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羁绊值刷满后我死遁了 > 第50章 “疼吗?”
    阮笙反复确认了三遍, 才终于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瓦丽塔来这里干什么?她又不是药剂学科的,难不成是来当后勤志愿者的?

    阮笙坐立不安。

    这次复赛抽到的题目还是颇为复杂的真言药剂。

    顾名思义,真言药剂, 可以让服下药剂的人口吐真话, 是拷|问必备道具。

    相应的, 它的制作程序也相当复杂。在卡兰还没有去交换之前, 她们曾经一起尝试过制作过真言药剂。一般药剂花费时间需要3-5个时不等, 但是真言药剂足足花费了她们8个时的时间,期间她们还轮流换岗睡了个午觉。

    ……真是要命。

    这药剂听起来厉害,其实很鸡肋, 只能对意志力不强的人起作用。遇上大家族培养的死士,完全就是白给。

    阮笙把抽到的纸条捏在掌心, 左右询问了一下,发现大部分人抽到的都是难度很正常的隐形药剂、禁言药剂之类。

    在倒霉这件事情上,她的运气一直很给力。

    清八点到下午五点是比赛时间,参赛者可以自由休息、进食。室内宣讲场地被魔法屏障隔开,营造出一个个封闭的独立考场。

    八个时的紧绷状态。

    除了吃午饭和憩用了两个时之外,她一直呆在考场里, 直到药剂完成。

    她起身按铃交卷。

    走到半路, 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头晕目眩地爬不起来。几个年轻的志愿者发现了她,匆匆忙忙过来把她搀扶到了休息区,递给她水和面包。

    “你还好吗?”志愿者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你的脸色很白,你考试的时候没有吃午饭吗?”

    “吃了。”

    阮笙无力地,“没有什么大问题, 谢谢你们。”

    “哇——大家看我刚才收拾考场,居然有人把镇痛药剂当水喝,牛哇!!”身穿橙色制服的志愿者端着框子走过来,另一只手拎着半瓶透明药剂,吸引了大部分在场志愿者的注意力,“这东西我闻着都难受,居然还有人喝了半瓶!”

    “不会吧,我宁愿生理痛都不敢喝这玩意儿……”一名女生走过去,诧异地接过药剂闻了闻,“还真是啊,镇痛剂都是给战场上炸飞了胳膊和腿的士兵用的,正常人谁用这么大剂量,外敷我都没法忍受这气味……拿远点拿远点,我要反胃了!”

    几名志愿者也起了兴趣,围过去讨论起来。不过他们的话题很快就从镇痛剂转移到了入选决赛的选手名单上。

    复赛的名单筛选跟初赛不同。

    初赛是类似于海选的模式,离开考场后,参赛者要等待三天左右才能知道结果。

    复赛则是当天抉择出淘汰的最后五十人,剩下的等待第二天的最终评判结果。

    现在是五点半,淘汰名单在九点左右出来。志愿者们都忙着去整理考场用具,阮笙自己拿着身份证明,进了房间,踢上门,难捱地蜷缩在了床沿。

    晚餐是咖啡和蔬菜培根三明治。

    咖啡凉了,三明治里的午餐肉有一股怪怪的气味。阮笙不敢吃,她嚼了两颗自己带过来的体力糖果,盖着毯子靠在床头点开系统面板。

    浮月森林系列任务的完成度依旧只有98%。

    完不成剩下的2%,她就没法拿到塞缪尔的第二枚记忆碎片。

    到底还缺少了什么?

    阮笙苦思冥想。

    难道她还有什么遗漏了的信息吗?或者是错过的人物?

    仅仅只有2%的进度没有完成,绝对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主线剧情。那么,大概率也不可能是她错过的支线任务,比方去森林和山川两个神面前跳脸之类的。

    会不会是克莱因没有告诉她的关键信息?

