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宫闱浮尘 > 第五十七章 乾坤秀气皆可得(2)
    只剩下愉妃和舒妃进了延禧宫内殿去看望令妃。

    令妃身子素来健壮,生产虽然受了些苦,如今精神也算好,愉妃如今膝下的五阿哥愈发争气,学问骑射在众多阿哥中是最为出众的,舒妃所出的十阿哥虽然早夭,可嘉贵妃薨逝,她白白捡了个十一阿哥在身边养,令妃见到她二人前来,虽知好意,心中却始终难以过去。愉妃坐到床榻一侧,看着床上的令妃宽慰道

    “令妃妹妹生产辛苦了,公主生的可爱,皇上很是欢喜呢”

    令妃面上勉强笑了笑

    “多谢二位姐姐好意”

    舒妃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她微微捻着中的丝帕笑道

    “公主来的也好,先头夭折了两位公主,咱们万岁爷啊,十分疼爱女儿呢”

    榻上的令妃也宽了心,外头乳母已经将孩子给抱来了,舒妃上前接过这红红的襁褓,她指着对愉妃笑了笑道

    “姐姐瞧瞧,生的真是可爱,日后长大,必然与额娘一样,是个美人儿呢”

    令妃躺在榻上,她苍白的脸色也浮现起一丝欢喜来

    “舒妃姐姐夸赞了”

    愉妃接过,递给床榻上的令妃她轻轻笑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让她们母女好好儿亲近吧”

    令妃闻言就要微微起身,愉妃轻轻摁住她温声道

    “身子不好,快歇着罢”

    一旁的舒妃也起身,二人吩咐了腊梅好生照顾令妃便出了延禧宫。出了宫门,沿着长长的甬道,宫人请二人上轿撵,舒妃一把拉过愉妃对后头吩咐道

    “不必了,本宫和愉妃娘娘想走走”

    愉妃很是诧异的看向舒妃,见她如此也不好拒绝,二人便并肩而行。虽然天气正是夏季,可夜色温凉,舒妃紧了紧身上绿色的斗篷,她看向身后的延禧宫,轻轻掩唇笑了

    “依姐姐看,令妃得女,可是好事?”

    愉妃素来不理宫中争斗,只是也未见多瞧得上魏氏,她一心教导五阿哥,满腔希望都在五阿哥身上,听得舒妃此言,明白她的心,舒妃从前失子,对自己的身子还是有希望再育龙嗣的,她面上温和笑了笑道

    “好坏不是咱们的,只是太后的脸色着实不好看”

    舒妃想起太后乌黑的脸色,险些笑出声来

    “左右忻嫔腹中还有一个,也算是太后最后的指望了”

    太后的心思,宫中几乎人人皆知。愉妃有子万事足,舒妃家世显赫,不愿被人牵引。二者虽然不是如何清白之人,但在宫中鲜少作恶。愉妃看向前头无边的黑暗,她笑了笑道

    “左右宫中无人能越过景仁宫去,两个嫡子在握,不必像咱们一样了”

    舒妃听她提起皇后,眉眼微微挑了挑,她心中并不服气,瘪了瘪嘴道

    “来日前程,谁的准呢?”

    愉妃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满,便无奈摇摇头笑道

    “夜深了,舒妃妹妹快回去歇着罢”

    她转身扶着宫女的轻轻上了轿撵,舒妃见此,便也上了轿撵回宫去。

    景仁宫中--

    皇后抚着枕边安枕的玉如意,想着太后今日的神色,也着实太过了些,她明白自己如今膝下两个嫡子,太后是沉不住气了,可是太后如此明显,反倒会惹乾隆厌烦。玉琈为她收拾好了床褥劝道

    “娘娘今日也累了一天了,快歇着罢”

    皇后摇了摇头,她看向玉琈微微笑道

    “本宫吩咐你的事,可做好了么?”

    玉琈见宫中无人,便俯身低声道

    “奴才出宫去娘娘兄长府上送银子,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肯要了,还爷如今争气,娘娘宽心”

    皇后揉了揉酸软的肩膀叹了口气

    “孤儿寡母,讷苏肯虽然如今争气,可从前不过领的是侍卫的俸禄,家中事务来往应酬,日子总是难过,你可留下了吗?”

    玉琈掀起衣裳轻轻跪在皇后膝盖旁边,为她捶着酸痛的腿

    “奴婢还是交给夫人了,只是”

    皇后半倚靠在床榻边,她眯起了眼睛轻声道

    “只是什么?”

