怒声道:“你为何不拦着他?”此时此刻,若青墨留在府中,尚能从中和一番,毕竟他此番立下大功,深得圣上器重,朝中上下任谁都会与他几分薄面,如今倒好,府中方出事,他便立即外出,任谁都能猜出他心底的想法,可眼下不是斗气的时候,他怎就不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向嬷嬷神色委屈,低声道:“老爷,您知晓二少爷的脾气,老奴出身卑贱,焉敢拦他。”适才二少爷的话,直至此时仍让她遍体生寒,倘若二少爷一直这般势如破竹,早晚有一日,公主与她皆会看他脸色行事。

    魏松气愤之下大步离开,行至几步见身后没有脚步声,低斥道:“愣着作甚!还不快走!”

    向嬷嬷忙不迭回神,敛容道:“老奴这就带您过去。”

    在魏松行至后院的途中,只见秦大人已飞驰而来,此时的秦夫人抱着早已没有气息,但余温尚热的女儿,哭的嘶声力竭:“湘儿,为娘的湘儿,你怎能这么想不开……”她已从婢女口中得知事情经过,遂紧紧抱住女儿不住的大哭,她怎能这么傻,便是宁远将军府三少爷不认,秦家也能养她一辈子……

    秦大人乃正六品的工部郎中,人方到家门口便见夫人身边的老妈妈脸色惨白的跑过来,冷脸道:“你也是夫人身边的老人,如此慌慌张张太不成体统。”

    只见老妈妈一脸戚容,行至他面前扑通跪下,悲戚道:“老爷,二姐殁了!”

    秦大人神色一愣,待缓过神儿,脸色铁青道:“你个贱婢!胆敢诋毁姑娘!不怕死吗?”

    老妈妈不住地磕头,低泣道:“老爷,二姐真的殁了,是被三公主逼得跳水自尽。”

    秦大人身子晃了晃,膝盖一软,险些栽倒在地,贴身厮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担忧道:“老爷?”

    “!到底怎么回事?”秦大人脸色苍白的紧紧握住厮的胳膊,神色凌厉道。

    老妈妈抬头,挽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哽咽道:“老奴也不知,此事乃是伺候姑娘的贴身婢女所言,夫人听到后悲痛不已,随后便唤老奴回府唤您过去。”

    话音一落,秦大人的脸色瞬间苍老不止,喃喃道:“我们走。”

    老妈妈忙起身,脚步匆匆的跟上老太爷的步伐,靠在马车的一脚,跟随老爷一同去了宁远将军府。

    秦大人看到浑身湿透,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女儿躺在夫人怀中,不自觉退后两步,早膳时还与他言笑晏晏的女儿,如今却是阴阳相隔,这……这……眸光不由看向三公主,阴冷道:“公主,女因何冒犯您,让您狠心至此。”

    三公主沉着脸,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她既心下担忧又觉得晦气不已,遂冷脸道:“秦大人,你不过正六品的工部郎中,胆敢质问本宫,不要你脑上的乌纱帽了?”

    秦大人身子一僵,面无表情道:“公主,女在您府中殁了,难道您不该给下官一个法吗?”

    三公主拿起丝帕点了点鼻翼,淡淡道:“适才本宫同你家夫人过,令千金乃是不下心,失足跌落水。”

    秦夫人紧紧抱着女儿,神色疯癫的指着三公主,凄厉道:“你谎!你害了人还这般神色自若,这世上怎有你这般恶毒之人,”转头看向老爷,悲戚道:“老爷,就是她,适才湘儿却是失足落水,却被府中三少爷救起来,可……可女儿家最重名节,遂湘儿不过是想讨个话,未料三公主不但言语讽刺,竟逼得她活活跳水而亡……”

    三公主眉眼一竖,厉声道:“放肆!你竟敢胡八道!信不信本宫命人掌你嘴!”

    “即便你是皇家之人又如何?皇家之人就敢草菅人命?若此事你不给我个法,我必不肯善罢甘休,定要为我死去的女儿伸冤,妾身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去皇后面前告御状,让你没有好下场。”

    三公主冷笑道:“凭一贱婢口中之言,你便敢随意诬赖皇室之人,难道不怕皇后怪罪你?”

