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重生之失贞 > 第126章 (大修)
    “皇长孙, 你且忍一忍,我马上就去叫人,马上去叫人……”这个时候, 领路的仆妇再顾不上担忧会发生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事情了。皇长孙若是在他们这里出了事, 别是她这条贱命了, 怕是连长公主殿下也会跟着吃挂落的。

    她朝锦绣猛地磕了几个头,哀求道:“余姐, 求你看着点儿皇长孙殿下,奴婢这就去找人来!”语毕, 也不等锦绣应承,就爬起身来, 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往常她们以云雾山庄之阔而自豪,现在可真巴不得山庄能些,再些,至少叫她的声音能传出去给人听到,赶紧来帮帮忙才好啊!

    这个时候的锦绣,早已是泪眼朦胧。她有些弄不清自己为何看见他那般痛苦的样子, 就忍不住哭泣, 也弄不清为何自己平静无波的心间,竟然会因为这个少年隐隐的作痛。她明明只是想要利用他的感情, 明明就是故意如此话、如此作态,为何到头来,演戏之人,却突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入了戏了呢?

    那种好像不属于自己的感情, 让她感到心惊, 却如何也抑制不住那股子从心底深处窜出来的疼痛。

    难道, 在她失去的那部分记忆之中, 真的曾经有过他口中所的那些所谓的承诺和誓言?

    不,不……

    锦绣摇头,不肯相信。

    假装感情和真的存在感情,是完全不相符合的两回事情。虽然有些违背自己的医院,她也可以试着服自己去利用他的感情,因为利用,她可以付出应有的代价。一啄一饮之间,两不相欠。可她却无法让自己相信,他们之间真的存在过什么所谓的承诺,因为她忘不了前世的悲惨结局。那个时候,她的生命中,没有丝毫关于他的痕迹。

    若他们真的有承诺,那么前世,是否是他先背弃了她呢?

    纠结纷杂的情绪,叫锦绣再也没办法立在原地,她连看也不再看李郅轩一眼,拔腿便冲出了流水亭,脚步一刻也未曾停歇,也不顾前方是通向哪里,只心中大声的催促着,“离开,离他远一点……远远的。”

    在这样的催促声中,她快步的跑远。

    听见动静的李郅轩猛地抬起头来,朝锦绣的背影伸出手来,咬牙低声喊道。“绣儿……”然而心间那刺骨的疼痛,叫他声音沙哑而低迷,跑远了的锦绣,根本一丝也未曾听见。更何况,此时心绪已经完全乱了的她,便是听见了,也不会因为他这么一声呼唤而停下脚步,指不定会跑得更快一些。

    眼见着锦绣跑得不见了踪影,李郅轩强撑起身子扶着圆柱想要站起来追上去,挽留住她。可他平日强健有力的双腿,此刻却酸软沉重,一丝力气都没有,根本连迈步都无法,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越跑越远,然后颓然的缩回手,跌卧在地,蜷成一团。身上瑟瑟的发着抖,全然没了往日温文恣意的形象。

    半刻钟后,跑开寻人的仆妇领来了一个年纪约莫六十来岁,快步走路时看着略微有些跛足的长者,此人便是安平长公主的驸马宫建平。他的身后,还跟着个年约二十许,书生扮的青年,并五个体格健壮的中年男子,四人抬着个软榻,而另一人手里提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一大群人脚步匆忙的赶了过来。

    见流水亭中只李郅轩一人躺在地上,锦绣却不见了踪影,领路的仆妇低声咕哝了一句什么话,却无人听清。

    那书生扮的青年一入亭中,就单膝跪在李郅轩身边,撩起袖子,抓住他的手腕放在膝盖上,把起脉来。提着木箱的中年男子,则蹲身在青年大夫身边,开木箱,然后起身退到宫建平身后,静立不语。

