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耽美同人 > 山鬼吹灯灭 > 第165章 缕解
    晏锦屏安静地缓了一阵子,慢吞吞地坐直了,拢上刚才仓促间扯开的衣襟。

    底下那道伤疤还没长好,要完全修复还得一段时间,现在他需要的是静养,别的法子都没用,只能遮一遮,姑且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仍然还是疼,不像是刚才那样剧烈,细细密密的疼痛盘踞在人身上,已经是可以接受的程度,但终归是烦得慌。

    考虑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全长好,晏锦屏恐怕还得和这种烦人的疼痛共生好一阵子……他叹了口气,感觉有点头疼。

    血倒是止住了。

    沈连星谨慎地护着晏锦屏坐起来,帮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将贴在人脸颊上的发丝往后拨弄了一下,只觉得手底下这人仿佛忽然成了个纸糊的大号人偶,不管碰哪里都生怕给他碰坏了,简直不知道从何下手是好。

    沈大公子的表情比受了重伤的本人还要严峻,握着晏锦屏肩膀,比划了两下,都没忍心动,自觉人生当中实在没有第二个比这还要惊险的时刻了。

    晏锦屏看了他一眼。

    他自己倒是没心没肺的,不拿这点问题当一回事——反正对于他来,结果是好的就行了——还有闲心反过来安慰沈连星,顺势亲了亲他的下巴,轻笑道:“我没事,别担心。”

    他碰到沈连星的地方凉得像是一块冰,沈连星眉毛皱得死紧,心道你这叫没事?一边轻声细语地哄他:“你好生歇着,现在……还是先静养,别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至于这个‘别的’到底是指什么,他没,两人心里也都有数。

    他们俩本身的问题到此算是解决了,可图南还好端端地活着呢。

    他欠他们一大笔账,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晏锦屏此人对疼痛的忍耐力极强,压根不拿这点毛病当一回事,明明身上还疼着,语调已经平稳了回来,听上去甚至还有些懒散:“真没事,就是这地方挺长时间没接触过活物,还不大习惯。过两天就能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原先他刚受伤那一阵子,没有壶公配的药,又失去了神格和心脏,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就连阴天下雨、剧烈活动,伤口都会像是重新被撕开一样地疼,早习惯了独自一人默不作声地忍耐。现在这样,难受是难受了点,但自己知道是在逐渐好转,终归还是前途光明。

    只要有希望,疼痛就只不过是一点麻烦而已,这算不了什么。

    沈连星不成,他最见不得晏锦屏怠慢自己,又思索道:“过两日再请壶公来,请他帮你看一看。”

    听见‘壶公’俩字,晏锦屏当即条件反射地一个激灵,立刻反驳道:“不不不,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不麻烦他老人家……”

    壶公积威尚在,光是想想,他仿佛就已经从舌根上往外泛着那种挥之不去的诡异药味,这回忆太过凄惨,晏锦屏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回。

    “听话。”沈连星动作和语调皆温柔,亲亲他脑门,话里意思却坚定得可恨,“给他看看,也好放心。”

    晏锦屏还想挣扎:“我没事,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你别……”

    “长能耐了?”沈连星轻松镇压他所有抗议,不容置疑地宣布道,“你给我歇着去,身体养好之前,什么都别想干——壶公我去联系。”

    晏锦屏:“……”

    “不急于这一时。”沈连星又道,“现在你的身体最重要,反正山就在那儿,又跑不了。”

    无论如何,沈连星都不可能同意晏锦屏拖着一副还没好全的身体,去图南山找图南的麻烦。

    不是不信任,只是……

    太过珍视的人在眼前,难免患得患失,不管怎样都有顾虑。

    遭到如此对待的晏老板敢怒不敢言,于是百转千回地叹了口气,故意往美人榻上一靠,摆出了一副弱柳扶风似的模样,唱戏一样夸张地忧郁道:“我累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好办。”他本意是想让沈连星感到愧疚,没成想这厮压根儿没那想法,竟面不改色地轻轻将他捞起来,抱着就往里间去,“我带你歇着去,今天你就躺着吧,别再起来了。”

    晏锦屏:“……”

    这都算是什么事!