    只见秦大人神色悲戚,缓缓走上前看着面无血色,双眼紧闭的女儿,身子踉跄下跪在她身边,摸着她渐渐冷却的手掌,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湘儿,为父来了,你睁开眼看看为父……”

    话音一落,秦夫人痛哭流涕道:“老爷,我们的湘儿没了,没了……您定要替她伸冤,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三公主挺直后背,嘴角不住冷笑,声音却越发温和,轻声道:“秦大人,令爱过世,本宫心下也不好受,但逝者已逝,还是让她早些入土为安,方告慰她的在天之灵,总好过现下这般让她衣不蔽体,遂你还是先将令爱带回府中,秦大人且觉得呢?”

    秦大人猛地站起来,眸光阴冷的看着她:“三公主,女死在你府上,难道就让她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

    “秦大人,本宫过无数次,令爱乃失足落水,方才溺水身亡,你们夫妇一再相问,当真信了那个贱婢的话,觉得本宫害了你们的女儿,”三公主嗤笑两声:“若本宫想取人性命,何至于这般兴师动众,遂你们不要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此无理取闹!”

    “既然公主这般,为表明下官的决心,此事咱们还是奏请圣上,请他定夺吧!”

    “你威胁本宫?”

    “下官焉敢?如今死的是下官的女儿,倘若下官置若罔闻,岂不是枉为人夫,枉为人父,枉为臣子。”

    三公主眯着眼,冷笑道:“秦大人,本宫犹记这些年你一直在正六品的位置举步维艰,不若本宫让你官升两品,如何?”话音一顿,又道:“本宫知秦大人内有真才实学,不过是境遇不佳,方未能大展拳脚……”

    秦大人出其不意的断他,淡淡道:“三公主无需多言,下官虽一直停留在正六品的官阶,却从未做过泯灭良心之事,遂您不用利用升官之事搪塞下官。”

    三公主脸色瞬间铁青,这人怎如此冥顽不灵,他这是要与她鱼死网破,可他不过是的正六品工部郎中,想要跟她硬碰硬,未免太过自不量力。

    “秦大人,你这是要跟本宫撕破脸?”

    “下官不敢,公主既是金枝玉叶又是宁远将军府的主母,官怎敢与您一般计较,不过事关女的死因,下官既为人父又为人臣,焉能不追究下去。”

    这时,魏松脚步匆匆的走过来,轻声道:“秦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秦大人脸色苍白,眸光微冷,指着没了气息的女儿,冷笑道:“魏将军,此刻此刻,你觉得下官可会好?”

    魏松脸色一僵,低声道:“此事我已从下人口中有所耳闻,还妄秦大人节哀。”

    “魏将军当年也是赫赫有名的沙场将士,如今女死在你府上,你可敢给下官一个交代。”

    老爷来了,三公主立马有了依仗,遂冷笑道:“交代?什么交代?令爱失足落水死在我们府中,我们还未嫌晦气,你倒来寻我们要交代,”声音一顿,皱眉道:“莫不是你们夫妇早就算计好,未成想计谋不成,反搭上你们的女儿,遂一唱一和讹上我们。”

    闻言,秦大人气的身子直发抖,怒声道:“三公主,女已经殁了,你竟当着亡者之面出此等薄情寡义之言,便是您贵为金枝玉叶,下官也不会畏惧您,大不了咱们去御前,到底谁是谁非,请圣上定夺就是。”

    “当真以为本宫怕你!”

    魏松早气的胸腹此起彼伏,瞥了眼三公主,冷冷道:“给我闭嘴!”

    三公主双目一瞪,神色皆是不可思议,他二人成亲至今,老爷从未对她过重话,一直以礼相待,今日之事乃事出有因,未料他不曾过问自己,便当着众人的面对她疾言厉色,不由沉着脸,冷冷道:“老爷,您可知适才什么?”

