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成为大佬们的白月光后 > 第26章第 26 章 ·
    落花淹没成路, 带浅枝一路走得都很心。只可惜再心也阻止不了因缘花遇土便化泥的事实。艳红的花蕊花瓣,转眼就成红色的尘土,沾在她的绣鞋底上。

    殷神扬跟在带浅枝身后,黑缎面的靴子也被红泥污去了许多。他让侍卫找来一匹骏马, 他接过缰绳牵马, 几个大步就来行至带浅枝身侧。

    带浅枝还在担心着, 她会不会下脚太重, 把那些因缘花全踩进泥土里,毕竟某位高眼瞎的师叔人物数落过,她的重量连马匹也受不了。

    下一瞬, 殷神扬蓦地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臂。

    带浅枝不由侧脸看向殷神扬, 她的目光中满是不解其意。

    由不得她多想,殷神扬已是用上他擅于张臂拉弓的手劲,将带浅枝提到了马背上。

    带浅枝彻底惊了:“殷神扬你在做什么?”

    “殷神扬?”殷神扬冷笑了一声似是在自问, 他把头扬起,朝高坐在马背上的姑娘问道, “你不唤我殷城主了?”

    带浅枝下意识里掩住了嘴。糟糕, 好像漏了嘴。

    罢, 他也一个越身跨到马上,坐到了带浅枝身后。两只牵引缰绳的手臂,如同直接困住了马上的带浅枝。

    让她只能乖乖待在他的胸前。

    殷神扬一扯缰绳掉转马头,□□骏马顿时张蹄往他们先前的来时路,回头奔驰而去, 溅起无数因缘花碾碎的泥点子。

    他策马带她重返回到因缘树前。而大若伞盖的火红花树上遍寻不见因缘花的踪迹,那花, 不是被人射走,就是被人摘落。只余一树的红枝叶。

    一路上殷神扬一声不吭, 只顾着骑马,带浅枝也不敢吱声多言。

    等到了目的地,他又把她从马上拉下来。

    天色渐晚,快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因缘花树附近游人散了许多,仅剩零星几对情侣没走。他们看见新月城的城主拉着一个姑娘过来,都主动避让走开了。像是特意把因缘树留给他们两个人。

    殷神扬的力道很大,弄疼了带浅枝。她使劲拉扯着,想从他的桎梏中挣脱开。可她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就差拿脚去揣他。

    “殷神扬,你做什么啊。”

    “呵,殷神扬。”殷神扬狠狠地扣住她,学着她称呼他的语气,跟着重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她听出他话里的脾气很大。

    离因缘树越近,就有红丝线从因缘花枝中生长出来,像是有十几几十双触手,朝殷神扬试探而来。

    在贴上他的一瞬间,就又跟捕捉到猎物的罗网一般,紧紧缠上他不放。

    殷神扬以前遭遇过这种麻烦一次,那是在一个夜里。准确来,是在一个白天开始,他听见那个曾向桑桑送伞的侍卫,要去因缘树上写上桑桑的名字。

    同班的新月城侍卫们,都取笑那个伙伴,他是在痴人梦,桑桑姑娘不可能喜欢上他。有人趣道,桑桑姑娘要是真要喜欢上城里哪个男人,也应该是他们的城主。

    隔着墙牖偷听的殷神扬,心不禁咯噔跳了一下,像是有人用柔夷的手轻点在他的心尖上。

    夜里稳重多年的城主坐不住了,趁着夜色连夜就去扯下了桑桑所有的因缘。只留下他的那独一份。

    带浅枝几乎可以看清,殷神扬手背上爆起的青筋。他是在压抑怒火的不厌其烦中,一次又一次的扯断那些向他袭来的恼人红丝线。

    如同用一柄快刀,斩断他的因缘,斩去西洲无数女子对他的殷殷期望。等那些百千根红线全都断成断线,落了一地。

    殷神扬的身上恢复了一身干净。

    带浅枝忽觉得她的左手无名指上,莫名地一痒。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很勾人的触碰着她。

    她低头侧脸看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感受到被殊胜树的因缘红丝线,缠绕上是什么感觉。起初是轻微的痒意,然后它会顺着你的无名指来到你的手腕,等到了皓腕间,它就会突然发了狠,一圈又一圈系在你的腕子上。

    如果你想摆脱它,它只会越系越紧绷。

    因缘树在他们二人面前已近到咫尺,再无前路可进。

    殷神扬也看到了带浅枝手腕上的红线丝,他看见她还在瞧,便问了一句他早就想开口问的话:“他修太上忘情道,可以给你承诺什么?”

