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灿烂是你[娱乐圈] > 第34章 034 灿烂是你
    迟意睡主卧, 谢知南睡客厅的沙发。

    白天谢知南要出去,夜里才回来,胳膊上缠着的纱布早就红了。

    迟意连忙了一盆水给他清理伤口, 拆开纱布,一大片血肉模糊的画面充斥眼球。

    迟意瞳孔瑟缩,“你怎么伤的?”

    “货车司机刮到的。”

    迟意皱眉瞪了他一眼, “不实话吗?”

    谢知南道,“上药吧,然后缠起来。”

    迟意欲言又止,有时候觉得自己和谢知南好像近了一步, 他居然还记得自己以前过护肤品的事,但大多数时候他还是那个疏离冷漠的谢知南。

    “你应该要在多休息几天的。”迟意清理伤口,给他重新包扎。

    “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了?”迟意随口反问,然后瞬间了然。

    再过两天就要回国了。迟意心中洋溢欢喜, 不过看谢知南的表情, 难道他一点都不期望回国吗, 还有什么没有完成事情要做?

    迟意知晓自己就算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随便做了个晚饭, 学着谢知南的沉默,迟意面无表情的咀嚼食物。

    谢知南吃了一口, 味道不对。与昨晚尚能入口的烩面比起来,今晚是放了多少盐?

    迟意见他表情微妙, 压根没将心思放在食物上的她, 还没发现问题。

    谢知南起身,将自己盘子里的食物直接倒进了垃圾桶。

    迟意纳闷,不解地望过去,“你!”

    谢知南从迟意手中夺过餐盘, 一并给倒了。

    他绕过迟意去了厨房,还剩下的食材不多,除了午餐肉没有其他的肉食,基本上都是蔬菜。

    将意大利面过水煮熟后放凉,午餐肉切成一毫米厚的方形,锅里倒入橄榄油煸香后加入蔬菜翻炒。

    起锅之后,锅底一点油光,再倒入放凉的意面炒入味。

    一个简单的盖浇面,就在谢知南单手操作下完成了。

    他端了一份出去,放在迟意面前。

    “好香呀~”坐在沙发里玩手机的迟意嗅到香气,赶紧跑到餐桌前乖乖桌好,朝谢知南眨巴眨巴眼,别提多乖巧了。

    谢知南挑眉,“尝尝。”

    迟意夹起面条送入口中,烫烫的,味道很好!有一种大学的美食街上买到的盖浇面的味道,令人怀念。

    谢知南回厨房将自己的那份端出来,安静的用餐。

    迟意吃的一根不剩,吃完摸着肚子了个嗝,想捂住嘴巴已经来不及——过于响亮。

    “那个,”迟意想些什么缓解尴尬,她干笑了几声,“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全能之人,你真棒!”

    她朝谢知南竖起大拇指,点赞~

    谢知南也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垃圾桶,像极了无声指责。

    迟意多少还是有些心虚,自己做饭时撒盐手抖,给撒多了。

    夜里。

    迟意美滋滋的哼着曲护肤,提拉按摩一顿操作后,舒服地躺回床上。

    方要入睡,尿意袭来。

    迟意有些困不想起身,想憋着等天亮,可越憋着心里就越害怕会尿床,她在床上思来想去挣扎了半个时,憋不住,她一定要去尿尿!

    开灯走到门边,蹑手蹑脚地按下门把手,迟意惊讶地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

    迟意以为谢知南忘记关灯,她轻轻开门朝外瞄瞄,看见他手上拿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站着几个人,迟意还没来得及看清,谢知南就坐起身来,反手将照片压在沙发上。

    两人对视。

    迟意指了指后面,“我要去厕所。”

    谢知南垂下眼睫,没有话,手依旧压在照片上。

    等她尿尿回来,谢知南已经躺在沙发上闭眼了,看起来是个秒睡男孩。

    迟意没办法忘怀开门时,她看见谢知南的场景。

    平躺在沙发上,右手举着照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照片里的人,脸上是罕见的悲伤情绪。整个人都笼罩在孤寂和无助里,黑沉沉的眸子深处是无限悲哀。

