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悦的质问让一时哑口无言,她的眼神死死盯着赵鹤洲,让他无处可躲。
“我再也不敢了……”赵鹤洲终究还是没有撒谎,他承诺。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是让我再发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苏安悦握着拳,心疼地看了看赵鹤洲的手。
赵鹤洲点了点头,柔声道:“真的不疼。”
那一块发红,额外的明显。其实赵鹤洲真的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只是在苏安悦眼中,他就是死鸭子嘴硬。
“快去瞧瞧锅巴,已经可以吃了。”赵鹤洲推了推苏安悦,让她转移视线。
“好。”见冷水泡了泡赵鹤洲的手,苏安悦到了灶台旁边。
锅巴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苏安悦凑了过去,深吸一口气,香味越发浓郁,充斥着她的整个胸腔。
油还是烫的,苏安悦不知怎么想的,又折了回来,磨磨蹭蹭地站在赵鹤洲的面前。
她想了想,眸子闪了闪,有些扭捏,“你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方式了,有什么话直接。”
完这句话,苏安悦脸颊发红。
如果赵鹤洲不是她嘴中所表达是想要吸引她注意力,那苏安悦这番话,听起来比谁都要自恋。
她也有些不自在,担心赵鹤洲不肯承认。
“嗯。”良久,才听见赵鹤洲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很,却足以让苏安悦听见。
“那你能不能亲我一下。”赵鹤洲完,死死盯着苏安悦,不错过她脸上的任意表情。
苏安悦怀疑自己听错了,质疑地望着赵鹤洲,“啊?”
她有一瞬间的错愕,只是瞧着赵鹤洲的表情好似是认真的,半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你方才的。”赵鹤洲一脸无辜,将自己的心思袒露在外。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已经无所谓苏安悦会怎么想他了。
他被苏安悦给点醒了,何必要用这种苦肉计来勾得苏安悦心疼,他直不就行了吗。
两眼眼巴巴地望着苏安悦,而后脑袋侧了侧,将脸颊往前凑了凑,那只被油烫到的手故意露出伤口,指了指脸颊一侧。
苏安悦瞧见了伤口,想到自己方才的话,红着脸颊,走了过去。
她飞快地在赵鹤洲脸上留下痕迹,很快就站在远处,“可以了吗?”
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赵鹤洲面带笑容,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嗯。”
他连声音里也洋溢着快乐与得逞后的得意。
赵鹤洲走近,将锅巴从锅中捞出来,晾干油,折了的一块,轻轻吹了吹,“来,尝一尝。”
他将锅巴塞到苏安悦的嘴中,期待地等她一个评价。
与其是等一个评价,不如是等一个夸赞。
赵鹤洲昂首挺胸,微微扬着下巴,满脸写着:夸我夸我。
“好吃!”苏安悦眼前一亮。
锅巴半点也不油,透着鸡蛋的香味,咬上一口发出酥脆的响声,嘎嘣嘎嘣的特别酥脆。
苏安悦心满意足,凑近了放锅巴的大碗,端着它就想出去。
瞧着苏安悦吃东西心切,赵鹤洲无奈地跟了出去。
锅巴一端出,暖春就迎了上来,“娘娘心烫,奴婢来端着罢。”
她接过苏安悦手中的碗,将锅巴端到了院子里的桌子上。
风轻轻飘过,亲吻着苏安悦的脸颊,黑发随风飘起,衣裳也跟着起舞,如天神下凡,仿佛下一刻就能飞走。
赵鹤洲内心有一瞬间的慌乱,他连忙走近,手偷偷的扯上苏安悦的衣袖,又慢慢地握住了她的纤手。
像孩子一般捏了捏苏安悦的手,赵鹤洲这才心满意足。
赵鹤洲还记得自己有一个麻糍的任务,他想了想,又舍不得离开苏安悦的视线去做麻糍。
站在原地思考了许久,赵鹤洲还是未曾挪动。
让苏安悦到厨房会热,他自己一个人去的话会无聊。
怎么都很纠结。
只是正巧瞥到苏安悦满脸高兴吃着锅巴的样子,赵鹤洲心中有所动容。
他默不作声地走进了厨房。
暖春与苏安悦一同瞧着锅巴,半点也没注意到身边少了个人。
“娘娘,闻着好香。”暖春深吸一口气,馋的想要流口水。
“是吧,本宫也觉得。”苏安悦点头,对此表示深深的认同。
暖春眼巴巴地看着,控制住自己的爪子,好奇这回苏安悦怎么不分给她一些了。
“别想了,没你的份。”苏安悦护着碗,一眼就看透了暖春的想法。
先前她有什么好吃的都分一些给暖春,之前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分。
毕竟这可是赵鹤洲给她单独做的,独属于她一份。
“知道知道。”暖春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赶忙应道。
她是馋了些,可还是有分寸的。
毕竟皇上做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
苏安悦又咬了一口锅巴,点了点头,四处望了望,这才发觉赵鹤洲不见了。
麻糍步骤其实很简单,赵鹤洲将剩下的糯米放在锅上蒸熟,再乘热舂一下就行。
糯米煮熟要一会,在这个间隙赵鹤洲便出来透透气。
算着时间,等糯米熟了之后,赵鹤洲又赶过去将糯米拿出。
他煮糯米控制着水分,比起苏安悦煮出来烧焦的糯米要好了许多,看起来软糯香甜。
苏安悦看着觉得可骄傲了,“原来我的步骤是对的。”
她站在一旁看着赵鹤洲将糯米掏出来,喃喃自语,脸上越发得意。
“那是自然,安悦最棒了。”像哄孩一样,赵鹤洲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夸苏安悦。
他将糯米拿出后,找了擀面杖,趁着热舂糯米。
赵鹤洲力气大,动作又迅速,像安了电动马达一般,一下又一下地舂着糯米。
糯米还热着,就被他舂碎了,看起来细腻,隐隐约约可以见到麻糍的影子。
苏安悦看的是目瞪口呆,好似并不难的样子。
只是她瞧见手上捏着的锅巴,又收回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咬了一口锅巴来掩饰。
糯米舂好之后,赵鹤洲将它捏成一个又一个的团团,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黑芝麻粉里,拿着筷子让它在黑芝麻中滚了一圈。
直至糯米团被黑芝麻包的严严实实,赵鹤洲这才露出笑,他拿了一个,对着苏安悦,“张嘴。”
苏安悦乖巧地一口咬掉麻糍,“好吃!”