    带浅枝收回目光,回看着一旁的殷神扬。

    这个问题她答不出来,或者没有答案。

    只见他终是放开了她的手腕,牵动起缠绕她的因缘线另一端,并没有扯断,而取了中间一段,缠到他自个的手腕上,低头绕了一圈。

    绕完这一圈后,他又道:“如果你不愿承认自己就是桑桑,那我们的重逢毫无意义。”

    罢,他似觉得不够般,又绕上了一圈因缘线。这次他用上了力道,缠绕得很紧。

    殷神扬执起两人一同缠绕的红线,让她看清楚:“可无论你是谁。带浅枝,我的心好像都没变。”

    一时四目相对下,两人的手因为同一段红线系上,而扯到了一块去了。

    西面山峰落日的余晖,破开云层而出,尽数洒落在了相互执起的手背上。有风从遥远的山谷里吹来,吹得人们的面容上一凉。

    新月城的侍卫匆匆前来,跪在因缘树下执手的两人面前,低声禀报着消息,金阙府一行人已踏上了返回东洲的归程,走远了。

    *

    带浅枝是在入夜后,骑马来到新月城的城门口的。

    高耸的城门上,站立着清一色的铁甲弓箭手侍卫。此城是西洲最繁华的重地,她上次从这城门口出去时,可没有好下场。她经历了自穿越来的第一次死劫,她被一群穷凶恶极之人追杀,只为能杀掉她好抢夺她身上的神弓。

    这次再踏入这座城,她还有那个运气出来吗?

    猛地一声如爆竹声的怦然炸响,又把来不及伤感的带浅枝注意力重新拉回现实中,她一抬头就看见,漆黑的夜空中,爆开了一大朵烟花,橙红色的火光瞬间点亮了黑幕。

    随后,是一朵紧接着另一朵更加耀眼夺目的烟火,好似在争抢着此起彼落,永不会停歇的绽放。

    带浅枝惊诧不过,轻轻问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按她的印象中,西洲人最近要过的节日只有簪花竞秀,可如今竞秀赛也结束了啊。人们是在庆祝什么?庆祝他们的城主的回城?

    殷神扬又不是第一次出城,需要这样声势浩大吗?

    殷神扬同行时一直陪在她的一侧,此时停下,听闻她的话后在淡淡的神色中似乎浮现了一丝悦色:“你进去就知道了。”

    罢,城门便缓缓开启。殷神扬先于她一步,骑马进到城门里,到前面去等她了。

    随行的新月城侍卫们,还在带浅枝身后。

    她没再犹豫,随着殷神扬骑马进入了新月城。

    带浅枝刚跨过城门口,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她牵起缰绳,往殷神扬等她的地方行去。

    那口口相传的消息,在这一刻陡然炸开了锅。

    “桑桑圣女回来啦!”

    灯火通明的新月城,城民们全都涌上了街头,主动排列在城门口大道的两侧围观。人们争先恐后地想挤上前来,只为一睹时隔十年未见的容貌。

    “怎么……怎么街上没人穿红衣了?”

    新月城的女人都转了性,不爱慕她们的城主了吗?

    殷神扬的视线从带浅枝的脸上移开,放眼看向他的城民,淡笑道:“红衣回来了,便无人需要再穿红衣了。”

    带浅枝知道这是在她,没好意思地一低头。

    此时一条巨幅彩绸做成的长卷,从高楼上直坠而下,被人拉开。人潮里响起了如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与掌声。

    她不得不往那长卷上看去,长卷上有如挥毫泼墨般,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新月城,喜迎带浅枝。

    饶是带浅枝脸皮再厚,她也没经历过如此轰动的场面。

    而且还有另一幅新的长卷正在开——惟愿您与城主,白头偕老。

    她从窘迫与尴尬中不由想到什么,她在长道上放缓了马速,听着无数人群向她祝福问候,带浅枝对一旁的殷神扬由衷的欣慰道:“你的城民真的很爱你啊。”

    她从未给新月城人付出做过什么,他们能如此欢迎她的到来,无非是因为殷神扬。只因他们的城主心心念念的姑娘回来了,他们心中也跟着心生欢喜。

    新月人的热情远比他们的城主,更会袒露他们永远炙热的情感。

    *

    带浅枝回到了她以前在新月城学习时,所住的那间屋子。路上还有侍女侍卫,在生怕扰到她又无比兴奋中,上前来同她问安招呼。

    她平生还从没这么受人欢迎过,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仿佛这整座城的人连同这座守护西洲的城,都在喜欢她。无论她去哪,都有人冲她问好。

