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穿书妖女觉醒后超强 > 第43章 焦躁 她的眼泪,仿佛一根刺扎到他心里……
    不过四月的天, 却有些燥热。

    江时卿睁开眼,随意地披了件放在床边的青色长衫,来到院子里。

    方才, 他又入梦了。

    梦里, 他穿着月白色长袍, 宽袖, 站在万仞悬崖边。身后四五只眼睛猩红的妖物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狞笑。

    手中的长剑发出青色的光, 如一道光柱。

    他转过身,凌空而起, 长剑从妖物身上划过。妖物发出凄厉的惨叫, 滚了一滾, 低头舔伤口。

    转眼,妖物的伤口愈合, 目露凶光, 又开始新一轮的猛扑。

    身后是万丈深渊,他退无可退,额角冒出豆大的汗珠, 双脚发软。脚下的岩石摇摇欲坠, 他往后一倒,吓得闭上双眼。

    “收起你的破空剑, 简直丢眉尧山的脸。”

    远处传来女人的笑声。

    他睁开眼,周身出现墨绿色的结界,一个个扑向他的妖物纷纷撞到结界上,发出“滋滋声”,像烤焦了一般。

    紧接着,一道绿色的光柱凌空劈下, 汹涌的剑气扑面而来。只见那凭空而起的剑,由一生五,齐齐斩过来。

    妖物们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可怕的寂静中,化作灰烬。

    光芒渐渐暗淡。

    这时,江时卿看清楚,对面的女子竟是妖女。她穿着淡紫色的长袍,头上随意挽着发髻,有些像不拘形迹的浪荡道人。

    她的手中,并没有剑。

    也就是,方才那剑,都是她灵力幻化所致,却能以一敌五,瞬间消灭妖物。

    太可怕了。

    她周身凌厉的气,和先前梦里完全不一样。

    妖女向他走来,带着调戏似的笑:“青山,你也太弱了!”

    于此,梦便醒了。

    江时卿坐在院中,感受夜风从手中穿过,梦里的震撼仍让他回不过神。

    青山……他记得,一辰道长曾提过这个名字。

    青山是眉尧圣尊,早已羽化。

    当年,正是青山凭一己之力封印了画妖。

    江时卿的手心冒出冷汗,他分不清梦里的女人,究竟是相爱极深的羽滟,还是画妖林宛初。

    如果梦中之事曾发生过,妖女是青山的救命恩人,为何青山要恩将仇报禁闭妖女?

    思及此,他赶紧折回书房,修书一封,借由一辰给他的金针,将信化为飞鸟,传到眉尧。

    抬眸一看,更漏显示,寅时一刻。

    江时卿缓缓走入画卷。

    想妖女她还需倚仗他的扶龙真身的阳气,自由出入画中,他便来了。然而,这样的理由更像是他给自己找的完美托词,掩饰他卑劣的需求。

    将妖女送入宫中,无非是认定李济不能行常人之事,女妖也已不再构成威胁。

    画中,分明仍是一轮明月,一棵擎天古树,还有远处的山峦叠嶂,他却依稀感受到与先前微妙的不一样。

    短靴踩在地上,松松软软。低头细看一下,才发现泥土微润。他刮了刮树干,仍有些潮湿,而那常年不落的绿叶上,沾满细密的水珠。抬头看,头顶还已是晴空万里。

    画中下过一场暴雨?前所未有的情形令他不适。

    难道是女人离开之前,哭过一场?

    江时卿皱眉,大踏步往屋里走。

    空无一人的房屋里,矮几上的白玉三脚镶金炉正升起袅袅白烟,淡淡的香味,曾经存在于他缥缈遥远的记忆里,熟悉,却想不起。

    屋内陈设与先前并无二致,江时卿指尖拂过案几,落在支摘窗上,不由得鼻尖微动。

    雨后的一切,都不一样。

    眺望远山,他产生了一种冲动,想去看看那遥远的山峰究竟是什么模样。妖女在画中,能够有多远。

    走便走。

    他抬脚跨过门槛,走出院子,往古树后边的大路走去,一步步靠近烟云中的山脉之地。

    走了约莫一刻,周围的景致没有太多变化,山仍在很远的地方。他回过头,古树在后方,离他不近不远。

    这一刻钟,他都在原地踏步?

    他判断,这是画的边界。于是沿着这一处往右边走,摸索着大致的方向,走到后院墙外。

    一个圆弧形的边界,像一个笼子一样困住妖女。

    面对一副山水画,在方寸之地生存千年,这和囚禁并无区别。

    江时卿坐在树下,百感交集。他对妖女产生一种不可名状的同情和悲悯。

    这是从未有过的心绪。

    这样的无法言喻,挥之不去的心情,让他颇为烦躁。他甚至想不明白,他为何要入画,为何要关心她。

    她不过是一介妖物,可以自行痊愈。过不了多久,他就有将她送走,而他的生活,也可以步入正轨。

    他要做新朝的丞相,继续挥斥方遒,实现心中的道。

    等候了约莫一个时辰,听到外面传来容鸿蒙的声音,他转身出了画。

    容鸿蒙提着两坛酒,笑嘻嘻地坐在凉亭,“这可是九酿春酒,我从孟大人那里要过来的。”

    酒逢知己千杯少,江时卿此刻很需要有人陪他喝酒。

    好驱散他心里那股莫名的郁积之气。

    两人细数从前,相识到如今,豪情万丈,希望就在眼前。就在这节骨眼上,容鸿蒙哪壶不开提哪壶,笑道:“时卿,你和林姑娘是不是好事将近?”

