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穿心连 > 第60章
    宝瑟儿还在想玉梳子的事,却被大个子拉到怀里,后脑勺被手掌包着,脸埋在他胸口,那怀抱舒服可靠,弥漫一股特有的男子体味,干燥而温暖,宝瑟儿忍不住用头顶去钻他的胸口,鼻子里还在哼哼哼的,抬起头,发觉大个子用一种极其幽深而晦暗不明的目光看着他。

    “怎么啦?”

    连天横抬手掀开他的狐仙面具,凝视那双眼睛,嘱咐道:“以后……不要这样花钱了。”

    宝瑟儿摇摇头:“不会的!何况我现在也没有钱呀。”

    “我的是以后,等你好了,要管钱的。心里要有数,不能因为给我——给他买东西,就没有划算,知道么?”

    “怎么划算?”宝瑟儿问。

    “譬如你有一百文钱,给自己花钱,买吃的,买穿的,或是跑到钱庄攒起来,这是可以的,这是一百文钱的花法。倘若有一千文钱,便能稍稍地玩乐一番了,余钱还能存在钱庄里。若是有十两钱,至多不过划出三四文,为他买两只草编的蚱蜢,多两句好听的话,他就高兴了。一千两钱,便又不一样了。”连天横看他侧耳听着,料想他也听不懂,哼笑了一声,在他脑袋上揉了把,“算了,下回再教你。”

    宝瑟儿点点头,很认真地:“现在还不能按你的做,等我有钱再罢。”

    “嗯。”连天横牵起他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去买荷花酥了。”

    “还吃呀,”宝瑟儿把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肚皮上,给他摸摸肚子:“你看,都圆圆的了。”

    连天横才不听他的,知道他现在吃撑了,晚上肚子空了,又要嘴馋。

    可惜去买的时候,恰好最后一份被人家买去了,老板娘正去炉子里取出新的一摊,趁热包好,交与连天横。他付了钱,转过身,身后却不见宝瑟儿人影,心里一沉,大步走出店铺,门口也没有人。

    这下猛地着了慌,喊道:“桃!”

    “桃!”

    只是游人如织,哪里看得到人。他知道有拍花子的,心里责怪自己不紧紧地盯着他,要是被人药走了,他腿上又有伤,恐怕是凶多吉少。

    “潘桃——”

    气血腾然上涌,连天横逆着人群朝街头闯去,见了那狐仙面具的人便去掀,引得路人十分不悦。可是找了很久,路过不少摊子,每个角落都搜过了,也不见宝瑟儿。春暖花开的天气,连天横额头上冷汗涔涔,脸色煞白,后背也被汗水浸透。

    嗓音沙哑了,穿心似的疼,连天横在人群中搜寻那跛脚身影,日影渐渐西斜,夕阳染红巷陌。

    “桃!”

    他嗓子沙哑,低咳了一声,忽然想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这件事比鬼魂还要阴魂不散,这段日子,即使是极为甜蜜和宁静的时候,也有一个声音从心底冒出来:他想……压根只是场梦,如露水蒸腾,慧尾划过,杳无痕迹。这梦很长,比这条长街还要长,即便拖沓着步子,也走到了尽头。

    华灯初上,游人渐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找不到人,几乎是绝望了,与此同时竟然松了口气,周身的肌肉都垮下来,有种果不其然的感觉,撑着栏杆,眼前发黑,一手扶着额头,深吸一口气,才不至于昏倒。

    这梦境真实如斯。

    往细了想,那场火恁般大,他的腿又伤得恁般深,如何逃出生天,又怎么能见到一个活生生的宝儿站到他面前。他渐渐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周围的景物模糊了,化作大片的赤红、赭黄、青黑,色彩交融,斑驳陆离,那些灯火,便是散落的光斑,在他视野所及之处,荧荧地跳跃。

    “嘿!”一双手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雪落样的声音沙沙响起,凑在耳边,吓唬人似的:“大个子!你猜我是谁!”

    连天横的呼吸停了,颤抖着向上覆住那只手。

    后面的人见他没反应,又低沉着嗓子,扮作大老虎的声音,阴森可怖地:“快猜我是谁……猜不出来就吃了你!”

    话音未落,连天横攥紧那瘦弱的手腕,将人往跟前一拖,也不顾他痛不痛,握着肩膀,脸色铁青,眼眶赤红,狰狞如鬼,吼道:“谁许你乱跑的?”

