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程音和连瑾看到连瑜意识清醒，都没再继续去黑市的话题，而是一心关注起连瑜的身体情况。
连瑾是检查完连瑜的身体状况后, 又将注意力转到旁边的仪器上，仔细分析弟弟的身体数据。
而程音则是借探查他身体的名义，放出精神力查看了他身体内部的情况。
不管是连瑾还是程音，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惊喜之色。
特别是程音，她发现经过这次病变与治疗, 连瑜的情况出乎意料的好。
一般初生婴儿体内只有红骨髓, 主要负责造血功能。
而长到五六岁左右，红骨髓会慢慢转变为黄骨髓，直到成年，红骨髓与黄骨髓各占一半。
比如现如今的连瑾, 体内的红骨髓与黄骨髓的比例就是正常的一比一。
而连瑜因为大量失血的缘故，此刻黄骨髓的比例只有三分之一不到。
而且或许是因为一次性吸收了大量药性, 他体内黄骨髓的病变程度也大幅度降低。
可以，此时的连瑜，除了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身体虚弱外，骨髓的病变程度比去异域之前还要轻上许多！
这怎么能不让连瑾惊喜, 连带他看向程音的眼神都火热了许多。
他火热的眼神自然是因为程音是真的知道弟弟的怪病。
但即便连瑜知道这点，还是觉得哥哥的眼神让他感觉非常扎心。
而连瑜虽然没有去看医疗仪器上显示的数据, 也没有程音的精神异能，但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自己或多或少也是能够清楚认知的。
更何况, 哥哥惊喜的眼神已经明了一切。
连瑜侧目看向程音同样闪烁着惊喜的眼神, 默了半晌, 又轻描淡写地起去黑市的事：“你们去黑市也就花费一天不到。等我身体稍微调理几天, 一天时间还是能应付下来的。”
此刻，连瑾也被他得有些心动了。
程音却依旧是以医生的角度关心连瑜身体的恢复：“虽然你现在身体虚弱，但最好不要大补。关于身体的调理，最好按照我的安排来。”
她细想了想，直接安排道：“我会给你整理一份药膳，还有一些日常生活需要注意的细节。按照我的做，你的身体虽然还是会处于贫血状态，但由骨髓病变带来的痛苦会减少很多，同时也能减缓骨髓的病变。”
这样的好事，身为病人，连瑜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不过他久久沉默着，倒是连瑾一脸惊喜地替他答应下来。
“这样的话，带你去黑市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放下了心底的大石头，连瑾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其实，我找你了解你的精神力异能的事，就是希望你帮我个忙。如果没有瑜的这次突然病发，我原本就是想在8月10号带你去黑市的。”
程音怔了下：“原本就想带了去黑市？”
“嗯，是想通过你的精神力异能探查一个人的身份。因为出入黑市的人大多会用上各种隐匿身份的手段，而你的精神力异能，在破除隐匿手段方面，恐怕会有奇效。”
连瑾微微颔首，随后又笑道：“本来昨晚就想和你的，结果你喝下青铁药酒直接睡过去了。后来又碰上瑜突然病发的事，让我直接消了短时间内去黑市的念头。”
程音想了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疑惑：“一定要在8月10号？这个日期有什么特殊？”
连瑾很快解释道：“而这个日期是黑市的地下竞技场举办一年一度大型拍卖会的日子，在拍卖会能买到不少罕见的珍宝。”
程音听得有些惊讶：“连你都对那些拍卖品感兴趣？那得是有多珍贵？”
连瑾微微摇头：“珍贵倒也不见得所有拍卖品都珍贵。拍卖会的主要卖点是稀有，其次是未知。比如荣誉币，对9级医师而言都很珍贵，对普通人就是格外稀有。而拍卖会会拍卖比荣誉币还要稀有的东西，可能是物品，也可能是信息。”
“当然，比较吸引我的还是未知的物品。那些基本都是产自禁地，你也知道，我没法去到禁地，自然对产自禁地的未知药植感兴趣。”
“产自禁地的未知药植？！”程音激动得不自觉拔高了声调。
也就是，她正在寻找的噬魂花，也很有可能会在黑市拍卖会上拍卖！
虽然这个几率不高，但也实在是非常值得她去光顾一下那拍卖会的。
连瑾已经从程音的表现隐隐推测出她是在找某种未知植物，不过他并没有过问，而是自顾自解道：