    她进屋环顾房内,没想到她以前还没看完的话本,竟然还在。不过她记得,以前这本情爱话本,是被她偷藏到床底下去了。

    也不知被谁翻出来,给放到了书案上。

    带浅枝刚拿起话本,抬手翻了一页。

    叩叩。

    门外传来一阵较为急切的敲门声,有个奇怪的声音喊道:“姑娘,我来给姑娘送茶水。”

    送茶?她没有夜晚喝茶的习惯。

    带浅枝走到门扇边,想告诉门外的侍女,她不需要。

    当她拉开房门后,只见门外站着的是那天撞上她,又给她送了那一身羽衣道袍的侍女。

    “你!”

    带浅枝还未反应过来,无为就已是抢先一步,直接越过她的身旁,从她的手臂底下钻进了屋子里。

    无为把茶壶往桌上一放,双手抱胸,摆出了一副人虽,却也要高高在上的神态。

    她只听得,茶盘摔在圆桌上怦然一声响。

    带浅枝未及回神,心里也能清楚,这位侍女绝对不是什么侍女。

    瞧她傻乎乎还站在门口,无为轻轻咳嗽了几声,恢复了原来的声线,叫唤道:“带浅枝。”

    “怎么是你啊。”带浅枝在恍然大悟中失笑。

    “你以为我想来!”无为似乎心里有怨气,“我是奉了主人的法旨来的,你还不快来听法旨。”

    “哦。”

    带浅枝整理起衣衫,正准备好好接收师叔的敕令法旨,可猛地又清醒了过来。

    “不对啊。你们金阙府不是把我扫地出门了吗。你干嘛叫我来听法旨。”带浅枝走到桌旁坐下,从无为带来的茶壶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刚抿了一口,只觉得茶味甘甜,好茶啊,爽多了。

    无为气哼哼地道:“主人,他知道什么是‘牛与耕田’了。你想不想听嘛。”

    “什么?”

    带浅枝当即大惊失色,那手中的茶杯险些都没能拿稳,要在无意识中差点就掉了下去。

    她坐不住了,紧张地站起来,在无为的面前来回踱步:“师叔……不不。他,他是怎么会知道的。”

    “主人问人了呗。主人找了一位乡野里的老者问到的。老者这是一句俗语古训。”无为翻了一个白眼,像她在问什么废话。

    带浅枝无法想象,陈春日礼贤下士去跑到田野里,去找位老人虚心求教这种事情。那场景,啊……啊,好后悔她不在现场,没能围观看一看啊。

    无为又道:“主人还叫我来问你,‘是不是,只有耕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这边无为把话刚完,那边带浅枝已是抱着她那本旧话本,躺进床榻里,在那无端端地了滚。

    他竟然知道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有点丢人啊。镜中她怎么讲出这种话来。

    无为也不知是他出现了幻觉,还是带浅枝彻底疯傻了。

    只因为他看见,那个拒绝做主人徒弟的女人,正嘴里咬着书册的一角,一时床上翻来覆去,一时缩成一团。

    无为只在某次主人给后山的狸猫饶肚皮时,在那野猫身上见过如此情形。

    所以,她是被猫妖附体了吗?

    带浅枝从牙齿间松开了书册,登时一个鲤鱼滚坐正了身子。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发呆。

    无为不理解,为何他仔细瞧去瞧,能在她的脸上看出竟有那么一丝丝悔恨与羞耻的神色。她是又对主人做了什么,了不得以下犯上的事情吗?

    “带浅枝。”无为走过去,决定唤醒某人。

    他把一张没画符咒的黄纸递给她:“这是主人给你的法旨。”

    带浅枝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神,只见那纸符空空,根本没有一个字。

    她抬眸冲着无为眨了一下大眼睛。

    无为撇撇嘴:“这是主人写给你,只有你能看的。你拿到手里就知道了。”

    带浅枝瞬间就从无为肉呼呼的手中,把黄符纸夺了去。

    符纸上赫然显现出了几个如同铁画银钩般的行书——“不敬仙师,要罚。”

    带浅枝手拿黄符纸,嘴角边露出了诡异的姨母笑。

    看得无为那叫一个毛骨悚然,心中大骇,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主人,危矣!

    作者有话要:

    明天上夹子会延迟到23点更新,谢谢可爱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