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金屋囚娇 > 第71章
    除夕当天, 沈青葙细细一算,裴寂已经有?七天不曾来过了。

    从他要娶她之后,便就没了音信。

    沈青葙猜测, 大约是他家里不同意吧,或许已经将他关了起来, 不准他再往这边走动?, 甚至逼他撵走她。

    唇边浮起一个自嘲的笑, 假如是这样,那倒是遂了她的心愿了。

    只不过她也?知道, 大约是不可能的,裴寂那样的人, 他想?要做的事,即便是他生?身父母,也?拦不住。

    沈青葙抬眼?看了下, 不远处跟着新荷和另一个婢女,花茵没上前来, 这两天花茵好像是第二次没跟在近前服侍,便招招手叫过新荷,问道:“花茵呢?”

    “花茵姐姐有?点头疼, 一会儿?就过来。”新荷解释道。

    沈青葙想?着前天杨剑琼跟她的事, 心里一动?, 点点头道:“你去厨房一声, 中午我想?吃烧鹿肉。”

    新荷走后, 沈青葙慢慢往婢女们住的跨院走去,快到近前时忽地?停住了,吩咐剩下那个婢女:“我帕子不见了,你去方才的地?方找找看是不是哪里了。”

    那婢女并没有?多想?, 很快也?离开了,沈青葙放轻了步子,瞅着四下无人,一闪身进了跨院,沿着走廊往花茵的住屋走去。

    窗户半掩半开,隐约能听见花茵的声音:“郭锻方才是去那边了吗?”

    “没,”花茵常带着的一个婢女道,“方才出去是回府里办事。”

    花茵半晌都没言语,再开口时有?点意兴阑珊:“你盯着点,要是郭锻再出去,就快些来告诉我。”

    沈青葙安静地?站在离花茵房间还有?一段距离的腊梅树下听着,手中攀着一枝腊梅树枝,若是此时突然有?人进来,也?会以为她是要折花。

    在这个位置通常是听不见屋里人话的,不过她耳力极佳,这对她来不是难事。

    等新荷从厨房回来时,就见沈青葙站在院里,正跟那个婢女话:“……原来帕子掖在袄的袖子里了,怪不得方才你回去没找到。”

    难道方才,她身边没人跟着吗?新荷迟疑了一下,正想?细问,沈青葙已经看见了她,吩咐道:“吃过饭我就回光福坊过年,你待会儿?叫上花茵,一起帮我收拾下行李。”

    去光福坊和杨剑琼一起过年的事是早就定下的,裴寂也?吩咐过到时候沈青葙过去,新荷便没有?多,只道:“花茵姐姐前儿?已经收拾好了一个箱笼,在靠北那间放着呢。”

    “你带我去看看,别漏了什么东西。”沈青葙转身往北屋走,漫不经心地?又问了句,“今儿?谁送我过去,郭锻还是魏蟠?”

    “他们两个都跟着。”新荷道。

    也?就是,郭锻今天不会再出去了。沈青葙点点头,走去北屋随意看了眼?收拾好的行装,不多时花茵赶了过来,含笑问道:“娘子,可有?什么遗漏的吗?奴立刻去添上。”

    “该装的都装了,你办得很好。”沈青葙抬步向外?走,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待会儿?郭锻跟你一道去光福坊吗?”

    余光瞥见花茵的嘴角微不可见地?翘起一点,柔声道:“是。”

    沈青葙笑了下,她只提了郭锻,并没有?提魏蟠,花茵却根本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同。便又道:“你家里人都在裴府么?要是你想?家的话,我跟郎君一声,让你回府与家人一道过年。”

    花茵很快摇了摇头:“多谢娘子体?恤,不过奴头一件大事就是服侍好娘子,娘子去哪里,奴就跟着去哪里服侍。”

    “难为你了。”沈青葙笑着道,“那么今天晚上,就有?劳你和郭锻,陪着我一道守岁了。”

    她着话,留神看花茵的神色,就见她嘴唇又翘起一点,眼?中流露出朦胧的欢喜,沈青葙转过了脸,看来,她没有?猜错。

    向晚之时,沈青葙坐着车,往光福坊杨宅驶去。

    因为过年的缘故,从除夕开始,接连几天都没有?宵禁,此刻各家各户都在庭中烧起一大堆火,谓之庭燎,孩子围着火堆往里面丢竹竿,烧得劈啪作响,谓之爆竹,大人们将家中破旧不要的东西也?丢进火堆,烧掉一年的晦气,还有?些爱热闹的人家更是围着火堆,踏歌做乐,爆竹声、歌舞声、欢笑声夹杂在一起,沈青葙一路走来一路听着,只觉得人间仙境,也?不外?如此。