“拍卖未知的物品就像是一场赌博，因为谁也不知道那物品最后的价值到底有多少。一般来，也不会拍出太高的价格。”
程音沉吟片刻，最后却是将目光落在了连瑜身上。
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连瑜就知道她是在向他再次确认。
因为身体还很虚弱的缘故，他声音也更低更缓：“只一天时间，还是呆在实验室里，我没有任何问题。”
连瑾和弟弟有种天生的默契，他隐隐感觉到弟弟不仅是身体虚弱，似乎心情也挺低落。
他以为弟弟是受了这次病变影响，再加上他也实在不能完全放心，还是忍不住建议道：“到时候，我把北辰霄叫到实验室来。万一出什么意外，他也能照应一二。”
这样的想法是没什么问题，却听得程音一脸惊讶：“北辰霄知道你们互换身份的事？”
连瑾摇头：“暂时不知道。不过瑜真有个万一，被他知道了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程音依旧是想不通：“你和他关系这么好吗？”
连瑾笑了笑，显然已经猜到程音是对北辰霄的傲慢有些反感，忍不住解释道：“北辰霄高傲归高傲，但心肠不坏。对于除病理知识外的东西，他都没多大兴趣。但他对医道的热忱，恐怕连我也比不上。”
否则，也不会在其它医疗团队没有任何动作的情况下，他一团之长主动来结识程音。
虽然他对程音的态度算不上多好，但被他的团员知道的话，恐怕都会感到惊讶。
程音却没料到连瑾对北辰霄会有这么高的评价。
不过仔细想想后，却觉得这也不见得是多高的评价。
因为她并不清楚，连瑾对医道到底有多少热忱。
他会选择学医，一来是连家的传统，而是为了弟弟的病。
虽然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医学天赋，但很多时候，天赋与兴趣不见得能划上等号。
不过随后，连瑾又对北辰霄给出了极高的评价：“北辰霄是北辰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是公认有望成为下一位7级病理医师的人。就连上次想带你去古医师门派的孔前辈，对他也有惜才之心。”
最后这句，才让程音对北辰霄在病理医师中的地位有了深刻的了解。
要知道，那位孔前辈身为古医师门派的前辈，整个人的态度傲慢可不比北辰霄差到哪里去。
而那位孔前辈面对一屋来自医师协会或者医大的6级病理医师，都没给多少好脸色，却会对北辰霄有惜才之心，足可见北辰霄的天赋。
想起那位孔老前辈，程音忍不住开玩笑道：“是不是每一位颇有天赋的病理医师，都那么傲慢？”
连瑾当即笑着否认：“当然不是。你看我太爷爷，我大伯，是不是都很和蔼？病理医师的傲慢，大多来自内心的憋屈。毕竟，这个世界对病理医师有太多不公。”
程音想了想，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又聊了一些8月10号去黑市的安排后，程音在实验室找一间房间住一晚了。
而此时，也都已经快凌一点了。
在她离去之前，连瑾突然想起件事：“对了，除了希望你用精神力异能帮我探查某人身份外，我还想测试一下你的精神力的能力。”
“测试？”程音眼底闪过惊讶，“测试什么？”
对于精神力异能，她完全是在摸索阶段。之前探索赵六的精神力，对她而言也算是一次测试性质的研究。
而她隐隐感觉，通过与赵六的精神力碰撞，她好像有一种朦胧的感悟。
这感觉就像个普通人去看非常深奥的数学原理，好像每个字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组合在一起就让人云里雾里有些难以理解。
但即便是这样，对她而言也是不的收获。毕竟，她总算是“看”到了这个“数学原理”，剩下的可能就是花一些时间去专研理解了。
而连瑾所的测试，让她非常好奇。
只见连瑾朝她缓缓伸出左手，展示着手心里淡青色的叶形胎记。
他目光深沉了几分，声音也不觉压低：“你也知道我和瑜拥有空间异能的事了，而我们手心里的胎记，似乎就是掌控空间的媒介。”
连瑾透露的这个信息，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兄弟俩非常重要的秘密。
但程音似乎并没有展示出多少惊讶。
其实，程音是早就猜测，他们掌心的胎记就是空间的媒介，只是在此刻得到了验证而已。
毕竟在中，宣清桐能够继承连瑾的空间异能，就是通过找到连瑾遗体时，发现他左手掌心握着的浅绿色菱片。
程音看着连瑾手里的胎记，好奇问道：“你想我测试什么？”
