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餐的功夫, 倪乔去厨房给顾罕倒了一杯水来，他坐在沙发正中央，在看透明茶几上的一搭厚稿。
“新剧？”
倪乔把杯子放在他手边。
他坐沙发, 倪乔在家随意惯了，搂着抱枕坐在地毯上, 倒显得顾罕更像主人。
倪乔凑在茶几前，兴趣缺缺地翻了两下新剧本。
“还没有试戏，这是许嘉佑推荐给我的，实话，我也不是很喜欢, 我觉得现在这些爱情剧里人物设定都太死板。”
顾罕虽称不上圈内人, 但回国后也做了不少娱乐圈的投资。
更何况他母亲是国内顶级娱乐公司的高层之一，从对娱乐圈也不乏耳濡目染的了解。
像倪乔这种科班出身的艺人, 如果自身不勤勉, 大多最后都像流水生产线上出来的演戏机器，一板一眼，怎么哭怎么笑都是学校教的那套。
毫无灵气可言。
如果不是破产, 倪乔根本不会有事业心。
顾罕跟她讲事实：“不死板的设定, 你能演好吗？”
倪乔听了也心虚, 乖乖巧巧趴在桌沿上, 杏眼晶亮。
“……想试试。”
顾罕摸摸她毛茸茸的兜帽脑袋，掌心触感软乎乎的, 倪乔脸蛋白净透着淡淡粉，眨巴眨巴大眼睛, 比什么宠物都招人稀罕。
越撸越喜欢，顾罕心头渐渐生出无限怜爱，清越声线似一抹初春夜风, 哄着倪乔：
“乖，别太为难自己，也别吓唬观众。”
倪乔本轻晃着脑袋，跟四脚兽似的软萌，听这话，仿佛瞬间被了一枪，兽四蹄朝天，咬牙切齿。
“你认真的？”
顾罕不语，似是不忍再度击。
偏巧门这时被敲响，炸鸡外卖来了，倪乔气呼呼挥开他的手，不给摸头了！
不实话会死吗！
倪乔也就气了一会儿，吃着酱香浓郁的炸鸡就把自己碎裂的自尊心拼好了，她自己也清楚，她就是在舒适圈待久了，没本事，不开窍。
顾罕也没错什么。
正相反，顾罕99Z.L要是跟刘赫似的违心一通乱吹，搞不好倪乔还会越飘越烂。
顾罕对这种垃圾食品没什么兴趣，吃了一块相对清淡的原味鸡块，就将一次性手套摘了。
倪乔递一块蜂蜜芥末的给他，见他没了手套，手直接一抬，贴心喂到顾罕嘴边。
“这个最好吃。”
顾罕想了如果拒绝，倪乔估计又得叽叽歪歪，勉强吃下这块安利。
“还行。”
不清楚为什么，倪乔对顾罕就是有种信任，即使这个人冷嘲热讽，倪乔也觉得算变相的金玉良言。
他在娱乐圈做过不少投资，也见多识广。
“你觉得，我以后应该怎么规划？”
顾罕喝了口水，淡淡道：“看你自己。”
倪乔大方分享自己对未来的计划，“我想朝大荧幕方向发展，拍电影，当影后。”
“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挑战自己。”
倪乔撅撅嘴：“咸鱼就不能有梦想了吗？”
道理要在合适的时候才有用，像倪乔现在要当影后，就跟朋友长大了要当科学家一样。
没必要泼冷水当科学家首先要多聪明，先考个状元，进顶尖名校，智商天赋机遇，缺一不可。
对于朋友，鼓励就好了。
顾罕抽一张纸巾，对折，擦倪乔嘴角的酱渍，“可以，你想做什么都行。”
他忽然倾身靠近，脸孔放大，凑近看皮肤干净得像白瓷，好闻的男性体息带着一点淡淡的烟味。
倪乔心房颤着，沦陷下一块。
短短时间，脑子里胡思乱想过很多东西。
她眼神软着，慢慢开口：“其实大宝贝是喊我闺蜜的，但是我觉得你可能喜欢，我现在就把这个昵称换给你了，我闺蜜现在是宝贝……”
顾罕将纸巾丢进垃圾桶，“你想什么？”
“我就是想……我还挺在意你的感受的，我还蛮认真的。”
“嗯。”
就嗯？
就这个反应吗？倪乔后续的话，都在这一句嗯里被重新入草稿箱。
算了，肯定是气氛不对的原因，以后再。
吃完夜宵，倪乔送顾罕下楼，跟他商量。
“去找祁东晟的时候，能不能让我发挥一下，我第一次见他，他还不怀好意摸我手来着。”
顾罕回身微挑眉梢，“他摸你手？”
倪乔奶软地哼一声，“嗯！”
顾罕扯了一下她的兔耳朵，倪乔娇得要死，碎步朝前踉跄一下，一抬头就看见男人要笑不笑的样子。
“怎么配合？”
今年的苏市的冬天一定出了鬼！倪乔目送顾罕的车从花坛拐弯处消失，冷风口里，用手背贴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好烫。
最可怕的是，刚刚离顾罕几公分的距离时，就像春天提前到了一样，她竟然生出了要不顺势倒他怀里算了的念头。
可怕啊！
她是空窗期太久，想男人想疯了吗？
倪乔觉得自己不正常，把这事告诉了孟尘，孟尘睡觉前回了她消息。
【承认吧，你馋他了】
下面跟的是一张老版西游记的动图表情包，女儿国国99Z.L王和唐僧的那段对手戏。
【我不信你两眼空空.jpg】
倪乔再见到顾罕是周末早上，他自己开车来接倪乔去处理祁东晟债务的事。