    有一刹那,他甚至想扇他一耳光,可是忍住了,才勉强没有失态。

    “!谁许你乱跑的!”连天横听见自己暴怒的声音,几乎不似人声,紧接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掐住了他的脖子,语气阴鸷:“……你跑甚么?你到哪里去了?”

    宝瑟儿看他这么生气,心里隐隐约约察觉到犯了大错:“我、我想捉迷藏……”

    “捉迷藏?”连天横怒火中烧,愤怒得几乎冷笑出了声,像是在压抑着甚么,咬牙切齿地发出颤音:“……捉迷藏。”

    “但是、但是人太多了,我就找不到你了!”宝瑟儿扒着脖子上的手,看到大个子眼里,是他从没见过的炽热火焰。

    “你找我?你还找我作甚么?”连天横声音渐渐变大,站起来,一步步把他逼到墙角,额角青筋暴起:“你不如再也别找我,被人弄残废、去陪男人睡觉、就是去死也不关我的事!”

    “可我本来就是残废呀,”宝瑟儿后背抵在墙上,对这句诅咒十分茫然,他本就没甚么可以失去的,最坏也不过如此了。要去死,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我还陪睡,我以为你知道的。”

    “你闭嘴!”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宝瑟儿知道自己的顽劣害得大个子担心了,很愧疚地垂着头,被骂得如同一枝吸饱了雨水的海棠花,雨滴顺着花瓣,淅淅沥沥地滴落。

    “你有甚么错?”连天横冷冷看着他,嘲讽道:“错的是我,你要报复我,尽管报复便是了。”

    宝瑟儿流着泪,一抖一抖地想,大个子这么好,他只想跟他玩,逗他开心,怎么会报复他。

    “回去罢。”连天横见他哭了,才反应过来,方才的气急败坏是如此失态。像是累了,不管他,转过身去。

    “你别生气了,大个子。”宝瑟儿一瘸一瘸地追上他,从后面抱住腰,侧脸贴在他宽阔结实的后背上,求饶道:“别气了……”

    那背上的衣料都被印上一点泪渍,湿湿的,他连忙用袖子去擦,擦了半天,大个子也不像从前一样转过身抱住他。

    他不想让大个子生气,可是他嘴笨,不知道怎么认错才能让大个子原谅他、开心起来。僵持了半天,宝瑟儿泪眼婆娑地:“你我罢,我不怕疼,我很能挨的!”

    见大个子一动不动,算是彻底慌了神,抽噎道:“你不要不理我,我自己……”

    着,握成拳,在肚子上砸了一下,疼得抽了口气,扬起手还要砸第二下时,手腕却被大个子拿住,吼道:“我不是过,不许自己了!”

    宝瑟儿可怜兮兮地问:“你不生气了?”

    连天横幽冷的黑眸扫视着他的脸,沉默了半晌,没甚么表情地“嗯”了一声。宝瑟儿如蒙大赦,心里绷着的弦登时放松了,可他还觉得大个子被他气得恢复不过来,便踮起脚,自作主张地在他的嘴唇上偷袭了一下。心想:大个子平时最喜欢亲亲了,亲一下,肯定就不生气了。

    果不其然,连天横铁青的神色和缓了些,过了一会儿,甚至还沉着声音问他:“……腿累不累?”

    宝瑟儿点点头,又立即摇头:“不累!”

    连天横见他真吓坏了,便把他抱起来。上了马,怕他受风,把他裹在胸前,用衣裳包住。牵着缰绳慢慢地走,实则还没有从那阵恍惚中平复过来,怀疑着周遭的一切,甚至恨不得怀中人变成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乖巧地贴在心口,以便随时感应到他的存在。

    天上下雨了,一丝丝地落在头发上,连天横索性脱了外袍,拢住宝瑟儿,横抱着,裹成一团。宝瑟儿见大个子还肯搭理自己,很内疚,又有些庆幸,躲在袍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偷窥大个子的脸。

    “大个子,你在想甚么?”