连瑾答得轻描淡写：“测试你的精神异能，能不能‘看’到我的空间。”
他这一句，得程音呼吸都有些不对了。
她几乎想也没想就拒绝：“你根本不知道精神力有多危险！我原本只是想探索赵六的记忆，结果直接就让他精神破碎变成脑死亡。而你的空间本身就格外神秘，我想要探查，一个不心就可能闹出人命的！”
连瑾可是被被中央当成活菩萨供着的，生怕他出一丁点事。
这要是折在她手上，中央还不把她生吞活剥了？
而且即便不是这样的原因，她也不会拿连瑾的生命开玩笑啊！
当初会拿赵六做实验，一是因为赵六确实罪大恶极，二来也是因为赵六当时身中剧毒已经必死无疑。
对于普通人，哪怕不是连瑾，程音也是不敢随便测试精神力的。
不过连瑾不知是没有理解其中危险，还是心态乐观，他不断给程音做着思想工作，一来是只是做一个简单的尝试，不成功也没有关系，二来则是对程音的信心，相信她即便摸索不出什么，但一定不会让他有事……
不得不，连瑾口才非常棒。
而程音行医多年，手里掌握着病人生命的压力可没少经历过。
她一直有种非常优秀的品质，就是在超强的压力下，反而能爆发出惊人的潜力。
终于，她被连瑾服了，不过在测试之前，还是认真嘱咐道：“如果可能，你最好放下防备，全身心的接纳我。如果中途有任何不适的感受，一定要立刻喊停。”
她神情格外认真，堪比前世面临重要的大型手术时的态度。
连瑾同样是认真地点头：“我尽量不排斥你，有什么问题也会即使反馈。”
于是程音深吸了口气，调整好状态后，才将惯用手的食指点在连瑾掌心的胎记上。
其实她使用精神异能时不是一定需要触碰，但这样的姿态能让她心情沉稳不少。
就像普通人手指悬空时或许会有幅度晃动，但有一个支点后就可以很好地保持静止。
她此时就像是给精神力找了个支点，对精神力的操纵也超乎寻常地心翼翼。
连瑜从醒来后一直没怎么话，此时更是一脸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当然是在替哥哥的安全担忧，但同时，看着程音的手指按在哥哥掌心的这一幕，又莫名觉得扎眼……
明明他自己又不是没摸过程音的手，甚至第一次见面就被程音将手骨摸了个便。
但他回忆起自己和程音之间有肌肤之亲的画面，却觉得没有哪一幕，能比得上此刻，那只纤白的手指轻轻点在哥哥掌心时给人的暧昧感觉。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因素作祟，他觉得此刻的程音和哥哥就像金童玉女般般配，而他即便在这里当着电灯泡，也根本无法撼动他们……
就在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失落的同时，连瑜感觉自己右手掌心的胎记处，竟开始隐隐发热！
与此同时，整个人的情绪都像是被调动起来了，感受非常复杂，与喝了青铁药酒的感受倒有几分相像，只是少了那些醉意。
而此时深处测试之中的连瑾，感受比他还要强烈一些。
只见连瑾浑身紧绷，眉头微蹙，还没来得及喊停，程音就主动收回了精神力。
而直到程音收手后过了近一分钟，连瑾脑袋里震荡般的感受才算是缓缓消散。
程音有些遗憾地摇头：“恐怕是不行。人与人之间的精神力，应该是天生就自动排斥。如果我与你是心有灵犀的双胞胎，或许还能有几分可能。”
连瑾点头，“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个瞬间，我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只洪荒猛兽盯上，死亡的威胁感太强烈了，根本不是我不去防备就能不去防备的。身体的本能让我根本无法控制地抵制你的精神力。”
程音也是点头，同时也觉得自己想要通过精神力探索去获知其他人的记忆神马的，还是太天真了。
不过连瑾却没有因为这次测试的失败而气馁，又提点道：“禁地倒是有些类兽植物，我怀疑那些植物也具有精神力。等将来有机会了，我们还是可以做一些其它测试，帮助你快速摸索提升精神力异能。”
程音点头，同时心里非常感激。她能看得出来，连瑾对她的精神力异能非常上心。
或许外界不少人认为连瑾对她的特别是因为古医师传承，或者是因为她与连瑜交好，但她自己觉得，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对她的精神异能感兴趣。
至于连瑜对她的刻意交好，应该也是精神异能的关系。
想通这点，程音对自己享受的特殊对待倒也没多少不好意思了。
在她又一次准备离开病房时，突然又被叫住了。
