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关于我爱的人 > 这人不行,太阴
    梁巳把他带回病房,朝着梁父郑重介绍,“爸,这是李天水。”

    “……哦哦哦,坐坐。”梁父直哦哦。

    三个人先是干坐了会,李天水找话,他有个表妹就在这儿的外科,以后有需要一声。

    梁父好奇,“我要没记差的话,你姥爷生前是大夫对吧?好像你家表亲好几个是干医生的。”

    “对。我舅舅和姨都是医生,我那些表哥表妹大部分也都是。”

    “诶,那你妈怎么不学医?”梁父更好奇。

    “我妈是家里老大,没念过什么书,帮着我姥姥操持家务早。”李天水。

    “哦。”梁父了然,“幺妈也是,家里排头大,早早就帮衬着弟妹。”接着又:“你妈很能吃苦,你爸去世后,你妈除了要照顾你们兄弟俩,还要照顾你爷爷奶奶。”

    “起来你爷爷也算我半个师傅,当年我下海经商,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懂。我父亲就让我跟着你爷爷学木工,那时候木工如果学成气候很厉害,不过我手脚笨,最后没学成。”

    李天水想到了他爷爷,笑着应了句,“我爷爷木工很厉害。”

    “我结婚时候置办的床跟八仙桌,还都是你爷爷给的呢。”梁父坐直了:“你爷爷当掌柜的时候,你们家在镇里最厉害,你爸老早就是国营厂工人,你们家也最早盖楼……”

    李天水认真地听着。

    梁巳则安静地坐在一侧,一句话没接。偶尔俩人目光对焦,淡淡的一眼,又轻轻地瞥开。

    等梁父够了,想要去卫生间,李天水起身搀着他。梁父也极懂眼色,回来病床上躺好,自己看会电视,让他们下去转会儿。

    梁巳跟在李天水身后出病房楼,俩人走了一截,李天水默默牵住她手,没提那通电话的事儿,直指天上的月亮,干巴巴地找话,“月亮为什么那样圆?”

    ……

    完摸摸鼻子,自己都嫌无趣。

    “你吃月饼了吗?”梁巳问。

    “吃了。”李天水点头。

    “什么馅的?”

    “枣泥。”

    “我也喜欢枣泥。”

    李天水碰碰她,梁巳也碰碰他,俩人像两只大闸蟹,一路推推搡搡地横着走。梁巳使坏,在李天水轻轻地碰完自己后,她卯足了劲撞过去,一下把他撞趔趄在三米开外的树干上。

    ……

    李天水再不跟她玩儿,这人不行,太阴。

    梁巳看看他,扑哧一声笑出来,朝他伸着胳膊,“抱一抱。”

    李天水抱住她,手一下一下地轻抚她背。随后俩人十指紧扣,围着医院转了一圈又一圈,一会轻声絮,一会仰头赏月。

    —

    李天水当晚没回去,而是等隔天早上八九点,陪着梁父做完所有检查,办理了出院手续,也带他去吃过心心念念惦记的羊肉泡馍后才一同回去。

    路上他提前下了高速,去办自己的事儿。梁巳在后视镜看见他着转向下高速,问梁父,“爸,你觉得他咋样?”

    “昂?”梁父开始了表演,装没听见,反正他耳朵时好时坏。

    “我会嫁给他的。”梁巳自信地,真诚地,对未来怀有美好期许地。

    “我怀疑你妈呀,这两晚都没睡好觉。”梁父担忧地:“别看平时你妈对我没好脸色,可内心跟我是相依为命的。”

    “老一辈人都,活到我们这个岁数的人,如果夫妻双方有一个先走,另一个随后就跟上了。相依为命了一辈子,老的时候最怕招人嫌,也是心理最脆弱和惶恐的时候,要是有一个人先离开,另一个就没精气神了。”

    “好好的这干嘛呀?”