    却在这时,迎面走来一大群驱傩的队伍。

    这驱傩乃是天授朝的旧俗,在各个节庆尤其是除夕、元日、上元几天,百姓们戴着傩面,唱着驱傩词,三五成群沿着城中各处歌舞走动?驱赶邪祟,沈青葙探头一看,这队傩戏足有?上百人,两旁围随看热闹的又有?数十人,队伍最前面是一对戴着傩翁、傩母面具跳跃舞蹈的男女,身后又跟着几十个带着各色孩童面具和鬼怪面具的人,乐队鼓手跟在两旁,欢声笑语着往前走来。

    “娘子请回避,免得被冲撞到了。”郭锻急急上前道。

    沈青葙点点头,退回了车中。

    郭锻指挥着,命所有?人都围住沈青葙的车子,又驱车退避到道边,又看街角上有?几个孩童正在烧爆竹,连忙也?去赶走,这才快走几步回来,向魏蟠道:“这驱傩的队伍出来得太?早了,有?点古怪,你们都警惕些,别让人趁乱生?事。”

    今天护送沈青葙回去,所有?人都是如临大敌,既要防着她逃,又要提防齐云缙,亦且郭锻今天回裴府时,裴寂也?曾交代?过,就是应长乐那边也?不能掉以轻心,免得她突然插手,横生?枝节,因此出门?前郭锻就把手底下的人全?部调动?起来,魏蟠在前开路,刘镜在后护卫,他居中策应,二十多个好手围随在车子周围,另有?一些人乔装改扮,只在街边的人丛中哨探动?静,只是这会子街上人太?多太?杂,让他觉得有?些不对。

    魏蟠点头道:“你也?心。”

    郭锻又走到后面吩咐了刘镜,回到车边时,花茵看他一眼?,低声道:“这几天事情多,你还是别出去乱走了。”

    “怕什么,”郭锻曾与齐云缙的手下几次交手,知道那些人都不是对手,就有?些不太?放在眼?里,“正是许久不曾动?手了,真要是风平浪静的,某还要手痒了。”

    花茵道:“总之你心些,真要是出了岔子,郎君面前我也?不好替你话。”

    郭锻觉得她今天有?些古怪,瞥她一眼?,道:“但凡出去,我都禀告过郎君。”

    “郎君又不知道你是……”花茵欲言又止,到最后只闷闷道,“罢了,我也?是白替你操心。”

    郭锻又瞥她一眼?,皱了眉:“我怎么听着你话里有?话?”

    花茵看着他,许久,转过了头:“你去忙吧,这几天加倍留神,千万别出岔子。”

    远处楼上,齐云缙从窗户里看着,冷笑一声:“郭锻这个贼囚汉还真是警惕,这驱傩队伍也?没能把他们冲散。”

    他手下头一个得力的随从刁俊奇忙道:“我带了四十多个人,要么趁这时候上去?”

    齐云缙眼?看着几队巡街的武侯匆匆忙忙走过来,脸色越发难看:“郭锻魏蟠都在,你那些人手不够看的,再万年县如今正是裴三管着,各处武侯和不良人他都过招呼,今天巡街的人这么多,只怕也?是防着我,眼?下只看那边能不能得手……”

    齐云缙话到一半突然停住,看向边上斟酒的碧玉,跟着揪住领口一把扯进了怀里。

    他下手太?猛,碧玉猝不及防,酒壶脱手,酒液泼了一地?,碧玉裙角淋湿了,不由得横他一眼?,娇嗔道:“郎君,这是做什么?”

    齐云缙搂着她,指着下面的魏蟠,眯了眯眼?睛:“前头阿团跑了的时候,听你跟那个魏蟠见过面?”

    碧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道:“哟,他就是魏蟠?”

    她抿嘴一笑,道:“那天你不在家,我一个人待着怪闷的,就想?去虾蟆陵逛逛,谁知道在坊门?口被这个莽汉子撞了下,洒了我一身的雨水。”

    她又向魏蟠看了看,摇头叹道:“是裴寂的人么?那就怪不得了,肯定是去别院哨探的。”

    齐云缙虎口一合,重重捏住她的脸,冷冷道:“他撞你一下,隔了几个月你还能认出他?”

    碧玉吃疼,挣扎着推他,笑道:“他八尺多高的汉子,又生?得那样精壮,我自然记得他,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齐云缙死?死?盯着她,见她始终神色如常,便冷哼一声推开了:“再惦记着外?头的男人,我挖了你眼?珠子出来!”

    碧玉被他堆得跌倒在地?,也?不在意,起身整理?了衣裙,望着楼下沈青葙的车子,问道:“我听裴寂特别宠爱这个娘子,是不是真的?”