    向嬷嬷走上前扯了扯公主的胳膊,低声道:“公主莫急,咱们还是听听老爷如何。”

    此时,怒火中烧的三公主焉能听进耳里,眉头一竖便要与其争吵,未料向嬷嬷紧紧握住她的胳膊,对其晃了晃,三公主方回过神儿,憋着火忍着没发怒。

    魏松一直盯着三公主,见她不在吭声方看向秦大人,低叹一声走上前,轻声道:“据我所知,秦大人只有一个儿子?”

    “魏将军这是何意?”

    魏松低叹道:“秦大人的儿子好似惹了官司,如今……”

    秦大人身子一僵,猛地断他,冷冷道:“魏将军不必威胁下官,有话直便是。”

    “令爱不幸而亡,魏某感同身受,但事已发生,无论对与错,是与非,令爱却是死在我们府上,你们夫妇苦苦相逼乃是心疼令爱,可令爱已逝,咱们还是该多多考虑活着的人方是。”

    “你……”

    “事关令公子的安危,有些事秦大人不便插手,但我可以,三公主可以,宁远将军府可以,”魏松声音一顿,又道:“贵府公子出狱后,魏某也可应承你,为其寻个妥帖的差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怎会知晓此事!

    宁远将军府当真深不可测!

    湘儿!翰儿!都是他的儿女,他该如何抉择!

    秦大人心下纠结不已,低头看了看过世的女儿,又看了看嚎啕大哭的夫人,半响后方道:“魏将军,你……”

    “你我同朝为官,既为圣上办差又属同僚,焉能闹得不死不休,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得谁能求到谁?”

    秦大人心下苦笑:谁能求到谁!宁远将军府不仅有三公主这个金枝玉叶坐镇,还有刚刚了胜仗,凯旋而归的怀化大将军,而他呢,不过是正六品的工部郎中,儿子不成气候,整日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半月前更因逼死一百姓家的女儿,至今被关在大牢里,遂此番接到三公主的帖子,与夫人一合计方带着女儿过来赴宴,未料竟是这个结果……

    适才他咄咄逼人,不过是期望三公主一时心神大乱,露出马脚,这样他方可趁势追击,可魏将军来后,三公主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脸上再不见一丝慌乱,反而多了些许从容镇定,如今他又被魏将军捏住软肋,焉能不同意。

    事已至此,他已再无退路,只能听之任之!

    秦夫人久久未曾听见老爷的声音,心下一寒,悲戚道:“老爷,您为甚不话,你想想湘儿,想想您可怜的女儿,难道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秦大人脸色青白交错,大约过了一刻钟,方神色颓废道:“夫人,咱们带着湘儿回家吧回!”

    什么!

    秦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爷,缓缓松开女儿的桎梏,勉强的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走到他身边,使劲拍他的胸口,大哭道:“老爷,您怎能出此话?怎么可以置湘儿的死于不顾?怎能这么狠心……”

    秦大人一把搂住她,眼眶泛红,颓丧着脸,低声道:“你想想翰儿……”

    秦夫人身子一僵,一瞬间仿佛被人抽走所有的力气,软弱无力的趴在老爷怀里,今儿来此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湘儿能得到怀远大将军的青睐,借机救翰儿于水火之中,如今翰儿还身陷大狱,却凭白搭上湘儿的性命……事到如今,她还有何听不明白,原来……原来魏将军着这个主意,一命换一命,用湘儿的命换大牢里翰儿的性命,手心手背都是肉,让她如何选……

    “夫人,咱们带湘儿回家,可好?”

    秦夫人紧紧咬住嘴唇方没让哭声传出来,直至半响儿,方道:“老爷,妾身怨!妾身恨!明明是公主逼得湘儿自尽而亡,我们为人父母却不能替她伸冤,反而……”反而要为了翰儿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可翰儿是我们唯一的儿子,秦家唯一的男丁,你当真不在意他的死活……”

    秦夫人狠狠扣着手心,感觉有一丝血从手心处溢出来,方缓缓从他怀里站起来,眼眶含泪,悲戚道:“老爷,妾身上辈子做了何错事,今生让妾身置于这般两难的境地。”

    秦大人勉力扶住她虚弱的身子,垂下头低声道:“夫人,你尚且如此,身为男子的为夫呢?你让为夫如何自处,让为夫有何面目面对湘儿,又有何面目面对死去的祖先……”

