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太子的娇宠小女史 > 第28章 大雨
    天下姓陆的那么多,乱臣贼子姓陆,母亲就不能姓陆了么,柳舟洲暗笑自己反应过激。

    话虽这么,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心翼翼的问:“陆云霆是谁?”

    谢淮下颚紧绷,眼里全是冷冽,“他是大兴的罪人!”

    原来陆云霆是太/祖皇帝在位时三大宰辅之一,在朝中颇受重用,谁知胡汉大战时他却给西戎王递消息,致使大兴原本胜券在握的一站的异常艰辛,太/祖皇帝数次挂帅亲征,身负重伤,大兴将士浴血奋战两年之久,才拿下这一战。

    经此一战,大兴国库亏空,民不聊生,国势由盛转衰,朝中一众文臣群起讨伐太/祖皇帝好战,太/祖皇帝心里郁结,内伤加外伤一起发作,不久人就驾崩了。

    起这件事,谢淮还久久不能释怀,自跟在太/祖身边,他仇恨西戎,对于卖国的陆云霆更是恨之入骨,若没有他,胡汉大战不会拖这么久,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而正值壮年的太/祖也不会遗憾离世。

    可惜......

    谢淮紧紧握拳,骨指因用力泛着青白。

    他眼光落到柳府剩余的书上,他命令福子:“把所有的书翻一遍,看看还有没有这样的羊皮纸。”

    福子赶紧和身边的宫人一本一本翻,果然又找到了几片,谢淮取过来,细细的看。

    柳舟洲踮着脚偷偷往他手里瞄了又瞄,谢淮见她探头探脑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眸中的寒气散了些,“想知道写的什么内容?”

    她被看穿了心思,脸皮不由的红了起来,又按捺不住好奇,乖乖的点了点头。

    “这全部都是当年的西戎王写给陆云霆妻子的信,信里要她服陆云霆谋反。”他凝眉思考,“所以陆云霆的妻子懂西戎语?”

    “陆云霆最后怎么了?”她眨了眨眼睛,莫名对这个人感兴趣。

    “满门抄斩。”

    她吓的立刻捂住了嘴巴,慢一秒就要尖叫出声,满门抄斩!皇家杀人都如此无情么。

    福子在一旁圆场,“这叛国可是大罪,因为他,大兴多死了几十万将士啊。”

    柳舟洲听得心惊肉跳,几十万将士,只有失去亲人的人才明白,那不是冰冷冷的数字,那是几十万个家庭。

    这样一想,叛国的人着实可恶。

    她突然心里一沉,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批书可是来自柳府书阁,父亲会不会牵涉其中?

    却听谢淮已经安排福子,“带柳玉衡来问话。”

    太子要审问朝臣,她在一旁于礼不合,她迟疑着问:“殿下,我先回避?”

    他瞥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无妨,你就待在这里。”

    “好,我继续默书。”她迅速从他手中抽过毛笔,殷勤道:“我字丑,待我默出来,找个字好的翰林学子誊抄一遍,您再看。”

    那乖觉的样子,仿佛生怕被赶出去。谢淮失笑,“不用,我凑合着看。”

    呵,这话可不像是安慰人。

    柳玉衡在礼部上值,从礼部府衙到东宫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他跑着上楼,惶惶然跪下行礼道,“微臣柳玉衡见过太子殿下。”

    谢淮轻道:“平身。”

    他也没敢起来,身子象征性的动了动,依旧伏在地上。

    谢淮道:“柳卿家不必如此,孤着你来是有几句话问你。”

    柳玉衡恭声道:“殿下尽管问,臣定当知无不言。”

    谢淮拿手里的象牙骨扇指向柳舟洲桌前堆成一摞一摞的书问:“这些古书可都是孤本,宫里都没有,柳卿又是从哪得来的?”

    柳玉衡顺着象牙骨扇一眼就看到书摞后面的柳舟洲,他身子不禁晃了晃,柳舟洲也抬起头,两人视线刚接上,柳玉衡面色一僵,冷下脸来。

    他扭过头,回道:“启禀殿下,文萃阁的藏书都是微臣这些年四处收集,外加热心文士捐赠而来,至于每本书的来历,臣愚笨,实在是记不过来。”

    “哦?”谢淮挑眉,“这么柳女史的过目不忘是遗传自母亲了。”

    柳玉衡脑门沁出了密密的汗珠,讪讪道:“当是如此。”

    谢淮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不再细究,话锋一转又问:“柳卿是否认识陆云霆?”

    柳玉衡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脸色变得惨白,“殿下...殿下何出此言?”

