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粉丝们责备地看向周鸣庚。

    大家瞧见他一点也不配合流程,怀疑他是不是过来搞事情的,不喜欢的话赶紧走啊,  别占着她们互动的名额!!!

    中了奖怎么一点都不嗨,她们尖叫得都快缺氧了!必须燥起来!!

    周鸣庚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

    自己要是再愣着,粉丝们或羡慕或不满的目光仿佛就要化作实体,能活生生把他身体盯穿。

    然后他手脚不听使唤地上了台。

    主持人缓和氛围,圆场道:“哎哟,你终于上来了——欢迎这位幸运儿!!”

    在大家的吵闹声中,  周鸣庚一口老血梗在胸腔,杵在离叶灯半米远的地方就不动了。

    这动作在当局者看来,  是无奈,  是心虚,  是不知所措,  而在旁观者眼里,更像大喜过望,  以至于显得呆滞。

    她们察觉周鸣庚的动作不自然,  能够与他面对面的可是叶灯,  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天上星。

    得到这么好的福利,反应再怎么夸张都很正常。

    主持人瞧见周鸣庚僵在那里,刚抬起胳膊,想把人拉过来,  却见叶灯有话要。

    “你这是在害羞还是在害怕?”叶灯趣,“没事,  我又不吃人。”

    现场情绪正当火热,无论他什么,台下都会呼喊迎合。

    话音刚一落下,  女孩们争先恐后趁机骚话:“吃我!老公吃我!”

    主持人见状立即插入广告,提起今天的赞助商之一,一家极其有名的顶级蛋糕品牌。

    它与叶灯合作已久,提供给生日会的蛋糕出自创始人之手,用料和手艺极尽用心,特意炫技似的做得繁复精致。

    “Yum牌推出的新系列巧克力蛋糕,就像叶灯亲手喂的那般甜蜜。”主持人道。

    周鸣庚听了几乎要笑出来,谁写的广告词,怎么这么肉麻?!

    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叶灯右手端着切好的蛋糕,左手拿着叉子,挖了一块笑盈盈地看向自己。

    “张嘴。”叶灯悄然做了个唇语。

    周鸣庚:“……”

    所在酒店的场地很大,在上千人的注视下,叶灯表现得无比镇静,自若地靠近这位幸运粉丝,还能控制出完美的表情。

    他微笑得帅气又温柔,就像最体贴的男友,在热恋期里给恋人喂食。

    台下已经有人认出了周鸣庚的身份,惊讶地喊出他的名字。

    不过在场绝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叶灯身上,她们随着叶灯的一举一动而给予回应,吵闹声盖过了前者,简直要把天花板掀翻。

    周鸣庚此刻头晕脑胀,张开嘴被塞了一口蛋糕。

    叶灯八风不动,和主持人笑道:“程序真是随机的吗,怎么抽到个熟人?待会重新抽一次吧。”

    主持人认出了上台的人是谁,惊讶:“周先生怎么来了?”

    周鸣庚咽下蛋糕,正试图编个理由,却听主持人恍然大悟地开口。

    “我差点忘了,这家酒店都是您开的。”主持人道,“刚才我还奇怪呢,叶老师这场没有嘉宾,怎么会冒出来朋友?”

    要不是他提起来,周鸣庚自己都差点忘了,这处连锁豪华酒店是自家旗下。

    他笑得有点痞:“确实不是嘉宾,我过来随便凑个热闹,没想到还能蹭口吃的。凉姐等下会付我出场费么?”

    叶灯道:“凉姐应该让你交我的加班费,喂蛋糕是粉丝福利,你搅合个什么劲。”

    “加班!加班!”粉丝们欢呼。

    之后主持人又抽了一位幸运观众,是个脸色通红的姑娘。

    趁着众人在羡慕嫉妒恨,周鸣庚脚底抹油算开溜,被叶灯的经纪人叫住。

    “周先生,走这边更方便出去。”凉姐道,“我想见您很久了,不知道您今天有没有空,我们聊聊?”

    03

    周鸣庚感觉自己闯祸了,可是他不。

    他梗着脖子往嘴里扒米饭,装作看不见路采跟萧远叙眉来眼去,吃顿饭能互相交换一百零八个眼神。

    路采道:“哇哦,我哥这是出道了吗?为什么热搜上能出现他的名字?”

    萧远叙学着他的语气道:“哇哦,叶灯从来不炒绯闻,这次居然任凭营销号传得沸沸扬扬?”

    周鸣庚道:“怎么撤热搜来着,你把公关名片发我一下。”

    萧远叙睁眼瞎话:“转行好久了,我不知道。”

    “我要把这段喂蛋糕的剪辑循环播放。”路采道,“上次我哥这么呆愣,还是在我面前装白脸被撞破……”

    提到那件事,他哼声:“当时他还是跟叶灯偷溜出去吃火锅。”

    萧远叙早就知道这事,却做出第一次听的模样:“这样的吗?这两人不是早两年就分开了?”