倪乔穿了一身特漂亮羊绒冬裙，腰身掐得纤细，头脸，配直角肩，百米外就娇俏得惹人注目。
骑士靴，格纹包，黑超墨镜，女明星架势拿捏十足。
顾罕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坐进副驾驶里。
顾罕把支票递过去，倪乔看了眼收进包里，又从包里扒拉出一张纸条，礼尚往来递到顾罕面前。
“欠条，正规吧？”
她摘了墨镜，嘴角还有丝得意的弧，顾罕轻笑了声，没话，把纸条接过，随手塞进了格子里。
要来还债的事，倪乔一早在微信上跟祁东晟沟通过。
周日这个时间也是祁东晟定的。
这次再来“东升建材”的心境完全不复初次。
还是之前接待过倪乔的秘书姐，她认识顾罕，见倪乔挽着顾罕手臂走来，表情像见了鬼，又很快调整好。
招呼完倪乔，还恭恭敬敬了一句，“顾总好。”
秘书姐往办公室引路。
倪乔侧着脸，爪子掩唇，用只有她和顾罕才能听到的声音：“认识你？你来过这里？”
顾罕幽幽道：“你第一次过来谈欠款的事，跟谁伸手的祁先生您好，不记得了？”
那天是认错了人，但倪乔那会隐形眼镜糊住了，没看清对方的长相。
现下一比量身形气质，的确像顾罕。
怪不得在粤菜馆，倪乔煽情兮兮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顾罕会淡嘲一句“你记性真好”，她还莫名其妙呢。
原来是有这个缘故。
见祁东晟的场景，倪乔一早就在心里演过多次剧场。
她裙角翩翩走进去，跟祁东晟客套地了招呼，祁东晟纳闷地看着一同进来的顾罕，又轻又虚地喊了声表哥。
顾罕拉过一张椅子坐，眼皮懒得抬，“你先处理公事吧。”
祁东晟应着声，叫秘书喊财务的人来，整个人满脸问号，一会儿看看倪乔，一会儿看看顾罕。
财务处理好之前的欠款合同。
倪乔放下手里的墨镜，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朝祁东晟递过去。
面额一百万，倪乔的欠款没有这么多。
“剩下的十几万，你表哥不用找了。”
一句话信息量之大，犹如一道闪电，把祁东晟电懵在当场，他瞧了瞧慢斯条理喝茶的顾罕，目光又落回倪乔那张理想型的初恋脸上。
“我表哥？”
倪乔高贵地“嗯”一声，手指按着薄薄支票推过去，“这支票就是你表哥开的。”
祁东晟：？
就在两天前的派对上，他还感叹自己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要债能手，表哥看中了他的要债能力，一转头，表哥开支票，替倪乔还债了？
祁东晟转不过来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
“你跟我表哥？”
倪乔合眼悠然点头，“我和你表哥。”
祁东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顾罕99Z.L放下茶盏，淡淡：“愣着干什么，叫表嫂啊。”
“表嫂？”
顾罕和倪乔站在一块，就像次元壁破了，这两个人怎么凑也凑不到一块啊！
“这就是赵哥的呆鸟么？”
话是问顾罕的，但优秀雀听了当场火冒三丈，赵重舟不仅看她的富婆日记，竟然还在外散布谣言？
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顾罕后面还有事，要带倪乔走，没工夫满足祁东晟一脸的好奇，临走前丢了一句。
“别跟赵重舟瞎学，长幼有序，失了礼教。”
祁东晟蔫蔫地应了一声。
倪乔自从杀青之后，人就闲了下来，现在没了紧急债务，她挑剧本还得闲上一阵子。
最近顾罕手头上的项目结束，刚好有朋友在市郊的温泉度假村试营业，邀请了不少熟人过去玩。
开着车，顾罕跟倪乔提了这事。
倪乔轻哼一声，“你朋友？那个赵重舟？我才不去呢。”
顾罕瞥她，“倪乔，你在跟谁撒娇？”
倪乔一愣，忽的就脸红，这种时刻越安静越尴尬。
她硬着头皮也要发出一点声音。
“他好毒舌，凭什么喊我呆鸟？我们之间明明就是清清白白的……”
她满脸忧愤，顾罕一本正经提议，“那做点不清白的事？”
他眸光轻敛，分不出真假，倪乔慢慢咽了一下口水，思路一下就岔了。
“那你得把之前算拍的鸽子蛋送给我！这种事情也是有不成文规矩的，没人拿九块九的喷雾当……当嫖资！”
话一出口，倪乔脑袋当即爆炸！
她真是馋顾罕馋疯了，怎么会一结巴，连嫖资这种话也得出口！
顾罕听见了，刚好车子停在红灯前，他玩味那两个字，然后领悟什么似的：“给你十根手指戴满鸽子蛋，这嫖资够么？”
倪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