    “你如实相告即可。”谢淮面露不耐。

    “是,是”柳玉衡诺诺道:“微臣自幼家贫,赴京赶考得...得过陆相的资助。”

    谢淮道:“素闻陆云霆为官时就是个喜文弄墨的,府里收留很多清贫的有识之士,没想到柳卿和他竟也有这般渊源。”

    柳玉衡身子止不住一颤,忙补充道:“微臣年少时在陆府借住过一段时间,此后再无别的交情。”

    “既然如此,你应该见过陆云霆的夫人,她懂不懂西戎语?”谢淮直视他的眼睛。

    柳玉衡紧绷着一根弦,似乎随时会崩溃在这个年轻太子的积威之下,“陆夫人是西戎人。”他如实相告,不敢有任何隐瞒。

    此言一出,谢淮心里的疑惑解开,陆云霆的夫人是西戎人,他通敌叛国就可以理解了,否则很难相信,大兴的宰辅会冒着生命危险,当卖国贼。

    闻言柳舟洲想起祝桥过,以往大兴和西戎两国交好的时候,胡汉是可以通婚的,而记忆中家里的胡人侍女后来再也没见过,应该是成了两国交恶的牺牲品,她后来的命运不知道如何,希望可以幸免于难吧。

    谢淮脸色稍霁,递给柳玉衡一个奏书,“西戎王子下月访问大兴,爱卿是礼部侍郎,就由你来主持接待。”柳玉衡领旨退出了书阁。

    柳舟洲抬起头看着父亲下楼的背影,她突然心里一酸,转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谢淮,对方点点头,她下楼追父亲而去。

    “父亲。”她喊了一声,默默走到他的跟前,轻声问:“柳若芙她怎么样了。”

    柳玉衡仿佛瞬间老了几岁,一向温文尔雅的眸子里尽是悲凉,“男子尚且顶不过禁卫的二十大板,她一个弱女子岂有命活。”

    柳舟洲听他声音悲痛欲绝,亦动了容,眼眶不觉变红,“此事关系荣嘉公主性命,又正逢陛下盛怒,实在没有机会情。”

    柳玉衡面露狰狞看着她,“情?柳女史会为她情?难道不是在你的运筹帷幄下,芙儿才丢了命?”

    柳舟洲心里紧缩,整个人都微微战栗,“父亲,如果我不找证据,现在死去的那个人就是我。”

    柳玉衡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怎么她都是你的姐姐,你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你在救自己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她的命!”到后面他声音突然变成低吼。

    她心里绝望,“父亲,您太偏颇了,她害我的时候也没考虑过我的命啊。”

    他扶额,痛苦的闭上眼,似乎不愿再听她,“芙儿的心没你这般恶毒,她定是想做个恶作剧,没料到闯了大祸,而你——”他恶狠狠道:“你要了她的命。”

    完,他拂袖决然的离开。

    柳舟洲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整个人怔住,她心里大声嘲笑自己,明明在心底告诉过自己无数遍:在父亲眼里她就是累赘,是恨不能撇清血缘关系的存在,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心存妄想,总想去讨哪怕一点点怜爱。

    失魂落魄的朝前走,他离惜录阁越来越远,什么修书,什么国之大任,她就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她的肩膀扛不起那样的责任。

    她想逃,她想离开那些幸福的人,为什么他们有父母,有姐妹兄弟,而她,只有自己...

    时候盼望父亲来看她,父亲来的那一天是她最快乐的日子,只是随着年龄长大,这种快乐越来越少,母亲去世,她以为自己成了没人要的孩,结果听到父亲要接她回柳府,她的快乐又回来了,她满心期待的来到父亲身边,看到的却是他对另一个人满腔的父爱,而自己却是个多余的。

    不见时还能肖想,见了面幻想破灭才最残忍,而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渴望父亲疼爱的孩子,所以她的幻想一灭再灭。

    这次该灭透了吧,她泪眼婆娑的问自己。

    天空中乌云滚滚而来,一时间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瞬间泼下,天地间一片苍茫,雨来的太急,宫女监们抱着头逃窜,柳舟洲一人怅然的走回倾云院,老天都要她好好哭一场,泪水混在雨里,她正好哭的痛快。

    她站在院子里,不想进屋,置身雨幕,只觉天地都在为她哭泣,她才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单。

    雨水劈头盖脸的浇在她的身上,她发髻被歪,宫衣紧紧贴着四肢,寒气贴着皮肤一直凉到心里。

    突然她头顶被隔出了一方的天地,一把暗黄的油纸伞挡住了外面的风雨,她掀开湿漉漉的睫毛,见身侧站着一个高大的身躯,墨色锦袍一半濡湿,一半干爽。

    “回屋去!”谢淮把手里的油纸伞尽数倾向她的身子,一身的锦袍瞬间湿了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