    玉琈低头细细捶打着皇后的膝盖,不敢抬头

    “娘娘前些日子东巡,奴婢也有一两年不曾出宫送银子了,夫人娘家兄长病故,还是和亲王上前帮扶了”

    皇后意识清明起来,她睁开眼睛,怀中的玉如意险些掉落。阿玛和兄长病逝后,族中无人出头,嫂嫂这些年来孤身一人抚育讷苏肯,皇后明白府中艰难,也时常送银两出宫,只是不曾想过,弘昼居然还去自己娘家府中来往。她低头嘱咐玉琈道

    “此事,万万不得向人提起”

    玉琈点了点头,她见皇后眉心微蹙,宽慰笑道

    “爷如今争气,也算是告慰娘娘父兄在天之灵了”

    皇后想起那个自争气的侄子,也笑了

    “他如今立得大功,万岁爷自然要好好嘉奖的”

    乌拉那拉一族如今虽算不得落败,可在满洲中到底算不得上等人家,父兄早逝,若非自己为后,族中怕是早已破落,在满洲上三旗除名,好在后代中,还有一个讷苏肯争气。

    玉琈听皇后语气,明白她心情也宽慰了许多,便笑道

    “夫人今日还,爷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赏赐呢”

    皇后微微皱起眉头来,讷苏肯如今虽然立了功,可是还不到能张口向乾隆讨赏赐的地步,她疑惑道

    “什么赏赐?”

    玉琈抿起嘴巴笑了

    “是爷的远房表妹,自就住在京都的,奴婢听夫人,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呢”

    皇后微微放下心来,讷苏肯的为人十分正直,皇后记得从前他时候见过几次,总是呆呆的一张脸唤姑母,如今算来这个侄儿也已经及冠多年了,从前想为他安排一桩好婚事,嫂嫂他总是拒绝,要先成家后立业,不能靠妻子的娘家为自己挣前程。皇后虽然为他担心,但心下还是宽慰的,她记得那个自就总是和讷苏肯在一起的丫头,母亲早亡,父亲再娶,她不愿在自己家中受委屈,便随着嫂嫂在京都居住。

    她放下怀中的玉如意,有些出神,开口问道

    “本宫记得,那孩子,年长讷苏肯几岁吧?”

    玉琈接过如意,她看向皇后笑道

    “年长爷三岁,汉人常,女大三,抱金砖呢”

    皇后颔首笑了

    “如此,这也是一门好亲事”

    玉琈服侍皇后轻轻除去外衫,她点了点头

    “爷要亲自求您和皇上赐婚呢,要给这姑娘最大的体统呢”

    讷苏肯对这个女子用情极深,他铁了心要挣得好前程,要蒙乾隆和皇后亲自赐婚,给自己和自己的妻子最大的体面。

    皇后闻言摇摇头无奈笑了笑道

    “本宫明白了,这个孩子,当真是个呆木头”

    讷苏肯如今已经及冠多年,何况那姑娘比他年长三岁呢,这个榆木脑袋只顾着自己挣前程,白白耽误人家姑娘大好年华,皇后心下宽慰,心下也默默允了这门婚事。

    玉琈见皇后的神色,知道她心情好了些,这才服侍皇后躺下,为她轻轻放下帐幔

    “娘娘快歇息吧”

    她又在皇后的床榻前换上了一盏灯,皇后素来怕黑,她收拾好一切后才守在外头。

    宫中的日子过的极快,眨眨眼的时候,永璟就已经会走路了,的身子格外可爱,乾隆时常他生的像个丫头一样,多病多灾却生的好看。

    皇后的侄子讷苏肯,乾隆册封他为正三品御前侍卫,乌拉那拉满门的荣誉,皇后也心中稍稍安慰了些,想着过了新年就禀报乾隆亲自给讷苏肯赐婚。

    太后心心念念盼望着的忻嫔也诞下了一位公主,这下太后彻底灰心丧气,加上皇后身子已经休养好了,宫务再没有太后能插的地方,太后吩咐去五台山修行,和硕和婉公主随行。

    乾隆却再也不曾去慈宁宫劝阻太后了,这些日子以来,太后的所作所为令他心寒意冷,也是该寻个地方,让后宫能好好安静安静,如此一来,腊月立冬家宴刚过,太后的凤辇就浩浩荡荡的驶向五台山了。

    除夕之日,大不列颠国画师郎世宁来清朝贺,他从前是在大清待过许久的人,早些年因事回国,如今再返大清。乾隆位于畅音阁主位,皇后最后才入席,身旁却只带了永璂一人,乾隆看着永璂浑身上下包裹的圆滚滚,开口问道

    “怎么不带家伙来?”

