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第一支月光 > 第39章 我的生日愿望是,……
    腰上被环着的力道消失。

    叶昀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翻了个身。

    “君君, 什么胡话。”

    惊讶,不解。

    背后拂过山顶的冷风,撩起她睡裙的衣领。

    温纵平静地看着他, “我挺清醒的。”

    叶昀刚要探到她额上的手放下。

    目色沉沉,眸中薄暮气几乎要将她卷起,穿透。

    “裴润找你了?”

    温纵只觉出一股冷气, 从脊背蔓延到百骸。

    连带着情绪也被冰封住。

    见她不话,身后的头发被吹得乱扬。

    叶昀默了几秒,松开她,抬手取掉支窗木。

    嚓, 细微的断裂声。

    仿佛老朽的木头活动起来就是为了伤筋动骨。

    温纵将窗纱拉开一半,半盏阳光倾泻进屋。

    这房间很大,正中摆了个木床,天鹅绒软塌有些凌乱, 漆皮金纹的家具摆设精致大气, 红色地毯在下隐隐显出织锦线的脉络。

    叶昀坐回床尾凳。

    两手交叠按着长伞。

    那位置处在明暗交界线。

    他的身形一半隐在暗处, 一半暴露在光下。

    “君君,你在想什么?”

    温纵背倚冰凉的石壁, “我在想.窗外有座山,一边是荞麦花田, 另一边是冻湖,真奇怪.”

    鸦青色的山石两岸, 一边是风吹涌绿浪的花田, 一边是灰白色的冰湖。

    叶昀:“.虽然不在一个季节,但它们依旧共生,是不是?”

    温纵:“可它们中间,隔了座山。 ”

    长久的沉默。

    温纵揉了揉酸涩的眼, 从窗前走向他,“叶昀,我现在是不是越轨了?本不该有这些问题的。”

    她声音平静婉柔的出奇。

    还有一丝绝望。

    叶昀手按在她腰后将她往自己身前推。

    抬头看。

    明明他是在仰视,却让温纵有种被俯首爱怜的感觉。

    “知道我为什么送你这个?”

    “不是因为我有钱。”

    “是因为你喜欢。”

    这话似乎在回应她昨天那句“有钱人只要出钱就好了,反正最不缺这个”。

    难为他把这句不经意的话放在心上。

    叶昀扯起她的手,示意她摊开掌心,“九月。”

    又在掌心写了个数字。

    与上次告诉温纵的那个日期相差近一个月。

    到底还是把生日这事告诉她了。

    她问:“真的?”

    叶昀点头,“真的。”

    温纵的指尖微微发颤。

    心底刚筑起的长城堡垒出现一道缝隙,护城河的水从这里涌进去。

    “你要是又骗我怎么办?”

    “你也不能怎么办。”

    叶昀轻笑。

    又补充:“原也不算骗你,我不过这个生日。”

    因为温纵的遮挡,她身前没有光线,五官轮廓被隐在暗处,她全然看不清。

    却听出他声音里的妥协和坚定。

    “叶昀,给我看看你的手.右手,好不好?”

    叶昀将伞靠在身旁,右手摊开。

    明明看不清,温纵却能想象出那上面一道长而深的银红色伤疤。

    她将手搭在他腕间,叶昀拉她坐他腿上。

    少了遮挡,她看见光照在他整只手臂上,上面有略凸起的筋线和薄透肌肤下的青色血管。

    叶昀不语,她亦不开口。

    不敢追问这伤疤的来历。

    怕破坏这一刻的温存。

    菩萨,原谅我这一刻的贪心。她在心底呢喃。

    叶昀蓦然开口:“君君,有那座山,荞麦花田才不至于被冻伤。”

    有些事不能被戳破。

    有些隔阂是保证安全关系的底线。

    他总是在很有底气的时候,用最低的位置诱哄。

    叫原本觉得自己有理的那方,突然心虚到不敢反驳。

    城墙溃塌,河水淹没城池。

    温纵眨了眨眼。

    觉得自己简直懦弱,又满腔孤勇。

    他升起旌旗,她就算是单枪匹马,也愿意为他摇旗呐喊,冲锋陷阵。

    “叶昀,我们下一站去哪?”