    按照克莱因这不问祂就不的性子,没准真有可能。今天晚上结果出来的时候,回去旁敲侧击地问一下吧。只剩2%的进度空在那里,她平时点开面板就是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况且,一个主线任务没有完成,就没办法解锁下一个主线任务。如果以后的任务奖励都是记忆碎片,那她一直卡在98%这里,岂不是得心梗死?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用暖水杯按着胃部,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敲门声把她惊醒了。

    阮笙突然从睡梦中被抽离,整个人腾地坐了起来,水杯骨碌碌滚到地板上,她满额头的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好像短暂地做了一个噩梦。

    尽管不记得噩梦的内容,但是那无法挣扎的绝望感和被扼住命运咽喉的窒息感仍然让她无法抽离。

    敲门声第二次响起来。

    她连忙捡起过了几个时依旧温热的水杯,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门外是志愿者:“您好,复赛的淘汰名单已经出来了,麻烦您跟我们一起前往宣讲厅听报告和名单。”

    阮笙扶着门框,她努力让自己意识清醒地站着:“抱歉,我的身体不太舒服……我可以留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吗?佣人会在九点半的时候过来接我回去。”

    志愿者面色为难:“我们这里,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阮笙咬着下唇,试图让自己苍白的唇色添加半抹色彩,她挤出一个笑容,虚弱地道:“那就走吧。”

    三楼到一楼的距离,在此刻的她看来格外漫长。

    挪到了宣讲厅,她赶紧摸到一个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宣讲厅冷气开得过分足了一些,阮笙后悔刚才出房间的时候为什么不把毯子一起顺手带下来,否则她也不用坐在这里抱着自己因为冷而发抖了。

    想快点回家。

    想泡个澡,然后睡觉。睡觉之前最好能喝一杯哈蒙泡的热牛奶,如果有一块蓝莓千层就更好了。衣服又闷又重,如同那天夜晚把她拖入湖底的水波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的身边几乎没有任何认识的人可以捞她一把。

    帝国学院选出的其他两位参赛者都进了复赛,可是阮笙一个都不认识,他们估计也并不眼熟她,如果不是胸口帝国学院的校徽,她甚至认不出对方。

    其余的,大部分是从地方上来的学生,部分是民间自学的药剂师,大多数是为了蹭免费住宿的流浪者,侥幸通过了初赛,根本没指望能够进入决赛。

    还有一部分,是世家里对药剂真正感兴趣、或者为了其他目的钻研药剂学的人。他们身份不至公爵伯爵,但起码也是家里收税的领主,有足够的资源和人脉支持药剂学的学习。

    他们年轻时错过了药剂学,再想学习药剂时,年龄已经比学院里的学生大了一轮了。

    比方卢修斯,就是这一类。

    然而,像祂一样,能年纪轻轻就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的,毕竟只是少数。更别提,祂还有神明的外挂在,理解吸收消化能力都是天花板级别的,即使是天生带有精灵血脉的赫尔曼也比之不及。

    这次复赛的评委,卢修斯依旧没来。

    那么多届药剂师大赛,他唯一一次来还是多年前某届颁奖的时候去剪了个彩。

    赫尔曼也没来。

    按理,他应该是要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又被伯爵关禁闭了,加上之前还没有结束的禁闭期,阮笙有一种不定他会债滚债滚债直到伯爵气死了他才能被放出来的错觉。

    评委席坐着的都是药剂师协会的成员,阮笙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被当头棒一样脑袋嗡嗡作响,她用指甲掐着大腿使自己冷静下来,冷汗涔涔地伸手扯了扯旁边座位上的人:“同学,你好,请问你认识那边评委席左起第一位女生吗?我看药剂师协会往期采访里好像从来没见过她。”

    “啊,她啊,”接她话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少年,微微有点兔牙,看起来憨憨的,“听是帝国学院魔法科的学生,被推荐来做复赛协助评委的。”

    阮笙呼吸困难地问:“协助评委……为什么能让非药剂科的人来做?”