    “将来我要是先走了,你们待你妈……”梁父叹了口气,:“昨晚你妈电话,自个在家洗澡,又差点摔一跤。”

    “我姐没下班吗?”梁巳担心地:“我妈脾气也是拗,少洗一天澡又不会怎样……”

    “你不懂,你妈是怕遭人嫌。”梁父着难过,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分泌物。

    “嫌弃什么?你们整天就会胡思乱想。”

    “等你老了就明白了。”梁父缓缓地:“人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身上的老人味儿就会重。你奶奶去世前,你姑都很少去她屋,嫌那屋气味儿呛。”

    “你们屋没味儿啊,我妈更没……”

    “你妈是担心,所以才爱干净。”梁父望着手背上的老年斑,终于了实话。

    梁巳偏开脸,没做声。

    梁父笑她,“哎哟哭啥呀,生老病死物理常情。”他是昨晚梦见自己参加了一场葬礼,所以这会儿难免话多。随后转了话题,碎碎念,“你姐不结婚也好,一个人有钱也算啥都有了,至少生活有保障。她要是生个儿子,我真操心就她的脾气,等老了她儿子儿媳会把她扔出去。”

    “……太夸张啦。我姐脾气不算差,因为她讲理。”梁巳破涕为笑。

    “她要真不结婚,你们姊妹间的,将来老了你多帮顾帮顾她。”梁父交待。

    “嗯。”梁巳点头。

    梁父解开一大兜子的药,挨个看了看,然后戳开一瓶安神补脑的口服液喝。平常他喝一回药,需要催几催,这回难得主动。

    梁巳感觉心酸,找话道:“爸,听你跟我妈年轻时闹矛盾,差点离婚?”

    “你妈乱找事儿。”梁父把安神液喝个干净,“年轻时候有个女人碰瓷,怀了我孩子,找一群人来家里闹,你妈就信以为真了。”

    “假的?”梁巳吃惊。

    “当然假的,你听街上了?”梁父看她,随后她一顿,“我从就教育你们,不要道听途,尤其是自己不了解的事。不要看见两个人牵手就以为是在谈对象,他们可能是为了应付家里在蒙混过关。”

    “哦。”梁巳点头。

    “这是很严肃的事,当你没深入了解一个人或一件事的时候,盲目评价是会伤害人的。”梁父认真地:“我从就教育你们,了解一个人是用心,不是用耳朵……”

    “嗯嗯嗯。”梁巳直点头。

    “你们不要以为我老了,就乱糊弄我。”梁父有点生气。

    “……我没有糊弄。”

    “没有糊弄就不要朝对方“嗯嗯嗯”,如果认真回答就:对的,好的,我明白了。”梁父教训她,“这才是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

    ……

    梁巳惊得瞠目结舌,为了证明他是一个双标的人,又问:“爸,你觉得李天水咋样?”

    “……哦哦哦。”梁父直哦哦。

    梁巳大笑。

    父女俩一路聊到家,梁父临下车前还在眉飞色舞地吹牛 B。梁巳搀着他下车,屋里姨听见动静迎出来,张口就:“姐夫,二姐夫凌四点走了。”

    “走,往哪走?”

    “往天上。”姨催梁巳,“幺你回屋收拾一下,你代替你爸妈出席葬礼,咱们俩一块去。”

    “二姨夫前天不还是好好的……”

    “夜里突发心梗,身边没人。”

    “二姨呢?”梁巳追问。

    “你二姨去北京……别那么多话了,你赶紧回楼上换衣服。”

    梁巳跑着上楼。

    那边梁父坐沙发上唏嘘,着昨晚上的梦,梦见参加了一场葬礼,就是看不见逝者的脸。

    梁母托着腰回了句,“也好,不躺床上熬时候了。”

    姨附和,“咋不是,一点罪不受,等老了我也能这样就是福气。我一个朋友癌症,在床上干熬了两年,家里钱也熬干了,最后留了一屁股债给子女。”着朝楼上喊,“别太磨叽了,路上还得两钟头呢!”

    “给明月电话,让厂里司机过来吧,幺开车不行。”梁父:“明月是烧毛兔,她是跑神儿。”

    厂里司机赶来,梁父梁母送走了俩人,随后相携着回屋,梁父:“前天还一块聚,没了多快。”

    —

    自从葬礼回来后,梁母立了规矩,每周六是家庭聚餐日,所有人推掉手上工作,回来聚餐。规矩立了一个月,梁明月只参加了一回,而一向守规矩的梁巳也缺席了一回。

    姨因为自家家务事没处理好,依然住在梁家,她在一天早餐时没忍住,都别学二姨家。二姨夫死了,三个儿子一个哭得比一个痛,有啥用?活着不珍惜,死了哭塌一座房子又有啥用?