    “菲森。”

    “德国?”

    “嗯。”

    “你以前是不是总呆在英国?”

    “嗯。”

    “哪个城市?”

    “伯明翰。”

    “我们去伯明翰吧,下一站就去。”

    “.”

    “我想去那里过生日,好不好?”

    “好。”

    “过完生日.”

    “什么?”

    “没,没什么,你饿了吗?我们下去吃饭吧。”

    温纵披了条披肩,又帮叶昀好领带,推他下楼。

    那句‘过完生日,我们就散’消散在空荡荡的古堡房间里。

    .

    来英国这事是临时决定,行程稍显仓促。

    到伯明翰国际机场下了飞机,温纵听见叶昀电话交代什么。

    他全用英文与对方交流,温纵在飞机上睡得有些昏懒,只勉强听出他似乎在订酒店。

    只用了两三句话就结束。

    行李全由机场的助理推着。

    温纵懒懒靠在叶昀肩旁,跟着他的脚步,“我想去你在这里的住所行不行。”

    过了几秒。

    叶昀:“去那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

    “这个酒店交通更方便.夜景漂亮。”

    “可我就想去你住的地方.就当是我的生日礼物,行不行?”

    叶昀似乎被她磨得没脾气,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温纵轻笑,侧着耳朵听他讲电话。

    “.是的,原来那间.不,不需要.”

    叶昀挂断电话。

    机场外接驳车已经在等着。

    上了车,温纵托腮看向窗外。

    “叶昀,你刚才是又订了个酒店?”

    叶昀:“嗯。”

    “你原先在伯明翰常年住酒店吗?”

    “你不信?”

    “你在这里待了多少年?”

    “七年。”

    窗外景色飞速倒退。

    到达目的地,温纵先下车。

    眼前是家很传统的英式酒店,临街,三层楼,装修优雅低调。

    叶昀带她进门,身后有人帮忙提行李办理入住。

    进了房间,入目大片的白色和木色。

    墙侧先是一道门,大概通向洗手间。

    木架床正对两扇长窗,窗下却是一个浴缸。

    两侧墙壁上吊挂几个木板,摆了些绿植和型雕塑。

    灰褐色的木地板划痕严重,看起来历经风霜,透出时间的厚重感。

    也许始终直觉,总觉得这不是他的风格。

    温纵问:“你真在这住?”

    叶昀笑:“不信你还跟过来。”

    温纵笑笑,转身进了洗手间。

    空间很大,顶上吊着繁复的暖色烛台吊灯,地板是蓝黄白格子,仍有浴缸横放在这里。

    简洁中不使英伦风格的精致。

    到底与她想想的不一样。

    在池前洗了洗手,温纵下意识想在旁边寻一次性毛巾。

    木质架上没有,翻开柜子也没见。

    她推开一条门缝,问:“叶昀,你这里的毛巾在哪里呀?”

    半晌没回应。

    推开门走出去,叶昀刚挂掉摇铃电话。

    “洗手池旁边的柜子第二格。”

    温纵瞥了眼他手里的电话,点点头折回去。

    果然在洗手池旁边的柜子里找到毛巾,因为包装与国内不太一样,她刚才一眼没认出来。

    从浴室出来,叶昀已经不知所踪。

    温纵往前找了两步,才见屋里靠窗那一侧还有扇门。

    敲了两下,叶昀叫她进。

    这是间像书房的房间。

    与他在国内的那种不太一样。

    墙面贴了深木色墙裙,与屋顶齐高的书架上摆满各色原文书籍。

    书桌有些,立了一排牛皮纸袋。

    桌前木椅是中式风格厚重木色的奇彭代尔椅,他正坐在上面,手里翻着本书。

    温纵随意扫了几眼。

    叶昀没抬头,问:“君君,还不相信这是我的地方?”

    温纵抬手,指着书架,笑:“大概只有那几格摆了威士忌的最是你的地方。”

    书堆里,突兀地多了几格酒,她走过去,才看见旁边的格子里摆着德文版圣经,还有一格摆着诸如《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佛法书。

    叶昀轻笑,不反驳。

    温纵拿起佛法书前一个像扳指的东西,上面还有个的显示屏。

    “这是什么?”

