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腾希走后,旻樱曼吃了药,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觉得好多了,心口没那么堵了,似乎像装了一点儿蜜糖,甜丝丝的。

    她忍不住勾着嘴角,忽然觉得饿了,她朝外喊:“画儿。”

    画儿刚巧走到了门外,她端着许多吃食走了进来,把食物置于桌上后转身,看到旻樱曼嘴角的笑意,她心口总算落下了一块大石头:“陛下吃点吧!您这些日子都瘦了。”

    旻樱曼走过去坐下,边吃边问:“画儿,芙娘好些了么。”

    画儿笑着:“回陛下,芙大人好多了,一直有腾大夫照看着,每日都会亲自熬药,陛下就放心吧!”

    旻樱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不清为什么,自己明明不想连累他,可是看到他做得一切,她心里就忍不住开心,要是自己没有这个病就好了,她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块,可是没有这个病就不会遇见他了,不遇见他这个世间又有什么值得期待的。

    所以这个世间就是这样的吧!总是让人很矛盾,可若让自己做选择,她还是宁愿遇见他。

    “不过腾大夫每日都太辛苦了,今天奴婢去的时候,腾大夫的药都熬焦了,腾大夫却在那睡着了还不知道。”画儿还是忍不住了出来,她觉得腾大夫是真的好,陛下也需要他。

    旻樱曼闻言沉默了,自己那么对他,他还是这么尽心尽力,对每个人都是,是不是越好的人就越只能看着,摸不着,她的心沉了沉,声:“画儿,替朕多送一些补品给腾大夫,让他自己注意身体,别熬坏了。”

    “是,陛下。”画儿的声音里明显透着愉悦。

    旻樱曼瞧向她,问:“画儿为何这般开心。”

    画儿愣了愣,随后:“不瞒陛下,腾大夫人很随和,对谁都好,腾大夫不仅给陛下和芙大人看病,现在宫里的人要是有个什么老毛病的,全都找腾大夫,他就算再忙,也会抽出时间给瞧瞧,比如,张公公长年累积的腰疼,再比如李公公的腿疼,还有杨姑姑的头疾,听都被治好了些,所以现在跟来这里的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姑姑公公们就更喜欢腾大夫了。”

    旻樱曼吃着碗里的食物,听着画儿的话,忽然就想起那两名宫婢当初找他看病来着,他人缘确实好,不过也离不开他身为大夫的这份上心,或许在他眼里,病人都是一样的吧!

    她又想起他方才的话,他在他能力范围内,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他以后不会多想,等她好了,他就会走,想到这,她忽然有一丝丝慌乱,当初自己会这样的话,确实是怕,可是她以为他走了以后,自己不会怎样的。

    可是只有他走了以后她才知,根本不是这样的,他就算走到天涯海角,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这种想念是嵌入骨子里的。可是又能怎样,她怎么能让他们两个越陷越深。

    旻樱曼轻声:“画儿,你去吧!”

    画儿轻轻嗯了一声,就朝外走。

    旻樱曼又忽然想到,他给那么多人看病,会不会也喜欢上别人,毕竟他确实长的挺好看,是人都会忍不住想要亲近他的,想到这,她的心又就止不住的想更多。

    她知道他是有几分傲气的,不然这半个月硬是没有来见自己一面,或许他是真的要把自己忘掉,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他给别的女子看病,真的也会爱上别人吗?也会吻别人吗?

    “画儿。”旻樱曼忽然叫出了声。

    画儿本来已经走出了门口,她探进来一个脑袋,问:“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朕不舒服,你顺便让腾大夫来瞧瞧。”

    画儿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是才看过?随即好像是懂了什么,便应声退了下去。

    腾希再次来到了绯烟居,女子正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屋子里放了许多的冰块,一进屋子,就感觉到一股透心的凉,他忍不住蹙了蹙眉,这人还发着烧,属体寒,屋子里实在是不宜搁置这么多冰块。

    旻樱曼看着进来之人,看着他眉头紧蹙的模样,难道是自己扰到他了,他以前好像从未对自己这般模样过,他似乎确实变了些。

    “陛下哪不舒服?”腾希问。

    旻樱曼着早就想好的辞:“朕的心口有点儿疼,朕今日觉得它跳的很快,有点不舒服。”

    “是吗?”腾希直直看着她,女子一双眼睛盈盈秋水似的,可是她又瘦了,又苍白了,自己的第二个疗程没见一点儿效。

    他坐在榻旁边的竹凳上,就这么瞧着她。

    旻樱曼心想,难道他瞧出什么猫腻了?她垂眸,不太敢去看他了,她声:“腾大夫,朕心口有点儿堵,有点儿难受,它总是不受朕控制,朕可以控制很多东西,可是却偏偏控制不了它,腾大夫,这该怎么办呢?”