    连天横:“我在想,下回你再不见了,可千万别回来,要是被我找回来了……”口气一顿:“我就杀了你。”

    “杀了你”这三个字咬得极重,宝瑟儿害怕了,却不是担心自己的命,他使劲地蹭那温暖的胸口,声:“你不要杀人,杀人要偿命的。”

    “真到那时,这条命偿给你便罢。”

    完,一扬鞭,在牛芒细雨中疾驰,穿过无人的巷弄,马蹄踢踏,飞溅出朵朵水花,路过茶寮,路过食肆,今夜无星无月,只有浓墨般的乌云翻滚,黑暗中,橘红的栀子灯弥散出一圈柔光,照亮了大大的水洼。

    宝瑟儿听见他甚么死来死去的,非但不恐惧,心里还充盈着淡淡的宁静。被他抱着,躲在袍子里,里面都是大个子的味道,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襁褓里,十分安心,合上眼睛睡着了。

    别宅门口,莫氏亲自撑着伞,在路边等候,夜雨白茫茫的,如烟似雾,勾勒出茕茕身形。连天横紧了紧袍子,抱着怀里的人,踩镫下马。

    莫氏迎上来,急切问道:“这就是你的那个,很老实、很怕生的孩子?”

    连天横心道不巧,怎生偏偏被他娘撞见。伸手拉起袍子,覆住宝瑟儿的脸,:“怎么来就来了,他还没要见面。”

    莫氏嗔怒道:“我来都来了,面都不让我见一见?”

    厮牵了马去,连天横一边抱着人,一边往屋里走,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低声道:“嘘,他睡了。”

    莫氏一听,恨不得当场发作,只是迫不得已,忍住了,用气声道:“不得了了你!”到了屋里,堵住他的路,悄声道:“就看一眼,他哪里知道!”着便要来揭那袍子。

    连天横正要开口,怀里的人忽然把外袍一掀,露出一张脸,宝瑟儿舌头一吐,皱着鼻子,冲她扮个鬼脸:“呜哇!”

    莫氏先是被吓得一愣,在灯光下看清了脸,竟是那个死在火场里的宝瑟儿,尖叫一声,两腿发软,指着他,颤声道:“啊!啊啊啊……”

    “你你……你是人是鬼!”

    宝瑟儿听了这话,颇有些郁结,怎么个个见了他都要问一句,难道这块疤这么吓人,害得他比鬼还丑了么?

    连天横放他下来,替他脱了半湿的外袍,递给下人,对莫氏道:“娘,这是桃。”

    宝瑟儿认真地点点头,附和道:“嗯!我叫潘桃。”

    “胡八道!”莫氏回过神来,火冒三丈道:“好哇,敢情你这贱人没死,你们两个变着法子戏弄我!”

    着一股怒火冲向天灵盖,甚么也不顾了,抄起鸡毛掸子便气势汹汹地上前,咻地一声,在连天横的手臂上抽了一把。

    那些下人面面相觑,不敢来劝。

    宝瑟儿躲在他身后,被连天横护雏似的护着,探出一个头来,连天横只能站着乖乖地挨。宝瑟儿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却回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大个子被了好几下,他看不下去了,义正辞严地站出来,叉着腰:“不要他了!”

    连天横呵斥道:“你闪一边去!”

    “泼娼根,我不你,你是皮痒了!”莫氏见他还敢叫板,操起鸡毛掸子便挥过去,宝瑟儿哪知道她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知道怕了,东躲西藏,连天横要去护他,被连带着又揍了两下。

    这边宝瑟儿腿脚不灵便,一脚踩到湿漉漉的门槛,脚下趔趄,身子歪倒,砰地一声,摔了个狗吃屎,不巧,那门槛正硌在腿伤上。

    旁边的下人见了,一齐倒抽凉气,仿佛感受到那股钻心窝的痛楚。却碍于夫人在这里,伸了手,又缩回去,不敢来扶。

    摔了这下,宝瑟儿痛得话都不出来,脸色煞白,坐在地上,眼泪在眼眶里转。

    “桃!”连天横呼吸停滞,扑上去,跪在旁边,扶着他的腰,慢慢起来,抱到软垫上,宝瑟儿这才嗳了一口气,呻吟出声,痛觉一下下地涌上来。

    莫氏见那宝瑟儿面白如纸,不似作伪,有些心虚,色厉内荏道:“谁教你瞎躲的!这下好,摔了罢!”

    连天横不管她,吩咐福子去叫大夫来,自己半跪下去,给他脱了鞋子,自己心里烦躁,颇有些六神无主,焦头烂额的,见宝瑟儿仰躺在椅子上疼得嘶嘶喘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连天横哄着他:“桃,不疼,不疼。”

    宝瑟儿只是不能话,心想哪里不疼了,换你试试,非得疼死你这个傻大个不可!

