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雀奴 > 正文 第229章 不忠义
    苏知玺犹如丧家之犬,被苏朗仪带回了丞相府。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被关进地牢当中,他直接被扔进了苏家祠堂。

    祠堂内,本应该深居后宫的苏媚元跪在蒲团上,听到动静后,她疲惫地开口道:“雀奴,你过来。”

    “跪下。”

    苏知玺模样狼狈,身上的衣裳在拉扯中断了半截,苏媚元回头看了他一眼,苏家人模样都不错,但确实极少出像苏知玺这样的美人胚子。

    “你总是不把自己当苏家人,可是雀奴,你生来就流着苏家的血。”

    “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么?”苏知玺冷笑道。

    他讽刺地问道:“姑母,您又有何立场指责我?”

    “你”苏媚元不可置信地望着苏知玺,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态度冷傲孤僻的人会是从前那个在椒房殿中浅笑着陪她话的苏知玺,苏媚元闭上眼睛,摇着头道:“雀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姑母想我哪样?当姑母的好侄儿吗?可姑母分明知道,我明明就是您的”

    “闭嘴!”苏媚元起身,冲到了苏知玺身边,朝他狠狠扇了一巴掌。

    “住嘴!住嘴!”

    苏知玺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所以,人还是不能做错事。

    一旦踏错了一步,便是一步错、步步错。

    再没有回头路。

    苏知玺兀自跪在了祖宗牌位前,中举着三炷香,恭敬地磕了三个头,“姑母,我倒宁愿我不是苏家人。”

    “雀奴,你生来富贵,苏家一不要你建功立业,二不要你光耀门脉,你只需要好生过完这辈子,还不好吗?”

    苏知玺起身,将香插在了香炉中,轻声道:“当一个废物?”

    他怎么甘心?

    他如何能甘心!

    “姑母,从那日去了千佛寺,我便不是苏家人了,我以为您和父亲心里头都清楚。”

    “在咱们家,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姑母,您还不清楚吗?”

    “当初生了我,不就是想让五殿下踩着我的尸首往上爬吗?如今一颗棋子也有了思想,姑母,您和父亲后悔吗?”

    苏知玺不紧不慢地连声质问,苏媚元瞪大了双眼,不知为何,她只觉得有些无措,心底的那一丝愧疚都被迟来的震惊填平了,她惊惧地望着苏知玺。

    “姑母,”苏知玺搀扶稳了苏媚元,“您不必害怕,雀奴怎会害您呢?”

    “雀奴!你都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和你的?”苏媚元紧紧抓着苏知玺,染着蔻丹的指甲都直接断了,她极其用力的抓着苏知玺,头顶的珠翠在寂静的祠堂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苏知玺的腕子被抓的生疼,他垂着眼,没有开口。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他年幼时便不受当家主母宠爱,苏朗仪又对他无比淡漠,唯一感受到的温情便是从这位久居深宫的姑母身上得来的开始,他就产生了疑惑。

    再后来,他和济身在烛都百般经营,虽势力微弱,但查一下陈年往事,总归是有门路的。

    苏知玺出生那年,相府罗大夫人,并未有过身孕。

    为了隐瞒此事,罗夫人在儋州待了整整一年,后她进都后,相府便多了一位大公子。

    前尘往事倘若真摊开来的话,总是分外刺耳,也格外扎心。

    “雀奴,你”苏媚元话到嘴边,突然不知该些什么。

    她能什么?自个儿对不住雀奴吗?可她当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再也没有后悔的资格了。

    “姑母,雀奴不欠您了。”

    苏知玺朝苏媚元缓缓跪了下去,苏媚元捂着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从此过后,养育之恩、父母恩情,皆烟消云散,他苏知玺,即今日起,便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之人。

    “娘娘,丞相请您去一趟书房。”

    苏知玺跪在地上,再没有抬头看苏媚元一眼,吱呀的关门声缓缓响起,祠堂内的青灰色的烟雾缭绕着,苏氏祖辈的排位被端端正正地摆放在长桌上,仿佛一双双眼睛在盯着他。

    书房内,苏媚元愁容满面地坐在苏朗仪对面。

    身边的侍卫都退了下去,书房内只剩了他们兄妹二人。

    “兄长,今日你将雀奴带回来,究竟想做什么?”

    苏朗仪酌了一口茶,“此事为兄自有成算。”

    苏媚元神情焦躁,方才苏知玺冷漠的眼神就像是一根针,在她的心上扎出了密密麻麻的窟窿。

    “娘娘久居深宫,如今谢家倒台,正是收拾残局的大好时候,宫中还需要娘娘多加操持,宫外的事情,就不劳娘娘忧心了。”

    苏朗仪老谋深算,苏知玺是一颗废子,但不代表他身后的人没有用,苏朗仪要用一个苏知玺,钳制住傅九襄!

    “兄长,雀奴他自幼身体孱弱,朝堂中的事,和他没有半分干系,咱们这些谋划,何苦要牵扯上他?”苏媚元低声哀求。

    “娘娘,您累了,微臣派人送您回宫。”

    “兄长!”苏媚元猛地拉住了苏朗仪的衣袖。

    她是后宫之主,在人前从来都是端庄高贵,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一面,她流着泪,哀泣道:“兄长,雀奴他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完,苏媚元便再也忍不住了,她半坐在椅子上,掩面而泣,忆起往事,心中只剩下万分的悲痛,“兄长,妹求你了,雀奴他不过是心有不甘当辉儿的药人,可如今咱们不是找到一位神医有法子替辉儿调养好身子吗?兄长,雀奴若想离开,咱们就放他走吧!”

    “兄长”

    苏媚元泪流满面。

    雀奴是他怀胎十月、藏在寺庙中生下来的孩子啊!

    苏朗仪不争气地望着苏媚元,“娘娘!妇人之仁,如何能成大事!”

    苏媚元摇头,“谢家的前车之鉴,兄长难道还不觉得后怕吗?眼下谢棠和三殿下都被关在了宫中,谢家百十口人生死未卜,兄长,咱们这位陛下,您让辉儿如何同他讲父子情份啊!”

    经历了这一遭,苏媚元算是看透了,什么成大事、登高位,父父臣臣君君子子,这一切的一切,在当今顺帝眼中,凡是不忠不义者,皆可杀。

    她才不要他的皇儿去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