    皇后落坐到席位上,她揽过一旁的永璂道

    “他身子不好,出来又要闹得一身汗,天冷再染了风寒,臣妾就把他留在宫里命玉琈照顾他”

    乾隆点了点头

    “等他再大些,就会慢慢好的,如今已经比刚出生时强多了”

    皇后也点了点头,鬓边的流苏晃动了几下。

    永璂今日乖巧极了站在皇后身边,乾隆在旁他不敢乱动,由皇后揽在怀里,乾隆斜眼看到永璂依偎在皇后怀里,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和皇后像极了,却又有些吃味儿。便绷紧了脸道

    “永璂大了,不应再与你额娘同席”

    永璂听到乾隆的声音威严,吓得连忙站起来,皇后嗔怒瞪了乾隆一眼道

    “永璂还不到五岁,皇上做什么总是吓唬他”

    乾隆尴尬的瞪了永基,看着这皮孩子往皇后的怀里缩了缩,搂着皇后的胳膊道

    “还是额娘好”

    乾隆更是生气,想着明日定要让师傅多给这子布置些功课。

    郎世宁朝拜乾隆,永璂自从出生还从未见过外国人,禁不住与一旁的皇后嘻嘻哈哈了起来,郎世宁行完礼后便看向乾隆身旁的皇后,忍不住感叹道

    “贵国的妇人真是美丽”

    乾隆顿了一霎,想了想自从皇后册封,郎世宁还未曾见过,他笑了笑道“这是朕的皇后,朕的妻子”

    皇后哪里被人这样直愣愣的盯着过,浑身不舒服,却也礼节性的笑了笑。郎世宁看着坐上的皇后道

    “不知我可有幸,能为她做一幅画”

    乾隆顿了顿道

    “此事不急,郎画师先请入座罢”

    郎世宁的位置就设在弘昼的旁边,弘昼依在椅子里举起酒杯,他眉间恍惚,似乎又醉了些,他摇摇晃晃道

    “郎画师也觉得皇后娘娘美丽吗?与这些美妇相比又如何”

    郎世宁与他从前也见过一两面,冲他笑了笑

    “我来中国不是第一次,皇后的面容并不是极其的美丽,可她是个有味道的女人,她笑起来,其余的人便都像是尘埃了,这样的人在我们那里,只要看一眼,就永远没有办法忘记”

    弘昼点了点头

    “郎画师得没错”

    后半句却被吞进了肚子里,她的确是个让人无法忘怀的女人。

    郎世宁是外国人,虽然往来数次,对大清礼仪却依旧不明白,他目光灼灼看着坐上的皇后,乾隆看到他如此,又看了看身侧明**人的皇后,伸出来攥了攥一旁皇后的指。

    弘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酒杯劝道

    “郎画师若是再看下去,只怕皇上就要发怒了”

    他这才尴尬的收回目光,端起一旁的酒杯悻悻道

    “从前我来这里竟没有见过她”

    弘昼笑了笑

    “从前她只是个妃子,不喜欢掺杂这些应酬,如今是做了皇后不得不出席”

    郎世宁很是喜欢弘昼这样的性情,与他又饮了几杯。

    宴席散罢,郎世宁被安排住在如意馆,依旧是乾隆的御用画师。

    这厢乾隆冒着风雪来到了景仁宫,却见皇后长发散着,将十三抱在怀里,在轻声哄他睡觉,皇后坐在灯下,暖黄的灯光映在她皎洁如玉的面庞上,她口中轻轻哼着童谣,怀中的孩子也渐渐停止了哭闹,见乾隆进来,皇后竖起一根指嘘了一声,让他不要出声,乾隆蹑蹑脚坐到她身旁。

    过了一会儿,见怀中的孩子终于睡得熟了,皇后才依依不舍的交给嬷嬷,千叮咛万嘱咐要看好永璟。

    她这才转身坐到乾隆身旁,乾隆长臂一揽将她圈入怀里

    “家伙又闹你了?”

    皇后疲惫的闭上眼

    “这孩子和永璂不同,天气反复,他便哭闹,是臣妾没能给他一副好身骨”

    乾隆轻轻的拍拍她

    “会好的,你也莫要太过焦急”

    皇后点点头,乾隆抱起她向床榻走去,脑中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

    “郎世宁可是对你赞不绝口”

    皇后缩在他怀里摸摸脸道

    “天生丽质难自弃”

    乾隆闻言掐了她腰间一把,皇后蜷缩到被窝里。

    乾隆缓缓开口

    “早年像个皮子,什么都没有,张开了有两分姿色便让你认不清自己了,嗯?”

    乾隆给她解了衣服,也给自己除了衣衫躺到被窝里,将皇后冰凉的脚捂在怀里,感觉到皇后挣了挣,委屈的声音传来

    “您既然看不上,何苦要娶我”

    乾隆本来身上乏累,听了这句话睁开眼睛,一把脱掉她的寝衣,压倒她,咬了咬皇后的肩胛道

    “你再如何,也只能是朕的女人,朕如何嫌弃你是自己的事情,旁人休想念着你一根指,记住!”

    她似乎还想争辩些什么,却都被乾隆含在了嘴里。

    皇后呜呜咽咽的声音自床榻间传来,天明方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