    大夫来了,给他看过腿伤,伤口本就长了些脆弱的新肉,这下子,上面平添一团青紫。连天横再三问过,没有大碍,才肯放大夫走。

    莫氏的目光却被那深深的刀伤吸引住了,那伤口狰狞可怖,像条艳红的蛇,盘踞在白皙的右腿上。难以想象受伤时,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之后漫长的愈合又是多么难捱。不由得开口道:“……这是怎么弄的?”

    连天横用温热的巾布擦拭着伤口四周,:“这一刀是替我挨的。”

    又掀开裤子,露出膝盖,大腿上覆盖着大片粉色的痂痕,一层薄薄的皮贴在瘦弱的腿骨上,膝盖骨突兀地凸起,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与一年前她见到的那个丰腴玲珑的宝瑟儿大相径庭。连天横:“这些都是我害的。”

    宝瑟儿奄奄一息的,不解地问:“跟你有甚么干系……”

    莫氏收回了愕然的目光,用异样的眼神量椅子上的人,冷冷叹息道:“刀砍杉树不死根,火烧芭蕉不死心*……我不曾见过这么傻的人。”

    连天横低着头,给他擦上药,道:“我把他害成这副样子,我不管他还有谁管他。”

    莫氏漠然道:“是,天都收不走。”

    “大姐姐,别凶了,”宝瑟儿着,眼泪又出来了,勉强坐起身,抹掉,瞪着她,质问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为甚么心地这么坏,还大个子,你是个坏女人!”

    莫氏点点头,冷笑道:“我坏,我坏,我比不上你的汗毛尖儿坏!你去年骂的话,我记得一清二楚!”想起那些污言秽语,气得用鸡毛掸子在椅背上抽了一下,隔山震虎,抽得宝瑟儿肩膀一抖,险些跪下来。

    连天横皱眉道:“娘!”

    莫氏看连天横一副宝贝兮兮的模样,不由得嘲笑,依他的个性,不知能有几天的热头,只怕是玩腻了这跛子,爹娘不拆散,这对苦命鸳鸯也不攻自破了。遂放下狠话,道:“我今天先饶了你们,走着瞧罢。”

    连天横便站起来,送他亲娘出去,到门口时,:“儿子不肖,败坏家门,看上了这个人。可是没有办法,他不在这里,我也活不成了。”自己在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从刀鞘里拔出利刃,刀柄放在莫氏的手心里,道:“娘,你不喜欢宝儿,现在就杀了我,绝没有半句怨言,只是我变成鬼了,也会找到宝儿,等他奈何桥上见面!”

    莫氏听了,嘴角一勾,无不轻蔑地笑道:“我儿,你当我不乐意你俩在一块,担心的是你么?句不中听的话,他是个傻子,没有一技傍身,你现在对他是千百般的好,他固然安乐,哪天要是老丑了,相看生厌了,他的苦日子可就来了!要是真为了他好,就不要圈着他,趁着还有些怜惜之情,给他月钱 ,供他吃穿,去拣两个下人,让他自己去过生活。哪天你这股劲过了,两个人之间又有旧情,又有余地,这才叫作万全之策!”

    连天横无言以对,只能:“你想得比我周到。只是,现在他离了我,日子虽不好过,总归活得下去,我离了他,却是生不如死,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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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剧《刘三姐》

    快完结了,要不是我懒,按照设想,他们还有一百章的做爱剧情。算了,省略到一两章,其他自行发挥想象能力。

    进入肉文追新 6875/097/21

    莫氏上车回去,连天横也回了屋子,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几遍宝瑟儿的腿,依旧不放心,叫了一位上了年纪的郎中来看,折腾到申时三刻,便请郎中一道上桌用饭。

    宝瑟儿肚子饿了,埋进碗里,扒着米饭,狼吞虎咽的,吃得很香。

    连天横拿筷头在他头上一敲:“又忘了嚼!”

    那老郎中忙道:“不要发脾气,不要发脾气,受惊吓了,食不消化,恒常呃逆。”

    连天横想起他确实容易呃逆,便识相地低头吃饭,不话了。

    宝瑟儿脸上沾着饭粒,一下下地嚼给他看,含含糊糊地:“是因为……因为太好次了……”

    郎中呵呵笑道:“有意思,像拉扯孩子!”