    叶昀闻声回头瞥了眼,想了好半天,才道:

    “电子念珠。”

    “念珠还有电子的?”温纵好奇,试着滑几下上面的木珠,屏幕上果然增加数字。

    “听僧人念经时,虔诚地手捻佛珠,可以积累功德.这算不算功德可视化?”

    叶昀:“你可以试试。”

    温纵:“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不信。”

    “不信你还用这个,圣经和佛经摆一起,耶稣和佛祖都不知道是先糊涂还是先骂你。”

    叶昀放下书,将温纵揽到自己怀里。

    “君君,我看你的心也不怎么诚。”

    温纵只一笑,有些狡黠的明媚。

    “我不信佛祖,但我相信入佛知见。”

    “没见你拜过。”

    “拜佛拜的是心嘛,偶尔去一次.我今年过年时去了,还是你接的我。”

    “是么?”

    叶昀随口一问,似乎没多大印象。

    温纵想起今年过年那几天。

    当时他挺忙,忙着交际,她则脱了叶家,少了许多琐事。

    于是决定上山拜佛。

    那天天色阴沉,从山上下来时人潮拥挤,她被簇拥在其中,几乎要被挤没了。

    到了山脚下却被叶昀护着走出来。

    有他在身前,一路无阻拦。

    她心里为这个举动柔软了许久,原来他没多少印象。

    叶昀看一眼腕表,“今天还出去?”

    温纵:“累了,不出去了吧,休息一天。”

    “好。”

    下午,英国一贯的雾蒙蒙天气,下起雨。

    温纵要洗澡,刚拿出换洗的衣服,就见叶昀已经在放水了。

    不过放的是卧室的这个。

    浴帘都没有,大喇喇对着床。

    叶昀挽上袖子在试水温,温纵弯腰问:“你也要洗吗?”

    他没抬头,“嗯。”

    “哦。”温纵松了口气,“那我去浴室洗。”

    转身,还没走出两步,被揽住腰。

    叶昀将她拖回,“你在这洗。”

    温纵:“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你又不原因,那我去放水。”

    温纵脸色微红,从他臂间挣脱,要往浴室去。

    “浴室的水龙头是坏的。”他也不来追,只扬声。

    温纵回头,几分怀疑。

    叶昀手臂撑在浴缸上,无所谓地挑挑眉,“我知道你不信,但这就是事实,或者.”

    “即将成为事实。”

    到底是他的性子。

    温纵无奈抱着衣服过去,拉上窗帘。

    叶昀去书房拿了本书,再回来时温纵已经入浴——尽管她不怎么情愿。

    比如现在,她整个人没在水下,只留一片水藻似的乌发随水面起伏。

    叶昀轻笑,不急着叫她,靠在床尾凳上,慢悠悠开书本。

    温纵终于憋不住,猛地从水下起身。

    “不躲了。”叶昀翻了一页,没抬眼,“早都看过的,羞什么。”

    温纵咳了几下,似又害羞想逃避。

    叶昀于是勾起唇角,缓缓抬眸。

    却见姑娘有些得意地看着他。

    温纵穿了条黑吊带裙,和乌浓的长发一起,沾水后湿漉漉贴在身上,只隐隐露出几块白腻的肌肤。

    春光全隐在黑色之下。

    她笑得狡黠。

    叶昀无奈,笑着皱了下眉,“洗澡还穿衣服。”

    温纵扭头看他,理直气壮地,“去浴室洗的话,我就不穿了。”

    叶昀笑了下,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书。

    温纵也笑,她以为这事挺怪,两个人都有自己莫名其妙的坚持,都是妥协一步又冒犯一步的性子,居然能走到现在。

    随手捞起手机翻看了下朋友圈,没什么新鲜事。

    叶予甯昨天晒了张在外面散步的照片,定位不在学校,也不在叶家老宅附近。

    算算时间,国内那时应该已经是半夜十点多,这个时候还不归宿,不是她的风格。

    温纵心里隐隐不安,但现在距离她晒照过去一天,没听见国内有什么风吹草动。

    只发了条消息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放下手机。

    温热裹挟,水面波荡,使人的神经也随之摇曳。

    泡着泡着,有些困了。

    “是后天,你的生日?”

