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山鬼吹灯灭 > 第97章 苦短
    晏锦屏难得大意一回,虽他确实也没有一定要留下枕黄的想法,可到底是叫人算计了,十分惊愕地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

    “我……”他刀尖一晃,把刻骨收回去,匪夷所思地脱口而出道,“岂有此理?!”

    失算了,没想到这时候枕黄还能算计着要跑,晏老板到底是做了十几年生意人,前些日子杀了几只蜘蛛也是很没脑子,来去的,武力碾压就能解决。这会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便中了招。

    桃枝一直在房里跟禾子皈互诉衷肠,这时也听见了外头的声音,开窗探了个脑袋出来问道,“晏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晏锦屏怎么可能告诉她自己叫只动物给暗算了?于是停顿一下,逞强道:“……没什么,一点意外而已,不必在意。”

    桃枝半信半疑,量他的神色:“嗯……”

    肯定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不过她也知道晏锦屏心里有数,若真有事了不会隐瞒。看他现在还能嘴硬,明影响不大,于是勉强给了晏老板几分面子,假装信了他的话。

    枕黄跑了,食梦貘施加在桃枝身上的、关于她的那部分暗示这才解开,桃枝这时见着晏锦屏,便猛地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又很关心地问道:“对了,枕黄呢?我想起来了,她其实根本不是我桃花楼的姑娘,她也……”

    她停顿了一下,谨慎地猜测道:“也很有可能是只食梦貘。”

    “这事我们已经发现了。”沈连星叹了口气,接道,“可惜,叫她跑了。”

    不光跑了,还给他们添了个不大不的麻烦。

    “她给我留了礼物。”晏锦屏回头看看枕黄消失的地方,闭目感受了一下,慢吞吞地道,“虽不太可能,但……”

    他停顿了一下,没直接把猜测出来,问桃枝:“你们后来又在焦泽身上发现什么了没有?”

    白茕茕虽然将焦泽活吞了,不过肯定不会将他身上那些零七八碎的衣物配饰一起吃进去,肯定还是留下了些什么,就是不知道后来如何处理了。

    “没……”桃枝刚想回答没什么特别的,转念一想,想起个事,又冷静地交代道:“倒是还剩了点红袖招,茕茕从焦泽身上拿出来的,他交给我,枕黄问我要,我就给她了。”

    她多聪明,一听见这话就把刚才的事推测得差不多,看了看晏锦屏,确认他目前还没什么奇怪的反应,便接着道:“若是……她想留点什么下来,很有可能是用了那个。”

    “我猜的。”桃枝又补充了一句,“不一定对。”

    晏锦屏:……

    他很可疑地眨了眨眼。

    到底对不对,他这中招的人最清楚。

    桃枝完了这话,又缩回了窗户里。像是怕晏锦屏找她麻烦,扰她跟禾子皈相处的快乐时光,最后留下一句:“红袖招应当影响不到您吧?您二位先回桃花楼歇着,房间叫茕茕他们收拾去,我在这儿还有点事做,就先失陪啦。”

    毕竟刚与心上人互通了情意,回了桃花楼还得花时间跟伙计们解释,桃枝现在不愿意想那么多,她一刻也不想耽误在路上,只想好好地、安静地跟禾子皈呆在一起。

    红袖招而已,枕黄也知道那东西对晏锦屏没用,临走来这么一遭估计就是想给他找点麻烦,没真指望着能怎么样。然而毕竟药效特殊,桃枝这会儿要坚持留下帮忙才有问题。

    晏锦屏与沈连星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儿,晏老板才偏过头去,咳了一声,问沈连星:“……回么?”

    “……回吧。”沈连星量他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也拿不准他沾上的那点红袖招到底对他有没有影响,试探着问道,“你……没事?”

    晏锦屏难得地沉默了,不搭理他,转身就走。

    空谷中鸣声上下,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穿透繁茂枝叶投下的阴翳,在垂露的草丛里。

    红袖招是药性很强的东西。

    再加上枕黄拿到手之后,不知道对它又做了些什么手脚,就算没入口,只是沾上了皮肤,也顺利而完美地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

    焦泽当时为了暗算晏锦屏,下了血本,也只不过往那百花酒里头滴了三滴,就造成了那样的影响。剩下的全让枕黄泼向了晏锦屏,哪怕他已挡掉了大部分,剩下渗入皮肤里的那些见效明显且缓慢,不知是不是这回没有服用的缘故。

    熟悉的、恼人的燥热再次慢吞吞地蔓延上来,像是脱离了他的意识而单独存在,几乎要从晏锦屏单薄的身体里溢出去。

    浓烈,倒并不是完全无法控制,至少他还能维持住表面上的平静。

    身后的沈连星也很安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两人都没特地加快速度,一直到走到山脚下,沈连星才缓缓地开口,第一句就是问:“……这个,用多了会不会伤身体?”

