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茶水四溅,上好的青花盖碗碎了一地,殿内,所有人都绷住背脊,大气不敢喘一下,深怕下一秒就被殃及池鱼。

    宿子华一惊:“母妃?”

    “叶水芸叶水芸又是叶水芸,一个卑贱的商贾之女,何德何能让你这么惦记?官家名门千金那么多,没有沈凝惜。就没旁人了?叶水芸你要想纳,也只能是贱妾。”

    在华贵妃眼中,只有利益,唯有联姻,才能巩固利益。

    叶水芸,和宫中婢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沈凝惜,至少沈凝惜背后有沈家。

    沈家背后的兵力绝不容觑,可惜全被这不开窍的儿子给毁了。

    宿子华嘴角动了动,贵妃不给他时间,直接下命令:“不管你怎么想,沈凝惜嫁给敛王已成定局,决不能因为沈凝惜得罪敛王,懂了吗?”

    ……

    沈凝惜生病了。

    果然,身体从来不会眷顾她。

    从皇宫回来那天,宿澜敛就把人拐回敛王府,这次,将军府也没理由阻止。

    回门都回了,宫中来人还让人把沈凝惜带走,要是没宿澜敛,在将军夫人眼中,自家娇娇进皇宫肯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如果是在敛王府,宫中的人也不会那么放肆。

    回到敛王府,宿澜敛就臭不要脸赖着人家,偶尔得寸进尺,:“惜儿,夜里凉,这两天都已经习惯了,让我来照顾你吧。”

    在将军府二人同床共枕,沈凝惜想拒绝,可话到嘴边,看着那双鹰眸,硬生生咽了下去。

    就这样,某人堂而皇之回到了曾经自己的卧室,心中美滋滋。

    然而哪怕宿澜敛再细心照料,也抵不过体弱。

    沈凝惜第二天早上就高烧不退。

    幸亏宿澜敛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在寅时,夜与日的交替之际,全王府灯火透亮,沐七在睡梦之中被拉出来鞭尸,手毛脚乱熬完药,就一脸麻木的看着自家王爷轻轻吹了一口,递到王妃嘴边,哄着:“慢点喝。”

    沐七:“……”

    他回想起自己差点被折腾掉一把骨头,就忍不住流一把辛酸泪,夭寿啊,王爷是不是被什么鬼东西附身了差别那么大。

    很快,他就感觉一股煞气蔓延,一抬头,就看见某人柔情似水已不在,正用极度嫌弃的眼光看自己……

    沐七:“……属下告退?”

    “滚吧。”

    沐七:“……???”

    这一种用完就抛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工·沐七·具撤退,把空间留给二人,宿澜敛这才满意的收回视线,又吹了吹药汤,递到沈凝惜嘴边,柔声道:“啊~”

    沈凝惜:“……”

    她喉咙有些不适,轻轻动了动嘴角,勺子就塞了进去,宿澜敛鹰眸一亮,很快感受到了投喂的乐趣,很快一碗就见了底,他叫来丫鬟若冰把碗拿下去,又从怀里拿出来一块帕子给沈凝惜擦擦嘴。

    隔着布料的柔软让他心尖一颤,涟漪在他眼底荡漾开来,整个人都酥/麻了。

    怕被对方发现,他动作迅速收回帕子,揣回怀中,站起来问:“生了病,我去让膳房做点清淡点的。”

    看着那几乎同手同脚的高大身影,沈凝惜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晕头转向把自己窝回被子中。

    室内炭火灼灼,她却没有丝毫困意。

    真是……弱啊。

    沈凝惜的病来势汹汹,来得快,去的却慢,好在,有敛王照顾,三天时间就恢复了。

    这晚,宿澜敛推门而入,沈凝惜看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浅浅的,让宿澜敛心中一荡。

    二人的关系相处越发融洽,不知不觉之间,沈凝惜似已经熟悉了这个人的存在。

    室内烛光摇曳,宿澜敛递给她几本书,随口道:“这是沐七他们爱看的,我想你平时在府上可能会闷,可以看看。”

    沈凝惜视线在他那修长的手指上顿了一下,笑着接过:“谢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宿澜敛眸色一闪,不动声色靠近她身边,正要坐下突然神色一戾,猛地把人扑倒……

    “咻咻咻~”

    沈凝惜背脊磕在床板上,看着几乎穿他们脑袋而过的利箭,神色错愕。

    敛王府怎么会……

    来不及多想,有什么破窗而入,冰冷的武器泛着黑色光芒,沈凝惜心尖一颤,她被宿澜敛护在怀中,抱着他脖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苍白了几许。

    “心,有毒!”

    沈凝惜对毒物尤为敏感,宿澜敛微微点头,错身闪开其中一人的攻击,踩着他们肩头飞身而出。

    这些人能神不知鬼不觉闯进他们房间,却不代表外面的人死了。

    敛王府的人没那么脆。

    只能是他们背后势力强大,避开了,毕竟这么多年宿澜敛身边的刺杀接连不断。

    房间内的响动,很快就会引来侍卫,刺客二十个人,宿澜敛怕伤到沈凝惜,只能躲避,拖延时间,要是以往,他敛王何时怕过?