    齐云缙瞧着车子出了坊门?,道:“那日在终南山上,你不是看见了吗?为了她连公主都敢顶撞。”

    “那样喜爱她,为什么不娶她?养在外?面不上不下的,多可怜。”碧玉斟满一杯,送到齐云缙唇边。

    “冼马裴什么人家,能让他弄一个先奸后娶的女人进门??”齐云缙抿了一口,冷冷一笑,“这阵子为了这事,又在吃他阿耶的家法。”

    他站起身来,横了碧玉一眼?:“你给某放老实些,再在某眼?底下弄鬼,某就把你丢去做军妓!”

    碧玉笑着挽住了他:“你舍得么?”

    “真是风骚!”齐云缙嘴上骂着,胳膊一伸,到底又搂住了。

    入夜之时,家宴摆好,沈青葙斟满暖酒,双手奉给杨剑琼,含笑道:“儿?祝阿娘身体?康健,平安喜乐。”

    “好孩子,”杨剑琼接过来一饮而尽,意味深长地?道,“阿娘祝你心想?事成,平安喜乐。”

    门?外?,郭锻同着魏蟠一边一个守着,魏蟠压低声音问道:“你这几天不外?出吧?”

    郭锻皱皱眉,有?些不耐烦:“怎么一个二个都来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魏蟠没再多,只道,“娘子要住到明天才走,就怕今天夜里不太?平。”

    “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郭锻瞧着黑沉沉的夜色,道,“闲了多时,某正是无聊得紧。”

    屋里的话声突然近了,沈青葙扶着杨剑琼出了门?,看见他们时含笑道:“你两个也?去吃酒吧,大过年的。”

    郭锻叉手答道:“是!”

    西厢单开了几桌席面,此刻他手下的人都在那里吃酒,郭锻过去换了刘镜来守门?,一回头时,就见沈青葙拿了一根竹子往火堆里丢,听着噼啪一声,赶紧捂了耳朵,仿佛害怕似的,但紧跟着又丢了一根进去。

    郭锻不由得想?到,女人可真是奇怪,既然害怕,做什么又要再丢一根?又想?到那人此时,不会也?在烧爆竹玩吧?

    直到三更以后,各处的热闹声响才停住,沈青葙与杨剑琼并头睡着,忽地?道:“阿娘,裴寂想?要娶我。”

    杨剑琼吃了一惊,黑夜里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能感觉到她异常平静,不由得问道:“你怎么想??”

    半晌没听见回应,杨剑琼心里七上八下,也?知道这个抉择委实是难做,便只是搂着女儿?,轻轻拍抚安慰,许久,才听见沈青葙极低声地?道:“我不嫁他。”

    杨剑琼松一口气,眼?睛一下子湿了,喃喃道:“好孩子。”

    跟着却又一阵心疼,沉吟着道:“若是他今后能敬你爱你,其实嫁他也?不是不行,至少你不必像现在这么辛苦。”

    “我不嫁他。”沈青葙缩在她怀里,嗅着她身上温暖的气息,心头平静熨帖,“我不想?再任由他摆布。”

    “好孩子,”杨剑琼像时候哄她睡觉一样轻轻拍着她,低声道,“不管你怎么选,阿娘都支持你。”

    她把女儿?搂得更紧些,在她耳边声道:“你放心,那边我已经搭上了话,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院中,郭锻已经睡了一个更次,此时出来与刘镜换班,刚刚跃上屋顶坐着,就见门?帘一动?,花茵手里捧着个东西,悄悄地?走了出来。

    就见她低着头,四下量着似乎是要往外?走,郭锻捏紧一块雪,轻轻向她丢下来,问道:“喂,去哪儿?呢?”

    雪团正在花茵手里的东西上,花茵吃了一惊,抬头一看是他,不由得嗔道:“你真是!”

    郭锻这才看清楚她手里捧着的是一面镜子,越发觉得古怪,跳下来凑到近前,低声问道:“这是做什么?”

    花茵嗅到他身上强烈的男子气息,不由得心头一跳,匆匆忙忙把镜子放到袖中,嗔道:“不跟你了,都怪你!”

    她红着脸,急急忙忙又回了房中,她平时都是一副四平八稳的端庄模样,此时突然流露出儿?女娇羞的一面,郭锻觉得有?趣,摸着下巴道:“这是做什么?”

    屋后绕出一个值夜的人,笑道:“花茵姐姐怕不是在弄镜听?”

    “什么镜听?”郭锻从没听过,有?些好奇。

    “是新年头一天,抱着镜子出门?,听见的头一句话就是这一年的运势。”那人笑道,“郭兄方才了什么?”

    郭锻想?了想?,他方才好像问她去哪儿?,这算是吉还是凶?