    男生摇了摇头,摊开手,一脸“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往年协助评委都要帮助测试复杂一些的药剂,佣金给得特别高。这几年补贴降下来了,来应征的人更少了,非药剂科的跑来做这个,确实让人费解。而且我听她还是贵族姐呢……哪家贵族姐出来当试药的评委啊??”

    “……这个评委,谁都可以当吗?难道完全没有硬性条件的吗?”

    “肯定有条件的,不过我也了,人家是被推荐进来的,”他拍了拍阮笙的肩膀,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贵族呢?像我们俩这种地方来的,制作出来的药剂给协会成员评分就算了,还要被一个外行人评头论足……真是想想就来气。”

    “你……知道是谁推荐的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如果她是公爵伯爵的女儿什么的,应该家里长辈通个口气就行了,不过我觉得沃米卡的贵族也不至于这么拉,还要跑出来自己赚外快。如果是爵位比较低的家庭的子女,不定是有个学术界标杆性权威的导师写了推荐信。”

    “有没有可能……是神殿呢?”

    这句话出来,阮笙自己都觉得好笑到不可思议。

    话出来轻飘飘的,男生却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你在什么呢!神殿从来都不会掺和这种事情,更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孩给药剂师协会写什么推荐信……荒谬!你的猜测也太离谱了!!教廷的教义里早几百年前就清清楚楚地写着:神职人员不许插手学术界与文艺界的任何集体活动!”

    她也很想这么相信。

    阮笙软绵绵地靠在了椅背上,感觉浑身脱水又脱力,迷茫和无力已经盖过了她的饥饿和身体上的疼痛。

    但是,尽管只有一秒钟,她也不会看错早上瓦丽塔进宣讲厅时手里拿着的信封。

    黑色的信封、镂空的金色镶边、烫金的星座图案。

    那是黑暗神神殿专门对外使用的官方信函,私人仿造各个神殿的专属信函,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卢修斯。

    阮笙闭上眼睛。

    她什么情况都猜了,就是没猜到祂会主动找上瓦丽塔。

    祂到底在谋划些什么?想把她逼入绝境,然后拉进教会里洗脑发展成为祂的狂信徒代言人吗?还是想利用她身边的资源和人脉网,捧她成为新时代福音圣女,收集更多的信仰力,把光明神盖亚彻底踩下去?

    阮笙绞尽脑汁,也只罗列出了这几种可能。

    卢修斯不是那种乐子人,原因中肯定是包含以上某一点或者某些点的。

    但是,阮笙总觉得,最主要的原因,不在这之中。由于信息资源的匮乏,她尚无法得知。

    其实她也很清楚,参加药剂师大赛,拿到一个虚无的荣誉名头,对她的任务并不能起到多大的帮助。

    或许是能给攻略对象加几分羁绊值,但同时也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目光和麻烦。这并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是,她还是选择了参加。

    卢修斯给她的目标是前十名,她自己给自己偷偷降低了一些标准。

    只要前二十就行了,阮笙一直对自己。

    她希望自己能够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希望不要再给自己过多的压力,希望能让自己投入地参与比赛,而不是眼里只有称号和荣誉。

    一直以来,她都把制作药剂,当做是一件能让自己放松和沉浸的事情来做。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机械、没有五彩缤纷的娱乐,只有枯燥无味的魔法和令人绝望的等级差距,只有疯狂的争斗和无穷的战争。

    魔法也好,魔药也罢,它们都殊途同归,成为了强大帝国对其他国家发动战争、侵略与殖民的武器。

    只有把自己扔进药剂的世界里,阮笙才能尽力不被这个时代所同化。

    只有跟白鸟和卡兰一起做实验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片刻的放松和愉悦。不管是疲惫还是困倦,药剂制作成功,她就能够体会到最简单、最低级的喜悦感和成就感。失败了也不要紧,药剂出现的乌龙总会被卡兰记录下来,成为两个人日后随时可以拿出来嘲笑彼此的素材。

