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重生之失贞 > 第127章 (大修)
    人家夫妻两个几十年的感情, 经历过了岁月的磨合才能显得如此默契和谐。可他与锦绣之间,尚且连八字的一撇都还没来得及划下呢,李郅轩自己心里倒是想的挺美, 也挺多的。

    不过刚经历过锦绣那般的言语击, 甚至于被刺激的差点心脏病发, 如今这才刚醒过来,就好似忘掉了一切, 又有心思去想东想西的了,心也是够大的。

    “公子醒了。”痴迷于医道的沈学齐才不管别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他见李郅轩渐渐恢复意识, 就迅速的上前把脉检查。可奇怪的是,不管之前他是痛苦的全身冒汗、昏迷不醒, 还是如今情况稳定、悠悠醒转,脉象上一般无二,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化。

    若非确认他之前的痛苦不是作假,沈学齐都要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装病了。

    从五岁开始跟从师傅习医,二十年来见过的疑难杂症不一百,也有八十了, 如此奇特的脉象, 别是他自己,就是整个师门都没听有人见过。沈学齐的好奇心及好胜心都被激发了起来, 不管不顾的就开始仔细询问起来,连一点细节都不肯放过。

    “公子之前吃过什么?喝过什么?身上可有什么旧疾?病发之前可有什么征兆……”

    一系列的问题搞得李郅轩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绝症,快要一命呜呼了,吓得一怔一怔的。他身体明明很健康, 活了十多年连伤风咳嗽都很少, 哪里想到自己会在锦绣面前突发这样的急症。

    明明前一秒他还在跟阔别已久的锦绣妹妹话, 因为她的一颦一笑、欢乐哀伤而心绪浮动。其实他早料到锦绣的态度, 只是对于她那么直白的怨恨之语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然而这些都不影响他继续固执的坚定自己的想法。

    想到自己如果真的有问题,怕是之前一切的计划和想法都将成空,自然也想明确的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是以虽然有些莫名,依然如实的回答沈学齐的问题,“来此之前,只在余丞相家用过一些饭食及茶水,余家今日摆宴,我与旁人所用的都一般无二,应当不会有问题。而我以往从未有过任何旧疾,方才只突然感觉心痛如绞,好似有什么利器在胸口搅动,刺碎内附一般。此刻倒是除了有些酸痛乏力之外,别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没有中毒,没有旧疾,却又突然发病,然后不药而愈……”沈学齐听完叙述,脑子里几乎空白一片,任他脑内风暴无限,想遍了所有医书记载,都没有见过如此奇特的病例。

    倒是一旁静立的安平长公主听完他们的对话,露出个古怪暧昧的笑容来,柔声问道:“轩儿发病之时,可是想到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身体上没病,那明显就是心理上引发的问题嘛。胸口发疼、内附似被利器所伤的感觉,简称起来,不就是应该叫做“心碎”么?

    “……”李郅轩无言,他总不能,是因为锦绣的拒绝和指责,让他难过,让他伤怀吧!长安发生的事情,已经叫锦绣对他心怀怨怼了,如果再不经她的同意,便将自己的心思吐露出来叫别人知晓,坏了她的声誉,以后怕是她会更加的不愿意理会自己了。

    当下,李郅轩也不再纠结自己的身体,推诿的道:“如今我已无事,倒也不必深究了。”一边着,一边强撑着坐起身,眼珠四下流连,没见到想见的人,心中颇有些失落。

    他那么痛苦的时候,心上之人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便转身跑了,不由又有些恨恨。可偏偏她越是不待见他、排斥他,他心中越发的放不下。此时没见到人,便旁敲侧击的问道:“姑祖母,方才入园之时,我见这山庄中精致迷人,连长安城素传不喜外出的余家二姐也在园中赏景,不知侄孙儿能否有这个荣幸,也欣赏一番姑祖母的杰作?”

    “锦绣?”提及锦绣,安平长公主这才心下一惊,与丈夫对视一眼,夫妻二人目中都满是担心。方才李郅轩发病昏迷,他们竟将锦绣给完全忘至脑后,如今一个多时辰过去,眼见着天就要黑了,竟完全没有人问过她去了哪里!