    四更过后,宅中点起了灯,厨房开始蒸煮牢丸,做五辛盘,暖屠苏酒,郭锻闻着酒香从屋顶跳下来时,颇有?点遗憾,今夜竟这么轻轻松松就过去了,连个蚊子都不曾飞进来过,真是让人白等了一场。

    却在这时,就见正屋门?开了,沈青葙披着一领雪白厚密的貂裘独自往院门?外?走,郭锻下意识地?向来换班的魏蟠道:“娘子身边怎么没人跟着?”

    不远处,沈青葙听见了这句话,握着手里的镜子,百思不得其解:身边没人跟着,这算是什么兆头?

    将近午时,元日大朝会终于散去,裴适之出了皇城后,破天荒地?没有?骑马,而是坐车回府。

    实在是累,除夕当天下午他就随着其他几位相公入宫伴驾,赏歌舞领御宴,又守岁熬到大半夜,还没来得及合眼?,就又开始上朝,含元殿的龙尾道数百级阶梯,走得他满头是汗,踏进殿内时,心跳就足足半刻钟才能平复。

    只不过,他眼?下更担心的,却是裴寂。

    裴衡也?跟他一样担心,到近前低声央求:“大人,三弟身上有?伤,怕是不好骑马,让他也?坐车吧?”

    裴适之冷哼一声,道:“那个逆子,你还护着他!”

    裴衡见他脸色虽然难看,却又并没有?阻止,连忙让仆从扶着裴寂坐进车里,就见裴寂抬步往车里去时,像是牵动?身上的伤,眉头突地?一皱,却又一句话也?不曾,裴衡不由得叹道:“你真是,何苦来哉!”

    “阿兄,”裴寂在车里道,“你也?进来坐吧。”

    裴衡猜着他是有?话,便也?上了车,又怕挤到他,只在侧面一块木板上胡乱坐下,见裴寂紧紧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忍疼,裴衡由不得凑到近前,心解开他公服的衣带,顺着领口向下看时,背上行家法的伤痕累累犹在,有?几处破了皮,刚开始结痂,剩下几处都是紫黑色的淤青,裴衡觉得眼?睛有?点热,忍不住道:“大人下手太?狠了!”

    “阿兄,要么你帮我在大人面前稍稍缓颊?”裴寂低声道。

    “少来,我不敢惹大人生?气!”裴衡道。

    那天裴寂突然要娶沈青葙,裴适之大怒之下动?了家法,不管王氏和他怎么求,裴适之都没停手,厚厚的板子足足了四五十下,到最后裴适之累了,这才罢手。

    虽然裴适之是文臣,手劲不算大,但挨了这么多下,裴寂背上这伤,怕是没有?个把月也?好不了。

    怕又见他两边膝盖都是肿着,他肤色冷白,黑紫的 越发觉得触目惊心,裴衡不由得心疼起来 :“回去赶紧向大人认错,少吃些苦头吧!”

    “阿兄,我要娶她。”裴寂低声道。

    裴衡一口气堵在嗓子里,半晌没做声。

    虽然挨了家法,裴寂却根本不算罢休,这些日子每天一散衙就跪在裴适之门?外?求恳,裴适之气怒之下只是不理?睬,他便日日都去跪着,算下来这两条腿不知吃了多少苦头,都肿成这样了,还是不知道退让吗?

    裴衡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你要真是想?娶,大人也?未必不肯答应,如今弄成这样,娶了她,大人的脸面往哪里放?”

    “我已经求了陛下赐婚,有?陛下做主,没人敢什么。”裴寂道。

    裴衡还没话,就见他向前倾了身子,语声哀恳:“阿兄,帮我这次吧!”

    他长到二十几岁,从没这般示弱,裴衡心软到了极点,叹口气转过了头。

    车子驶进裴府,裴适之刚要进门?,裴衡同着裴寂一道在身后跪了下来,裴寂便道:“大人,儿?子想?娶沈家十一娘,求大人成全?!”

    裴衡也?道:“求大人成全?!”

    “怎么,连你也?跟他一起闹吗?”裴适之大怒,“那就都跪着吧!”

    入夜时分,王氏看看依旧跪在外?头的两个儿?子,想?着裴适之也?跪了下来:“郎君!”

    裴适之皱眉来扶她,道:“你也?要跟他们胡闹吗?”

    “儿?子受罪,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心疼?”王氏眼?中含泪,低声道,“郎君,三郎想?娶,你就成全?他吧?要是你实在放心不下,我这几日就亲身去看看那个沈十一娘,要是她人品没有?差错,就答应三郎吧?”

    裴适之看着窗外?,许久才道:“你先看看再。”

    作者有话要:  情节有点多,这周没能跑成,争取明后两天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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