    腾希看着的一脸可怜兮兮的女子,便倏地将耳朵贴近了她的心口处。

    旻樱曼一愣,随即便要坐起身来,腾希按住了她,:“别动。”

    旻樱曼看过去,看到了他乌黑的头发,还有他挺立的鼻子和棱角分明的下颌,她有些呆呆的,心口开始鼓动,一下一下,似乎每一下都因为他而加速,她感觉到的耳尖慢慢发热,一直到耳廓,她压着心口间的悸动,真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在这。

    腾希就是忽然想听听,骗子的话听不了,但是她的心不会骗人,听着那心跳声,似乎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他喉结上下滚动,终是抬头。

    “陛下的心跳确实有些快。”腾希望过去,只见女子的耳尖子都红了。

    旻樱曼回过神来,心口忽然觉得空了什么,她有些恍惚:“那,要紧吗?”

    “还好。”腾希看向别处,心里其实也有些无奈,这人明明喜欢自己,却要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他适才也是忍不住,忍不住想逗她,想靠近她。

    “陛下别太紧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腾希认真地。

    旻樱曼轻轻嗯了一声,她好想靠近他,却又不得不推开他,这种滋味没人能懂,就好像她有时候看着那无比想吃的美味,那美味就在她面前好好摆着,可是她狠狠心,就把美味给推开了。

    “陛下只要按时吃药,过一阵子便会好,陛下要是没有别的事,那草民就先下去了。”着腾希就背着药匣子朝外走。

    “等等。”旻樱曼还是叫住了他。

    腾希转过身,问:“陛下还有事?”

    “朕听腾大夫最近给人看病。”

    腾希恩了一声:“草民身为大夫,尽自己所能。”

    旻樱曼哦了一声:“所以腾大夫对每个人都一样吗?”

    “在草民的眼里,都是一样的。”腾希明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意思,可是他又能怎么回答,他也是要自己面子的,如果以后她三翻四次对自己这样,把自己推的远远的,自己不一定能受得了,或许也真的不一定能坚持得了,他怕有些话着着就成真了,他在心底浅叹一声,不想再久留下去。

    “那腾大夫会对每个病人都那样吗?就刚才那样?”旻樱曼还是忍不住地问他,一双大眼直望着他。

    腾希狠了很心:“如果有需要的话。”

    旻樱曼闻言,不知为什么心里就不舒服了,那个画面想都不能去想,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要些什么。

    也好,不是吗?如果自己不和他在一起,那么他迟早是会这样的,不是吗?可是心里就是不舒服,不舒服极了,她拿出那个药包,又吃了一颗药。

    腾希终于看不下去,走了过去,拿住那只药包,连同她的手一同握在了手心:“陛下,药不可多食用,会伤肝伤胃。”

    有时候话也不可以多,会伤心。

    “朕难受。”旻樱曼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

    “难受也不能多吃。”腾希停顿片刻,才:“草民...”

    话未完,旻樱曼就轻笑出声:“也好。”

    “腾大夫是个好人,以后会碰到好姑娘,朕以后一定不乱吃药,遵从医嘱。”

    着旻樱曼站起身来,走到桌旁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腾希嗤笑出声:“陛下,草民只是个普通人,也是个有正常思维的人,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不该做,草民心里自有定论,哪些事情草民想做,愿意做,草民心中也自有定论,陛下不需想太多,陛下想怎样,草民也不好干涉,没什么事草民先走了。”完腾希就背着药匣子走了出去。

    旻樱曼又喝了一大口水,她怕,这种怕是这个病带给她的,她承认自己有时候真的懦弱,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其实她比谁都要脆弱。

    她能怎么办呢?明知道自己这个病根本控制不好,有那么多意外出现的时候,她还要继续跟他在一起吗?

    明明连亲一下都那么费劲的事,他们真的能坚持下去吗?她都想拥有一个正常人能够拥有的东西,可是她没办法。

    可他,他想做的事,愿意做的事,他自己有定论。所以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