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咬月光 > 第50章 五十口 女朋友,分手吧。
    几天后, 季翔、张鸣远、刘皓和沈梨四个人聚在射箭馆。

    原本季翔没算带张鸣远来的,这矫情逼上次球磕破了膝盖跟骨折了一样,抱着膝盖哭得稀里哗啦, 怕疼怕得一批。撞出淤青那种倒还好,可一旦破皮见血张鸣远就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夸张得感觉要截肢。

    此时, 矫情逼张鸣远窝在沙发里啃苹果, 看季翔一直在摆弄他的瓶瓶罐罐, 非常不解地问:“我翔最近在干嘛啊?”

    “种草。”沈梨过去踢了他一脚,让人腾个位置出来坐下,“前段时间安越给他寄了一包鬼针草的种子, 季翔想趁她回来的时候把草种出来。”

    “鬼针草???”

    这么邪门的名字,张鸣远都没听过。现在这个年代还写信谈恋爱的本来就少,种草又是个什么玩法?

    “嗯。”沈梨抬了抬下巴,指向桌面上放在的那一袋草籽,“就这一种,特黏人的玩意儿。名字虽然吓人了点,但这草还会开黄花呢,花蕊到后期会变硬,可以黏到动物的毛发或者人身上, 便于播种繁衍。”

    沈梨扭头看向沉默寡言不定时暴躁的刘皓,试图寻找共鸣:“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姐们还挺浪漫的。”

    直男选手刘皓:“……”

    张鸣远铁定是捧场的, 伸出两只爪子拍了拍:“哇,不愧是我安姐, 异地恋谈得这么牛逼。但浪漫归浪漫, 怎么好像还有点黄?黏人身上,然后繁衍?”

    张鸣远沉思:“所以安姐的意思是在:我爱你,所以做鬼也要黏着你, 而且不管怎么黏你,最后都是我想跟你繁衍吗?”

    张鸣远觉得自己悟了,扯着嗓子对他喊:“翔,虽然安姐给你寄的都是无字天书,但这些种子妥妥的都是爱的表达啊!”

    沈梨滚在沙发里哈哈大笑,季翔只回头冷眼骂了声滚。沈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捶着沙发喊:“你这解读牛逼。我都读不懂安越是什么意思,我得录下来,等安越本人回来再求证一下。”

    安越这人给季翔寄了七八十封信,每封信都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男朋友,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第二句,这是我在XXX捡的XXX种子。

    季翔捧着那些信跟看无字天书似的看了好几天,最后无解,买了一堆瓶瓶罐罐回来挖土种草。估计等种子发芽的时候,安越也就回来了。

    季翔给种子浇完水,面无表情地回来坐下,实在是没什么心情骂他们。手搭在膝盖上敲了敲,季翔扭头问刘皓:“现在找到那子了吗?”

    “定位不准,只扒出了他第一次散播谣言时的位置和个人资料。但这家伙估计也精,知道我们盯上他了,跑得很快。”刘皓敲出一开始查到的那些资料。

    今天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就是想把在网上黑安越的那个人挖出来。

    季翔和刘皓的技术都还行,但和那些顶级黑客比起来肯定还差得远,张鸣远更是半吊子。现在能顺藤摸瓜知道了是谁干的已经很不错。沈梨学的金融不懂计算机,但是对于过去的事情,她可是知情人士。

    张鸣远没这个耐心:“我们直接报警不就行了吗?”

    沈梨在旁边冷笑:“报警能关得了他多久?当年安越就是报警了,可这人出来之后还是阴魂不散的?而且现在也只能定这个人诽谤。幸好安越还在麦岭没回来,要在宜北的话,估计他就跟疯狗一样咬过来了。”

    “所以当时是怎么回事。”刘皓皱起眉头,“他和安越有仇?”

    沈梨:“差不多吧。”

    和姜哲认识的那一年,安越刚高考结束。假期和沈梨组团自驾游,几乎游遍了大江南北。大概就是在西北的时候,车在公路上抛锚了,姜哲出手相助。

    那时三人的关系还挺好的,姜哲又长得高帅,穿着一身牛仔或皮衣,痞得很有味道。没多久,他就对安越表达了好感。觉得两人都是同类,喜欢追求刺激,对感情又有点偏执成狂。安越清心寡欲得很,没答应。但不知道为什么,落在姜哲眼中就觉得这人是矜持,是欲擒故纵。

    第一次发觉不对劲,是回宜北后姜哲约她出去,扣着人的手腕发了狠地问:“那你别玩我啊,安越。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招惹我?”

    沈梨觉得这人脑子有病。当时大家都是从西北回来的,姜哲帮了个忙,理所应当地表达了下感谢不是很正常?何况之后的一路同行,都是姜哲提出来的。安越又是极不愿意欠人情的人,自然是有能帮的也顺带帮帮他。

    别安越准备回到宜北后和人分道扬镳,自从姜哲表白后她拒绝,安越都没有再理过他。要不是他自己有重要的东西落她们车上了,安越和沈梨都不会再和他见面。

    这人哪儿就这么自信,觉得人是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戏码?

