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藏欢 > 正文 62、第 62 章
    秦欢嫁给沈鹤之的第二年。

    惠帝驾崩,举国哀痛。同年太子沈鹤之继位,改国号,推行新政,收复山河,并立太子妃秦氏为皇后。

    沈鹤之继位初期,两人都不适应,偏偏还要雪上加霜,惠帝驾崩不到一个月,周老爷子也没能熬到抱上曾外孙的那日,药石无救撒仙去。

    即便沈鹤之监国许久,但与真正坐上龙椅又是完全不同的,身份变了立场也变了。

    初登基时,自然是要恩威并施,稳固朝堂与民心,有功的要提拔重用,有过失的要贬职替换,无功无过者便调动轮换。

    沈鹤之又是个急性子,恨不得立即将事情都处理完,可光是这一样,便足够他不眠不休的累死好几个大臣。

    他还要为先皇和周老爷子守孝,如此一个严于律己的人,所有荤菜全都禁了,肉眼可见的衣服都大了好几圈。

    秦欢不仅要担心,沈鹤之的身体能不能禁得起这么折腾,自己也跟着在遭罪。

    突如其来的皇后之位,又空又冷的皇宫,她不得不立起来,担上皇后的职责,协助沈鹤之管理后宫,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措和陌生。

    她刚进宫,就要接管这么大一个皇宫,太皇太后不管事,先皇留下的那些嫔妃要安置,还有宫内这么多人的吃穿用度,她是恨不得一个人当好几个人来用。

    兰香跟着她焦头烂额,见她累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只能劝她多歇歇,或是让陛下拨人来帮忙。

    可秦欢又不想这个时候去打扰沈鹤之,他只会比她更忙更累。

    两人每日都睡在一块,但她睡下时,沈鹤之还没回来。她醒来时,枕畔是空荡荡的,沈鹤之又已经上朝去了,她想劝他缓一缓。

    不能一口吃成胖子,这么大的国这么多的事情,总得一点点来做吧。但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可别是好好话了,便是相见的时辰都少得可怜。

    她只能强撑着,将先帝的丧事办完,又将宫内那些先皇的妃嫔安顿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打算等一切处理好,再抽时间与他谈谈,没想到她却先病倒了。

    秦欢能感觉到自己在发烫,整个人轻飘飘的,走路都像是在漂浮着,兰香察觉到她不对劲,赶紧扶着躺下。

    “主子,您脸色好差,奴婢去喊个太医来瞧瞧。”

    “哪有这么娇贵,只是最近来回操劳累着了,你若是喊了太医,定是要传到他的耳里,到时他定是要放下事赶来看我。”

    沈鹤之来看她,她当然欢喜不已。

    可他这人若是事没做完,肯定寝食难安,来看她所耽误的时间,就得从休息的那点点时间里去抠。

    他每日就睡那么两个多时辰,再抠可就没了,故而拦着兰香不给她喊太医。

    “你去熬碗药来,我喝了躺半个时辰便好。”着就合衣靠在了榻上,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兰香心疼极了,自家姑娘从到大,哪吃过这么多苦啊。如今都是当皇后的人了,明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怎么反而比以前还要累了呢。

    瞧瞧,瘦的脸都尖了,这几日还偷偷吐了两回。她要请太医,秦欢也给拦了,不要题大做,可能只是饮食不习惯。

    此刻见她睡着了,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药怎么能乱喝啊。出门就找了个太监,让他赶紧跑一趟太医院,她则是进屋继续伺候秦欢。

    没想到这太监去的路上,碰见了同福,见他跑得如此匆忙,疑惑的将人叫住,一问才知道是皇后不娘娘病了。

    如此重要的事,同福哪敢怠慢,跑着进了御书房。

    这会御书房里的大臣们,也不知出了何事,惹了陛下不快,正跪了一地。沈鹤之身着龙袍,笔下不停在凝神写些什么,像是感觉到了同福的动静,锋利的抬眸,朝着他看去。

    “出什么事了?”

    同福上前,声地在他耳边了句什么。

    底下跪了满屋的大臣们,眼睁睁的看着,方才还端坐在龙椅上的新帝,顷刻间面色巨变,倏地起身,大步朝外离开,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他们只能隐约的听见,同福好似了什么与皇后有关的话,但这都不是他们能管的,见新帝离开,才擦着额头瘫坐在地。