    木箱盖子内部,填充了棉布包,上面依次插着大不一的银针、刀片等物,木箱中,却是分隔成数个格子,里面装着些颜色不一的丸子,并一些切成碎片的药材,俨然是一个活动的药房。

    “学齐,情况如何?”许久之后,见青年大夫眉头越皱越紧,把了左手换右手,把完了右手又换左手,却始终没有下一步行动,宫建平就有些急躁的开口问道。

    学齐大夫放下李郅轩的手,起身颇有些狐疑的回道:“伯父,殿下脉象平稳,强健有力,似是未有任何病症。”

    “那为何他却面色青白,冷汗直流,还浑身颤抖,而且还昏迷不醒?”宫建平眉头深锁。皇长孙在他府中出了事,这山高皇帝远的,万一真要是医治不及,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夫妻二人几十年的平静日子,怕是就要到头了。想到那个处处算计、处处阴谋的紫禁城,他本就紧皱的眉头不由就缩成了一团,神色间也流露出几分焦急来。

    “侄儿医术不精,真看不出究竟是何原因。单从脉象上看,他身体应是十分康健,可观他症状,又像是病体沉重,实在是……”学齐大夫面上有些讪讪的。他也甚为奇怪,行医数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明明看起来像是痛苦万分的模样,偏偏脉象上却一点问题都没有,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那,会不会是中毒?”来来回回的踱了几步,宫建平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朝那领路的仆妇厉声问道,“王平家的,你方才,皇长孙在病发之前,是跟谁在亭中话来着?”

    “回老爷,是长公主和姐请来的余家二姐。方才奴婢领着皇长孙殿下过来的时候,余姐就独自一人在亭中赏荷,皇长孙殿下见了余姐,就走上前去话,奴婢想拦也拦不住,可不知为何,他们只了几句话,皇长孙殿下就突然捂着胸口朝后退了几步,然后就倒了下去,奴婢也不敢去动他,就请余姐看着皇长孙,自己则跑进去叫人。刚到红枫苑,就碰见了老爷您了!”那仆妇赶紧将之前已经诉过一遍的经过,又了一次。

    “那余姐人呢?”宫建平咬牙切齿,怒目的瞪着那仆妇,好像要叫她将人给交出来一般。

    “奴婢不知,奴婢方才离开的时候,她还在的!”王平家的‘嘭’一声跪倒在地,语气中略带些哭音的回道。

    学齐大夫此时却施施然的起身,冲宫建平道:“伯父,若是中毒,就更难不倒侄儿了,你又不是不知晓侄儿出自何门。此地湿气重,地上又阴冷,躺在这儿便是无病之人也得给催出病来,还是着人将他抬入房中歇息,待侄儿施针唤醒了他,问询之后才好确诊。”

    “好好好!”宫建平连声应答,当即吩咐人抬了李郅轩去就进的梧桐院中,又吩咐那领路的仆妇王平家的去田园居给安平长公主传信,这才跟在后面,一同往梧桐院去了。

    忙碌的他们全然忘记了,那本该在流水亭里的锦绣,此刻却是不知去向。

    却心绪繁杂的锦绣,不管不顾的从流水亭跑出,也不看方向,顺着一条宛转的碎石径,穿过好几个各色风景的园子,却也没了方才赏景的惬意心情,只闷头往前跑,一直跑,最后拉开一扇半开着的单扇矮门,头也不回的,就冲进了一片云雾缭绕的森林中。

    只一瞬间,那浓浓的雾霭就将她整个人给包裹了进去,完全的失去了踪影。

    若非那扇低矮的木门还在摇晃着轻声的吱吱呻-吟,方才的一切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听到门响的声音,旁边屋中传来几声催促,过了一会儿,走出个岣嵝着身子的矮仆妇,一脸不耐烦的走到门边,朝大开的门外左右张望了一下,便狠狠的磕上了门,捡起地上的木棍子,死死的抵住门口的木栓,低声愤愤的咕哝了一句,“这见鬼的风……”

