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宫斗文男主觉醒后 > 第20章 后悔
    有时候,黑化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忍耐如此之久,仅仅因为一个谈不上严重的欺骗,容卓就生出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可是,他真的受够了!

    甚至开始怀疑做这一切的意义何在。

    法则彻底慌了神,平时沉稳的声音开始嗷嗷大叫:“啊啊!天啊,完蛋了……大哥咱们有话好好,怎会没有意义,重获新生,超有意义的呀!”

    “稳住别激动,啊……疯了疯了!”

    法则看着世界周围如碎屑般崩落的碎片,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里喊着安抚的话,其实自己的血压险些飙到快晕过去的程度。

    倏然,生死危急之际,法则瞅了眼完全不受影响的蹲在地摊上瞌睡的那只肥猫,意念一动,胖橘便嗖地向容卓飞去。

    只能赌一把了。

    此时的容卓陷入深沉的孤寂里,周身仿佛蒙了一层厚重的海绵,听不清外界的声音,身体的触感也木然迟钝,仿佛下一秒,他就不复存在了。

    某个恍惚之间,他竟觉得,其实失去意识也没什么。

    “喵呜……”

    “救命啊!”

    刹那间,两道重叠的声音骤然冲入容卓的脑中,听不真切,他却非常笃定,这是他家胖橘的叫唤声。

    知觉在瞬息之间已然恢复,容卓猛地睁开眼,习惯性地张开双手,满脸惊慌的胖橘便落到了他的怀里。

    与此同时,崩坏的世界亦随着他的心境变化一点点修复。

    法子大哥终于松了口大气,险些瘫倒在地上。

    抱着猫顺毛安抚的容卓,一脸舒朗平静,温文儒雅如三月春风,眉眼间带了几许温柔,好似刚才散发黑气的人压根不是他。

    “下不为例。”他垂眼。

    “是是是,下不为例。”法则语气里含着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下次再骗您,我就是孙子!”

    容卓不以为意,并未应声,只低头看了眼又开始抓他龙袍玩的傻猫,将猫身子托起来,便沉默着出了殿。

    殿外阳光斜照,风暖树梢,隐隐有细碎的人语之声伴着风吹来,安静祥和,不似虚妄。

    静立片刻,冬子着急忙慌跑到他面前,拭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陛下,延晖宫走水了!”

    法则心里咯噔一下,经过刚才那一出,他现在如惊弓之鸟害怕得紧,生怕容卓又发火。

    好在容卓闻言只是淡淡颔首:“可将火势扑灭了?”

    冬子点点头:“尽数灭了,可是宸妃娘娘受了伤,这会在殿里哭喊不休,也不让太医诊治,是不愿活了,但求在死前见陛下一面。”

    容卓嘲讽地扯了扯唇:“你去告诉她,若是真想死,朕绝不拦着。”

    “这……”冬子一见容卓冷如冰霜的面色,忙躬身应下,“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望着冬子一路跑离开的背影,容卓微眯了眼睛,“你怎不朕这么做,不符人设剧情了?”

    法则:“……”

    怕了!法则怂得不行,哪里还敢他半句不是。

    半晌后,容卓送了他两道冷哼。

    许是被法则给气的,在对待赵氏贪腐一事上,容卓展现了雷霆手段,该关押的关押,该流放的流放,至于重罪当斩的,也不必等那秋后了。

    赵修作为主谋,自是在问斩之列,行刑时间定于三日后,赵清漪得知此事后,双眼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这次,倒不全是做戏。

    事已至此,唏嘘感慨少不得在众人心头盘桓沉浮,而先前一直将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被牵连问罪的人们,这时候也安了心,心思逐渐活络起来。

    总有个别从前与赵家过交道,或许受过恩惠的人想要给赵氏求求情。

    不知谁将人情疏通到了温太后那儿去,连她也特意到华乾宫来,给赵家了几句好话。

    到了最后,容卓实在拗不过那些所谓的“人之常情”,不想留下了□□的骂名,这才允许赵清漪在问斩前夕,去看看她那两个罪大恶极的哥哥。

    一个欺男霸女,一个贪腐敛财,可真是坏得各司其职,各有千秋。

    容卓提防着赵氏,对赵清漪更是不放心,生恐在行刑前出现差池,便派了封燃负责此事。

    行刑前夕,赵清漪一袭素衣被丫鬟扶着去了监牢,一番哀哭抹泪,端的是凄苦可怜。

    若非知晓这几人所做之事人神共愤,单看赵清漪这副哀怜模样,恐怕会以为她赵家人受了多大的冤枉。

    看着眼前容姿清丽,眼中却不时攀上怨毒的妹妹,赵修蹙了蹙眉,压低嗓子咳了两声。

    牢中潮湿森冷,他被关押多日,身体便染了风寒。

    赵清漪一听他咳嗽,立即止住哭泣,握住他的手:“大哥,你患病了?我这就叫人来……”到这里猛然住,眼泪再次决堤,谁会给临时之人诊治呢?