    晏锦屏这是第二次中招了,怎么就跟红袖招那么有缘分呢。

    “不会。”晏锦屏张开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低得惊人,“红袖招原本就是助兴用的上品,药效过了……也就没事了。”

    他原本不会避讳谈论这个,当初连以身试药骗焦泽的事都做得出来,左右他自己没那个想法,问心无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只是这回……他却莫名其妙地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

    “原来是这样。”沈连星在后头应了一声,也听不出带着什么感情,没话找话,“大概什么时候能结束?”

    “……半天吧。”在阴凉的山里走了半天,晏锦屏身上的热度不减反增。他暗自拿现在这副模样与之前对比了一下,估计道,“这回药量大些,可能得大半天。”

    沈连星又不出声了,堂堂能言善辩沈公子,成了个锯嘴的葫芦,心不在焉地飘着。

    ……

    两人回了桃花楼,楼下不知怎的又没人。

    出了这么一回事,虽然幻境和现实有些出入,可那些都是真正在现实中发生过的,桃花楼好几日没开门,人心松散,既没事干,就全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连缠在大堂柱子上的花枝藤蔓都尚未收起,叶尖仍然翠绿,不过花朵没人照顾,已经谢得差不多,没精采地耷拉着。

    晏锦屏目不斜视,穿过大堂,径直走向楼上。

    沈连星跟在他身后,见他越走越往里,停顿了一下,低声道:“你是不是……走错了?”

    这条路好像通往的是他的房间。

    “我那房间借给白茕茕吃饭用了,现在住不得。”晏锦屏理直气壮,也不回头,像是在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怎么,你房间里藏了人,我不能进?”

    “能进。”沈连星表情古怪地盯着他的背影,声音缥缈,“能进……没有别人,随便进。”

    晏锦屏在门前停住脚步,半侧过脸来看了沈连星一眼:“你想的就这些,没了?”

    沈连星:……

    当然有。

    不光想,他还有许多事情想做。

    红袖招再次生效,晏锦屏的声音与表情都极稳定,只是难以控制身体上的反应,况且他也没故意控制,于是脸又红了。

    红得不明显,仿佛暖玉上映了一抹晚霞,此时半阖着眼皮,勾人得要命。

    可沈连星毕竟是沈连星,他自己也知道这时出手多少带着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于是假模假样地垂下视线道:“你现在受红袖招影响,药性未过,我不逼你。”

    时道貌岸然,完就后悔,自己骂自己:什么药性未过?找什么借口?他的态度那么明显,你难道不明白么?

    他就应该直接——

    “……那药影响不了我多少。”晏锦屏推开门,走了进去,自己靠在窗户边,“我体质特殊,作用于肉体的毒,基本都与我无用,偶尔有特别珍贵的,也最多就是现在这样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显露自己的特殊之处,沈连星心知那也许与晏锦屏做过山神有关,但他现在急于给自己找样分散注意力的话题,于是仍然忍不住问了出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晏锦屏一挑眉,仍旧是晏老板那一副冷静又矜持的表情。只是唇色嫣红,眼尾处过长的睫毛轻轻闪了一下,像是很薄的蝉翼,无端牵扯住人的视线。

    沈连星顿了顿,走进房门,克制着没凑过去,问他:“为什么特殊?”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的,晏锦屏看他一眼,明明身上十分难受,却仍旧不紧不慢地道:“因为我不是人。”

    要不是他表情认真,而且的是他自己,这话听起来简直是在骂人。

    “我诞生于归墟。”晏锦屏道,“你还记得它么?我是归墟深处……浇不灭的那把野火。”

    他们在雪山时就提起过归墟。

    归墟是水流汇集之地,天下所有的江河湖海最终都会流向那里,因而水流旺盛,怎会生出他这样一团热烈的火焰?

    这十分不符合常理。

    “有个词叫物极必反。”晏锦屏的意识已经有些飘忽,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掌,皮肤细白,手指修长,掌心随他心意而出现一蓬跃动的火光,“天道有常……自然会以平衡的方式运转。”

    归墟里的水脉千年万载地冲刷同一个中心,于是中心处逐渐生出了意识,于是水流浇出了一把独一无二的火。

    那火苗无数次地熄灭,又无数次地重燃,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反复,最终终于生出了自己的意志,到了那个时候,无论归墟如何驱逐他,也无法再奈他何。

    这世间众火无法伤及他身,他是六合中唯一的例外,是八荒里四散的星尘。

    “这个过程,后来有人称之为涅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