    之前同游之时,见她甚爱园中风景,她年纪大了,陪着走了几个园子便走不动了,后来李郅轩到来,锦绣避了出去,念及自家园中并无任何危险,她们祖孙二人也没有多在意,任由其独自流连于美景之中。 可是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倒也是叫人担心。

    安平长公主看了巴巴望着自己的侄孙一眼,倒也没在调侃,就吩咐人一个园子一个园子的前去寻人了。

    半个时辰的光阴既漫长,又短暂。满院子几十个仆妇下人全部出动,却是根本没有找到锦绣的丝毫踪迹。

    她仿佛突然之间,就从这园子里消失了一般。

    眼看着天色更加暗淡,云雾山上飘飘荡荡而下的薄雾早已经完全将整个山庄全然笼罩在其中。朦朦胧胧的薄雾中,一盏盏琉璃灯渐次亮起,将整个山庄映照的更加美轮美奂。

    然而如此美景,众人却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了。

    天黑了,人却没有找到。

    这个时候,不提心间再次泛疼却强忍着下床想要去寻找锦绣的李郅轩,不管是满心满眼全是八卦和好奇的如梅,还是淡定从容的安平长公主,抑或是根本没见过锦绣的宫建平,也都逐渐开始焦急起来了。

    云雾山庄里是没有什么危险,可锦绣初来乍到,却对此地完全不熟悉。倘若真如仆妇所言,是她将皇长孙气病,而后又“畏罪逃离”,怕就怕她慌不择路之下,没头没脑的闯出了山庄,进到了云雾山中。

    那样,可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如梅心中方寸大乱,她哭泣着依偎在安平长公主身边,道:“祖母,若是绣儿妹妹真出了事,那我可怎么办啊?”

    锦绣是她央求着祖母去接了来的,也是她这么些年来,唯一一个真正喜爱的闺蜜,若是真害的她在云雾山里失了性命,那她万死也难辞其咎了。纵然因着祖母长公主的身份,她也许并不会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可单单是自责和愧疚,就将纠缠她一生。

    安平长公主也同样焦急,可到底是经了大事的,不若如梅一般只知道哭泣,完全失了方寸。她镇定的劝慰伤心焦虑的如梅和面色黑沉如水,恨不能亲自出去寻人的郅轩,又叫人去传了后门看守的婆子来询问。

    其实找遍了整个山庄都没找到人,他们几乎已经可以肯定锦绣是出了云雾山庄,进了云雾山了。可没有确定之前,心中到底还存着几分期望,希望是他们猜错了。

    看守后门的老婆子自几年前因贪墨之事事发,从油水丰富的采办处发配到了后角门,几年下来,曾经颇受重视的她是连安平长公主的面都见不着,如今被传至跟前,还以为是自己这几年偷行之事又被窥破,心中战战兢兢,怕的连话都不囫囵,跪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请安道:“老奴,老奴吴氏,叩见,叩见公主殿下!”

    “起身回话!”安平长公主点点头,低沉着声音,语气颇为和缓的问道,“今儿午后时分,可是有人从后角门出去,进了云雾山?”

    听到这个问题,吴氏因安平长公主和缓的叫起声而刚刚安定些的心,顿时又高高的悬了起来,佝偻着的身子,顿时又‘噗通’一声跪落地上,膝盖生生的磕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疼着双眉紧皱,双手紧捏住大腿,牙齿死死咬住了嘴唇,才堪堪没有失声痛叫出来。

    “回,回禀殿下,奴,奴……”不知道呀!

    老婆子吴氏面色苍白,佝偻着脊背伏趴在地上,脑中回忆起午后那扇被风吹开摇摆不停的后角门。门楣吱吱呀呀摇摆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那个时候的她,断定了门是被风吹开的,根本没曾在意。此刻想来,才发觉其中的不对。

    往常风也会吹动门响,可从来不会将门吹得那般大开。

    云雾山庄后角门除了每年云雾山上雾散,山庄的人出去赏景,或者进入到山间外围处采摘一些稀有的药材之时才会开,平日里按规矩是必须要锁上,不准任何人出入的。

    当然,锁住此门,目的不是防盗,山庄后角门与云雾山相连,山中常年浓雾,无人出入,甚至是山间的野兽,也不会走出雾霾的范围,是以后角门之处,人兽罕至。

    锁住此门,其目的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不知云雾山可怕之处的人误入山间。在云雾山庄中居住的人,上至安平长公主,下至洒扫园子的下等仆妇,均都知晓云雾山的可怕之处,从来不会轻易出去,可外来之人却并不知晓。