    心中不免感激皇后娘娘,若非是她,今日他们可都要遭罪了。

    沈鹤之顾不上身前身后跪了满地的奴才,径直进了秦欢的坤宁宫。龙袍明黄色的衣摆,擦过跪在地上太监宫女的头顶,脚步片刻不停的进了殿内,直奔里间。

    床上放下了幔帘,秦欢正闭眼睡着,沈鹤之收着脚步声,生怕吵着她休息,心翼翼地在床畔坐下。

    他像是此刻才发现,他已有好几日,没能仔细的看过她与她话,也没发现她憔悴了这么多。

    沈鹤之不禁自责懊恼起来,他光顾着想要赶紧把事情都定下来,等江山稳定了,他才能才能给她最舒适安稳的生活。

    却忘了,她更需要的是陪伴。

    沈鹤之心疼的撩开她散乱的鬓发,见她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心都跟着揪紧了。

    他如今已是皇帝,却不能让他亲爱之人自在快活,那他做这皇帝又有何用。他到这会才发现,自己这些日子本末倒置,错的有多离谱。

    他很想与她话,想与她亲近一二,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紧握着她的掌,无助地放在唇边细细摩挲着。

    荀太医是被同福拉着跑进来的,他年事已高,但他为秦欢看了十多年的诊,看着她从姑娘成了如今的皇后,没人比他更清楚秦欢的情况。

    这会喘着气,来不及行礼,就被拽到了床榻边。

    陛下就在旁边看着,他就不再刻意避讳,伸搭上了脉,眯着眼摸着自己那花白的胡子,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但为了确保诊断无误,又翻看了秦欢的舌苔等,怕吵着她休息,起身到外间跪下道。

    “荀太医可是把清楚了?阿妧到底如何了?这三伏天的,怎么好端端会发起热来,可是气血不足引起的?”

    沈鹤之不等太医开口,就先沉声一连串的问道。

    荀太医也不急,慢悠悠乐呵呵的磕了个头,声音从下传了上来:“老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皇后娘娘这是有喜了。”

    沈鹤之有片刻的失神,还是同福先反应过来,上前扶着荀太医起身,仔细问这脉准不准,几个月了,既然是有喜了为何还会发热?

    “刚两个多月,近来暑气重,皇后娘娘又身子弱,是正常的发热,先开两贴药喝下,这热便能散了。但不论怎么,这头几个月还是得心养着才好,太过劳累的事不可再多做了。”

    同福一一记下,赶紧让兰香带荀太医出去抓药煎药,满屋子的人,都快把脸笑成一朵花了,偏偏当事人还在昏睡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扰着皇后娘娘静养。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个人影晃过,方才还呆站着没动的陛下,此刻已经快步进了里屋。

    坐在秦欢床畔,紧握着她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和迷茫。

    秦欢只觉得自己浑身发热,还有些闷的透不过气,昏昏沉沉地醒来,刚要动弹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沈鹤之在她身前坐下,拥着她的肩膀,眼里满是柔情:“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药已经煎好了,我喂你喝。”

    “不是让她们别告诉你的,怎么还是知道了,这会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还有好些事没弄完呢,你用午膳了吗?”

    秦欢还弄不清楚此刻的情况,一股脑的就想先关心他,没想到沈鹤之却将她拥进了怀中,在她头顶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着。

    “鹤之,你怎么了?”

    “阿妧,以后再也不会了。”

    秦欢愣了下,才感觉到他的指在发颤,两人也有许久没能这般亲近了,不是不想而是没时间。突然能有这点闲暇,都让秦欢觉得赚到了,这病生的好像不亏。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怀中,好似能听见他的心跳声,起先被忽视的时候,她是有觉得委屈,甚至偷偷的难过,还在想是不是他心里没她了。

    可后来慢慢又想开了,他是帝王,他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夫君,还是天下人的皇上,他需要对臣民负责,这样的他才更让她喜欢。

    “我真的没事。”只要知道沈鹤之还爱她,永远心里最在乎的人是她,她便觉得值得,“只是,我也很担心你的身子,日日睡得这般少,你也会吃不消的。”

    “好。”

    秦欢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要抬头去看沈鹤之的脸,却被他抱着动弹不得,“你什么?”

    “我好,以后都听你的,阿妧让我何时歇,我便何时歇。除了每日必须要处理的折子,空闲的时间都陪着阿妧。”

    秦欢觉得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么她所有心中所想的事都成真了呢。

    “我找了嘉南县主进宫来帮你的忙,以后你也不必如此操劳,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养着。”

    “养什么?”

    秦欢觉得这一觉睡醒,人都变糊涂了,怎么他的话,她都听不懂了。不过是个病,睡一觉就好了,怎么还兴师动众的将干娘喊进宫来。

    直到沈鹤之的掌落在她的腹,轻轻的抚摸着,“傻阿妧。”

    秦欢才后知后觉的瞪圆了眼,不敢置信的喃喃着道:“你是”

    沈鹤之没话,而是将脸埋在了她的后颈处,湿热的呼吸拍打在她的后颈,有种痒痒的感觉。

    没人知道,方才听秦欢昏迷不醒时,他的内心有多害怕,连续几个月内,父皇和外祖父都相继离开,即便他对惠帝这个父亲,情感复杂,但到底是他的父亲。

    亲人的离去,带来的悲恸是无法衡量的,他用成堆的折子来麻痹自己,想要筑起金屋护住心爱之人。

    却没想到,这反而是违背了初衷,越来越少时间相伴,不仅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甚至无法陪在她身边。