不过这次叫住她的是从醒来后一直很沉默的连瑜。
连瑜朝她伸着右手，面色非常平淡，声音也轻轻的：“和我也试试吧，我可以试着违背生命的本能。”
程音先是惊了一下，随后止不住皱眉：“人的所有本能里，求生本能最强大，根本不是违背就能违背的。”
连瑜并没有解释，只是固执的伸着右手，上面淡绿色的胎记，就像是一枚单薄的树叶贴在他掌心，却有股固执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力量。
连瑾沉默片刻，突然也开口道：“没准瑜可以做到。他从就受过不少非人的疼痛，拥有超出人类极限的意志力，或许真的能做到也不定。”
连瑾没的是，他觉得连瑜可以做到，不仅是因为超强的意志力，更是因为他觉得连瑜本身对程音的防备就会比他弱上许多。
毕竟连瑜这混蛋可是连他们兄弟间的秘密都主动暴露给了程音，可以是对她有着极高的信任了。
程音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那我再试试。”
于是，和刚刚一样，她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连瑜右手掌心的胎记上。
连瑜内心隐隐有那么一丁点不可抑制的雀跃，还忍不住看了旁观的哥哥一眼。
不过他很快就压下了所有情绪，专心于放松自己，试图抗拒身体本能对死亡的威胁，尽力去接纳程音的精神力入侵。
而此刻的程音也很快感受到与之前探索连瑾时截然不同的感受。
这种感受非常神奇，但同时又有些熟悉。
当初她在程音音的身体里寄居，由程音音主导身体的操纵权利时，就是这样的感受。
她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与连瑜有种心有灵犀的感受。
甚至，就像当初寄居在程音音身体里一样，她似乎是能够通过连瑜的五感去感知世界！
不用，这种感受简直太神奇了！
如果放在科幻世界里，恐怕就像是灵魂入体；放在修仙世界里，那也是类似驯服灵兽的驯兽师一般的存在……
程音内心隐隐激动，同时大脑有种前所未有的冷静空灵。
而直到此时，连瑜丝毫没有表现出有任何不适，似乎是真的全身心地接纳了她的精神力。
于是，程音越发谨慎地探索起来，希望能趁机弄清楚他的空间媒介。
然而，这个摸索就不像刚刚那么顺利了。
她脑海里突然迅速闪过许多杂乱又模糊的画面，让她感觉脑袋像脑震荡般混乱，甚至有股恶心想吐的晕眩感。
而当她准备退出这次摸索时，脑海里的画面突然定格，同时变得清晰。
出现在她脑海的，是一张照片。
是连瑾拍下来发给弟弟的那张照片。
而此时的程音，就像当初看到了赵六脑海里清晰的火海一般，清晰地看到了这张照片！
与此同时，也像当初看到赵六记忆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悲伤一样，她的情绪，被这张照片的画面给左右了。
程音完全没有感情经验，对那种强烈的情绪感到非常莫名。
有点像悲伤难受，又有点像不甘愤怒，又有点像淡泊释然，隐隐之间，似乎还夹杂着些许心酸与恐惧……
这情绪实在是太复杂，根本不是没有感情经历的程音能够理解的。
而且，根本也没有多少时间给她去理解，那定格的画面很快转变成一只手指按在一只左手掌心上的画面。
而同样没给她时间去思考理解，这画面也很快消散了。
终于，程音的精神力也很快全部收了回来。
连瑾一直关注着这次实验，能够明显看出弟弟的测试结果与他的不一样。
不过，他根本来不及高兴，就发现收回手指的程音神情格外复杂，甚至皱起了眉头。
这让他不由得紧张：“怎么样？”
程音久久没有回答，而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脸复杂地看着病床上虚弱而平静地连瑜。
连瑜看上去非常平静，与程音对视，眼神波澜不惊。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细微的紧张。
程音的精神力，最后还是被他排斥出去的。
因为那时，他感觉到的不再是死亡的威胁，而是自己全部的一切，从思想到感情，都被窥视了。
此刻与程音对视，她眼神又那么复杂，自然会让他紧张，不知道她到底是窥视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
我又浪了几天_(:з」∠)_
接下来真的专心码字不浪了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