    山庄客人不多,却也并非完全没有,在山庄刚建好之时,就曾经因没有锁门而出过事,在那之后,便规定了后角门日日大锁封门。

    刚被派遣至此处看门之时,她也坚守规矩,可此处不知是何缘由,门上的大锁损坏的特别快,往往两三个月就得换上一把!山庄管事也会按时将银钱拨下来,她之前有一次因着家中幼子急病,挪用了购买大锁的银钱,未曾换锁,也无人发现。那之后,便成了习惯,将银钱截留,只用木棍顶住门板,到晚间或者她需要离开后角门处时,才会拿出一把锁将门锁上,这样,一年下来,一把锁也足够用了。

    唯一麻烦的就是,那怪异的风,无论如何顶住门板,都会将之吹开,这么长时间,她都习惯了听见门响,就出来关门。

    往常,怪风吹开的门,从来都只半开着一条细缝,容不得一人出入的。可今日,开的门,似乎已经足够二人并排而行了。

    难道,她那时听见的声音,并非是风吹门动,而是真有人从角门出去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老婆子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不知云雾山可怕的,定然不是山庄里的人,而是来自外间的客人。安平长公主近些年来越发的深居浅出、不喜交际。这些年来除了老爷的一些亲戚偶尔前来拜见之外,几乎很少有外人出入山庄。她曾经也是安平长公主身边的老人,知道当年发生过的那些事情过后,老爷的亲戚根本不受安平长公主待见,不管发生了任何事情都是从来都不过问了。今日能够叫安平长公主亲口询问的客人,定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那人若真在山中出事,不止是她,便是她的全家老,怕也要跟着一起陪葬了。

    “你支支吾吾的什么,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祖母问你话,难道都不会回答么?你赶紧跟我,绣儿妹妹,到底是不是从后角门出去了?”如梅焦急万分,哪里还见得仆妇这般敷衍的态度,当即就火起,跳起来大声的呵斥道。

    “姐,老奴真的不知道!”吴氏垂下头去,避开了安平长公主量的眼神,低声的回道。

    “山庄的规矩,后角门除了特定之日,需常年大锁封闭,不允许任何人出入。你若按照规矩行事,又如何会不知晓是否有人出入?你如此回答,可见今日那门并未上锁,也可能有人出去过,只不过你并未看见而已。吴氏,你,是也不是?”自觉已成定局,安平长公主原本的焦急倒是一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她的语气里无喜无悲,甚至于没有丝毫的波澜。

    只这平定的语气带出的字字句句,却叫吴氏从心底里感到震颤。安平长公主所言不差,她确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出入过,她也的确并未按照府中规定行事。若姐口中的那位绣儿妹妹真的是自那门出去,入了山,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她趴伏在地上,额头使劲儿了力气在地上磕着,“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浑浊的老泪,溢满了她的双眼,然后混着磕破了的额头上的鲜血,糊得满面狼藉。可她却完全顾不得了,她只巴巴的奢望着,那位姐只是沉浸在某个园中的绮丽风景中,流连忘返了。若是如此,她好歹还能保住性命。或者,期望云雾山雾气早散,她便是进了山,也能够幸运的寻到出来的路……

    可惜,一切都只是她的奢望,只是她垂死的挣扎罢了!

    安平长公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道:“罢了,拖下去,留个全尸吧!”

    吴氏很快被拖了下去,她的挣扎和求饶在屋中众人的沉默和怒视之下,显得那么的无力。这样的结局,早在锦绣踏出角门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无法更改了。或许,早在她将安平长公主定下的规矩忘掉,将那买锁的银两收入自己腰包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无法挽回了。然而,便是她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和家人的前途,锦绣却依然无法避开这个劫难了。

    哭泣求饶之声渐渐远去,如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安平长公主膝上,惶恐怅愁的哭嚎道:“奶奶,绣儿妹妹真的进云雾山了,怎么办啊?”

    “只希望……”安平长公主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双目中那晶亮的神情,竟是突然之间,就熄灭了下去。她只茫然的望向云雾山的方向,语气飘渺的道,“只希望,云雾山上的雾气早些散开,也许,她还能找的着出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