“这里热,我们出去吃。”赵鹤洲瞥见苏安悦额头处流的汗,端着麻糍,离开了厨房。
有了吃的就是老大,苏安悦跟在身后,目光凝聚在麻糍身上。
嘴中的麻糍细腻滑嫩,不粘牙,外头裹着的黑芝麻吃起来又香又脆。
赵鹤洲还做了红糖的麻糍,苏安悦看的眼花缭乱,哪一个都想咬上一口。
赵鹤洲没吃,撑着下颚瞧着苏安悦吃,眼睛亮闪闪的,眉目间都是宠溺。
苏安悦吃的正欢,眼前一直有人盯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将咬了一口的麻糍递了过去,“你也吃。”
赵鹤洲脸上弧度越发大,口中咬着的麻糍跟沾了蜜糖一般,比蜜糖还要甜。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赵鹤洲“废寝忘食”地学着先前翻出来的食谱。
厨艺在苏安悦每日的撒娇下得到了磨练,做出来的糕点越发精致。
苏安悦觉得自己好像胖了,肚子上显而易见地多了一圈肉。
先前的衣裳好像了?
苏安悦对这个事情表示沉默,她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真相。
只是毕竟还是胖了些,衣服穿着也没那么合身,怎么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苏安悦计划着要给自己做几件新衣裳。
正巧太后去了皇陵待着,也没有人会管着她,苏安悦当下就决定多做几件。
苏安悦开心的准备着新衣裳,处在皇陵的太后可就没有那么快活了。
守皇陵的生活,简直不是人能过的!
太后原先的贵气与自傲全无,此刻坐在房间内只想骂人。
夏日蚊子多,皇陵不似其他地方,草木也比较多,房间内也没什么东西拦一拦,到了夜里,蚊子在耳边嗡嗡叫,吵的她睡不着觉。
这才过来一周,太后就老了好几岁,脸上皱纹横生,额上的三字越发明显,就像是要刻在额头上一般。
太后坐着,两眼无神,她叹了口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富荷也跟着一起来了,现在伺候太后的也就她一人,富荷穿着褐色粗布衣裳,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端来一碗粥,“娘娘,喝碗粥。”
太后看都不愿看一眼富荷口中的粥。
那哪是粥,对向来养尊处优的她来,那比毒药还要毒!
毒药能直接毒死她,给她一个痛快。这个粥是慢慢折磨她,她不会死,但是痛苦不堪。
富荷手脚麻利地擦着桌子,余光隐约看见太后嫌弃地望着眼前的粥,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陵这边没什么人,伙食也全靠自己,太后刚开始来时还野心勃勃,相信自己能回去,到现在,已经开始唉声叹气。
富荷其实看开了,她其实觉得也还好。
至少没有宫里的明争暗斗,不用时刻担心被人陷害。
只是太后从高位下来,会不适应也是正常。她虽一路陪着太后走来,可到底也只是个奴婢。
太后这般想,她也没有办法,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好好伺候着太后,让她日子过得舒心一些。
眼前的粥是清水粥,除了米粒,其他什么也没有,看起来寡淡,太后咽不下去。
她握拳,咬了咬牙,“哀家一定要回去!”
