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航又来找严禾。
到她宿舍楼下, 喊她下来。
他：“嘿，我突然明白了，你不想读我的博士, 是不是家里担心女博士不好嫁人？？？”
嗯…
那是一个暖暖的冬日, 午阳融融的洒落在人的身上、心上。
但道边两排高大的树木依然随风凋零, 光秃秃的树干迎接初雪的降临。
她穿着厚厚的白羽绒衣, 里面是高领的棒针白毛衣；他穿着厚厚的黑羽绒服，里面是学术男常见的鸡心领蓝毛衣。
这幢女生宿舍楼应该有一定的年头了，红色的墙砖裸露着、斑驳着。
一股浓浓的学院气息，不知道是因这红砖白墙的宿舍楼, 还是这两个无比纯净的人。
不看身份证, 绝不会猜到卓航已然35岁，过了年就36岁, 江峥嘴里即奔四的大叔，他的脸是年轻的，灵魂是年轻的，连问题都是年轻男人问出来的。
严禾笑着摇摇头。
“我就是嘛！”卓航右手攥拳捶了一下自己的左手，一副“我就嘛”的表情：“能养出江峥那么又骄又傲又狡猾又牛叉儿子的父母哪里会立那么多世俗的条条框框！”
还真是, 严健民和江秀琴还真没有那个多父母规定, 高中没禁止她早恋, 大学没催着她快恋, 没建议她考公务员或者教师，没叫她一定要回家工作。
很多父母嘴里常挂着“女孩嘛, 就该怎么怎么样…”他们一句没过。
“是不是你嫌研究生的补助低？临床医生前几年也没几个钱。”卓航皱了下眉头, 又舒展开, 神秘一笑：“我研究生的补助可不低哦~”
-“还不用像医生一样值夜班哦~”
后一句显然在引诱她。
严禾笑着又摇摇头。
卓航的眉头又皱了：“那是为什么呢？？？”
他又想：“难道是听闻科研人员压力太大？可是你导师是我呀, 有我顶着你还怕什么呢？医生顶着的是生死人命, 人命的压力你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因为，我不是天才。”严禾轻轻的。
“是，你是天才。”
“不，我不是。”
“是，你是。”
“不，我不是。我弟是。”严禾：“因为有比照，我自就知道人的智商是真的真的有差距的。”
-“十年前的那一幕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二年级的课本刚发下来，弟弟用一个晚上翻完了学书，问爸爸：我全会了，再去上课岂不是浪费时间？”
-“数理化，他鲜有不满分的时候，高一进校摸底测试，物理题目出的太难了，他考了98分，第二名就到了80多分。卷子发下来，发现被扣掉了那两分是老师觉得他步骤太简单了，硬硬的扣掉的。他这个全省状元，一次课外班都没上的！”
-“江峥是这样，您也是。科研，属于你们的，对你们来是乐趣，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越科研越兴奋。我不是。”严禾笑着摇头：“我是努力型选手，高考，我搞的也是题海战术。你们轻轻松松搞定的事情，我要花费数倍精力，还是够不到那个高度。”
“不，不…”卓航摆摆手：你别妄自菲薄么！他鼓励：“你的实操性能很棒，不，我的是实操能力，很棒，科研能力包括实验室操作能力…”
“所以，我选择实操性的临床。”严禾，笑着，站在那里脸上稳稳的笑着、身子定的稳稳的，冬日的北风只吹的动她的头发。
卓航觉得，他不动这姑娘。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姑娘动他的是她身上八风不动的劲儿，什么风都吹不动，他的话风也吹不动。
吹不动就走吧，别瞎站着浪费功夫了。
唉！卓航“唉”了一声掉头走，又摆头回来：“你江峥也是对科研兴奋？”
嗯，他是。
但，他对赚钱更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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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严禾回来后，师兄就不来宿舍楼下等胡蕾了。
钱笑，以前是一天见三次的，早中晚，腻歪的很。
偶然在路上碰到，若是离的远，师兄就疾走两步，迈入岔路；若是离的太近了，避无可避，师兄竟然低头装作没看见！
她去了趟实验室，在狭窄的走廊上和师兄走个碰头，师兄竟然低着头、贴着墙边走了过去，衣服都被墙灰蹭白了。
实验室的师姐们一见严禾，也面显尴尬，缓了一秒才换上笑脸：“严禾，怎么好一段时间不见你了。”
严禾沉吟了一下，正要回答。
师姐马上又话，马上堵上空挡，不让话落地，不让空气凝滞，她笑：“听，你被你弟接去水木了？去那边高大上的实验室？”
都知道了？
谁传的？
严禾没解释，只点点头。
师姐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也用不上…”
用不上什么？
用不上论文。
也是过了几天，严禾看到她做的那个实验的论文，发表了，变成铅字了，第一作者不是她，第二作者不是她，第三作者是胡蕾。
胡蕾？？？
胡蕾并没有做个这个实验！！!
终于明白师兄为何远远的见了她绕道走了，心愧而已。
当初师兄是来问过的，可以不可以加胡蕾的名字？严禾：NO.
但，师兄还是…明知故犯！
严禾坐床边，在想，钱笑过来用胯撞了一下她，问：“怎么了？干啥呀？咋定住了？想啥想出神了？”
严禾笑着摇了摇头，不能让钱笑知道，钱笑知道钱子昌就知道，钱子昌知道江峥就知道，这两个姓钱的大嘴巴。
江峥知道了，这事儿就不了了。
且，钱笑知道，毕蕊就有可能知道，毕蕊知道…她就会作为一条信息免费卖给卓航以来示好。是的，毕蕊就是这么聪明且敏感，敏感的感知身边每个人刚冒出头的情感。
卓航和江峥“人若犯我，虽远必诛”不同，他会本着清洁科研队伍的内心去处理这件事。
结果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