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被他的话惊到了,那阵哭声愈发撕心裂肺,像是吊着嗓子的女鬼在嚎。

    牧南屿一把熊抱住白景潭,四周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楚,眼前仿佛真的有个婴儿尸体从标本柜子里爬了出来,在哪个角落窥视着他们。

    天不怕地不怕的屿哥唯独对这种鬼鬼神神的东西特别害怕,时候看恐怖片就总能吓得半夜做噩梦。

    偏偏人菜瘾还大,越怕越爱看。

    他的嗓音有点儿抖,抓着白景潭肩的手颤了一下想要攥紧些,绷紧的思绪空隙还是想起了白景潭肩上淤青没完全好。

    手足无措间,把手放下来改成抱住了对方的腰。

    搂得死紧:“白景潭?我问你话呢,有哭声啊,你听见没有?”

    白景潭的嗓音在夜里有些沉,平静得很令人安心:“听见了。”

    过了半刻,牧南屿感觉到对方伸手回抱住了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心跳快得完全没了节奏,牧南屿一拽他的衣料:“那怎么办?我们现在跑吗?”

    白景潭似是低低笑了一下。

    “跑什么?你编的那个校园怪谈漏洞百出,一会儿是个六个月大的婴儿标本,一会儿那孩子又可以站在走廊上——”

    “不会真的有鬼的。”

    他一边着,一边抬手轻轻揉了一下牧南屿的墨发,哄孩儿似的。

    “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牧南屿像只受了惊的猫,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斩钉截铁:“我不去!”

    “那你留在这儿,我去看看?”

    “不行!”牧南屿攥着白景潭衣料的手更加用力,尾音几乎发软,“你也别去,行不行……哥?”

    自高中被牧文俊拿鸡毛掸子撵着捶以后。

    他又一次迫于形势,喊了白景潭一声“哥”。

    好在白景潭似乎很吃这一套,穿插在他发丝间的指缓缓抚着,没再提过去看看的事情。

    “那我们快点走出去,看完达尔文雕像,就回寝室。”

    牧南屿点了头。

    “好的,看完就走。”

    下次死他也不来这地方了。

    “嗯,看完就走……你别抱我抱得那么紧,我走不了路。”

    牧南屿脸颊微红地松了手,正踌躇于手上没东西抓着,心里没底,掌心就传来了白景潭的手温热的体温。

    “拉着,还怕吗?”

    勇气回来了一点儿。

    “谁怕了?!我刚才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怎么可能会怕——”

    “嗷呜——”一声凄厉的哭声。

    牧南屿一跳脚,紧贴上白景潭的手臂,一时顾不得颜面,心虚地催促。

    “快走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好在房子里除了时不时炸响的一声吊着嗓子的哭嚎,并没有什么恐怖电影里鬼墙的事情出现。

    他们快步走到了对面,推开了生锈的房门,眼前的光线终于明亮少许,到了一处空阔的草坪上。

    牧南屿惊魂未定地缓了几口气,指着远处摆着的一座雕像:“喏,那个就是达尔文的雕塑。”

    “嗯,过去看看。”

    牧南屿生怕背后虚掩的房门里有什么东西窜出来,寸步不离地走在白景潭身边。

    刚靠近那座雕像两步,在房子里听到的那阵哭声反而更加清晰了。

    一时之间,周围伟大人物们的雕像的脸好像都变得有点诡异。

    牧南屿一句脏话堵在喉咙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巴巴地望向白景潭。

    草!不是你要来的吗?!

    现在倒是想个办法啊!

    白景潭侧过脸看他,俊美的面容不仅没有一丝凝重之色,反而舒展开来含了玩味的笑。

    “如果真的有鬼……”

    “真的有鬼就把你先喂他,我跑了!”牧南屿咬牙切齿,“你刚不还不会有那种东西的吗?”

    白景潭扫了一眼雕像群后边的草丛里一闪而逝的几道黑影,一本正经。

    “刚才是刚才——这样吧,我去引开他,你快点跑。”

    “真的?”

    “真的。”

    “……那还是别了,把你喂了鬼,我舅舅也饶不了我,其实我们俩一起跑不准——”

    一只四条腿,脑袋,尖耳朵的,长尾巴的生物从草丛里溜了出来。

    一路跑着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牧南屿愣了一下,瞳孔一缩。

    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胖橘跑到了他们身前不远处坐下,优雅地舔了会儿毛,舔完以后一仰头,“嗷呜”叫唤了一声,跟他们刚刚听到的婴儿哭声一模一样。

    草。

    这他妈叫什么事?

    他居然被一只猫的叫声吓到了?

    还在那认真跟白景潭探讨逃跑方案?!

    脸颊“噌”地热了起来,牧南屿看了一眼白景潭狭长凤眸里禽兽般玩味的浅笑,便知道这人早就发现那哭声是猫发出来的,立即后退几步,跟他拉开了距离。

    火冒三丈:“白景潭,你——”

    身侧的人俯下身子,把胖橘抱了起来,怼到他跟前,嗓音低沉:“它可爱吗?”

    橘猫在学校里大约是被不少学生喂养着,身宽体胖,虎头虎脑的。

    牧南屿上大学前就经常在区楼下喂流浪猫,对这种毛茸茸,可可爱爱的生物没有一点抵抗力。

    看一眼忍人摸脑袋的胖橘,再看一眼抱着他笑容欠揍的白景潭,似乎也顺眼了那么一点。

    行吧。

    看在橘座的份上,他屿哥大人有大量,不跟白景潭这个故意吓人的幼稚鬼计较。

    牧南屿将胖橘接到自己怀里,席地坐下,怀里的猫并不怕人,很安静地窝在他怀里,甚至在他挠它耳根的时候,舒服地起了呼噜。

    “真可爱。”

    要不是寝室不许养宠物,他真想养一只猫。

    牧南屿一边夸着橘猫,一边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

    “不像某些人,一点儿也不,可,爱!”

    一点儿也不可爱的白景潭缓缓在他身边坐下,伸手过来捋了一下橘猫背上的毛。

    嗓音带着点蛊惑:“屿,我们以后经常来这里喂猫好不好?”

    “我奶奶家里剩了很多猫粮,下次可以带过来。”

    牧南屿可耻地被他动了。

    “……好啊,以后来这里喂猫。”

    白景潭的目光从猫上落到了他面上,琥珀色的眼瞳在黯淡的光线下幽邃得深不见底。

    “等大三我们实习了,就去外面租房子,养猫,好不好?”

    嗓音很柔和。

    心口忽地一下悸动,怀里的猫儿“喵呜”一声,让牧南屿的应答脱口而出。

    “好,我喜欢橘猫,我们就养橘猫。”

    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