    “老爷……”秦夫人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我的湘儿……湘儿,为娘对不起你,是为娘害了你啊……”

    魏松对其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低声道:“今儿之事乃是我们夫妇的疏忽,还妄你们节哀顺变,日后用得着我们宁远将军府的地方,直便是。”

    秦大人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不敢!下官教子无方,方酿成祸事,还妄魏将军言而有信,让犬子平安无事的回家。”

    “定然!魏某不仅让令公子平安无事的出狱,还会为其寻个妥帖的差事,借以宽慰你们失去令爱的悲痛之情。”

    秦大人瞥了眼哭泣不止的婢女们,低沉道:“带姐回府!”

    众人哽咽的点头,随后由老妈妈扶起,背着姐慢慢离开,再看此时的秦夫人已承受不住内心的撕扯昏厥过去,而秦大人一把抱起她,缓缓离开。

    一条人命就这般眨眼功夫消失在这世上,见秦家众人离开,三公主紧皱的眉头方渐渐舒展,走上前不由讥讽道:“他们也不曾吃亏,以命换命,用女儿的命换儿子的命,怎么也是稳赚不赔,”话音一顿,含笑道:“只是不知老爷怎会知晓秦大人儿子之事?”

    不知悔改!

    闻言,魏松缓缓转过身,眸光阴冷的盯着她:“今儿之事,你当真以为我是为了你不成?”

    三公主脚步一顿,不明所以,轻声道:“老爷,此话是何意?”

    “若不是为了孩儿们的名声,为了宁远将军府的门楣,你做出此等骇人听闻之事,我定不会包庇于你。”

    “老爷,您这话未免的有些过重,你为了孩儿们着想,难道本宫不是为了他们,难道本宫愿意双手沾了一条人命,难道本宫没事闲得慌,喜欢害人不成?”

    魏松冷着脸,质问道:“既你如此言辞凿凿,不如今儿宴请各府女眷之事,你是为了谁?为了孩儿们?为了为夫?还是为了你自己?”

    “老爷,你不相信本宫?”

    “昨儿我便告诫你,莫要插手青墨的婚事,可你置若罔闻,一意孤行,如今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累得孩儿们的名声,宁远将军府的门楣,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

    此话一出,三公主气的脸色涨红,双目喷火,怒声道:“老爷如此生气,是因帮本宫收拾烂摊子而发火,还是因本宫自作主张,为你宝贝儿子寻妻而恼怒。”

    魏松气的脸色发白,身子发抖,捂着胸口不住地低喘:“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如今此处皆是你我心腹之人,您也不用藏着掖着,有话直便是,”三公主脸色因气愤而变得面目狰狞,怒火中烧道:“这些年你为了那贱人生的两个孩儿,处处防备本宫,深怕本宫对其下毒手,你当真以为本宫不知情,本宫不过是为了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呢?你是如何待本宫?”

    “她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

    “死了!本宫倒是希望她能一直活着,好端端的活着,不然一个心里装着死人的男人却要夜夜与本宫同塌而眠,交颈而卧,你可曾想过本宫心里的感受?”

    “你……”

    “这些年本宫一直在退让,可是你呢?为了那贱人的两个儿子,你步步紧逼,更甚至想要将宁远将军府的世子之位传与老大,”三公主指着他,瞠目切齿道:“做梦!本宫告诉你,只要本宫活着,谁也不能夺走属于本宫儿子的一切,你是!老大老二是!其他人也是!”

    魏松躬着腰,紧紧捂着胸口,不住的低喘:“我看你是魔怔了,老二成婚后自会搬出去,这宁远将军府仍是你的天下,为何连这一年半载你都忍不了!”

    “往日本宫为了你可以忍,可以退,可现下本宫不想忍了,也不想退了,老二不过是封了将军便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真真是鼠目寸光,他跳的太高,蹦跶的在欢又如何,还是为皇家,为圣上办事,”三公主嗤笑一声:“而本宫乃是皇家的公主,他又如何能飞出本宫的手掌心,昔日蝼蚁般的存在,竟妄想一步登天,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魏松心中发寒,皱眉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三公主不住的冷笑:“你当真以为本宫畏惧了秦家,本宫是谁?本宫是皇室之人,皇家的金枝玉叶,也有的是法子处置秦家,让向嬷嬷唤你过来,不过是……”声音一顿,自嘲道:“想看看老爷心底是否在意本宫,如今本宫知晓了,在你心里,宫本与孩儿们永远不及那个贱人,也不及那个贱人所生的孽种!”

