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住,大拇指死死掐着手心,低着头试图隐藏狼狈,只想赶紧逃走,可眼前唯一的路,却被他挡住。
本觉得对方人多势众,许芸也吃了亏,自己倒也没多难堪。
可却都被他看见了,被他看见自己是如何被人围着泼酒扇脸,是如何被别人嘲讽辱骂。
本也没什么,都是司空见惯的场面,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此时此刻,见到他的身影,她却委屈上头,心酸不已。
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切开她的皮囊,直逼她内心的狼狈,令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许芸受了欺负,乔老板大声喊着,“来人!”
顾墨屿侧目,投去一记威慑众人的目光,怒吼,“干什么?”
他底气十足,一声怒吼,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乔家许家的,这才注意到顾墨屿来了,吓得面面相觑。
沈贝棠趁他不注意,咬着牙侧身从他身边经过,慌忙去洗手间,锁上了门。
她站在镜子前,抬起头来,各种被红酒冲洗的奶油黏在左边脸上,头发被红酒湿,又被奶油黏成一缕缕的,湿掉的发丝上,还有红色的液体一滴接一滴地下来。右边的脸印着显眼的手掌印。连同衣裳上面也全是红酒奶油。
原来,刚才顾墨屿看见的她,就是这幅模样……
他曾,嫁入季家,不止是要对付许芸。可如今,她离季家的门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就已经被许芸欺得狼狈不堪。
她强忍着眼泪,咽了咽口水,才发觉喉咙里哽噎得难受。
她接了水一遍一遍淋在脸上,然后是头发,头发上的奶油太多太多了,任她怎么弄也弄不干净,一来二去失了耐心,她干脆扯掉大把头发。
过了很久她才从里面出来,刚开门,目光就触及到顾墨屿的肩。
他就守在女厕门口。
他目光沉静,周围冷白色的灯光映得他的脸也毫无温度。
她想走,他却不让路。
“我可以让她身败名裂。”这是他轻启薄唇时,出的与他的脸色一般,毫无温度的话。
他丝毫不肯移动的目光,让她心烦意乱,“不必!”
她从狭窄的门缝里挤出去,他抓住她的胳膊,“沈贝棠!”
她挣脱他的手,“这是我,许芸,季宴安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再宴安又不是不疼我,搞不明白,关你什么事啊?”
这是她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抬头正视他的目光,她一双没心没肺的眼,一张三份假笑的唇。
他燃起一丝怒气,结实的臂膀圈住她的身体,将她按在墙上,目光逐渐变得寒冷,转而化作一丝冷笑,“沈姐,可真是我见过的最不识抬举的人!”
“你知道就好!”她咬着牙。
他一愣,但又很快恢复神色,点点头,松开她,阔步离开。
眼泪再次涌上来,她眨了眨眼睛,离了洗手间,从侧门逃命似的离开了。
没有人邀请顾墨屿,许乔两家谁也没有想到他这时候会赶来。
他也仅是刚才吼了一嗓子,除此之外,既没有表情,也没有什么言行,众人拿捏不准他的心思,也正因如此,才更加心慌。
顾墨屿来宴会厅的路上点了支烟,各色的人都给他让出一条道来,无数人过来奉承讨好,他狂傲冷漠,一概没有回应,只是寒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扫而过,许芸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家的女儿掌家的手腕果然厉害!”他声音毫无涟漪,让人辨不出情绪。
许乔两家的人更添惶恐,许芸的父亲赶紧鞠着身子,颤颤巍巍道,“她们女孩子家……”
“怎么?许老板舍不得让我见见?”他靠近许君越,手指在他胸前点了点,随后便对他眯起眼来,大口的烟雾吞吐出来,挡住他的笑容,让人看不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