    路采附和:“谁知道呢,挥刀断水水更流,藕断丝连连更紧……”

    周鸣庚立即澄清:“禁止在家造谣,可没更紧。”

    只是阴差阳错,两年前在没人知晓的角落,他们曾无比亲密。

    两年后他们各自划了界限,网上却连CP站都特么建起来了。

    事态发展超出想象,周鸣庚心里一团乱,回到房间后又接到叶灯的电话。

    生日会一结束叶灯就要回去拍戏,连见旧情人一面的时间都挤不出来,饭都是经纪人包完在车上吃的。

    到场后拍完大夜戏,他睡了没到四个时,白天连着加班加点赶进度。

    现在剧组暂时收工,才有了片刻的私人时间。

    叶灯问:“蛋糕好不好吃?”

    周鸣庚道:“的确很甜蜜,我差点当场患上糖尿病。”

    “大家来我生日会为我祝寿,你来我生日会自己折寿?”

    “幸运用户周只是想长长见识,看看年轻人追星场面而已,不料外面的世界竟然这么危险……”

    叶灯断:“我没回来的时候,凉姐是不是和你聊了什么?”

    周鸣庚道:“唠唠家常。”

    叶灯才不信这辞,道:“你实话。”

    “你是干了什么亏心事,担心她坏话么?”周鸣庚吊儿郎当道,“叶老师二十六岁的人了还怕告状哪?”

    叶灯嗤笑:“告状?你又不是我家属,能用什么身份管束我?”

    周鸣庚道:“真没讲些什么,她夸你敬业,这么来也是侧面夸我眼光不错,一包就包到个影帝潜力股?”

    叶灯差不多能猜到经纪人的内容了,这半年来在自己面前提起不少次,只是用的词汇并非敬业,而是觉得他偏执太深。

    他的工作负荷太大,复出后个人时间一再压缩,别的金丝雀常常会跟金主一同出游,而他难得能与周鸣庚共度节日——还被狗仔拍了个正着。

    和周鸣庚分开的这两年更是夸张,叶灯几乎没有私生活可言。

    前段时间他下戏后陷入虚脱,经纪人为此忧心忡忡,一直想让他松弛点。

    身边的朋友也跟着劝他慢下步伐,怕他长期这样的话身体会出问题。

    可他并不算放慢节奏,这根弦绷紧了两年,背后付出的、忍耐的、搁置的太多了。

    估计是凉姐发现大家劝不动叶灯,想让周鸣庚试一试。

    不过周鸣庚此刻话语中没有阻拦的意思,叶灯想想也是,在这条路的最开始,就是周鸣庚推了他一把,让他能够心无旁骛地启程。

    “行吧,潜力股要去吃夜宵了。”叶灯道,“今天有投资人过来看拍摄,待会请客做东。”

    他挂了电话,回到房间卸妆后,与剧组的其他演员一起出去。

    “赶紧杀青赶紧回家过年,有什么好聚餐的?”女主角捶着肩膀抱怨。

    “算啦算啦,正好我肚子饿了。”男二嬉皮笑脸道,“难道你不饿?”

    女主角翻白眼:“我是饿了,但我不渴,等下少不了被灌酒。”

    酒局上风气往往如此,长相出众点的艺人总是被针对,灌酒灌到进医院的事情在圈子里并不鲜见。

    叶灯以前被周鸣庚罩着,没人敢为难他,更别占便宜。现在他没了周鸣庚,也已经有底气拒绝这些饭桌上的无理规则。

    但今天不太一样,投资人是他的师兄。

    两个人曾在同一个老师手底下学表演,后来师兄转行做起了投资,而自己还在坚持演戏。

    照理来,老师应该更青睐他。实际上他很久不被允许拜访了,反而是师兄与老师来往更密切。

    当初他很茫然,上门想要问个究竟。而老师不知从哪里听到了风言风语,痛心疾首地指责他投机取巧走歪路。

    学戏时叶灯家境贫寒无依无靠,生活里处处受到老师照顾。

    因此即便分道扬镳,叶灯始终很尊敬对方,每年节日该送的礼一次不落……都要托师兄帮忙送到手。

    师兄叫韦千亦,这些年在经商上颇有成就,所以年过三十看起来依旧意气风发。

    一开桌,叶灯便敬了他一杯酒。

    韦千亦道:“我刚和副导看完几段片子,你演技真的每一部都有在进步。”

    叶灯谦虚地回话:“我发挥不稳定,多亏大家配合得好。”

    韦千亦道:“该我敬你一杯,老师收的这几个学生里,你最有才华也最刻苦,实话我很佩服你。”

    他们一起同窗学戏,尽管年纪差了六岁,但友情一直很好。

    可能是发展方向不一样的缘故,也可能韦千亦也看不惯自己与周鸣庚的事,叶灯觉得两人距离远了。

    不过他不怎么在意这些,不是每段关系都有缘分维持太久。

    饭桌上多半是投资人和导演编剧有有笑,演员们时不时接茬,轮流敬酒喝酒些好听话。

    叶灯应付着熬过两个时,饭局散场本算直接回去睡觉,却被韦千亦叫住。

    “如果我消息没错,你和周先生早就断了吧?”韦千亦道,“现在方不方便留你多几句?”