    连天横边看宝瑟儿吃饭,边道:“他比孩乖,从不拣口。”心里想着,今后可不能再乱吼他了。

    吃过晚饭,送走郎中,宝瑟儿两手捧着碗,大口喝掉剩下的鲫鱼汤,坐在桌边等丫鬟们收拾碗碟,见大个子出去了,喝完汤,自己放下碗,一瘸一拐地走到书房里,拿出纸笔,磨好墨,在灯下温习昨天学过的字。

    过了一会儿,大个子进来了,一手提一只白纸灯笼,顿在桌上。

    宝瑟儿问:“咦,这不是大门口挂的大灯笼吗?”

    连天横敲了敲木几,:“你写。”

    “写甚么?”

    连天横:“我教过你怎么写潘字罢,你好好写两个。”

    虽不明白他想做甚么,宝瑟儿还是提笔蘸墨,很听话地在两个灯笼上分别写了两个大大的潘字,搁下笔,吹了吹,自己很满意地拿起来看了两下。

    连天横便提起两只灯笼,一手拉他起来,路过长长的廊下,走到宅子的大门口,让福子挂上去。福子看清了字,大惊失色:“少爷!”

    “怎么了?”连天横一个眼神扫过来,很不客气地看了他一眼。

    登时,福子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没甚么!”逃命似的上了梯子,抬起胳膊,将灯笼挂上去。

    宝瑟儿抬着头看他挂灯笼,叹了口气,:“唉!我的字写得一点儿也不好看。”

    连天横道:“要那么好看做甚么?进去罢。”

    福子下了梯子,欲言又止,心想这实在荒唐,可少爷抱着手臂,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他哪里敢话?遂灰溜溜地退下了。

    晚上雨声渐喧,屋里却很静谧,连天横给他擦过药,总算了却一天的俗务。洗手回来时,见宝瑟儿摊平手脚,呈大字形地陷在床中央,占据着大片的位置,被子也不好好盖着,歪七扭八地搭在肚皮上,两只赤脚也露出来,大咧咧地支愣着,脚尖还一晃一晃的,惬意非凡。

    连天横知道,这个傻子趁他不在,又在大床上滚疯玩了一通,吃饭的时候还在想不能吼人,这下又忍不住食言了,训斥道:“不要岔开腿躺着!”

    宝瑟儿了个哆嗦,连忙缩起身子,给他让出一块空地,在蓬松的枕头上拍拍:“你快来!”

    连天横上了床,抱住他,露出两侧犬齿,在肩膀上狠狠咬了口,好像啃一只鲜脆可口的白梨子,牙尖抵在细腻的肌肤上,一点点刺下去,直到宝瑟儿嘟哝着:“要咬破了……”连天横才缓缓松开钳制,留下一圈醒目的檀印。

    宝瑟儿想伸手摸摸被咬的地方,那里又刺又痒,可大个子不让他乱动,把他整个人掀翻在床上,现在只能趴着,脸贴着床,瞧不见大个子在做甚么。

    连天横掀开他的上衣,脑袋钻进去,清淡的药香混合着甜甜的体香,颇有些心醉目眩,舌尖不由得在后腰的凹陷处舔了一下,舔得宝瑟儿身子乱颤,激流窜过,低呼道:“好痒!”

    还有更痒的呢,连天横心想。虎口卡住侧腰,避开那些药,在臀瓣中间那条深缝里舔了舔,身下人又是一颤,像条受惊的蛇,可是七寸被掐住了,只能任其蹂躏。

    宝瑟儿至今对他的怪癖还有些不习惯,大个子喜欢舔人,没完没了的,谁受得了呀。要知道自己到这里,还不出一个月,全身都被他舔过了,大个子最喜欢舔脖子、肚脐、大腿根,连脚心也舔。这些都是他的痒痒肉,一舔就想笑,一笑浑身就发抖,连床也在抖个不停。不仅舔,还喜欢亲吻他的桃,有一次宝瑟儿吓坏了,射了很多东西到大个子脸上,他的鼻梁很高,像薄薄的刀锋,笔直地削落下来,白浊顺着鼻尖滑淌,那淡色的唇瓣微微开启,突兀的喉结上下滚动,弓着脊背,像一匹悍烈的公狼,眸子半眯着,眼神又淫乱,又凶狠:“看你做的好事……”

    当时宝瑟儿真以为他生气了,连忙用手擦去秽物,可是下一瞬,大个子就抓住他的手,像吃甚么顶顶美味的东西,十指根根地塞到嘴里,贪婪地舔舐、吮吸。

    宝瑟儿怀疑这个人就喜欢作弄他,看他被弄得发痒、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实在是太恶劣了!