    然后兴冲冲的跑回屋中,笑道:“就是风吹开了门,你们偏不信,还要我出去看。这又耽误了一把牌,来来,继续……”

    另外几个仆妇也笑骂了两句,直大家是多心了,都知道进了山就出不来,没人会去找死之类的话。

    她们却不知道,方才还真有个不知道进了林子就会死人的跑了出去。她们几个人的命,也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秋去冬来的日子,白昼的时间变得更短,不过一个来时辰之后,天就渐渐的开始变得朦胧起来。山间的雾气,弥弥漫漫的飘下,将偌大的云雾山庄缓缓的笼罩了进去。

    这是云雾山的特色,山间的雾气在白日里丝毫不会溢出,可待到夜幕降临,不依靠着云雾山脚建起的山庄,便是远在距离此山四五里路的云雾村,也会全部笼罩在迷雾之中,待得天光放明,才会化作水汽,滋润大地。

    是以,云雾山周边的山水,总是比别的地方更具灵气;而云雾山周边村庄的收成,也比别的村子要高上一两成,便是遇上大旱之年,也会因着这些雾化的水汽,轻松的度过。

    这就是所谓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整个的川蜀大地之上,云雾山之名,云雾山之奇,近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可惜今日云雾山庄中的人们,却再无往日欣赏云雾掩盖大地的朦胧之美了。

    皇长孙李郅轩一入云雾山庄,便突发怪病昏迷不醒,如今一个时辰都已经过去,却依旧未曾醒转,连出自药王谷、在此地颇具名气的神医沈学齐公子也都束手无策,又怎能让人安心赏景呢?

    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本来静待沈学齐救治李郅轩的安平长公主嗖然起身,沉声问道:“学齐,你师傅可是出了关?能否请他出手救治?”

    沈学齐面上露出苦涩的笑容,道:“伯母,您又不是不知道,侄与师弟关系不睦已久,师傅如今只信任师弟,根本当我这个徒弟不存在,我又如何请得动他出手救人?”

    “我亲自去请!”宫建平满面怒气,愤愤的道,“苏远志那老儿,当年若非我出手相救,他早已丧生虎口,哪里还能跟他师兄争抢谷主之位,如今他如愿以偿了,倒是给我摆起了架子。”

    着,就朗声吩咐人备马,要亲自前去请人。

    恰在这是,静卧床榻上的李郅轩紧锁的眉头渐渐放松,急促的呼吸也缓缓的平静下来,眼皮轻微的颤动着。伺候在床边的丫鬟发现后,立刻惊喜的喊道:“老爷、殿下,醒了,皇长孙殿下醒了!”

    果不其然,待得众人围在床前之时,李郅轩已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得众人围绕,却独独寻不见那个他最渴望的身影,眸中的期盼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你身子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脾性憨实的宫建平见他醒来,立刻急切的问道。

    李郅轩扯开嘴角,微微的笑了笑,有些虚弱的道:“我没事了,劳烦姑祖母与姑祖父为侄孙儿忧心,郅轩实在惭愧。”

    “你没事就好!”宫建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高高悬起的心终于实实在在的落回了原处。

    安平长公主微微的眯着凤眼,斜睨了宫建平一下。

    见妻子风情万种的媚眼抛来,宫建平心中的千思百转嗖然间便完全消散了去,方才那种焦灼的心情顿时全然散去,面上露出些讨好的笑容,痴痴的望着她。

    一时之间,屋中倒是出奇的静谧了下来。

    夫妻多年,他们二人心意相通,自然知晓对方在想些什么,不用言语,只一个眼神,便能轻易安抚。

    这样的感情,让备受创伤的李郅轩心中羡慕不已。有情之人,就是要像姑祖母和姑祖父这般,一个笑容、一个眼神,都能够叫人感觉到浓的化不开的情谊。

    要到什么时候,他跟绣儿之间,才能够也如此这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