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门开,一股长时间没有通风的厕所味混合着外卖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牧南屿呛地连咳几声,被白景潭用袖子捂住了口鼻。

    昨天还称得上干净整洁的寝室现如今桌上堆了三个外卖袋子,窗帘拉着,没开灯,昏昏沉沉的,是医院的停尸房都不为过。

    牧南屿眼皮一跳,面色不善地看向坐在位置上吃着外卖的男生。

    “吴剑?”

    那人瞥了他一眼,继续切着牛排往嘴里塞,没有应声。

    稍长的头发扎成了狼尾,染了个白毛,脸还算俊朗,加上身上一堆动辄几千的名牌,看着很有点日系少年的感觉。

    很可惜,那双眼睛斜着眼看人,一副没多大兴趣理睬他们的模样。

    牧南屿哼笑了一声,唇抿了抿,下压的弧度有些明显。

    他走过去开了灯,扫了一眼吴剑座位底下垃圾已经漫出来的垃圾桶和旁边散落的几个纸团、包装纸。

    “吴同学,请你把自己的垃圾倒了。这些外卖都放隔夜了,你不嫌臭吗?”

    大概是习惯了之前关方次次完都会帮他倒垃圾,吴剑没理会牧南屿的话,含糊地笑了一下。

    “我自己的东西,关你什么事情啊?这是我的位置,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嫌臭你自己倒呗——土包子。”

    牧南屿默念了一下“不准架斗殴”的校规,活动着手腕,嗓音沉了几度。

    “这是寝室,不是你家。”

    “怎么,你想动手啊?”吴剑停了手里的筷子,“哦——我知道你,你不就是那个练游泳的体育生吗?靠体育加分才进南阳大学的垃圾,管的着我吗?”

    “你看我管不管得着。”

    牧南屿冷笑一声,一脚踹上了垃圾桶。

    可怜的塑料桶转了几个圈,一下朝着吴剑的脚上倾去,屯了不知道多久已经开始发臭的垃圾顿时把他那双名牌球鞋淹没了。

    吴剑的脸刹那铁青。

    “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死?这双鞋你知道多少钱吗?卖了你你都赔不起!你现在就给我道歉,把鞋子给我擦干净,不然的话我就告到宿管那里,给你记处分!”

    “哟,学生啊,有点事就告老师?你断奶了吗?”

    吴剑几脚踢开了垃圾,看着自己桌下堆满的脏东西,太阳穴处的青筋虫蚁般抖动。

    “你不道歉是吧?你信不信我给我家里个电话,就能让你退学!你他妈的以为自己是谁呢?体育生架很厉害?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吴剑挥起的一拳抡了个空,牧南屿还没还手,就被白景潭扯着手腕拽到了身后。

    “你他妈的又是哪个傻逼?!”

    吴剑扑了个空,不信邪地又去揪白景潭的衣领,还没碰到他的衣领,就被人一勾腿踢在腹上,登时疼得嚎了一声,捂着肚子连退了几步。

    白景潭冷眼看着他。

    “你刚刚不是,牧南屿是靠体育加分才进得南阳大学吗?”

    “难道不是——”

    “那你自己就是考进来的?国际学院,大专的分数就能进来,你家里花了多少钱给你买的名额?”

    吴剑一向以名牌大学学生的身份自傲,闻言立即恼羞成怒。

    “你他妈少污蔑人,你是哪个傻叉,你那么牛逼怎么不去清华北大,搁这装什么呢——”

    “他这个傻叉,高考725分,这届本科生全校最高分,上清北也绰绰有余只是他不想去。”

    吴剑愣了一下。

    他勉强缓过腹上的疼痛,踉跄着站起来,瞧着眼前高高瘦瘦的两个男生,眼珠子一转。

    “我管你是谁?!成绩好了不起?成绩好就可以同学了?我现在就去宿管那告状,处分你们一个都少不了!”

    他着着,有了点自信,嚣张地指着白景潭。

    “除非你们现在向我求饶,喊我两声‘爸爸’,再让我两拳,我就考虑不去告发你们,怎么样?!”

    牧南屿刚被白景潭揉着手揉得消下去一点的火气“噌”地又窜上来了。

    “求饶?你也配——”

    “屿。”

    白景潭侧过脸安抚地勾唇笑了一下,再朝躲在卫生间悄悄录像的关方使了个眼色。

    “吴同学,你知道什么叫侵犯名誉权,什么叫正当防卫吗?”

    “你少跟我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你不听我的是吧,到时候你别哭,放我走,我现在就去告发你们殴同学——”

    “行啊,你现在就去。”

    白景潭接过关方递过来的手机,指着录像里吴剑骂人那段。

    “你看好了,你这是在辱骂同学,这叫侵犯名誉权。”

    调了一下进度条,倒了吴剑动手那里。

    “你再看这里,你先动手,所以我这是正当防卫。”

    白景潭侧过身,让出了一条路,随意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无辜又冰冷的笑。

    “去吧,尽管去宿管那里告,我看看是我们被记处分,还是你被开除。”

    五分钟后,吴剑敢怒不敢言地弯腰拿着扫把扫着地上的垃圾。

    牧南屿翘着退搁在桌上,懒洋洋地指点。

    “看到没,那里!那里还有个纸团——我听关方你不是挺爱惜你那些破衣服的吗?怎么自己位置扫干净那么难?”

    吴剑瞪眼。

    “我——我那衣服都几千上万,你买得起吗?!”

    白景潭坐在牧南屿身侧,拿指节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嗓音清冷低沉。

    “哦?”

    吴剑嗓音一梗,低下头继续扫卫生去了。

    “把垃圾倒进垃圾桶,然后套个新的垃圾袋,那边倒翻的饮料你用扫把能扫干净啊?拖把在卫生间,自己去拿。”

    “以后再让我看见你不把自己那块地方扫干净,这录像我立马就给宿管,你自己看着办!”

    牧南屿监督着他把寝室弄干净了,长舒一口气,开了空调,随口跟白景潭抱怨道。

    “我困了,先睡会觉,下午还有游泳训练……”

    白景潭低低“嗯”了一声。

    牧南屿洗了个澡,爬上床还没躺下,就见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掀起了床帘,白景潭坐了上来。

    牧南屿:“?!”

    他压低了嗓音:“你干嘛……”

    “屿,你不是你的被套破了个洞,在哪儿,我看看。”

    被套?

    破洞?

    “我什么时候……”

    身子被人轻轻一拥,牧南屿微红了耳尖了然地闭了嘴,回抱住白景潭。

    “哦,是破了,你帮我看看能不能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