    安越那时的处理方式也狠,不想被他纠缠不清,直接和人摊牌撂狠话。姜哲被惹急了,扣着人根本不让走。

    她们不过是刚刚毕业的学生,而姜哲已经是在社会上混了好几年的青年。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地痞流氓也不为过。一帮混混堵在巷口,沈梨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脸色发白。

    安越倒是镇定,勾着唇笑:“觉得这样就能困住我是吗?知不知道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死?”

    “行啊。你把我堵在这儿,我也不怕和你玉石俱焚,你搞死我,我也能现在就报警让人把你这儿一窝端了。”

    姜哲还有点不信,瞥了眼她身旁的沈梨:“你那姐妹也不怕?”

    哪有人不怕死,还会拉着闺蜜一起的。但沈梨最服气的就是这一点,他妈的安越还真的会。

    安越当时笑着:“牺牲了我们两个,能为社会扫黑除恶干掉你们十几个,划算。”

    着,安越真就直接掏手机要报警了。姜哲脸色一黑,没让其他人动安越。这人虽然坏,但对安越倒是真,舍不得真的碰她一根手指头,就是偏执过头。

    他肯让步,安越也好话。

    “姜哲,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你觉得我玩你,我也有必要和你解释。但是无论怎么样,这事儿都和沈梨无关,你让她走,我俩的事儿你想怎么解决都成。”

    沈梨当然不肯。把安越一个人抛在这儿,她成什么了?

    所以那天晚上,安越和姜哲达成共识,做了一件极为疯狂的事情。

    沈梨的心情很复杂,看着他们三个人,先个预防针:“不过那都是以前啊。年轻的时候做事难免有点冲动,何况对付姜哲那种人,只能用道上的规矩去解决了。我们现在,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张鸣远和刘皓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只有季翔问了一句:“飙车吗?”

    “我靠,你是怎么猜的?”张鸣远惊呆了。

    季翔淡声道:“你们以前不是过安越在盘山岭飙车?”

    那会儿安越都还没成年,沈梨这么紧张,肯定是因为这件事。

    猜是猜对了,但也就猜对了一半。那天晚上飙车的人只有安越和姜哲,沈梨也不知道他们在盘山岭上都聊了什么。下山之后,安越收走了姜哲的一根手指头。是赌注。

    因为姜哲飙车输给她了。

    沈梨吞了吞口水:“…所以,四舍五入一下,有仇也不为过。”

    张鸣远久久不出话,屁股挪了挪,蹭到季翔旁边,大腿擦着大腿:“翔,你命真大。”

    季翔:“滚。”

    他抬眸看沈梨,“这个要求是谁提的?”

    沈梨摇头:“不清楚。我只知道,如果安越是最后一个下山的,那么她就要做姜哲的女朋友。但是还没下山的时候,姜哲的尾指就没了。”

    “虽然那个时候姜哲很讲信用,还把我们都放走了。但大一刚开学那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姜哲又来学校堵安越,放狠话一定会让安越为他的那根尾指付出代价。安越当时就报警举报了,把那一片的混混一锅端,姜哲好像也被抓了吧,消失了很久。”

    沈梨还补充一句:“当地公安还给安越颁了一面锦旗,奖励她为社会铲奸除恶。”

    “………………”

    完这件事后,几个人的心情都有点沉重。不知道是在想安越那会儿是真的狠,能面不改色地把人一根手指头收走,还是冷静过头,深夜飙车后又一通电话把人老巢给端了。

    这不结仇都有点不过去了。

    缓过神后,张鸣远叹为观止:“…我安姐牛逼。”

    “不过她现在是不是也很危险?我觉得这人真要报复的话,不会只是造造谣这么简单。”

    沈梨也头疼:“可是你现在根本找不到他,不知道他之后会怎么样啊?报警的话,也未必引起重视。”感觉像是个危险的未知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

    刘皓提醒了季翔一句:“这件事你不能插手。”

    世锦赛的紧要关头,还要冲刺奥运。季翔是队里最看好的种子选手,一旦牵扯到这些东西,他就前功尽弃了。

    “这么的话,你们更不能插手了。”季翔扯着嘴角,“你们顶多就是认识安越这个人,可她是我女朋友。”

    这么个人盯着他女朋友,他哪有放手不管的道理。

    “喂喂喂,这么就见外了啊。”张鸣远第一个不服,“什么叫我们顶多就是认识安越这个人而已,她可是我安姐,我嫂子。少他妈撇开关系好吧!”

    刘皓举手:“赞同。”

    沈梨瞧他们一个个的:“搞什么。你们中二少年吗?现在法治社会了,脑子想点好的行不行。还有,现在姜哲也没有其他动作啊,你们该吃吃该喝喝,然后好好训练。”

    季翔他们都笑,沈梨哼哼着站起来,把他们都赶去吃东西。

    期间,安越终于了一个电话过来。

    季翔靠在走道上接:“回来了?”