    但也不全然如此,腿被药膏灼烧得睡不着时,大个子又会温柔地亲他,从脸蛋开始,亲遍他全身,好似大大的雨点,又轻又缓,疼痛好像也淡了,身体里冷硬的部分渐渐地解冻、酥软,四肢好像浮在云端里,飘飘然,自己也化作一朵洁白的云,被春风一吹,再变成绵绵的春雨,落到地上,滋润出了嫩草,遍野开满了淡粉的花苞。无止境的亲吻伴他入眠,让他感到被疼爱着,连梦里也忍不住舒服地呻吟。

    今天也是这样,后背被大个子舔着,吻着,又痒,又难耐,可是不想让他停下,只能轻轻地哼着,五指攥紧了被褥。

    过了一会儿,连天横以为他睡了,从衣服里钻出来,又不死心地嗅了一下,抱他到枕头上。

    宝瑟儿却睁开双眼,睫毛簌簌然地颤动,天真无邪地:“大个子,明天真能见到爷么。”

    连天横在他屁股上轻轻推了一把,:“我会骗你?”

    宝瑟儿心想:你上次就骗人。但是他不敢,过了一会儿,轻轻地推开大个子,撑起身体,分开腿,跨坐到那人身上。几缕黑亮的发丝垂到胸前,那双上挑的凤眼迷离多情,低着头看大个子。

    连天横心里乱跳,故作镇定:“又做甚么?”

    宝瑟儿想起明天就要和爷相见,看爷一眼,他就走了,今后恐怕不能常常见到大个子,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这些日子大个子对他太好了,他一无所有,无以为报,只能背对着他,趴在床上,撅起白嫩嫩的屁股,手指探到的穴口,献宝似地:“我这里可以给你插,但你不用给我钱,是真的。”还怕他不信,解释道:“这里可以进来,我洗过了,不脏!”

    连天横下面早就硬如铁杵了,只是不能行房的医嘱仿佛咒语,紧紧地拴着他的鸡巴。这半个月只能看不能吃,实在是折磨人。强迫自己不去看,被子一裹,包在怀里,怒骂道:“谁准你乱脱裤子的!净显摆你有屁股是不是!”

    宝瑟儿很无辜:他绝没有这个意思!

    无眠的夜晚里,雨声潺潺,春意阑珊,起时,宝瑟儿便赤着脚跑下床,跪坐在镜子前,十分庄重地妆扮了一番。

    天放晴了,鸟鸣婉转。连天横也睁开眼,看见镜子里的人,清醒了大半,但见宝瑟儿眉毛粗粗,一片狼藉,脸上红艳艳的,像唱戏的那样,胭脂涂满眼皮,又拿起一片口脂,用双唇抿了又抿,叭叭地咂了两下嘴巴。

    恰好伺候梳洗的丫鬟进来了,见了这副尊容,先是一愣,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桃公子这是做甚么,扮得这么俊俏。”

    连天横也看不下去了,捉住他,给他擦干净脸,洗出了两盆红水。宝瑟儿还老大的不高兴呢,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画出来的!

    洗干净了,连天横:“过来!”

    他便走过去,坐在大个子面前。

    连天横开胭脂盖子,哈了口气,用手掌搓了搓,薄薄地施在他颧骨,往腮边推开,鼻头也点上,再用指尖揩了些口脂,随意地点染在他唇瓣,不涂铅粉,顷刻间气色便有了。

    宝瑟儿张着嘴:“哇……大个子,你还会这个!”

    提上裤子,便开始满屋子乱跑,侠正在喝奶,被他捏着后颈皮提起来,问道:“侠侠!我好看嘛?”

    “喵……”

    风奴正在笼子里歪着头休憩,被他吵醒,使劲地晃:“风奴风奴!我好看嘛?”

    “咕……”

    福子正在跟人玩双陆,他冲上去,张牙舞爪的:“福福!我好看嘛?”

    “昂……”

    这一天宝瑟儿可谓是逢人就问,把连府上下闹了个遍,连天横无奈,对他: “桃,你十九岁了,是个大孩子了,不要老是这样跑来跑去的。”

    宝瑟儿踟蹰地:“那是因为我太高兴了,还有点儿害怕。”

    连天横知道他害怕甚么,拿出一条黑色的丝绫,为他覆住双眼,牵住手,感觉到手心里的热汗,在他耳边:“闹够了,宝儿,我要带你去见他。”

    宝儿祝你晚安

    图源来自网络,二改by青州从事,不妥删

    (我惊,一个表情包有啥好404的,实在不行上俺微博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