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航从瑞典回来, 直飞到泉城。
先去商场，遵母命，去拿那款四叶草项链, 2万多, 很便宜, 还不到他1G化学助剂的价格。
刚拿到, 卓妈的电话又急着了过来：“航航，已经五点多了，你现在去医院，别禾正下班, 和她走岔路了, 你直接去她家单元门口等吧。”
卓航在想：担心走岔了，为何不个电话？？？
卓妈, 儿子，这叫惊喜，这叫浪漫。
卓航在想：“不是惊喜，这叫没有预约。
如果严禾加班呢？加班到十点呢？他在单元门口等五个时？
她不是没有加过，加到12点也有的。
卓妈心底有一丝丝的后悔, 她后悔从对卓航的教育是效率至上, 他从的课程表是排的满满的, 一个时接一个时, 是按分钟计的。
不要浪费一分钟，她对卓航, 每天浪费十分钟, 一年就是浪费3600分钟, 就是60个时, 就是浪费两天半。
每天浪费半个时, 你的一年就等于少了七天半。
你的生命其实就是你的时间，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等于自杀。
她教育的很“成功”，卓航从来不浪费时间，所以，成了水木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
但是啊，他认为，恋爱啊，这种人世界最美好的事情，在他那里，也是一种浪费时间啊。
卓航并不是妈宝男，他知识渊博，思想深邃，独自自主，唯独，恋爱，卓妈是一百个不放心。
她耐心的和卓航：“有一种价值，叫情绪价值，同样是刚从国外回来就去泉城给禾补生日礼物，按部就班的电话，和在她楼下等给她惊喜，带给她的情绪价值是千差万别的。”
“恋爱不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吗？在她楼下等待的这几个时，给她带来的情绪价值，可以促使她做出嫁给你的决定，反而更省恋爱的时间，岂不是最有效率的方式？”
卓航觉得：很有道理。
卓航拎着生日礼物袋，站在严禾单元门口，在思考“情绪价值”。
正向情绪价值，就是给人带来一切美好感受的能力。
有治愈系价值，就是能给伤心难过、迷茫心累的人提供安慰和鼓励。
严禾，好像从来没有伤心难过，从来没有迷茫心累过。
她一直情绪稳定。
所以，她不需要他提供治愈系情绪价值。
有陪伴型价值，就是在对方空虚无聊寂寞冷的时候提供陪伴，例如陪吃陪玩陪逛街陪看电影。
严禾，好像也没有空虚寂寞冷过，他好像也没有提供陪伴的情绪价值。
她每日里一有空闲就研究医学，没有空虚过。
所以，她也不需要他提供陪伴型情绪价值。
指导性情绪价值、分享型情绪价值、猎奇型情绪价值…卓航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他好像从未给严禾提供过任何情绪价值。
严禾也不需要他提供任何的情绪价值。
两个人就像两条独木舟，在河流中行驶着。
他有他的目标。
她有她的方向。
只是在行驶过程中，碰到了， SAY HELLO，远远的平行着同行了三年。
“卓导！”六点四十分，严禾出现了，她一直叫他卓导，她很惊讶的看着卓航，他不是在瑞典吗？
卓航将手中的礼物往前一递：“生日快乐。”
那个袋子上有著名的首饰商标，严禾认识，科里的护士姑娘们都喜欢这个牌子。
严禾不怎么戴首饰的，她觉得戴戒指每次洗脸必须摘下来，戴镯子叮叮当当碰桌子影响字，戴耳环还要扎耳朵眼，戴项链做核磁共振什么都要摘下来的。
很麻烦。
所以，她不戴首饰的。
除了手腕上的那块手表，是用来看时间的。
也是生日礼物。
但是，严禾好开心，哪个女孩子不喜欢男朋友给的惊喜呢？
她有些害羞，她害羞的时候是用白牙咬下唇，她低着头接过生日礼物，低声：“谢谢。”
她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光，：“谢谢你，卓航。”
卓航是敏感的，他也随着严禾的笑，笑了起来。
“我请你吃饭。”卓航。
餐馆卓妈都探好了，预定好了。
卓妈，不管多晚下班，总要吃饭的。
三年了，卓航有女朋友三年了，可还是没有一丝丝的进展，放手的卓妈实在是忍不住，再次亲自出手了。
“好。”严禾立即答应，“我给家里个电话，不回去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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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馆环境很好。
卓航不管有意或者无意，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这个是耳濡目染的浸润出来的。
