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登机,牧南屿和白景潭的位置紧挨着,脊背刚贴上椅背,牧南屿就忍不住连几个哈欠,阖上眼睡过去。

    他们买的经济舱,座椅其实不大舒服。

    后背***的,硌得他脊骨发疼,脖子也得僵直着,刚眯了两分钟,他就有一种想睡又睡不舒服的难受。

    啧,很不爽。

    牧南屿一掀眼皮,算强起精神玩会手机撑到飞机到站去酒店,刚动了一下,后脑勺忽然被人轻轻一扶,颈后被垫上了一块暖和柔软的东西。

    他愣了一下,斜眼去看,是一个的抱枕。

    白景潭修长的手还停留在它上边,细心调整着位置。

    “这样靠得舒服吗?”

    “唔……再往下一点,嗯……舒服。”

    “这边正对空调风口,你把外套披上,当心着凉。”

    是让他披上,实则白景潭已经拿起外套,帮他严严实实地盖好了。

    下颌贴着外套的衣领,舒服得牧南屿立即涌上了一阵困意。

    他朝着白景潭的方向歪了一下脑袋,喉间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景潭目不斜视地坐了五分钟,等身边睡着的人的呼吸变得绵长舒缓,才侧脸垂眸看他。

    牧南屿睡着的时候似乎很喜欢把头埋进被子里,现在坐在椅子上没有被子可埋,就鸵鸟似的缩进了盖着的外套衣领。

    只留给他一个墨发乌黑浓密的后脑勺。

    一个多月没剪的短发有些长长了,松软的偶尔翘起一撮,像只刺猬,外头是刺的,里头却是柔软的。

    白景潭看着看着,舒展的凤眸眼底忽而泛过一片笑意,他轻轻抬起手,帮着牧南屿把翘起的头发压平,刚撤回手,身边的人就低低嘟囔了一声,分不清是不是梦话。

    “白景潭……你又摸我头发……会长不高。”

    逻辑还挺清晰。

    白景潭无声地轻笑着,撤回手,耐心哄:“不会的,屿还,还能长。”

    虽然不会比他更高就是了。

    牧南屿似乎对自己的身高挺有执念:“那是,我肯定长得比你高……这样看你就不用仰着脸了。”

    大概是在梦里长成了一个巨人,牧南屿完这一句话后满意地弯唇,一个稍野的明媚笑容后,继续歪着头睡过去。

    头歪一点,再歪一点,最后一歪,枕在了白景潭的肩上。

    似乎找到了比抱枕更舒服的靠垫,牧南屿一枕上就不愿意再离开了,拱着脑袋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后,开开心心地继续睡觉。

    白景潭挑了挑眉,削薄地唇轻抿了一下,抿成了一道凛冽的线条。

    他心地把抱枕从牧南屿颈后抽出来,塞进了他手里。

    牧南屿果然孩子似的,一把搂住了抱枕,压在胸前不肯放开。

    挺好的。

    他睡得舒服就好。

    白景潭算抽回拿着抱枕一角的手,刚一动,牧南屿像是领地被侵犯的猫,迅疾地伸过爪子把他的手臂连同抱枕一整个抱进了怀里。

    还用下颌轻轻蹭了他一下。

    白景潭琥珀色的眸子刹那染上了灼热的温度,封存在冷色的瞳色底下,却愈显得烈火燎原。

    突兀的喉结极缓地滚动了一下,他再次试着抽手,但牧南屿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怕他逃跑一样,搂得更紧了。

    他哑着嗓子:“屿?”

    出口才发觉这声唤声实在太过不清白。

    好在牧南屿睡得很沉,根本没有理会他。

    睡得虽然熟,手劲却一点儿也不。

    白景潭没了办法,鬓角在空调底下湿漉漉地出了一层细汗,他缓缓靠回自己的座位,怕惊醒身边的人,动作很。

    空调低微的风声和牧南屿猫儿似的吐息交叠在耳畔,热得要命。

    白景潭攥着拳,手放在膝盖上,清冷寡淡的神情看起来依然没什么波澜,但是颈侧已经红了,连眸子都只能在镜片的遮挡下才能勉强不流露出炙热的情感。

    牧南屿睡了一路,白景潭就让他枕了抱了一路。

    三个时后牧南屿神清气爽地醒来,睁开眸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白景潭线条流畅的下颌。

    嗯……

    嗯?!

    还蒙着一层惺忪睡意的杏眼瞳孔微缩,他倏地抬起头,刚想问白景潭自己怎么枕着他肩睡了,话到嘴边,目光又落在了怀里的抱枕上。

    确切来,是抱枕和白景潭的手臂上。

    牧南屿自己对自己的睡相大概有点AC数,心虚地瞥了白景潭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才心地松了手。

    “那个,我睡着的时候……”

    白景潭抬眸,神色有点怪异:“你嫌抱枕不够舒服,所以……”

    所以枕在了他肩上。

    牧南屿扶额:“那我怀里的抱枕……”

    和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你平时在寝室里睡觉的时候,喜欢团着被子抱怀里,就想着反正这个抱枕暂时也没什么用,就给你塞怀里了。”

    白景潭上挑的凤眼眼尾勾着意味不明的暗色。

    慢条斯理:“然后——”

    牧南屿心知一定是自己好死不死地把人的手当抱枕的一部分一起抱怀里了,赶紧断他。

    “不用然后了!”

    他看见白景潭在轻轻揉着手腕,大概是被他一个姿势一直抱了三个时,手麻了。

    “那个……你的手没有很难受吧?要不我帮你揉揉?”

    白景潭丝毫没有客气,把手横过来摆在他怀里:“嗯。”

    牧南屿自知理亏,耐心地帮他放松手臂的肌肉。

    平时游泳训练之后就要做肌肉放松,加上暑假照顾生病的舅舅也经常要帮人活动手脚,牧南屿的动作驾轻就熟。

    “怎么样,我的手艺是不是不错?”

    “嗯……可以去开按摩店了。”

    “我刚刚枕着你的肩睡,没压到你的淤青吧?”

    “没有……淤青已经褪得差不多了,根本没有感觉。”

    牧南屿松了口气:“那就好。下了飞机,我们车去酒店?”

    “对,我已经预约了出租车。”

    “你几点去集训?”

    “晚上过去一趟,拿下卷子,然后就不去了。”

    牧南屿一怔,他上回听白景潭不参加集训还以为对方是在笑。

    “你真不参加集训啊?!”

    “当然是真的。集训那边人太多了,还总有些动摇军心的人在那边鼓吹自己不学习一样考得好,虽然没什么实质作用,但听着心烦。”

    牧南屿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还是有点担心:“真没问题?”

    “真没问题。”白景潭抬手轻轻揉了一下牧南屿的脑袋,刚放下来。

    走廊过道的空姐在他们身边停住,露出了职业性的甜美笑容。

    “这位先生,您好,是您刚刚要的两份盒饭吗?”

    他们早餐吃得不多,路上不吃东西的话到京市肯定会不舒服。

    “是,谢谢。”

    白景潭接过盒饭。

    “好的,那祝您和您的……伴侣,用餐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