    她想,那张照片对于谢知南而言一定意义非凡。

    谢知南依旧早出晚归,有时候身上会有新伤,迟意傍晚会去市集上买肉,给他炖汤或炒,但他依旧瘦了许多,不过眼睛越来越亮。

    一天。

    趁谢知南去洗澡的功夫,迟意在他换下来的外套的口袋里,终于找到了那张照片。

    白色的背面摸起来有些厚,坑坑洼洼的有些发黄,看得出来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正面是五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迟意惊讶地睁大眼,这五人脸庞比现在看起来更年轻,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而且她都认识。

    背景是旧超市的街头,从左到右分别是:谢知南,谢寻北,哈利斯,顾远征,郑怀新。

    浴室的水声渐,迟意连忙将照片放回口袋中,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想这一次来阿洛塔之后经历的种种,遇到郑怀新的那天也是时隔七年重返阿洛塔的日子,他们一起去了希伯堡,希伯堡的篝火晚会演变成恐.怖主义突袭,地方选举发生混乱,游行……他和谢知南来到东区,找到哈利斯。

    而哈利斯是个不可靠的人,谢知南选择帮助他。

    谢知南每日早出晚归,他‘没时间了’,指的是自己还有未完之事——

    迟意仿佛触碰到了谢知南内心深藏的秘密,不清楚具体是什么,这一刻离得非常近、非常近,近的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那个让谢知南难过孤独的秘密。

    她第一次意识到谢知南真的不是为了救自己而错过了回国航班,一直以来,迟意因为这件事而心怀歉意,现在才反应过来。

    就算那天,她和谢知南都赶上了最后一班撤侨航班,谢知南也不会回国。

    而现在距离下一班撤侨航班,仅剩两天。

    迟意洗漱完之后没有直接回房休息,她在客厅的另一张沙发坐下,“我们的机票买好了吗?”

    “有消息我会告知你。”谢知南道。

    迟意并不怀疑谢知南,她很信任眼前的男人是真的想帮助自己回国的。

    “你会跟我一起吗?”她认真询问。

    谢知南道:“会的。”

    他在谎,迟意绯色的唇瓣抿了抿,黑色的眼珠望上抬了抬:“真的吗?”

    “嗯。”

    翌日,迟意醒来时谢知南还未离开。

    用过早餐后,迟意道:“借我点钱。”

    谢知南拿了一叠美金给她,“镇里的钱庄可以换成塔币,市集上可以直接使用美金。”

    “等我回去还你,”迟意接过厚实的钞票,侧目朝他一笑,“你不好奇我找你借钱做什么?”

    谢知南并不好奇,出于礼貌询问:“你要做什么?”

    迟意哼哼了声。

    谢知南不经意想到了顾远征,如出一辙的哼哼。

    他眸子里浅浅的情绪如风吹动,看向面带笑意的女人,迟意在萨林镇的精神状态比在酒店的几天,要好了很多。

    谢知南道:“我下午有空,你要去镇上采购生活用品吗?”

    迟意不会拒绝谢知南。

    镇上的热闹与东区的热闹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这里没有人闹游行,也不谈政.治,住在这里的绝大多数只是为了能活下去。

    白天阳光刺眼,燥热炙烤着黄土坡上的集市,油布搭成遮光的棚子,架在一条条街道上。

    裹着长袍和披着纱巾的女人穿梭其中,露出圆溜溜的眼珠子,量着少见的外国人。

    迟意跟在谢知南身侧,同样量着四处。

    空气里弥漫着当地人身上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的浓郁芬芳,也谈不上芬芳,倒有些不适应的刺鼻。

    迟意偷瞄谢知南的表情,拎着两个大购物袋的男人一脸平静无波的神态。

    街角有一家路边摊,摊上挂着几十条各式各样的纱巾,黑色,蓝色,棕色,白色……繁复的花纹如神秘的经文,长长的纱巾在风里、在香气里飞舞。

    阳光从油布棚子的缝隙落下,照亮一抹纯粹的浅绿色,漂浮在半空中划过温柔的剪影,迟意眼神一晃,情不自禁的走上去,抬手拿起那条浅绿色的围巾。

    她半回身看向谢知南,乖张漂亮。

    “你应该知道我是你粉丝吧,偶像?送粉丝一个见面礼咯。”

    仗着是自己的粉丝,一路上东买西买。谢知南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包裹,语气淡漠:“送你这些还不够吗?”