富荷没话,动作机器地来回擦着桌子。
*
先前苏安悦自己要少吃一些,让赵鹤洲少做一些时,赵鹤洲就乖乖地听从了。
他近些日子在研究如何健康饮食,那书册子上都是他的笔记,赵鹤洲翻了翻书,左右瞧着只觉得好似差不多了。
他将厚重的书册子收好,又去厨房转了一圈,再出来时,刘进喜手上便提着食盒。
他心翼翼地护着食盒,不敢有大动作。
赵鹤洲走在前面,刘进喜跟在后头,他望着前头大步向前的赵鹤洲,脸上的褶子都皱出来了。
食盒里装的是赵鹤洲熬的冬瓜汤,他怕自己动作一大,冬瓜汤就全洒了。
只是赵鹤洲走的实在是快,他跟不上,刘进喜在后叫苦连连,赵鹤洲丝毫没有察觉,就差没有要飞过去。
“安悦,看朕带什么过来了。”赵鹤洲一踏入坤宁宫,便开始邀功。
苏安悦在等着司衣局的宫女过来为她量尺寸,连茶也没敢喝,就怕把自己量胖了。
听到赵鹤洲的笑声,她顺着声音往外看,就见逆着光走来的赵鹤洲。
苏安悦下意识冲了过去,往赵鹤洲身后瞧了瞧,只是转念便想到自己今日要制新衣服,又耷拉着脑袋。
“怎么了?”赵鹤洲心痒痒的,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苏安悦毛茸茸的脑袋顶。
“今天要做新衣服,不能吃多了。”苏安悦语气都沉重了几分,她回道。
完,苏安悦扭头又坐了回去,忍着馋不去看赵鹤洲带过来的东西。
她这张嘴现在越来越刁了,先前赵鹤洲选的几个厨子做的菜她也不爱吃了,就爱赵鹤洲煮的。
只是赵鹤洲是皇帝,哪能每天闲着煮菜给她吃。
而且要是御史台那群老顽固知道了,还不得弹劾死她,届时她就要背负着一个惑乱君心的罪名了。
她这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让赵鹤洲忍不住发笑,挥了挥手让刘进喜将食盒放在桌上。
赵鹤洲将食盒开,拿出里头的冬瓜汤,递给苏安悦,“吃罢,不会胖的。”
“不吃。”苏安悦摇了摇头,别过脸去。
只是那耳朵却偷听着赵鹤洲的动作。
都猫耳朵动就是在听人话,此刻苏安悦这幅模样也像极了猫。
耷拉着眼皮,眸光却往赵鹤洲手中的冬瓜汤上放。
赵鹤洲这下知晓了,苏安悦哪里是不想吃,她想吃得很,只是想要一个人来“强迫”她吃,这样她才有借口安心地吃。
“安悦你就尝一尝,这是朕做了许久的,不会胖的。”赵鹤洲顺着她的意思,劝道。
苏安悦鼻尖动了动,在阳光下,看到了她的脑袋也朝着赵鹤洲这边转了一个的弧度。
“真的不会胖,朕保证。”赵鹤洲又道。
他有些无奈,自从上次苏安悦朝他坦白后,苏安悦的性子就越发孩子气了,简直是将先前都未曾撒过的娇都撒了回来。
只是他十分乐意瞧见这一幕。
苏安悦冷眼瞧着他几年他都能将苏安悦宠上天,更别苏安悦愿意朝他撒娇了。
就是她要那天上的月亮,赵鹤洲也会想办法给苏安悦摘下来。
眼下苏安悦心口不一的行为,赵鹤洲半点也不觉得厌烦,反倒乐在其中。
他又推了推冬瓜汤,“可香了。”
苏安悦吸了口气,正巧一阵风吹过,冬瓜汤的清香扑鼻而来,里头好像还有排骨的香味。
在这夏日里,是解暑的一道好汤。
苏安悦“勉为其难”的点头,“好罢,那臣妾就勉强尝一尝。”
话音刚落,就见苏安悦眸子闪过一道闪亮的光,她端起碗,咕咚咕咚两口,就将冬瓜汤喝了个大半。
喝完之后,苏安悦意犹未尽地盯着碗,还剩下几口意思意思,代表自己是被(zhu)迫(dong)着才喝这一碗冬瓜汤的。
苏安悦将碗推到赵鹤洲面前,扬了扬精致的下巴,骄矜地道:“喝不下了。”
赵鹤洲接过她递来的碗,早已习以为常了,三两下将剩余的喝掉,“没有了。”
苏安悦点头,目光慢慢往下,盯了盯赵鹤洲的肚子,只是被衣衫遮住,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胖。
太不公平,苏安悦觉得半点也不公平,怎么就只胖她不胖赵鹤洲。
日后她要是吃什么,一定也要给赵鹤洲留一半,让他也跟着她一起胖。
其实苏安悦好似并没有那么在意胖与瘦,只是在赵鹤洲面前,她就莫名其妙地纠结着这些。
苏安悦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注意到苏安悦审视的眼神,赵鹤洲也悄悄将视线移到自己的肚子上,并没有胖,他松了口气。
只是余光瞧着苏安悦好似很失望?
赵鹤洲想了想,将肚皮鼓起来。
肚子贴着衣衫,鼓出了一个的弧度,看起来圆滚滚的,瞬间就从平坦的腹变成了油腻的大肚男。
苏安悦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那么搞笑呀。”她扶着额,忍不住笑出了声。
眉眼弯弯像月牙似的,就连天空中挂着的太阳都没她的笑意暖。
赵鹤洲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松了一口气,肚皮塌了下来。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俩人一下就换了脸色,清了清嗓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逝。
“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