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白景潭整理好了文具,前往竞赛的考场。

    牧南屿闲来无事,索性陪着他坐车过去。

    他们到的时候参加集训的考生们乘坐的大巴车也刚停在门口,他们俩从出租车下来就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

    “白景潭,你好好考,我听附近有条吃街,我先去探探地方。等你考完了给我发微信,咱俩一起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

    白景潭“嗯”了一声,叮嘱一句:“吃街人流量大,你一个人去心一点……别丢了手机和包。”

    “放心吧。”

    牧南屿朝着白景潭摆了摆手,刚转身走了两步算拿出手机导航去吃街,就听见身后那一帮考生里有人在声议论。

    “哎,你那个坐出租车来的人是谁啊……他也是来参加竞赛的吗?”

    “应该是吧?他手里有准考证。”

    “真的假的,可是我怎么从来没在集训的地方看到过他啊,你看到过吗?”

    “没见过……估计是人家觉得自己太牛叉了,不需要集训也能拿国一奖,所以没来吧?”

    这话就有点阴阳怪气了。

    能来这里参加英语全国竞赛的都是各个省名牌大学中的佼佼者,自然都有点傲气。

    加上他们经过一周的集训,已经比较熟悉了,看见一个陌生人自然就忍不住带有一点排外的情绪。

    牧南屿磨了磨后槽牙,觉得有点儿不爽,按捺了一会儿后,悄悄侧过脸瞥了白景潭一眼。

    独自站着远离人群的男生手里只拿了一个透明的文具袋,没有任何学习资料。

    款式简单的衬衫长裤干净清爽,细边的黑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下琥珀色的眼瞳平静无波,不卑不亢。

    牧南屿挑了挑眉,释然地呼出一口气,没再去想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白景潭当然能拿国一。

    他虽然没有参加集训,但是付出的努力不比那些考生中的任何一个人少。

    更重要的,虽然白景潭在有些事情上蠢得可以,但是读书这件事,从到大就没掉链子过。

    他不拿一等奖,谁拿?

    牧南屿按照导航走到吃街,看了一眼时间,知道白景潭应该已经进场开始开始了。

    竞赛先是三时的笔试,再是二十分钟的面试,估计考完刚好是午饭的点。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着,时间还早,前来吃街游玩的人不是很多,但也是熙熙攘攘,叫卖声和音响声混在一起,热闹的烟火气扑面而来。

    白景潭应该会喜欢的。

    那个人表面上去哪儿都是一副表情,清清冷冷的,但是他看得出来,比起一个人待在安静的地方,白景潭更喜欢人多的时候。

    或许喧闹的人声,总能暂时填补心底里空缺的那一部分。

    牧南屿在红书上搜了一下,找到几个博主推荐的店,提前去看了位置。

    刚找了个木椅休息了几分钟,就收到了白景潭发来的微信。

    【白景潭:我考完了,你在哪儿呢?】

    嗯?!

    牧南屿愣了一下,怀疑地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这才过了两个时啊,按理考试还没结束,白景潭怎么就——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把?

    他赶紧拨过去微信电话。

    “喂,白景潭——你考完了?”

    “嗯,考完了。”

    “可是时间不是还没有到吗?你不会做?还是考试时出什么岔子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

    “都不是,我只是提早做完就交卷了,面试那里也可以提早去考完的。”

    牧南屿松了口气,又不禁在心底腹诽。

    狗学霸这脑子长得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他高考的时候做个高考卷子都抓心挠肝,看啥啥不会,差点没来得及写完作文。

    白景潭做竞赛卷,居然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做完了。

    啧。

    “这么来,国家一等奖是十拿九稳了?”

    “你也可以这么。”白景潭勾了勾唇,慢悠悠地补了一句,“那题挺简单的。”

    牧南屿快步走到考场外接到了白景潭,又带着他前往吃街。

    “竞赛结果什么时候能出啊?”

    “差不多要一个月吧,怎么了?”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还要一个月啊,我还想这次回去以后就回家看看我舅舅,也看看奶奶,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好。我们在大学住了也快两个月了,是应该回家看看……牧叔叔近段时间身体还好吗?”

    “好啊——哎,你看,就是那家店,很多人都好吃的!”

    两人在一家糕饼铺前面停下了脚步。

    那家店看着已经有些年头了,排队的客人一直排了几十米远。

    牧南屿凑近看了一眼,刚出笼的一笼牛肉饼,蒸腾的热气伴随着灶火肉香涌出来,香得他肚子顿时叫了一声。

    “白景潭,我想吃这个——”

    手腕被白景潭握住往后轻轻一拉。

    “心一点,别碰到蒸笼,当心被烫伤了。”白景潭垂眸看了一眼牧南屿的手,没见到烫伤的痕迹才收回目光,“走,我们去后边排队。”

    “你记不记得咱们学校门口有家早餐店,那里的烧饼也很好吃。”

    “记得,有一次你上课迟到了,就是走到半路买的烧饼掉了,你非要回去再买一个。”

    牧南屿一乐。

    “你还呢——那次你不也迟到了!”

    白景潭凤眼微勾,低笑:“我是为了陪谁回去买饼啊?”

    “我——”

    “也不知道是谁,上学不好好走路,非要蹦蹦跳跳的,我你,你蹦得还更欢了。这一蹦,饼就掉了,不让你回去买你就扁嘴掉金豆子……”

    “谁掉金豆子了?!”牧南屿登时反驳,“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哭,你少在那造谣败坏我名声!”

    白景潭也没拆穿他,自顾自地续道。

    “嗯,屿不会哭,那个拽着我袖子蹲在原地不肯走,看着掉在地上的烧饼哼哼唧唧的,不是屿,是个三岁的,朋,友……”

    到后头,白景潭低下头,唇几乎触到牧南屿的耳垂,尾调又低又哑。

    牧南屿刚要炸毛。

    一阵悦耳的电话铃断了他的施法。

    是他的好舅舅。

    那就更不能当着他舅舅的面跟白景潭吵架了。

    牧南屿气鼓鼓地忍声吞气。

    “喂,舅舅,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