    荒诞的游戏里,魔药才是她唯一的乐园。

    可是现在,大概连乐园的门都被人拆卸运走了吧。

    评委在高台上念着淘汰名单,座位席上时不时传来轻微的哭泣和哀叹声,每念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人的心脏高高提起,轻轻落下。

    祈祷,不停地、飞快地祈祷着,不管祈祷的神明是谁,都祈祷一遍,总会有神明听到的——

    大多数参赛者都是这么想的,台上扬声魔法放大评委缓慢的声音,台下各种叽里咕噜声连成一片。

    所有人的心里,此刻都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千万不要报到我的名字!!!

    只有玫瑰色长发的少女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面色苍白而宁静。

    她心无波澜地听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一阵又一阵的啜泣。

    没有意外地,名单的最后,声音念出了她的名字。

    “海洛茵·德蒙特。”

    评委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他卷起名单收进口袋,取下帽子鞠躬致意:

    “以上,就是本次比赛被淘汰的三十名参赛者。其他没有被念到名字的人,请等待明天的具体通知。”

    哗然声一片。

    陆陆续续有人起来收起座椅离开,有的人哭肿了眼睛,有的人忐忑不安,有的人欢欣雀跃,有的人踌躇满志。

    只有阮笙,还是闭着眼睛,靠着椅背。

    沸腾的颅内思绪终于停止的时候,那该死的耳鸣也消失了。

    她站起来,穿过人群,走向后台,准确无误地抓过一只手臂,把手臂的主人拖了出来。

    尖锐的叫声响起,阮笙又耳鸣了几秒钟,她抬起另一只手,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整个大厅都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声音这一刻都消失了,就连空气也凝滞不动,人们的视线纷纷朝这一处聚集。

    “疼吗?”

    阮笙歪了歪头,问道。

    瓦丽塔错愕地张大嘴,不敢置信地捂着红了的一边脸,看向对方。

    海洛茵比她高出半个头,她需要仰视才能和她对上眼神。

    而此刻,少女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神却平静得不像话。

    瓦丽塔气极:“海洛茵,你发什么——”

    话还没完,第二巴掌落下来。

    她的手上戴了一枚戒指,她的脸的时候格外的疼,瓦丽塔眼眶一瞬间涨起一泡泪,她第一时间蹭了蹭脸颊,确认没划破之后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再次如临大敌地提防着阮笙。

    阮笙拇指的指腹按着戒指内侧,她再问:

    “疼吗?”

    瓦丽塔这一次不敢再话了。

    这一下才有人反应过来,一些志愿者纷纷上前想要把两个人拉开,却都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不敢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疯了吧!那可是公爵家的千金,骑士兵团团长的亲妹妹!看她脸色惨白浑身紧绷的糟糕状态,这种情况下,谁敢碰她一根手指?不想活了吗!

    阮笙轻笑一声,第三次抬起手臂。

    这一回,巴掌没有落下,瓦丽塔就条件反射地缩着脖子,动作滑稽地闪开。

    阮笙却收回了手臂,怜悯又不屑地:“你还真是从来都不长记性啊。这么喜欢给别人当棋子,在前线冲锋陷阵,事成之后变成弃子吗?瓦丽塔,你的爱好,还真是让人恶心又可怜。”

    “德莱特马上就会来接我,有什么事,当着他的面一起清楚吧。别找借口趁我不在来我家跟他搭话,你拙劣的伎俩,狗都不屑一顾。”

    瓦丽塔面色扭曲难看起来,尤其是在听到少女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变得狰狞。

    “另外,你还有什么疑问,我也可以让卢修斯亲自来一趟——如果祂在你的面前用的是这个名字的话。”阮笙摩挲着那枚黑暗神赠予她的戒指宝石面,声音冰冷,“今天,这件事情不解决,你和这里的协会成员,一个都、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