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棋局结束,我要开始属于自己的棋盘，想来跟你也不会再有交集。”千秋月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不久后我会离开京城,去往我族人流放之处，跟他们在一起。”
而她的怀里也藏了一块的旨意,那是周骥承诺她，等到有朝一日登上大位，定会赦免华府的罪，召回因这件事情流放的一干等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最后会倒戈相助的原因。
“恭喜你。”桃蓁蓁真心地道，“祝你一路顺风，从此能得安稳宁静。”
“我会的。”
千秋月笑得眼中带泪，看向旁边深吸了一口气，又调笑道，“不过我今日前来并不是特意为了跟你辞行,毕竟,我们两人也没有那么好的交情。”
桃蓁蓁愣住,然后就看她笑得古里古怪，“有个人托我来讲清楚外面的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为此包下了我去寻亲的所有盘缠。”
“不用我,你也该知道是谁吧？”
千秋月掩唇,叹了口气：“江侯爷生怕你嫁得心有疑虑，外面传言纷纷，都他为了我神魂颠倒,一掷千金。”
“这一掷千金倒是不假,可用的却是周骥的银子。”
“当初我爹跟十三皇子，哦不，太子殿下定下协议,他愿意将这些年替八皇子做事的证据交出来，但他要抱我安然无虞，江烨不过是替他办事罢了。”
千秋月笑着朝她眨眨眼，“虽然在外人眼中，他是我唯一的入幕之宾，但其实连话都不愿跟我多一句。”
“哦，这样。”
“你怎么看上去如此平静？”
千秋月皱眉，“该不会，你根本就不喜欢那江烨吧？”上次也是，她在银楼故意挑衅，她却半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见对面久久无言，她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厉害，“有趣有趣！原来那个傲慢自负的家伙，竟也有这样的一天！”
亏得他情根深种，为了眼前人患得患失，却原来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报应不爽啊！
当初她对陆望舒不过有着几分倾慕，都觉得那样难受，而他已将全部心意都给予交付，等到发现真相时又该会如何绝望痛苦？
教人真是期待啊！
“可惜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桃蓁蓁：“被江烨这样的人放心上，是幸也是累，他的情感太深太烈，承受不起就会被灼伤，桃姑娘，你日后多多保重吧！”
千秋月走得跟她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并没有惊动太多的人。
桃蓁蓁收拾好心情回房，结果就看到玄衣金冠的身影候在门口，看到她时往前一步，但很快就停在原地。
“回来了？”
江烨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许的忐忑，“千秋月跟你都了些什么？”
“不是你让她来的么？”
桃蓁蓁垂下眼，“该的都了，你们之间只是做戏。”
“是！”
江烨露出些许笑意，朝她走了几步，“我跟她只是在做戏，你也知道我不会喜欢她。”顿了顿，他声道，“我只喜欢你。”
桃蓁蓁没有作声，江烨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抿了抿唇，低头拉起了她的双道，“你的伤口没事儿了吧？上次找御医配的药膏管不管用？”
“很好用。”
桃蓁蓁点了点头，任由他查看，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个凉凉的硬物放入了她的掌心，她愣怔片刻，垂眸才发现那是一个的印章。
“送给你。”
江烨心里有些紧张，他知道她还在生气，于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天，终于做了个满意的出来。
这个可比那陆望舒做的要好多了吧！
“谢谢你。”
看也没看便将东西收了起来，桃蓁蓁抬眼看他，“还有事儿吗？没有我就先进去了。”
“蓁蓁。”
江烨伸抓住了她，沉默了许久才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们下月便要成婚了。”
他慢慢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她，仿佛是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我知道你心里过不去，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再也不瞒着你任何事情。”
“我不生气了。”