    叶灯本想解释一下,他们没有断,周鸣庚也没有限制他人身自由的癖好,正常的人际往来根本没有影响,不需要这么避嫌。

    但他想了想又嫌多余,直接问:“有什么事情?”

    韦千亦道:“老师身体不好,你愿意的话多去看看他吧。”

    叶灯愣了下,道:“怎么会突然身体不好……”

    “是陈年老毛病了,拍戏时膝盖关节落下了病根,前阵子走路不当心,在楼梯口摔了一跤。”

    上了年纪的老人碰上摔跤,是很严重的事情,叶灯立即揪起了心。

    他道:“怎么没有人跟我。那他现在恢复得怎么样?是不是要开刀动手术?”

    “嗯。”韦千亦见叶灯表情担忧,问,“他这些年故意冷落你,你不怪他?”

    叶灯摇了摇头,如果这是接近周鸣庚的代价,那他认了。

    何况他也能理解这份失望,他爸和老师是同行好友,病重后将自己托付给了老师。

    那些年里老师几乎把他当做了亲儿子,不仅教表演而且教做人……可惜他并不是懂事听话。

    “啧,师弟比我想的要有趣。”韦千亦道,“学戏那会儿我当你是个古板。”

    那时候叶灯乖得不行,什么都听老师的,平时用功不,而且忙前忙后当跑腿,做得特别积极。

    大家约他翘课去网吧游戏,他一次都不肯去,空闲了便练台词功底。

    叶灯淡淡道:“那是你看错了,我不爱守规矩,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事。”

    “原来是这样吗?现在铺天盖地传绯闻,也是你想做的?”韦千亦笑了起来,是彬彬有礼的那种笑意。

    叶灯微微蹙了下眉头,但也笑着:“这是我的事,你了解来干什么?”

    跟周鸣庚待久了,再与韦千亦这类人交道,他居然有点嫌累。

    但叶灯想着反正两个人往常也没什么交集,也便没当一回事,再和韦千亦互相恭维了几句。

    他回到酒店后订了回澳城的机票,算下次剧组放假时去探望老师。

    接着他把手机页面切换到微博,搜索自己和周鸣庚的名字。

    这会儿讨论度居高不下,放到以往来,叶灯不愿意炒CP,只要自己一有八卦消息,经纪公司就开始危机公关。

    然而现在公司只是掌控着风向,并没有下场做出明。

    公司被他的粉丝at出来控诉不作为,叶灯看了有点心虚,因为是自己了招呼这次不用公关的。

    他看着周鸣庚被叽叽喳喳地受到瞩目,在想到这会儿对方估计愁眉苦脸,心里有种孩子恶作剧得逞的开心。

    过了会,周鸣庚发来消息:[你这两天看热搜了没?]

    叶灯明知故问:[怎么了?]

    周鸣庚有点难以启齿:[……给你添了点麻烦,但你们公司好像没动静。]

    叶灯装无辜:[是吗?]

    周鸣庚:[对,不过我让弟媳摆平了,他明天一定解决掉。]

    弟媳指的是萧远叙,尽管萧远叙百分百不会承认这个称呼。叶灯看到这条,顿时咬牙切齿。

    叶灯别扭地回:[我刚去看了两眼,其实也不算什么麻烦吧。]

    周鸣庚诧异:[你不是最讨厌传绯闻了么?]

    叶灯感觉自己还没开心够呢,硬着头皮字:[也还好,周先生在焦虑自己名声不够清白了?]

    周鸣庚反思了下,从自己让人帮忙干活,对方却突然犯病进了抢救室开始,圈内就对他误解已久,包括路采都对他的人品产生过质疑。

    他道:[不是啊,你觉得我的名声和清白两个字能沾上关系?]

    叶灯看到这行字,闷闷地笑了会。

    清不清白暂且不,反正此时此刻和叶灯两个字沾上关系了。

    他没有再回复,第二天一早还有戏要拍,吃了安眠药便睡了过去。

    开工前叶灯啃了两个包子,被女主角问:“叶老师,你现在能CP营业了呀?可以跟我炒一个么?”

    叶灯:?

    他心里预感不对,继而开微博飞速看了眼。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韦千亦和他昨晚在饭店走廊聊天时,居然被狗仔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