    他到底还是不大舒服,挣扎着伸手放了只手帕鸟出去,通知大家可以回楼里了,一边认命,消停地靠在沈连星怀里,闭着眼睛度过这一段适应期。

    ……

    虽然过程痛苦了点,不过用的法子没问题,材料也都是好东西,晏锦屏恢复的速度挺快,还没到一个月,伤口就长得差不多,也终于不用被困在琳琅阁里静养。

    壶公来过,替他看了,但只没什么事,修养几天就能好,用不着吃药。

    听了他这话,沈连星和晏锦屏都各自在不同的意义上松了口气。

    晏老板养伤的事情没跟别人,只有些亲近的人知道。八宝他们暂且不,榕灵让云童带了礼物回来;两条鲛人经常来探望;就连身在八荒外的白泽,都不知用什么方法,托阴兵送来了贺礼。

    就一句话,写在纸条上:图南式微,自顾不暇。可去。

    白泽能看见天下事,虽然失去了双眼,知道的事情也不少。既然他这样表示,就明他一定看见了些什么。

    这对于晏锦屏两人来是相当重要的情报。

    晏锦屏承了这份情,又找了个口袋,施了袖里乾坤的法术,装了几乎一整条街的孩子玩意儿,让阴兵给他送回去。

    也不知建木还得多久才能长成,这事谁也没法替白泽,帮他们找些乐子,也算是……他们浅薄的一点心意。

    阴兵还是常给他们带路的那一位,默默接了袋子,眼也不眨,转瞬就消失在了门外。

    也不知道他成天干这种事,同僚会不会对他的不务正业有点意见。

    晏锦屏新的心脏适应得不错,光从功能和强度上来,甚至比从前那个还要好。他身前那道伤口也被完美地修复如初,只留下一点浅浅的印子,像个拙劣的花纹。

    沉疴初愈,缠身的久病一夕之间忽然消失,身体没了限制,晏锦屏甚至有些不习惯这种轻盈感,稀奇地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了好半天。

    ——紧接着下一个念头就是,太好了,从今往后,谁都别想拿那些个苦药折磨我。

    晏老板多年夙愿得偿,首先想到的竟是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可也真算得上是十分有出息。

    他养好了身体,便去找沈连星,试图争得一个自由活动的许可。

    沈连星表情微妙,盯着他上下量了一下:“真好了?”

    “好全了。”晏锦屏怕他不信,还特地扯了他的手放在自己原先带伤的地方,“你看……”

    沈连星曲起手指,感受着手掌下光滑的皮肤,若有所思地道:“好像是没什么问题。”

    伤口愈合,有了温度,胸腔里的心脏也重新开始跳动起来,确实十分健康。

    晏老板被迫休养了这么久,终于逃出生天,挺高兴地抬了抬下巴,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漂亮得像是一捧落了花瓣的新雪。

    那意思是:我可以出门了么?

    沈连星……

    沈连星严肃而认真地折腾了他一整天。

    末了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承认道:“好像确实是好些了。”

    晏锦屏刚被他乱七八糟地揉搓了一顿,精神上十分疲倦,懒得搭理他,没搭话。

    沈连星也不着急,轻声笑笑,亲亲他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吮出来的红印子,低声道:“知道你着急,可此事……特殊,总得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成。”

    晏锦屏闭着眼睛,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倒是没反驳。

    ……

    图南城规模不大,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闭塞,不与外界交流,也不允许外人过多地干涉自己的生活。

    城门开了一条缝,门口的神龛还在,显然很是经过了一番修葺,金漆的柱子琉璃的顶,光是供奉的长明灯就摆了满墙。里头不知用的什么油,即使是白天,那灯火也毫不间断地燃烧着。莲花型的灯台将摇曳的灯火撕扯成互相交错的光束,不必过多修饰,就能给人一种神圣而庄严的感觉。

    然而门庭冷落,附近一片静悄悄,完全没有人在活动的迹象。

    里头有个神像,底下香炉里点着的香太多,浓白的烟雾不住地上升,又被神龛顶困住,烟熏火燎的,看不清神像面目。

    天色阴沉,虽然不像是要下雨,却也见不到太阳。

    沈连星是头一回来图南城,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么……富有特色的地方,绕着神龛走了两圈,又抬头去看那神像:“这东西是?”

    “图南的神像吧,他们替他建的。”晏锦屏挺长时间没来这里了,故地重游,心境与状态都完全不同,早不生气了,看那神龛就当看个乐子。

    他背着手,笑眯眯地问沈连星:“烟景城里少见这样的建筑,是不是挺新鲜的?”

    别烟景城,就他们两人走过的所有城池,居民有信仰的有,但举全城之力来造这样华丽的一个神像,这种事确实不多见。

    当年在建木的幻境里,他带着沈连星曾经来过一次图南城,可惜那只是个梦。

    又想到,幸好没叫沈连星看见当年的场景。

    那时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可不算美好,就算是晏锦屏,也不想叫自己的心上人见着自己那么狼狈的模样。

    晏老板幽幽地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图南城。

    作者有话:

    图南:你不要过来啊!

    沈连星:老板,老板贴贴。

    晏锦屏:?人干事?

    ————

    过渡章,今天把结尾的大纲写了写。

    ……我为什么结尾还要写大纲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