    “你……你……”魏松被她激的不住低喘,脸色更是惨白,毫无血色,虚弱道:“你想气死我不成!”

    向嬷嬷赶紧上前,低声道:“公主,老爷身子不好,您就少数两句,莫要在气他!”

    魏东十分担忧老爷的身子,扑通跪在地上,脸色发白道:“公主,近日老爷总是胸闷,时常喘不上气,求您别再气他了,”看了看老爷的脸色,忙道:“公主,咱们还是赶紧唤大夫过府吧!”

    话音一落,魏松脸带痛色,捂着胸口生生疼的躺在地上,见此,三公主吓得花容失色,心惊胆战,惊慌道:“快,快,快去请大夫。”脸色苍白的她慌张的跑到老爷身边,一把推开扶着老爷的魏松,自顾的搂着老爷,

    低泣道:“老爷,您怎么了?莫要吓唬我?”

    魏松虚喘着气,缓缓抬起头,虚弱道:“水……水……”

    三公主忙不迭点头,转头大喊:“拿水来,快拿水来……”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惊慌失措,手脚慌张的动起来,飞快去寻茶水,只见魏东忙不迭起身,飞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手中拿着一颗药丸回来,急忙忙放进老爷嘴里,立在旁边的婢女连忙递水与他,半响后,魏松痛苦的脸色渐渐舒展开,三公主心下一松,喜极而泣,哽咽道:“老爷,你吓死我了……”

    魏松使劲呼了一口气,方虚弱道:“没想到咱们夫妇过了二十余载,你心中竟有如此多的怨恨?”

    三公主摸着他的脸,低泣道:“老爷,我不过是恼羞成怒下口不择言而已,你莫要放在心上。”经此一吓,她连‘本宫’也不称呼,竟直称呼‘我’,可见真真将她吓到!

    “这些年我守着你们母子过活,对你们如何,难道你真的感受不到,”魏松的眼神缓缓看向蔚蓝的天空,失神道:“同是我的儿女,哪个我都惦记,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个我都心疼,公主,日后莫要再此话伤我的心。”

    三公主紧紧握住老爷的手,泣下沾襟:“老爷,都是我错了,日后我再不气你,只要你莫要这般吓我。”

    魏松虚弱的点了点头,低声道:“送我回去吧!”

    三公主看向魏东,魏东躬着身子背着老爷回去,向嬷嬷扶着不住发抖的公主,安抚道:“公主,您莫要担心,老爷不会有事。”

    “本宫怎从不知老爷有如此病症,身边伺候之人都死了不成,怎能不告知本宫,”缓过神的三公主,怒声道:“将他们都给我拉出去!狠狠地!往死里你!”

    向嬷嬷轻声道:“眼下还是老爷的病要紧,咱们还是赶紧跟过去!”

    前方离开的主仆二人,只听魏松轻声道:“一会儿大夫过来为我诊脉,切记叮嘱他将我的病症夸大其词些,这样他们方没了心思在斗,府中也能恢复往日的平静。”

    “老爷,您身子没事吗?”魏东身子一僵,神色担忧道。

    魏松低声道:“适才我乃不得已而为之,若不然公主只怕还有的闹,而这府中定会再起风波,在老二成亲前,我不想看到他们斗的你死我活。”

    魏东心思一转,低声道:“老爷,您差点吓死老奴……”

    “唯有将你也骗过去,方能让公主方寸大乱,”魏松低叹道:“我也是没了法子,若不然这个家怕是要大乱,如今也只能维持一时是一时……”

