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一路疾驰而去，现在街道上没什么人，这车子便颠簸得更快了。
沈贝棠扶着座位，不解地看着顾墨屿，“什么叫舒阳出事？他出什么事了？”
顾墨屿一出现就风风火火的，见他急匆匆的样子，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手里的人不久前看见舒阳一身的血，被难民营的车子带去医院了。”他飞快转着方向盘。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便靠在座位里，静静地看着前面的路。
舒阳是比她的家人还要亲的人，这几年，是他才让她感受到亲情，她无法想象他要是出了事，她会怎样，更不知道他奶奶还能不能活下去。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揪了起来。
到达医院，顾墨屿问了护士便抓着沈贝棠的手，直奔抢救室门口。
她一路默念，希望这孩子没事，可到了拐角处，她却挣脱了顾墨屿的手，只觉得步子沉重，不敢往前。
“舒阳？”
听见顾墨屿的声音，她才赶过去，便看见这孩子的身子站在手术室门边，满手的血抱着一件大人破旧的棉袄，他低着头，眼神看起来安安静静的。
沈贝棠顿时觉着心疼，过去他面前蹲下，“阿阳，你没事吧？”
“不是我……”他看着沈贝棠，语气淡淡的，双手紧了紧怀里的衣服。
她心里咯噔一下，便知道，定是他奶奶不好了。
“不怕，医生不是在救吗？要交多少钱，我……”
他用力摇了摇头，眼里闪出一丝晶莹，“不行了。”
“医生的？”
“我能感觉到。”他声音的，带着些许哽咽，他压低了头，不想被沈贝棠看见眼里的泪。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老太太本就有心脏病，现在颅脑内血管破了，全是血，送来得太迟了，你们准备后事吧。”
老太太的遗体被人推了出来，沈贝棠搂着舒阳，心瞬间跌了下去，隐隐感觉到舒阳的肩膀抖动了起来。
她正想安慰他，走廊里响起一阵匆忙又凌乱的脚步声，侧脸看去，张弛奕拉着一五十多岁的大叔直往这赶。
这是一直照顾顾墨屿身体的何叔。
“快！”顾墨屿催促。
何叔掀开老太太脸上的白布，捏住她的脉搏，没多久就摇了头，重新将白布盖上，“回天乏术。”
简单的四个字犹如万斤巨石般沉重，压得这十岁的孩子疼痛不已。
他愣愣地站着，头已经不能压得更低了，可大家还是从他浓密的睫毛看见了晶莹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或许是看见了大家同情的目光，他用带着鼻音的声音，“两年前我就知道她活不长了，我有心理准备的。”
沈贝棠抹掉他脸上的血迹，“那就好好地去和奶奶告个别，告诉她，你会很坚强，能照顾好自己，会好好活下去。”
他点头，移去老人家跟前，紧紧抓着她的手，本想开口话，可是张口便暴露了哭腔，他抽泣着不出话来，最后眼泪越流越凶，干脆就绷不住了。
“奶奶！奶奶……”
沈贝棠转过身去，往前走了几步，眼睛瞬间湿润。
她对舒阳的奶奶，本是有些愧疚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不只是心疼舒阳，更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该是有多么绝望？
正难过时，一双手攀上她的后脑勺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