    若是她真的病倒了,他便是有了这万里江山,又有何意义。

    秦欢先是诧异,而后才是惊喜。

    成亲之初,她还会时常在想,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儿,倒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香火子嗣。只是想到若是能有个长得很像她,或是很像沈鹤之的奶娃娃,这将是何等奇妙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何,明明两人日日黏在一块,沈鹤之要多缠人就有多缠人,但这肚子就是没动静。

    为此她还偷偷的问过荀太医,太医只是她体弱,这会怀上可能会很辛苦,顺其自然最好。

    她渐渐的也就忘了,年初有次她的月事晚了半个月,又食不下咽,她还以为是有了,结果是她肠胃不好,惹来空欢喜一场。

    她还记得,那晚,沈鹤之抱着她哄了许久,得都是不急着要孩子,他只想与她两人独处,才算把人哄好。

    秦欢的换洗日子一向不太准,这段日子为了后宫之事又连日操劳,她根本就顾不上月事何时停的,即便胃口不好,也没往那方面想,谁知道竟然是有了。

    这是种什么感觉,晕乎乎的飘飘然的,像是突然被塞来了一个喜悦又陌生的礼物,让她不知该用什么神情来迎接这份礼物。

    “应该再晚些怀上的。”沈鹤之的声音里有些许懊恼,孩子是国丧之前怀上的,她那段日子正好是最累的时候,他却没能关心到她,他如何配做丈夫和父亲。

    秦欢被他那浓浓的自责声唤醒,从他怀里仰起头,对上了他满是柔情的眼眸,好像瞬间就明白了他为何自责和不安。

    她攀着沈鹤之的肩膀半坐起,贴近他,亲了亲他的下巴,又往上亲了亲他的唇。

    “可我很喜欢。”

    秦欢拉着沈鹤之的掌,覆在自己还轻缓的腹上,漂亮的杏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只要想到,这里是我和你的孩子,我便欢喜不已。”

    沈鹤之看着她笑开的样子,眼尾微微泛红,俯身夺回了主动权,用力的咬上了她的唇。

    两人将近有两个多月没亲近了,此刻对彼此的肌肤格外的渴求,等到分开时脸上都有些潮红。

    沈鹤之没有过多的去解释自己的想法,的再多也不如做。他搂着怀中人,轻柔的问她饿不饿,头还会不会疼,等喂着她喝了汤药,又陪着她用了点晚膳,才相拥着睡去。

    第二日,也不知是这几日累了,还是药起了作用,秦欢醒来时天光大亮,早就过了往日起来的时辰。

    想起嘉南县主会进宫,让玉香等人去帮忙,她则是放弃了挣扎,难得睡了个懒觉。她如今不仅是自己,肚子里还揣着个家伙,想起昨日太医交代的,便是为了他,也该好好休息。

    秦欢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缓慢地坐起,用了早膳后便想去前头瞧瞧。也不知道干娘能不能适应,却被兰香等人死命拦下。

    “陛下交代过,不许主子乱跑,让您好生在殿内养着,荀太医等会就来了。”

    秦欢也是头回怀孩子,沈鹤之的话她可以不听,但大夫的话是一定要听的,闻言只好乖乖躺回去,也不知到底是养胎还是养她。

    等到临近午时,前头的太监才来,嘉南县主还在处理事物,要晚些来看她,秦欢只好一个人用午膳。

    没想到刚坐下,沈鹤之便后脚进了屋,秦欢还以为是听错了,惊喜不已。不等兰香反应过来,她已经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你怎么有空过来的?”

    沈鹤之见她不顾安危,就这般快步的走动着,看得是心惊胆战,狠厉的睨了兰香等人一眼,才轻柔的扶着她进屋坐下。

    “以后不许出来迎我了,我会进来的。还有昨日我不是过要来,你怎么全当了耳旁风。”

    秦欢这才想起来,他是过的,以后会按时睡按时起,上完朝批完折子就歇一歇,得了空便来陪着她。

    可她以为这是哄她高兴的话,谁知道竟然是真的,顿时心中满是甜蜜。

    “我没忘。”只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得对,一口吃不成胖子,做事如此,治国同样如此,本就该循序渐进徐徐图之,而不是透支自己的身体。况且,在我心中,你与江山同样重要。”

    秦欢环抱着他的腰,见宫女们都不敢抬头,才大着胆子的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亲。

    这可真是太好了,她喜欢的沈鹤之,又回来了。

    自那日后,沈鹤之果真如所的,做到了循序渐进,按时上朝处理朝政,空闲时间几乎全都溺在了翊坤宫。

    终于在隔年的四月,一声婴儿的哭声,打破了静谧的皇城。

    作者有话要:  吼,来吧,又到了一年一度押男孩还是女孩的时候啦!顺便,有没有可爱的宝宝名呀,各位路过的漂亮姐姐们,给取个名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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