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凝惜心翼翼把伤口处理完毕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期间宿澜敛一声不吭,就那么静静地凝视她,甚至眼睛都舍不得眨,怎么看都看不够。

    伤口什么,在这里好似已经远离他,在沈凝惜看不见的角落,他的眼神隐藏着贪婪与享受。

    是的,享受!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怀念这一刻,他与她的初遇,花朝节,巷子里,他刺杀三皇子失败,那是他最狼狈的时候,他身处泥潭,黑暗中伸出的援手,足够他追忆两辈子。

    只是前世他再次见她,她已有喜欢之人,他在暗处默默不去扰,甚至为了她放过宿子华一命。

    看着他们相爱,看着她细心照顾其他男人……

    他想疯,想抢,想禁锢……

    可是他不敢啊……

    沈凝惜那么脆弱,他怕要是气到她,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到底还是舍不得啊……

    然而,这是他上辈子最后悔的事,若是他能阻止她一身嫁衣,走向另一个男人,她就不会……

    沈凝惜放下染血的帕子,发现室内温度冷了几分,没忍住轻咳了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暖和了?

    她微微一愣,压下心中的怪异感,让若冰收拾了一下“战场残局”,这才扶着宿澜敛趴下,在盖被子之际犹豫半晌,心翼翼避开伤口轻轻搭在他背后。

    “你先休息吧。”

    “能陪我话吗?我睡不着。”宿澜敛并不想睡,难得安逸的时光,不能就这么浪费。

    至于背上的伤口?

    美人在侧,伤口算什么?

    区区几支箭,他又怎会躲不过?

    宿澜敛趴在床上,目光定定地看着沈凝惜,眼中带着期盼……

    昏暗的光晕下,不知是不是沈凝惜的错觉,她在男人的脸上看见一抹脆弱……

    “唉~”一声低叹在室内响起,沈凝惜妥协了。

    要是以往,她自认为没什么和敛王谈的,本可以拒绝,可今日……

    哪怕那种紧急情况下,沈凝惜仍旧注意到,那些人的攻击,是冲着她来的。

    宿澜敛被她牵连,替她受了伤,无论如何那声拒绝都不出口。

    这一刻,终究是心软了。

    沈凝惜美眸流转之间,在床脚处一顿,起身过去。

    见她答应,宿澜敛心中阴郁情绪一扫而空,正要什么,就见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突然靠近他。

    宿澜敛呼吸一窒,稳居朝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油条,在这一瞬间,心跳声差点蹦出胸腔……

    她……她怎么突然靠近,苦肉计奏效了?

    男人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攥紧了手掌,完全没有了平时敛王霸气的模样。

    或者,在沈凝惜面前,他就没出息过。

    他要出息,上辈子就把人抢到手了,也不至于追到这辈子才下手,还怂成这幅模样。

    “扑通扑通——”

    正在男人猴挠心,想要去抓住什么之际,那只手与他擦肩而过,沈凝惜拿起被遗落在一旁的书,对他道:“你带来的书还在,既然你睡不着,我就给你讲故事吧。”

    宿澜敛:“……”

    啪叽——

    有什么东西被无情的丢在地上,摔了个十八瓣……

    他低下头,收回想要抓住人家的手默默抓住枕头,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沈凝惜奇怪的看他一眼,见男人正握着枕头,想来伤口很疼吧,当一个人疼痛的时候,转移注意力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她收回思绪,坐回床头,拿起了册子随手翻一页给他读。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雪,敛王府主卧窗户已经被修好,除了宿澜敛身上的伤,丝毫没有刺客留下的痕迹。

    沈凝惜坐在床边,侧对着他,宿澜敛抬头,就能看见那无暇的面容,女子皮肤白皙,气若幽兰,身上有淡淡的药香,不重,很迷人。

    她声音轻而缓慢,娓娓道:“宋安婉名门千金,自由与青梅竹马的肖哥哥相伴,十六岁订婚,十七岁大婚当日……”

    沈凝惜一顿,察觉到身后疑问的视线,抿了抿嘴角继续读:“大婚当日……被陌生人抢亲,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洞房花烛新郎令换他人……宋安婉惊慌失措中,男人撕开了她……”

    剩下的不必多,都知道是拉灯环节,脖子以下?不不不!应该是嘴以下都是黄色料理。

    “……”

    “敛王……”沈凝惜微微侧眸,对上那炯炯有神的视线,场面一度尴尬。

    她实在没想到,宿澜敛竟然找这种书给她看……

    宿澜敛:“……”

    他不是,他没有,该怎么狡辩,沐七这狗东西整天都看些什么!