    这话时梁明月一脑子事儿,市里地皮眼见要谈下了,她愁回头筹建时,没有可靠的人监工。

    周全是万万不行,即没能力又没担当。她把工厂里的人都捋了遍,都只有才,难堪大用。原先有一家上市企业算入资,对方胃口大,最后没谈成。

    梁巳最近萎靡不振,夜里焦虑,睡不好觉。原先她只管理马桶车间的几条生产线,如今梁明月要她同时也管理浴柜的生产线。工作量大了一倍不止。

    马桶的生产线交到她手上时,是早被梁明月磨合好,有一套各个方面都成熟的管理系统。难听点,她就是捡现成的管理,不需要耗费大精力。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相对轻松,她也才有精力照顾家人。

    而浴柜的线繁杂混乱,需要投入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她已经连着半个月加班到晚上十点才回来。并且,她也有半个月没跟李天水去公寓见面了。

    匆匆几面,要么是他来厂里找梁明月,要么是特意给她送吃食。

    梁父察觉出了她的变化,问她工作量是不是很大,她有口难言。而在一侧的梁明月不以为然,她就是需要磨练,所以才让她跟着宋克明学管理。

    姨听她这话的意思,认为有必要提醒,“老大,我只是暂时借宿在你们家,顺便帮着照顾我姐,可不是你们家的全职保姆。”

    梁明月看她,“我爸妈现在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们偶尔晚点下班,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你连轴转都没问题,但照你这样的女强人有几个?”姨心直口快道:“可你妹妹能力明显远不如你。”

    “就是远不如我才让她慢慢学。学到我一半能力就行。”着捡起撒在桌上的米粒吃。

    姨饭都不吃了,靠在餐椅背上仰头傻笑。一桌子人看她,姨看梁明月,“学你啥?学你吃一回饭米粒子撒半桌?我二岁的孙女都比你强。”

    ……

    “筷子都拿不好的人,咋出去谈生意了!”姨着举起筷子,教她正确的使用方法。

    梁明月不会用筷子,夹一筷头漏半筷头。教也没用,从养成的习惯,改不了。

    “你学学幺,她捏筷子是最标准的。”

    梁巳故意捏着筷子,炫耀似的在她脸前晃。梁明月烦她,把自己碗里的米准备倒她碗里。她迅速用手盖住自己的碗口,“我不吃你的剩饭!”阻止不及,梁明月碗里的米倒了她一手。

    “你们就糟蹋粮食吧。”梁母她们。

    梁明月把餐桌上的米粒,捏起来放梁巳碗里,“吃吧,妹妹。”

    “你整天就会带头欺负你妹妹。”梁父着帮着捡桌上的米粒吃。

    “明月姐,你真的很像中学时我们班里那些臭男生。”霏霏绘声绘色地:“明明心里喜欢的要死,但总是暗戳戳地拽女生头发……”

    梁明月鸡皮疙瘩要出来了,拉开餐椅,过去坐沙发上。

    “你不吃了?”梁父喊她。

    “饱了。”

    “明月啊,你姨能不能吃一个你亲手洗的水果。”

    “让我歇一会儿。”梁明月回着微信。

    “明月姐,你侧脸真的很像大魔王,就是气场……有点……”霏霏形容半天,索性道:“你是亚洲乡镇版的大魔王。”

    梁巳扑哧笑出声,多损啊,亚洲乡镇版大魔王。

    “我像乡镇版的张怡宁?”梁明月扭头看她。

    “不不不,不是那个大魔王。是凯特布兰切特,主演《卡罗尔》里的大魔王。”

    梁巳添油加醋,“她演过《灰姑娘》里头的恶毒继母。”

    梁明月拿着抱枕作势扔她,梁巳大喊,“爸,我姐要我!”

    “吃个饭你们都不消停。”梁母嫌她们吵。

    梁父回头看梁明月,“你闲着没事儿去切盘水果。”

    梁明月起身,活动着颈椎,“我去忙工作了。”完回了书房。

    梁巳很开心,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她轻巧地放了筷子,越过餐桌上需要洗刷的碗筷盘,追上她,嗲声嗲气地:“姐姐,我也要忙工作了呢。”

    ……

    如果这一个月最开心的是什么,就是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不理家务,而她也确实是为了工作焦头烂额。

    俩姐妹都在书房忙,也都觉得碗筷最终还是会有姨洗。当听见厨房的碎盘子声过去,梁父正颤颤巍巍地蹲下,准备捡因为手滑摔破的盘子。

    姨也学聪明了,早撂下筷子去跳广场舞了,她才不惯着那姐妹俩,你们都出去工作了,把我当全职保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