    赵修见赵清漪虽然啜泣伤心,眼中却一改狠厉,反握住她的手,深深地叹口气,“妹,大哥就要去了,但实在放心不下你……你别因此记恨皇上,确实是我做错了。”

    “你以后,好好侍奉皇上,唉……好好的。”

    当年初入朝堂,赵修也曾是那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不是没想过清廉如水一心为民,只是后来利欲熏心,早忘了当初的赤子之心。

    而今他最放不下心的,便是眼前这个被宠得娇纵乖僻的妹妹。

    他曾听闻过赵清漪在后宫中所做的事,但他并没有制止或者劝诫,反而纵容默许,这才铸就了赵清漪现在狠辣记仇的性格。

    悔之晚矣,而那些事,皇上是否知晓?

    赵修思量着,以眼下清漪只是被禁足的情况来看,皇上多半不知,他对清漪宠爱有加,应当尚有几分情义吧。

    “既然皇上未因此事迁怒于你,今后断不能再这般使性子了……”到这处,他眼里蒙上了一层哀伤,“以后大哥帮不得你,你得好好保重。”

    赵清漪的眼泪簌簌地落,泣不成声,不知是因即将失去亲人而哀哭,还是想到今后再无后台撑腰而惊惶。

    等她哭了片刻,赵修本已无言可,蓦地想起关押在别处的赵威,那人再浑蛋无赖,但始终是自己兄弟,“妹,你去看过你二哥了吗?”

    闻言赵清漪猛然抬起头,挂着泪珠的眼眸里透出一丝厉色,“我看他做甚!他活该,我只恨他死得不够早!”

    赵威可没少仗着自己国舅的身份给赵清漪惹麻烦,赵清漪早就想与他撇清干系,至于这最后一面,压根没有见的必要。

    两人素来不合,赵修见劝不过,也不再提,反正他已是将死之人,又何苦再操心?

    “罢了,妹你回吧。”他的语气淡漠而悠远,好似已看破尘世间的纷纷扰扰。

    见他如此,赵清漪怔了怔,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瞥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大哥你……你没做别的算吗?”

    时常置身于阴谋诡计中的人,总以为人人都会留有后招,其实赵清漪骨子里并不相信大哥会死,总觉得他有逃生的法子。

    赵修盘腿而坐,阖上的双眼缓缓睁开,眸中平静如渊水,不见半点波澜,对着赵清漪轻轻摇了摇头,便再次合上了眼睛。

    诧异缓缓爬上赵清漪的眉梢,眼瞳渐渐大睁,这一刻她才相信赵修真的会死,那些殷切嘱托才一点点回溯于脑海中……

    “不会的,不会的……”赵清漪喃喃自语着,“大哥,你一定还有办法的,是不是钱不够,我那里还有……”

    赵修睁开眼睛,悲悯地看着她,此刻才知自己先前那些叮嘱劝诫全成了废话。

    眼前之人虽是自己的妹妹,但其实与那些啃噬家族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狱卒大哥,劳烦带宸妃娘娘出去吧。”赵修抬头目光越过狱卒,短暂落在另一个人身上,光线晦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而狱卒的身旁站立的正是封燃,两个朝堂针锋相对多年的人,一个即将问斩,一个成了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岂止是身份上的天差地别。

    封燃素来不喜赵修这类八面玲珑,心思比头发丝还多的人,但今日所见,难得地生出一丝佩服。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总算清醒,然而有些人仍旧执迷不悟。

    狱卒不会冒然行动,封燃也未给狱卒示意,而是自己上前将赵清漪带出了监牢,是带,其实是拽。

    此时的赵清漪已经彻底发了疯,对着封燃又踢又,封燃嫌烦,想起来时皇上给的吩咐,便给她脖颈处来了一下。

    尖利的刺耳之声戛然而止。

    封燃将人往身侧的士兵那一推,士兵不敢不从,只得堪堪托抱住昏迷的宸妃娘娘,不让人摔在地上即可。

    而后封燃朝狱卒交待了几句,便带着人回宫给皇上交差去了。

    翌日午时,数百人于京城最热闹的市口被问斩,贪腐大案于此终于落下帷幕。

    此案中查抄了无数贪官污吏的府邸,国库因而充盈不少,容卓一时高兴,便下令兴修水利和边疆防事工程,同时还减免了一些贫困地州的赋税。

    举国欢腾,国富民强,处处一片欣欣向荣景象。

    只是,后宫依旧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