    突兀地被断,她晃了下神,揉揉眼看过去。

    叶昀放下书,走过来。

    掸一下她的下巴,“才多久,这也能睡着。”

    “没睡着。”温纵声辩解,急急转个话题,“你刚刚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嗯。”叶昀漫不经心地垂眸,指尖在她肩头滑动。

    泡沫附乌发上,在肩头处也留了些痕迹,渍了水,更加滑腻。

    “我想要你身上的一个秘密。”温纵歪着脑袋,笑盈盈看他。

    眼睛微眯,显出少女般的憨态。

    叶昀勾掉她的肩带,问:“哪个秘密?”

    温纵:“关于我的那个。”

    “我怎不知道,我还有这么个秘密?”

    “你肯定知道的。”

    温纵脱口而出。

    连她自己都在惊讶。

    或许是因为忽然想到裴润的那段话。

    “你把他当什么,他把你当什么,你好好想想。早点抽身吧,不要等他伤害到你。”

    原先她只以为裴润是看不上她跑去给人做情人,可仔细想想,如果真是这样,裴润最多劝她两句外界眼光的问题,但他那天的话,明显更偏向劝她早些离开,以免受到伤害。

    什么伤害?

    她心尖一凛。

    忽听什么入水,她被从水中捞起。

    “叫我想想.”叶昀横抱她,嗓音低哑,“关于你的名字?.记不清了,或许你可以帮我回忆一下。”

    温纵拍他,有些着急,“不是这个。”

    被裹了块浴巾,丢到床上。

    窗外雨势渐盛,风催枝杈,鲜花被压折,绿叶颤抖。

    她将指甲嵌入他的脊背。

    “叶昀.你可以瞒我,但别骗我,求你.”

    叶昀眸色黯了黯,俯身去堵她的唇。

    要将她搅散似的,肆虐暴戾。

    温纵以为屋顶忽然消失了,雨点和疾风全刮过来,肌肤相贴的热和冷雨的寒交替。

    她忍不住颤抖。

    最后在疲惫中沉沉睡去。

    就着床头灯软柔的光,叶昀低头,指尖轻轻缠绕她半干的头发。

    温纵睡觉很乖,被子盖到下巴,两只手贴在腿侧。

    整夜下来,不怎么乱动。

    但她今天明显有什么心事。

    眉间微蹙,带愁绪。

    叶昀吻了下她闭紧的眼。

    起身点了支烟。

    烟雾在肺里、在眼前翻涌腾起。

    窗外依旧疾风骤雨。

    玻璃窗噼啪响,断线雨珠成片滑下。

    叶昀揿灭烟,起身走向书房。

    开灯,在柜中翻了会儿,找出份文件。

    解开缠紧的扣线。

    里面是张报告单,日期显示为去年六月。

    他掏出火机按出火苗,凑到报告单前只差几厘米时顿了下,转身将它丢进角落的碎纸机内。

    临出门关灯时,瞟了眼书架上的佛经,书脊上的金线隐隐泛光。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伯明翰运河附近,一处大树轰然倾塌,压断电线。

    半个区未灭的灯火瞬间熄灭,陷入黑暗。

    碎纸机停止工作。

    .

    清,温纵正坐在衣帽间的木凳上换衣服。

    其实进门洗手间对面虚掩着的就是衣帽间,昨天没注意到。

    衣架上挂着叶昀许多衣服。

    多是西装外套,马甲,衬衫,还有领针袖扣之类的配饰。

    他一早就有事急匆匆出门,大概也是从这里挑的衣服。

    穿着精致的西装,平时也是优雅傲慢的上流人做派,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很难让人相信他下手有多果断狠戾。

    手机铃声响起,是叶予甯的电话。

    她接通,还没来得及话,就被对面逐渐响亮的哭声吓住。

    哭得她也跟着心焦。

    她叠声问:“金玉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予甯抽噎几下,“君君,昨天我家忽然进了好多人把我们赶出来,不要我们回去呐.我才看见你的微信消息。”

    温纵皱眉,“金玉儿,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叶予甯:“我现在.在同学家里,暂时没事。本来想找你的,后来一想你在公司宿舍里,就算了.”