    人清心寡欲地单手抄在裤袋里,语调散漫,听不出来高兴还是不高兴。安越轻笑:“还没。”

    “啧。”季翔眯了眯眼,“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想我啊?女朋友,分手吧。”

    他作势要挂电话,安越急忙哄了两句,季翔肩膀抵着墙壁,微微低着头:“这不行啊…”

    安越:“怎么不行?”

    “太纵着你了,不行。不纵着你,不行。”好像怎么样都不行,这种感觉不太爽。

    季翔叹了口气,人有点疲惫。安越问他:“那怎么样才行?”

    “不知道。”

    “哦。”

    “……”

    陷入沉默,季翔磨了磨牙槽,转了个身,背靠着想要怎么骂她几句,就听到安越:“那你帮我问问我男朋友,我回来亲他一百下,行不行?”

    “啧,传话的啊?”季翔突然笑了,“行,那我考虑一下吧。”

    安越也很有耐心地等着。过了几秒,季翔:“怎么办,你男朋友好像有点难哄,他一百下的话,可能还是不太行。”

    “得加价啊。”他拖着调子散漫道。

    “嗯,我知道了。”安越,“那你让他等等,回来有惊喜。”

    “什么惊喜。”

    “这个还不能,我得亲自跟我男朋友讲。”

    季翔笑了笑,心情好了大半,也不跟她继续开玩笑了。低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安越声音轻柔地“嗯?”。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话。

    就在以为信号不好通话中断的时候,季翔:“以后就待在我身边好不好。”

    她和季翔很少电话,在一起前在一起后都是视频多,这好像还是头一次。看不到对方的脸,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眼神,也不知道他是站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和她话。

    只听见他的声音掺杂着电流的声音,沙沙的,质感格外地好。人那种柔软的情绪顺着声音爬到耳朵里,整颗心像是被人放在温暖的炉子上烤,很快就化成了一滩水。

    安越还没问他怎么了,就听到季翔继续:“以后害怕或者难过,都不要跑掉,就在我身边,好不好?”

    保护你的人是我,陪伴你的人是我,和你度过每个孤独脆弱的黑夜的人是我。

    占据你余生的人,也是我。

    季翔的声音有些涩。安越握着手机的指尖都紧了紧,点头:“好。”

    -

    季云峥开的这家射箭馆俨然成了他们几个人的秘密基地,时常空闲时就来这边待着。

    安越还有几天就要回宜北,他们正愁着怎么解决姜哲这件事,结果当刘皓查到姜哲现在的定位时,就得到了一个震惊众人的消息。

    刘皓捧着笔记本,面无表情地抬头对他们:“姜哲死了。”

    靠。

    草。

    擦。

    震惊三连,沈梨不敢相信:“他怎么就死了?我草,真死了?”

    她抢过刘皓的笔记本看,搜出来的并不是姜哲此时的信息,而是一条新闻报道。不用在刘皓的笔记本,张鸣远拿出手机也能点开新闻网看到。

    “难怪这几天都没消息…”张鸣远惊叹,脸色发白,“到底是谁啊?这么为民除害。”

    季翔的眸色也很深。他们几乎是快要找到姜哲的时候,就爆出了这个消息。

    人是前几天死的,在盘山岭。好像又是和人飙车,尸体和车都摔下了山崖。姜哲这人有前科,几乎都不会去深究死因,但总感觉有点奇怪。

    因为沈梨过那次姜哲在安越那儿受了奇耻大辱之后,姜哲几乎没有再碰过车,更别提又去盘山岭飙车了。

    感觉有点蹊跷,但谁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骂这人倒霉。

    “不过,安姐的那些谣传怎么办?都是这子搞出来的。妈的,这样死掉也太便宜他了!他都还没向安姐道歉!”张鸣远骂骂咧咧的。

    沈梨靠在沙发里:“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张松菁那边已经帮忙澄清了,虽然人不怎么管她,但好歹安越是她女儿。张松菁这人就要面子,要身份,出了这事儿传到她耳朵里,她不得出面几句?”

    “那些房子和车都是安越她爸死前留给她的,公司还有她25%的股份呢。也就是我姐们低调,别人才能信那些空穴来风的包养论。”

    这件事情大家也都没有再多想,张鸣远听安越这么有钱后,嗷嗷地又开始喊季翔泡到富婆了。四个人准备吃点东西庆祝,顺便计划一下怎么欢迎安越回来。

    走着走着,张鸣远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那那个老baby是怎么回事?”

    刚走到射箭馆门口,暮色沉沉,六月初的天气很好,非常怡人。一抬头,就看到那儿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张鸣远的脑神经突然中断,眼睛一亮,热情地抬手招呼:“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