    公主与青墨以往只是暗暗较劲,如今形势骤变,青墨了胜仗,封作将军,手握实权,自是不在忌惮公主,如论人前还是人后,越发的怠慢公主,让其心中生了怨恨,长久以往,向来顺心顺意的公主怕是要生了谋害之心,到时青墨又该如何是好,如今他虽有所成就,但在三公主面前,却仍旧是以卵击石,毕竟公主的靠山是皇家,皇室的脸面不容许他人践踏,除非有朝一日,公主犯了谋逆之罪,否则便是一直不甚讨圣上欢心的三公主,圣上也会为了皇室的体面一直维护她。

    魏东低声道:“老爷放心,老奴明白您的苦心,定会将此事办得滴水不漏。”

    “眼下只希望他二人念在我的面上,莫要在斗……”

    魏松踌躇片刻,低声道:“老爷,秦家当真肯善罢甘休?”

    “不善罢甘休又能怎样?”魏松轻声道:“得罪了公主,他们家岂能善了,不过是正六品的官,焉能跟公主背后的势力作对。”当年他还是正二品的大将军,结果又如何?凯旋回京之日被三公主青睐,最后还不是被先皇以族人的性命相逼,生生将娴儿从正房贬成了妾室,嫡子变成庶子,最后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

    魏东轻声道:“老爷,可秦家到底死了女儿,老奴总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秦大人此生唯有一个独子,被爱子心切的秦夫人纵容的不成体统,如今身陷大狱,此事秦大人一直遮遮掩掩,生怕被御史知晓,进而弹劾他,参他教子无方,纵子行凶,遂此事只能捂不能掀,”魏松长叹一声,低声道:“同死去的女儿比起来,还是活着的独苗更为重要,遂取舍间根本不需多虑。”

    魏东轻轻点头,他跟随老爷多年,自是知晓老爷手中有一只专门探京城各府消息的探子,虽不知都是何人,但身为奴才的他,却明白什么该知什么不该知,好奇心过重很容易为此丢了性命。

    回到院子,魏松将老爷背至内室,随后轻轻放在床上,紧随其后的三公主神色担忧的坐在矮凳上,拉着他的手,低声道:“老爷,您可还好?”

    “我已无碍,公主莫要担忧。”

    闻言,三公主泪如雨下,低泣道:“老爷,适才都是本宫的错,本宫不该胡言乱语,你知晓本宫的脾性,一生气便会出伤人之言,遂老爷……”

    魏松抬手慢慢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不斗了,可好?待青墨成婚后搬出去,咱们一家五口好好过日子,可好?”

    三公主身子一僵,低泣道:“老爷……”

    “我老了,如今身子骨也不好,也不知还能活多少时日,往下的日子咱们守着孩子好好过,可好?”

    三公主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好,我听老爷的……”

    魏松缓缓舒了一口气,轻声道:“若是这般可真好,待老二成亲后搬至新府邸,老三,老四也会相继成家立室,皆下来便是我的郡主,我定要为其寻个良人,让其一辈子过得衣食无忧,顺心顺意。”

    “老爷,会的!”三公主似想到那样的光景,嘴角不由带笑。

    过了半个时辰,大夫拎着药箱,脚步匆忙的进来,先对三公主揖礼问安,只见三公主板着脸,沉声道:“仔细瞧我家老爷的病症,若他有个好歹,你且不用活了!”

    大夫吓得脸色一白,身子瑟瑟发抖,颤声道:“的明白。”

    若不是老爷突发急症,她定要派人进宫去请御医过府,唯有御医探过老爷的病症,方能安她的心,遂提着心站至一旁,神色担忧的看着老爷,未料魏松转过头,对其安抚的笑笑:“莫要担心,为夫不会有事。”

    三公主扯了扯嘴角,露出难看的笑容:“自然,老爷不会有任何事。”

    马车上,秦夫人看着躺在婢女怀里的女儿,不住地低泣,哽咽道:“老爷,妾身不甘心,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

    “夫人,咱们已经失去一个女儿,难道连翰儿也要一同失去吗?”

    此话一出,秦夫人脸色瞬间惨白,眸光阴狠:“老爷,妾身恨!妾身恨不得刨开那人的胸膛,看看她的心肝到底是什么做的?”