就像最后的皇帝溥仪并不是玉石或古玩家，但是好玉坏玉他一眼便知，古玩是真是假，他一眼便知，是因为他平日的接触太多了，看太多了。
卓航亦然，他从未花心思在穿衣扮饮食上，就是按平日的习惯，按从的习惯，在外人看来，就好有品味一男的。
有提琴手过来，在他们桌边演奏，卓航给了费。
“Sorry，”卓航，“你生日，我不在现场。”
“没有关系，”严禾从来都不生气的，她：“这么多年，我们家生日都不大过的，都是自己在家做一桌子的菜。”
是的，这个卓航很是知道，严禾家对吃很讲究，只要是个节日，不管大，都要关起门来做一桌子菜。
她们家四个人，都会买菜，都会下厨，都会摆盘，都会洗碗。
卓妈听他后，就直道：“这才是过日子的好人家，航航，你需要这样的家庭氛围。”
于是卓妈出手，将男女朋友的名分定了下来。
严禾问他瑞典开会的情况。
卓航的话匣子就开了，着同行实验室的项目，着自己实验室的项目进展，着他主攻的几个科研方向，到生物电…
“生物电，”这三个字猛然敲了下严禾的神经。
“怎么？”
“峥正在做仿生假肢，第一目标是，让人的大脑能驱动假肢，好像就是通过生物电。”
“哦，”卓航明白了，为什么周昆煦拜托他在瑞典会议上搜集生物电的资料，原来江峥在做这一块，“那你把峥叫过来，我直接和他。”
“好。”严禾完电话15分钟，江峥就赶到了，有些气喘。
严禾瞪了他一眼，拍拍心脏，意思是：注意你的心脏。
江峥想笑，他的心脏健康的很呢，他漏跳一拍，并不是病理学上漏跳，是心理学上的。
卓航叫服务员加餐加盘加筷。
三个人边吃边聊，这哪里是约会？
完全是学术探讨会。
卓航：“生物电分为三种，一种是脑电，一种是心电，一种是肌电，共同特点是信号极其微弱，微伏级别，采集难度相当大。”
江峥：“我是通过外在的皮肤收集生物信号，采集手环采用麦克风阵列，收集并放大信号。其实信号的收集已经克服，比较难的是意图识别技术。”
卓航：“可以先开发功能需求相对简单的下肢，手部动作太精细，国外有一个仿生智能假肢公司，用了8年，才让仿生手有8种动作。”
8年，他有这个时间，严禾呢？那时候她就33岁了。
江峥需要更快的取得世俗上的成功，他：“我想仿生手延后开发，第一阶段做电子手。”
仿生手就是用自己的大脑和肌肉来控制假肢的运动。
电子手就是一种仿生的机械电子产品，你可以通过口令让它运动，就像现在的“度”、“爱同学”，你喊它一声，让它做什么，它就按指令去做了。
电子手比仿生手简单多了。
电子手也能灵活的多指、多自由度、高性能。只是不会像仿生手一样，是身体的一部分，可以被大脑控制的一部分。
仿生手别人研发了8年，他夜以继日，每天工作22个时，拼死也许只能缩短一半的时间。
但是，电子手，可以短时间面世。
一步一步的来吧。
卓航和江峥热切的聊着，聊电子手的尺寸与重量，必须和人体手臂差不多，根据人的体型，从5KG到10KG。
电子手由模块化电池供电，要一次能处理多个指令，尽可能地自然运动，比如灵活的开门关门、梳头、穿衣服等。
他们热烈的商讨着，他们商讨着，严禾接了个电话，医院突发状况，她赶过去处理了。
卓航没有受严禾离去的影响，继续热烈和江峥聊电子手的控制系统，电子手最好有反馈系统，比如握力的反馈。
从电子手，到仿生下肢，到仿生手，分三步走，最终的目的是做能提供更强灵活性、更熟悉的感知体验，并能直接与用户的中枢神经系统连接的类真人手。
卓航兴致勃勃，他对所有的科学和科研和研发都兴致勃勃。
江峥沉了下来，他握着杯子在思考：不可否认，卓航是个极致优秀的人，是个极致优秀的好人，但是对于严禾，这不够，她应该由一个爱她的优秀的好人照顾。
卓航也是一个爱她的优秀的好人。
但，爱的不够！
至少，和他比，不够！
卓航极致的优秀，但，不够极致的爱。
“卓导，和你在一起探讨，我都不想回家了。”江峥抬起头来，：“最近，我不太想回家。”
“哦？”卓航一顿，他自己和家人的关系良好，且知道严禾和家人的关系良好，江峥和家人的关系良好。
江秀琴和严健民也是有文化有素质通情达理的人，江峥为何不想回家？出了什么事？
江峥：“我妈，最近，催我相亲，这一次介绍的是邻居家的女儿。”
哈，那卓航太能理解了，他也有过这个阶段。
也是像江峥这么大时，卓妈这边迎来了相亲潮，有近百个相亲对象供选择，卓妈还给他做个excel的资料表格。
江峥：“我觉得，我对相亲不止是没有兴趣，且很抗拒，可能我更喜欢工作。”
卓航明白这种状态。
他也抗拒过。
当年他也是这么对卓妈的。
江峥：“我觉得，如果醉心于科学研究，没把女孩子放在第一位，就不应该谈恋爱。”
卓航一怔。
江峥：“我想，工作狂，或者，科学狂，可能并不适合婚姻。他们的历史使命是科研，而不是家庭。”
卓航陷入沉思。
江峥：“什么基因遗传，爱因斯坦的儿子也不是大科学家，还是学术传承更悠远，王阳明的心学，流传至今。”
卓航觉得，江峥在自己，也是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