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是心里这么想,福如海也不能明面上。

    聪明人都知道,此刻皇上并没真想让他回话,适时就要学会沉默。

    那夜后来李胤宿在了乾坤殿,一连半月除了去宁玉宫看鹂瑶,其他的时候都再没踏入后宫一步。

    半月后就到了鹂瑶的生辰。

    后宫嫔妃若过生辰还是要看得不得宠,是否顺了圣心。皇后陆凤仪虽与皇上貌合神离,但为了安抚朝纲,每年皇后的生辰必要大操大办一回。除了皇后再有能让皇上破例操办的,也就只有楚云轩的那位婉昭仪了。

    这年宫里多添了一个鹂美人,礼部得知皇上亲自下旨要给鹂美人亲自过生辰时,全都起了十二分的心,毕竟鹂美人肚子里怀的是这大昭第一个皇子,风头正盛,谁不愿去讨个眼缘?

    因着鹂美人无父无母,是以李胤问她有没有要来进宫看她的亲人时,鹂瑶想了下,她确实没有亲人了,若是非要谁进宫来探望…鹂瑶眼睛转了转,期盼道“不如皇上叫慕姐姐进宫来陪我吧!”

    李胤听闻,给她捋鬓角的手顿了下,扬起的唇线又抿在了一起,眉心一皱,显然有几分不悦。

    鹂瑶还未觉出他变了的脸色,笑嘻嘻地想着那日梅园初见,道“臣妾没有亲人,又和慕姐姐很是投缘,很想和她多话…”

    鹂瑶兀自想,嘴喋喋不休地着。

    李胤断她的话,“慕氏是否和你过什么?”

    鹂瑶被他断,引了话头,眼里迷惑不解,“慕姐姐该和我什么吗?”

    李胤看她迷惘的眼,沉吟片刻才道“没什么。”

    他起了身,拂袖就要出去,身后一只细软的手勾住了他的衣袖,床榻上的女子似是觉出几分不对,怯怯地看他,“那…皇上答应让慕姐姐进宫吗?”

    李胤垂头盯了一眼抓着阔袖的那只白软的手,神色莫变。

    鹂瑶被他的眼神怵到,以为他不喜欢这样,又默默地放下,委屈地像一只软白的兔子,声嘀咕,“可是臣妾真的想不到别人了…”

    李胤要出去,福如海自然得跟着,此时他就站在屏风处,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心里默念鹂美人这个祖宗,提谁不好,怎么总爱在皇上面前提这个三番四次驳皇上面子的裴夫人!

    许久,李胤才道“朕会让礼部安排。”

    人影走远了,鹂瑶这才后知后觉,慕姐姐和皇上之间似乎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事。

    鹂瑶喜欢慕晚晚并非违心,自见到慕晚晚的第一眼,鹂瑶就看得出她和宫里的女人不同,眼里清澈又坚韧,懂计谋又存善心。鹂瑶如今有孕在身,在这宫中可谓是步履维艰。

    她人笨,宫女出身,没有依靠,又不能事事依靠皇上,只希望能结个和慕晚晚善缘,护下肚子里的孩子。

    慕晚晚听宫中鹂瑶的生辰宴竟然要请自己入宫,心里可不只是惊愕,还有一份对那人的恐惧在。上次的事尚未查清,她真不知是李胤故意设计,还是他人在暗中作乱。若是前者,那这次进宫吉凶难知。

    她百味交杂地对镜出神,眼里恍惚。

    晌午宫里送来帖子,到了入夜裴泫也得知了这件事,特意跑了她院子一趟。

    不为别的,如今朝中形势不明,人人都知中宫皇后被软禁,出不了椒凤殿。陆明安又接连遭贬,明显是要压的架势。此时鹂美人有孕,婉昭仪荣升婉妃,代理中宫。其中的门道看得众人摸不着头脑,皇上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局势尚不明了,明白人都知道此时不是站队的好时候。而慕晚晚就在这节骨眼接到宫里鹂美人亲笔帖子,要她进宫作陪,裴泫心里怎能不急?

    他还记得上次朝堂就宠妻灭妾一事皇上为自己话,可见皇上对他还是颇为赞赏。

    夫妻一体,夫人若是受邀而去,那他岂不是坐实了要参与党政立储的名声。

    是以,裴泫不顾柳香的阻拦,进了屋,开口便道“这宫宴,你去不得。”

    慕晚晚刚放下手里的帖子,就见到外面急匆匆进来的人,她朝后面跟着的柳香摆了摆手,让她下去,随后道“大人怕是忘了,我过您不许再进我的院子。”

    裴泫此时顾不得其他,语气强硬,“这几日你在府中装病,如何都不许去那个宫宴。”

    慕晚晚看他冷哼,“裴大人应该没资格管我的私事。”

    她回神坐到妆镜前,卸了头上的簪子,凉声,“我要歇了,请你出去。”

    裴泫还欲再话,又见她强硬的态势,把肚子里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离宫宴还有几日,他总能有法子。

    夏靖儿伴裴泫多年,对他的性子一清二楚,自然也发现了他这几日不对劲,总魂不守舍的模样,连她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

    她好腹稿后道“表哥可是有心事?不如告诉靖儿,靖儿许能为您分忧。”

    这事裴泫本想不对夏靖儿,但却烦扰多日总要有个话的人,于是就和她了其中缘由。

    夏靖儿听后,眼睛一转,在裴泫身边附耳过去了几句话。

    起初裴泫听后还是犹豫,但经不住夏靖儿了种种好处,最终一狠心点头应下。

    李胤再下朝回来去看鹂瑶,见她愁眉苦脸的叹气,问道“出何事了?”

    鹂瑶两眼通红,扑倒李胤怀里抽泣,“皇上,慕姐姐病了,好像还很严重,现在连人都起不来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