    “嘶~”他微微侧身,皱了一下英挺的剑眉,神色略微痛苦。

    果然,沈凝惜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把书放在一旁,去观察他的伤口,让宿澜敛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给某些人记上了一笔,算以后好好算账。

    其实沐七很冤枉,王爷突然找他要他心爱的话本,他就以为王爷好抢亲这一口呗!

    再加上今时不同往日,王爷有王妃了,总得带点颜色学习学习,不然以王爷单身狗的技术,该懂的得懂,没吃过猪肉,也要看看猪跑,万一不心弄伤了身娇体弱的王妃,心疼的还不是他们王爷?

    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下人?

    所以,强行给宿澜敛加戏的某人,要凉了。

    与此同时,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某个奢华至极的书房内,男人抬头问身边的下人:“没回来?”

    “这……可能是耽搁了。”

    “呵~一群废物,观察那么久,好不容易抓住敛王府的漏洞……罢了,有多是时间。”

    男人眯了眯眼睛,面带威严,心中只有算,沈家手握兵权,常年镇守绥北城,乃边关重地。

    兵权,是先帝下的旨意,想要收回去是不可能的,但绝对不能为敛王所用。

    呵呵,以为想方设法娶了沈凝惜就可以拉拢沈将军?

    只要他想,分分钟让他们成为仇敌!

    “传朕旨意,今年年关,在宫中举办,三品大臣之上皆可带家眷前来,为三王爷选妃。”

    富源微微诧异,想要上次三王爷大婚之事,话刚到嘴边,被及时制止。

    “是……”

    皇上的事他少管,不然十条狗命也不够砍的。

    ……

    第二天,出了两件大事,一是三王爷竟然又要选妃了!

    三王爷宿子华大婚当时可是羡煞无数名门闺秀,恨不得以身替代那病秧子嫁给他,但大闹婚礼事件,也骇人听闻,唏嘘一片。

    然而这才过去多久?

    半个月都不到吧?

    三王爷竟然又要选妃,这不就意味着他们有机会了?

    还有这等好事?

    她们暗自绞着手帕,赶紧让府上的人准备准备,年关那天,绝壁要艳压群芳,一举拿下三王爷,没准以后就能当太子妃了。

    一时之间,京城沸腾了。

    还有个消息也挺轰动,那就是昨天夜里,祸乱朝纲的大奸臣,敛王竟然被刺客刺伤了,连早朝都没上。

    这对于朝廷中的某些人来,可谓喜事一件,往日里敛王往那一坐,试问他们谁敢哔哔?

    如今他们心情,就像是上课老师没来收作业似的。

    更有人猜测,以往敛王那么硬气,就算剩下一口气也要上朝堂来恶心他们,以表示“老子没死你们永远是弟弟”

    今儿这么了?

    不会死了吧?

    这感情好啊!

    有的官员下朝过后,直接仨俩一伙喝酒去了,要不是不想表达太明显,他们甚至想放炮竹庆祝。

    而宿子华下朝后就去找皇上了。

    显然,宿子华不想选妃,除了对沈凝惜渣之外,宿子华自我感觉良好,曾在心中翘盼着将来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郎情妾意,许她一世风华。

    可突如其来的选妃,得他措手不及。

    他的想法,皇上听完笑了,大殿内就剩下父子二人,皇上拍拍他的肩膀微微用力,微笑道:“皇儿果真长大了,有自己的见地,只不过,你要明白,成大事者怎会被儿女情长绊倒?帝王之家,不需要感情,若是喜欢,纳个妾便是了。”

    皇上的话,从某一点上,和华贵妃不谋而合了,按照他们的思想就是,喜欢就纳,但你不能有感情。

    同样,这话听到宿子华耳中,就变成了另一种警告。

    他抿了抿嘴角,弯腰行礼:“儿臣知道了,多谢父皇提点,儿臣告退。”

    权利,女人。

    宿子华选择了为权利而妥协,水芸会理解的吧?

    毕竟他同样是为了水芸算,如果质意反对父皇,父皇母妃一定会更讨厌水芸。

    父皇想要处理谁,就连他都保不住。

    这么想着,不自觉宿子华脑中闪过一个人影,那人影羸弱纤细,一颦一笑都让人心尖轻颤,想要用心去维护。

    那年,花朝节相思树下,女人盈盈一笑:“子华,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没有外人可好?”

    没有外人,人的感情,容不得任何瑕疵,可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

    当时他回答:“好!”

    因为那时候的宿子华以为,他可以做到,会待她一辈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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