    可怀中抱着心尖上的人,他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

    然而想的很美好,这次的刺客,目标竟然不是他,刺客们就算是拼死,剑刃也要向他怀中刺去。

    多次与剑刃擦脸而过,沈凝惜面无表情,无任何害怕之意,像是早就看淡生死。

    她眸子闪动了一下,目光不自觉落在男人张狂的脸上,斗的颠簸让她身体产生了抗议不过她没表露出来,脸颊轻靠在男人胸膛上,尽量不给他添麻烦。

    悔恨自己身子骨弱不会武功帮不上忙吗?

    不!

    悔恨这种东西,只有失去的才会产生,她不会让那种事情出现。

    在别人看不见的情况下,每次刀剑挥砍而来之际,上面的光芒都会暗淡几许不易察觉。

    时间过去不久,半盏茶而已,刺客就死了一半,在宿澜敛手中,武器可以是杯子 ,可以是桌椅,可以是人头,抱着一个人以一人之力不落下风。

    果然,没一会敛王府中的侍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宿澜敛耳朵微微一动查看屋外的脚步声,脚尖一点踹飞二名刺客借力破窗而出。

    刺客们暗叫一声不好,一只只袖箭划出 ,宿澜敛鹰眼一戾,却像是想到了什么,闪躲动作一顿,护住怀中的沈凝惜。

    “刺啦——”

    袖箭入体的同时,剩下几名刺客被王府侍卫包围,没多久就败下阵来。

    沈凝惜动作一紧,从他怀中挣扎出来,美眸落在他背后:“你……”

    “没事儿……”刚完,宿澜敛高大的身躯一震,倒了下去,沈凝惜用尽全身力量抱着他的劲腰,触摸到一片湿意……

    受伤了?

    那边,杨信等人麻利的把刺客逮捕,并卸掉了下巴以防他们咬舌或者服毒自尽。做完一切后才想起来他们王爷。

    杨信跑过来单膝跪地:“属下来迟……”

    “别了,快叫大夫沐七,你们家王爷受伤了。”

    沈凝惜语气第一次这么急促,抱着他的手越来越湿,她都闻到血腥味了。

    杨信一愣:“?”

    王爷为什么会受伤?

    别这几十个,就算几百个,应该也……

    沈凝惜被自己蠢到了,慌乱过后就想起自己也会医术,让杨信帮忙把人扶进屋中床上,期间宿澜敛背脊绷紧,还不忘安慰沈凝惜。

    一切恢复平静,王府侍卫早早把刺客们抬走,下人们把疗伤药端上来。

    微弱的烛火颤动,昏黄的光晕下,沈凝惜这才看见,宿澜敛背后中了两支箭,一支是在肩膀处,一支却在后心,如果力道再重一些,很可能刺穿心脏。

    她指尖轻颤,被宿澜敛握住:“没事的,叫沐七来就好。”

    “不用了……”

    不知是不是这番折腾,沈凝惜声音有些沙哑,她敛去神色,轻轻为男人处理伤口。

    宿澜敛黑衣已被血迹浸湿,加上两支箭伤口,想要处理起来并不容易,她先拿起剪刀把衣服剪开。

    他的背脊宽厚,肩宽腰窄线条流畅,麦色肌肤,唯有那插着箭的伤口触目惊心。

    沈凝惜呼吸一窒,缓慢附上他,轻声道:“我要拔了……”

    “这不妥吧?”

    一旁的杨信忍不住出声,下一秒就感觉周身阴冷,一抬头,就见到自家王爷像看刺客一样看自己。

    杨信:“???”

    他有错吗?

    王爷受伤是大事,理应让沐七来,王妃一个女子,若是处理不好王爷伤势加重……

    这些话,杨信在宿澜敛的视线下默默吞了回去。

    他有预感,要敢这么,王爷就敢不顾重伤的身/体挥剑砍他。

    见他识趣,宿澜敛的手指在沈凝惜看不见的情况下,指了指门口。

    众人:“……”

    得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让王爷去死好了,他们担心个毛线呐?

    他们担心有毛用,又不是妹子,呸!

    真他娘的过分!

    众人心里愤愤然,把医用物品放下,让这对狗男女自生自灭吧!

    沈凝惜一回头,就看见王府的侍卫下人们全没了?

    但她没时间管这些,还是赶紧处理伤口吧。

    她一手放在男人背后,察觉到他僵硬的肌肉,动作一顿:“要不,让沐七来吧。”

    “不用!”宿澜敛脱口而出,声音中气十足,吓了沈凝惜一跳,“那……我来了?”

    沈凝惜狐疑的看了看他背后,如果不是伤口摆在这,她都快怀疑敛王受伤是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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