    听到人没事,温纵才松了口气,本想解释自己不在国内,但那样又得费一番口舌,她还是先捡了重要的问题问,“叶家出什么事了?”

    叶予甯讷讷,“不知道呐.昨天去了好多人是例行检查,我妈叫我晚些再回去,结果刚刚我们回家,被人赶出来了.不过你也别着急,你做不了什么,我爸正在到处找关系听.”

    温纵来回踱步。

    叶家败落倾颓是迟早的事,可毕竟是正经大户,平时应该不会沾染什么违禁的事,她实在没想到最后会以查封收尾。

    叶予甯那边忽然止住抽噎,“对了,君君,我电话是因为有件事有必要跟你一声,你知道后,可以骂我,但不要不理我。”

    温纵愣了下,“怎么会,金玉儿,你。”

    叶予甯下定决心般:“我家现在乱成一团,什么东西都被扯出来了,还有好多商业机密纸质文件之类的,我偷偷看了一个被撕破的档案袋,发现里面是份两检测报告。”

    检测报告?

    温纵有种心脏被拉扯的隐忧。

    “算了.这事我也不好,把照片发给你。”

    挂断电话,温纵紧盯微信消息。

    叶予甯发来三张照片。

    第一张是生殖健康检测报告,许是时间久了,有些泛黄。

    一长串各项指标之下,诊断结果显示:不孕不育。

    姓名:秦楚红

    时间:2010年3月7日

    是秦楚红‘怀孕’又‘流产’的同一年。

    手机从手中脱落,砸向地面。

    温纵微张着嘴,忘记眨眼。

    从怀孕,到流产,都是一场骗局?

    秦楚红踩到水滑倒时的惊慌,叶昕看到流产报告单的愤怒,叶家上上下下对未出世孩子的怜惜.

    被摔辱骂的疼痛,被秦楚红护在身前的感动,对地下室黑屋的恐惧.

    liar。

    温纵浑身脱力,蹲在地上,无助地捂住脸。

    对这件事有太多惊惶不解,连泪都忘记流。

    半晌,才恢复理智。

    她拾起手机,努力遏制手臂的颤抖,滑到下一张照片。

    第二张照片上的报告单跟第一张一模一样,除了纸样白些。

    第三张照片上,是个牛皮纸信封。

    收件地址是叶家,发件地址.

    Edgbaston,Birmingham,B16 2TU,United Kingdom

    温纵想起什么,趿着鞋跑到前台。

    前台女孩一字不差地复述了这个地址。

    她几乎被浇了个透凉。

    往回走时,有侍者见她不对劲,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温纵只摇摇头,丢了魂儿似的往房间走。

    叶昀知道这事,早就知道这事.

    他早就知道这事,但从未告诉过她。

    不知怎么回的房间,再回过神时,温纵正倚在书房的木桌前。

    视线漫无目的地扫了一圈又一圈。

    脑子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她沉了口气,准备起身。

    余光瞥见碎纸机里卡着什么东西。

    走过去掀开盖子,里面只有一张被绞了半边角的白纸。

    纸屑堆里似乎有温纵两个字。

    擅动别人的东西很不好,可直觉催促她一定要看上面的内容。

    .

    叶昀到酒店前,刚下车,随意一瞥,就看见楼侧玻璃花厅里坐了个熟悉的人影。

    女孩长发半挽起,瀑布似的铺在身后,抬手半掩面,身穿藕粉色旗袍,被各色鲜花簇拥掩映。

    他笑一笑,往车里丢了费,直奔花厅。

    许是某种心灵感应,他刚进门,温纵就扭头看过来。

    眉眼似水温柔,笑容缱绻。

    全世界的柔软春水,全从这里淌过。

    叶昀坐她身旁,还没开口,就听她:

    “叶昀,我的愿望更新了。”

    叶昀笑,“哦?来听听。”

    温纵扬了下眉,带着几分骄纵和期待,“你先答应我嘛。”

    叶昀:“好,我答应你。”

    温纵看着他,眼梢带笑。

    声音温软,但一字一句认真地:

    “叶昀,我的生日愿望是,我们就此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