    江时卿抬眸,敲了敲折扇,继续喝酒。

    “哟,还藏着掖着。果儿可是把那天的事都告诉我了。”容鸿蒙调笑道:“怎么,她人呢?”

    完,站起来东瞅瞅,西瞅瞅,脸上都快笑出褶子来。

    “你这度量……我虽倾慕林姑娘,可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还是明白的,你喊她出来呗。”

    江时卿撂下酒杯,“你是来看她,还是来陪我喝酒的?”

    “得,上回也是这样,我算是明白了,你是真舍不得让那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抛头露脸。”容鸿蒙笑得更加得瑟了,“哎呀,真没想到,江大人也有这样上紧的一天。”

    江时卿一声不吭,一杯接一杯喝酒。

    这回,容鸿蒙才看出不对劲,坐下来俯身问:“你们闹别扭了?”

    “啪”的一声,江时卿把酒杯撂在石桌上。杯盏滚了个圈,即将落地时,容鸿蒙一把接住。

    “她入宫了。”江时卿声音极其平静。

    容鸿蒙呆滞片刻,狐疑道:“入宫去做甚?”

    又道:“哈哈,时卿,一定是我想错了。”

    江时卿道:“是你想的那样,陛下将她带回太极宫了。”

    太极宫,李济的寝宫。

    容鸿蒙不是傻子,他吞了吞口水,同情地看着他。

    “陛下抢了你的女人?这不应该啊……”

    “鸿蒙,”江时卿抬眸,“这是我安排的。”

    声音低沉。

    容鸿蒙懵了。

    他委实没有明白江时卿的用意。

    江时卿斟酒,又开始新一轮的沉默。

    容鸿蒙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我很冷静,从头到尾这都是我和一辰道长的计谋。”

    “一辰道长?”

    江时卿道:“你可知一辰道长送给三皇子一幅画?”

    容鸿蒙点头,据传先皇是因那幅画有妖怪才暴毙,后来侍卫司搜遍太极宫也没找到画卷。

    这种事太过离奇,他并未放心上,今儿突听江时卿提起,眉心一跳道:“那幅画在你府上?”

    “是,宛宛就是画中妖女。”

    “不可能!”

    想到林宛初一副娇柔模样,话的声音都是轻柔有礼,怎么可能会杀人?

    “先皇是因误福丹药而亡,但宛宛确实是妖。”

    容鸿蒙松口气,“我就嘛,她断不是会做出此事的人。”

    江时卿断:“她不是?那不过是她如今妖力全无又失忆罢了,她若起了坏心思,你现在骨头都不剩了。”

    容鸿蒙愣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倒是清楚。”

    这事哪里是三言两语能够尽的。容鸿蒙一副誓要破砂锅问到底表情,逼得江时卿不得不重头给他捋一遍。

    听完,容鸿蒙的表情,一时变过一时,越来越震惊,怒道:“江时卿啊江时卿,你是不是太固执了!你分明就是在利用她,算计她,还得这般道貌岸然。莫那些画妖的传言真假难辨,她都在塔顶关了上百年,如今日行一善,功过也应相抵了。”

    顿了顿,又道:

    “连我们这只见过几次的人都能看出她对你有情有义,你这样把她当物品献出去,是为了谋求大业,委实有些……不择手段。”

    容鸿蒙越越激动,酒坛子一掌拍得稀里哗啦。

    可他越是这样,江时卿越发沉默。

    江时卿沉默,是因为他不能将重生的事告诉鸿蒙,其中的苦,只能他自己吞咽。

    天机不可泄露,他又擅自做主让本应该冤死的人续了命,不能一错再错。

    两人一言不发,半刻后,鸿蒙叹气。

    他太了解江时卿了,固执又偏执,认定的理就要不偏不倚的贯彻始终。莫林宛初不是传中的画妖,即便是妖,也入不了江时卿的眼。

    江时卿的世界,界限太过分明了。

    “她那娇娇软软的性子,指不定哭成什么样了。”容鸿蒙道。

    闻此,江时卿想起画中的雨,女人泪如雨下的模样,仿佛有一根刺扎进心里。

    “鸿蒙,你不能被蒙蔽了。她毕竟不是普通女子,定能全身而退。”

    容鸿蒙一下子声音沙哑起来,“江时卿,你就不怕有一天会后悔?”

    江时卿嗤笑一声,“事成之后,我和她桥归桥路归路,谈何后悔?”

    可这话时,他攥着杯盏的手,正微微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