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恐慌，桃蓁蓁敛眸，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反正已经注定要住进这个笼子里，那么何必要让大家都不开心？
若是她一个人的隐忍可以换来所有人的圆满，那么她也就圆满了。
出来时已经是黄昏。
夕阳将影子拉得长长，千秋月忽然想起时候，爹爹总是在她夜晚害怕的时候，用比划出各种各样的动物影子来逗她，惹得她笑起来，便会不再那么害怕暗处的那些黑影。
唇边浮起一抹笑，她抬眼，看见不远处有个人慢慢从街边的阴影里走出来，看着她不发一言。
“在等我？”
戴上微笑的面具，千秋月站住脚，“吧，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我。”
“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对不对？”
赵翼沉默了片刻，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从来，便没有想过为华太师报仇。”
“不，一开始是想过的。”
千秋月淡淡地道，“只是后来我想明白了，比起死去的人，活着的人才是更重要，否则爹爹也不会什么都不要了，只求我安宁。”
“更何况”她抬眼，“比起周骥和江烨，我更恨的是周铖。爹爹是为了他的野心，才做下了那么多错事，可到最后，他却像丢掉狗一般的舍弃了他，还要他担下了所有罪名。”
“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过。”
赵翼有些怔怔，“因为，从头到尾你都不信我。”那些温和的话语，柔声的劝慰，为同一个目标而努力都是假象，是她用来迷惑他的段而已。
“你的兄弟，死在江烨的上，你不可能与他握言和。”
千秋月移开视线，“你口口声声要报仇，可我却要按爹的意思投靠周骥，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所以，你利用我让周铖相信了你的假消息。”
赵翼惨然一笑，“如今你心愿得偿，我对你已再无用处，所以你要走了，是不是？”
沉默片刻，千秋月低声道，“你可以和我一起走。”
“不！”赵翼的神色恢复了平常的冷漠，“就像你的，我不可能会放过江烨，我要留下来，让他血债血偿！”
“随你吧。”
千秋月笑了笑，“反正，我也不喜欢他，你若真能杀了他，也算是替华家报了仇。”
“所以接下来的路，人便不陪大姐走了。”
赵翼俯身行了个大礼，强忍着眼中的涩意，“更深露重，还望大姐能一路保重，不教旁人生出不必要的挂念。”
“好。”
千秋月微笑颔首，“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停顿片刻，她慢慢转过身去，“愿君能心愿得偿，就此别过，此后便不再相见了。”
身旁脚步声远，等到周围一片安静时，千秋月回过头，不远处果然再无那人身影。
夜风吹过，她莫名觉得身上有些冷，不由得抱紧了自己，一步步踏进了街道的影子里。
以后的路，只剩她自己一个人了。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好好地走下去，以华文茵之名努力地走下去。
“你居然还敢来找我！”
看在跪在面前的男人，周铖愤怒地摔了中的酒壶，“来人，将他押下去乱刀砍死！”
赵翼被砸得头破血流也不闪躲，只低声道，“八殿下，人查到了一些事情，原来跟十三皇子有私情的并不是桃蓁蓁，而是她的娘亲，那一日遇袭流产的也是她。”
“你什么？”
周铖站了起来，生气地来回踱步，“难怪原来是这样！周骥是不是有毛病？！放在好好的貌美闺女不去喜欢，居然中意一个克死了两个男人的寡妇？！”
“殿下，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点？”赵翼道，“如今十三皇子虽然获封太子，但有了这种丑闻”
“蠢货，现在还有什么用！”
周铖气得咬牙，“他现在已经是太子了，即便从前有什么风流韵事，也动摇不了根基，更何况一个寡妇罢了，或纳入府中，或杀人灭口，他来一个釜底抽薪，便又可以给我带上诬告的帽子！”
赵翼沉默了下去，忽而重重一磕头，“反正的誓死追寻殿下，一定会想办法对付那两人，替殿下您出气！”
“就凭你？”
周铖眼带轻蔑，“更何况，本王凭什么再相信你，就是你和华文茵那个贱人，才会让本王栽这么大一个跟头，杀你们一百次也不足为惜！”
“大姐也是听了人的话才会被误导，一切都是人的过错！”
赵翼连磕了几个响头，直磕得血流满面，“人愿以这条性命来赎罪，只求殿下能多给我些时间，让我为殿下拿下江烨和太子之位！”
“你好大的口气。”周铖冷哼一声，本来懒得再与他多费唇舌，但对上那双被鲜血糊住的眼睛时，突然又改了主意。
“便是要做本王的狗，也得先证明自己，赵翼，你可愿意替本王先去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