    迟意摇摇脑袋,瘪瘪嘴,故作忧伤道:“之前那条浅绿色的在回国时被抢了,我很喜欢的。”

    完,还拿一双盈盈处处的眸眼看向三步外的谢知南。

    与迟意对视的瞬间,谢知南眉头微微一沉,其实很想问:不是给你钱了吗?自己花啊。

    到底还是表现出了该有的涵养,谢知南替她结了账。

    迟意用纱巾将散披着的长发系在脑后,灵活的手指了一个蝴蝶结,余下的轻纱和微卷的长发一起在初夏的风中张扬飞舞。

    她步履轻快的往前走去,谢知南跟在身后,抬眼正望见她随手扎的马尾。

    迟意猝不及防的转身,抬手拍拍耳畔的头发,眨眼笑问:“好看吗?”

    谢知南微愣。

    迟意眼中的笑意竟比正午的阳光还要明媚自由。

    迟意被他专注的视线看得有些害羞,尴尬地拍拍手,胡乱讲话:“我们去那边逛逛,我想买条裙子。”

    谢知南跟上,188的身高比168的迟意,足足高了一个脑袋多。

    他单手拎着两个购物袋,另只手适时地握住迟意的肩膀,将她从人群里隔离开来。

    迟意只觉得胳膊一烫,心尖儿也跟着烫起来了,就像软软的雪糕被阳光照化了。

    每次他细微的护着自己,迟意都想去看他一眼,偏偏他的手很快又放下。

    不经意的温柔,只是礼貌的照拂罢了。

    迟意买了两条连衣裙,去旁边男装店看了看,照着谢知南的真人比划,送了他一套。

    这次倒是迟意结账,美名其曰:“粉丝送偶像,常规操作啦。”

    谢知南没什么表情,都是自己拎罢了。他淡淡地看向迟意:“买这么多东西,看来你已经算好在这里住很久了?”

    迟意脸上笑容piaji一下没了,“你为什么要这样的话?”

    她视线扫过周遭,在落后的街头,最后看向不远处简陋的广场,有父母带着孩子在破旧的基础设施上玩耍,也有年轻人坐在台阶上唱歌,老人坐在一排排靠椅里……没有镇外的混乱。

    却也正是如此,才让迟意顷刻间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

    这里有多正常,躲在这里的人就有多害怕外面的动荡。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迟意沮丧着道。

    谢知南沉默了片刻,迟意固执地望着他,似将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不对,迟意一直将自己当成救命稻草,虽不知这种盲目的认知从何而来。

    对着那双无助的眼瞳,谢知南开口:“我会想办法。”

    迟意道:“两天后,我们可以回去吗?”

    这次,谢知南没有回答。

    迟意心里的期望有多大,这一刻往下坠落的就有多快,惶恐地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

    谢知南不话;迟意晃了晃,他还是沉默。

    迟意希望他能回复一句,哪怕只是最敷衍的‘嗯’,他偏偏没法给出她最渴望的答案。

    “你为什么不话,”迟意心翼翼的追问,“明明好一周后会有航班的,你跟我好的,谢知南。”

    “局势有变。”谢知南道。

    除了这四个字,他也不出其他的安慰之词,至少迟意现在没有受到伤害,剩下的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我想回家!”迟意声音高了一些,双手握拳,彷徨的双目凝聚起一抹坚定的神采。

    她朝谢知南激动道:“东部机场如果一直没法使用,我们现在就去圣山城,希伯堡还有斯罗玛,那边都有机场,我们飞欧洲转机不就好了吗?”

    “回不去。”谢知南道。

    迟意此刻的眼神充斥着最后的脆弱希望,眼底泛着清浅的水光,在太阳下折射的光刺痛了谢知南冷漠的双眼。

    “回不去?”迟意仰头睁大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和了情绪,再看向从头至尾表现的异常冷静的男人。

    “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已经不是东区和几个城市的游行了,公路被人抢占,机场暴.徒占领,到处都是罢工游行的人,我跟你过的。”

    谢知南抬头望向遥远的天空,碧蓝清澈,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要变天了。”他完。

    “那我们怎么办?”迟意又摇了摇他的手臂。

    “再等等。”

    迟意双手一卸力,装着衣服的纸袋就落在脚边,情绪的崩溃乍看起来就在一瞬间,实则经过漫长的等待与煎熬,最后是没有答案的无尽等待。

    又回到了原点,焦虑。

    她蹲在广场对面的街角,视线在眼前经过的模糊景象里,不清不楚,不明不白,跟着广场上摔倒的女孩一样,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