    秦大人眼眶含泪,低声道:“夫人,要怪也只能怪为夫这些年止步不前,未成高升至让人仰望的位置,若不然何至于被人……”

    “老爷,怎能怪您?”秦夫人哽咽道:“妾身只是可怜湘儿,她怎如此命薄?被那人的亲子从水中抱处来,不光碰到她的身子,更看光她的身子,焉能不负责?”

    秦大人垂下头,遮住眼里的恨意,缓缓道:“谁让秦家门槛低,让人瞧不起。”同在官场混,若三公主这点算还瞧不出,焉何在朝中立足。

    “若瞧不起您,为甚给我们下帖子?”

    “夫人,有些事看破不破,三公主此番不过是想让怀化将军娶个门户家的女儿,任其随意拿捏,而她的儿子却可娶高门大户,甚至簪缨世家的千金,她自以为此事被遮掩住,却不知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便如野草般疯长起来,且看她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到时谁家还敢将女儿嫁与她儿子。”

    秦夫人脸色激动,紧紧握住老爷的胳膊:“好!好!妾身等着她的报应!”

    秦大人看着女儿的遗容,老泪纵横道:“夫人,为夫对不住湘儿,若不是为夫没能耐,焉能被人如此拿捏。”即便没有翰儿之事,试问他可敢同三公主硬碰硬,他不敢!三公主背后是整个皇家,而他背后却什么也没有,如何与之抗衡,遂为了不让家人免遭祸事,他只能退,一直退……

    秦夫人扯着手中的丝帕,神色狰狞,恼怒道:“今日她这般待我儿,终有一日,她也会受我今日这般锥心之痛,怀化大将军与她不对付,乃是众人皆知之事,遂早晚有一日,妾身要亲眼看到她的惨状,想必那时,她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夫人……”

    秦夫人眯了眯眼,阴狠道:“老爷,从明日起妾身为她早晚两炷香,日日在佛祖面前祷告,让其早点遭到报应,好让她快点下地狱去陪我可怜的湘儿……”

    秦大人瞥了眼垂着头,身子不住发抖的婢女,脸色骤变,紧紧握住她的肩膀,使劲晃动她,厉声道:“你想害死我们全家不成?”这个婢女知晓太多事,怕是不能留她!

    “老爷?您怎能这么?”

    秦大人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冷冷道:“用湘儿的命换了翰儿的命,为夫且问你,值与不值?”

    秦夫人身子一僵,好似被人点了穴道,神色呆滞道:“老爷……”

    “湘儿殁了,为夫与你一样心痛难忍,可翰儿还在大牢,日日受罪,难道你不担心?”

    “我……”

    “都是你的儿女,失了哪个你都心疼,不管湘儿因何落水,可她却是死了,事到如今,用湘儿的死换取翰儿的生,难不成你不愿意?还是你要为了心中那口气,弄得我们家破人亡,方才满意?”

    秦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爷,尖声道:“老爷,您怎能这么?他们都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女,无论他们之中谁受到一点点苦痛,妾身都会感同身受,宁愿发生在自己身上,也不愿让他们受一点伤。”

    “那你就牢牢地闭上你的嘴,什么也别,什么也别做,安安分分待在府中等着翰儿回家,”秦大人声音一顿,又道:“夫人,你要看清眼前的形势,如今咱们式微,无论官位还是形势,咱们不如宁远将军府远矣,湘儿已然过世,难道你非要折腾的咱们这个家散了,为夫失了官位,你失了儿女,直至咱们颠沛流离,孤苦伶仃。”

    “老爷……”

    “你便是不为了众人考虑,翰儿可是你嫡亲的儿子,难道你不为他考虑,若他失去我们的庇护,日后该如何过活。”

    秦夫人只觉整个心好似被人撕碎,不由抬起手不住的揉着胸口,疼的整张脸扭曲狰狞,看到一旁双目闭合的女儿,低泣道:“我可怜的湘儿……为娘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秦大人轻轻抚摸她的后背,看着女儿的遗容,缓缓道:“夫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咱们式微,且不急慢慢来,诚如你所,恶人总会遭到报应,便是我们不出手,也会有人替我们收拾她。”

    此话一出,秦夫人哭倒在老爷怀里,哭的撕心裂肺:“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