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音愣了愣：“你给我爷爷准备贺礼做什么？”
白瓷瓶衬得连瑜手指白皙修长, 两指捏着瓶身，薄唇轻启，轻描淡写：“给你准备的。你在黑市没买到礼物, 这些天也一直没有时间准备。”
程音看着他手里的白瓷瓶，微微皱眉：“我现在又没挣钱，送太贵重的，别吓着老人家。再了，送礼讲究的是心意, 我还是自己准备礼物的好。”
连瑜也没多什么, 抿了抿唇，反手就将白瓷瓶收进了空间：“那你早点休息。”
着，轮椅就往后退了退，准备转身。
“那个, 你要不和我一起去我爷爷的寿宴？”
连瑜目光一顿，眼里微微跳跃起星辰：“我可以去吗？”
“可以吧, 我爷爷娶了三任妻子，儿女活着的还有七八个，孙子孙女就更多了。到时候七大姑八大姨，还有许多我根本不认识的人, 我其实不太习惯那种场面……”
也是因为儿孙太多，程殷浩才不怎么受重视, 包括程音音与程老爷子的感情也不算多深。
其实这种情况在这个世界还挺常见，虽然提倡多生的政策是面向全民，但真正有能力养那么多子女的, 也就是富贵人家了。
产后女性抵抗力差死亡率高, 程音音还没出生的时候, 就死了两任奶奶, 第三任算是幸运，活得比较久，身体也健康，四十岁的时候还当了一回高龄产妇。
以至于，程音音还有个七八岁左右的姑……
虽然都留着一家人的血，但程家那些人吧，性格各异，程音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招架。
相比于她的苦恼，连瑜则是笑得眉眼弯弯：“那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帮你挡桃花。”
“挡、桃花？”程音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又觉得这话得不无道理。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之类的角色，好像是挺喜欢当媒婆给人介绍对象的。
而在这个流行早婚、繁衍光荣的世界，这种现象就更可怕了。
“呐……”程音有些犹豫，“因为我刚和秦焰闹掰了，我那些亲戚，可能会为难你。”
连瑜像没听懂，微挑了眉梢：“我比不上秦焰？”
“那倒不是。”程音果断摇头，“我是，他们比较势利……”
“连家比不上秦家？”
“呃，”程音被得哽住了，眼神狐疑地看向他，“你可以暴露身份吗？”
连瑜直勾勾地盯着她，眉眼带笑：“我虽顶着连家人的身份，但连家并不管我，也不会干涩我与谁交往。”
既然“挡桃花”不存在什么弊端，程音也没怎么纠结就同意了：“我明早要先去处理些事，你是早上五点和我一起去东域，还是晚些……”
连瑜想也没想：“和你一起。”
“行。”程音笑着点头，“正好你准备的贺礼也可以亲自送给我爷爷。”
连瑜一双眼睛温柔似水地望着她，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连家偶尔也会催我，按照他们的意思，活不久了也没关系。留个种，连家多得是人愿意养孩子的。”
“……”程音想起来，这个世界虽然没有性别歧视，但是连女性自己都默认了生孩子是最光荣的。
按照连家人的这个法，不就相当于将连瑜当成传宗接代添补人丁的工具了吗？
她颇有些理解地点点头：“行，我也帮你挡桃花。”
“好。”连瑜眼色波动，眼波轻荡，清亮的眼眸深不可测。
突然，将手探过去，捉住了她的手。
伴随着极轻微的轮椅滑动的声音，她感觉到他的缓缓靠近，夹带着一股特有的清雅的男性气息。
薄唇从她的耳垂暧昧地擦过，刻意放缓的呼吸，好像有着超出寻常的温度，染红了她的耳垂，灼烧了她的心跳。
这一瞬，程音感觉心脏像被什么给绷住了，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等再回过神时，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躺在床上。
鼻尖似还萦绕着那股气息，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一句轻柔的“早点睡”……
程音怔愣了好久，才猛地坐起了身子。
撕掉了脸上的面膜，拍了拍脸颊，又摸了摸耳朵。
温度正常，好像刚刚出现过的高温都是错觉。
她又去洗了把脸，躺在床上时，整个人还是有些茫然，眼神都呆呆的。
她在想，是不是连瑜误会了什么？
那个互相挡桃花的法，好像确实有点奇怪？是不是让人联想到什么恋爱契约？
又或者，是不是她自己胡思乱想想太多了？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她也没感觉被冒犯了……
亲吻了她的耳朵？
吻到了吗？
她怎么有些不记得了？好像是吻到了，又好像没吻到，只是呼吸扑过来了？
她白嫩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饱满圆润的耳垂，纠结的重点渐渐变成了他到底有没有吻到……
想着想着，学习一天的身体很快带着她进入梦乡。
就因为睡前的那点纷乱思绪，害得她连闹钟都忘了改。
第二天凌五点，还是连瑜叫她起床的。
程音也是个感情白痴，越想越纠结的事，她干脆也没再细想了。
迷迷糊糊地洗脸刷牙吃过早饭，准备和连瑜一起去机场时，才发现他带了好几箱行李。
“你带那么多行李做什么？不回来了？”
“还有三四天就开学了，我准备把飞机上的时间节约下来。”连瑜眼圈下有淡淡的痕迹，但整个人神采奕奕相当精神，“这次寿宴结束，就带你去我在东域的别墅住。”
“去你的别墅？只带这些东西够吗？还有我的笔记本……”着，程音就有要折回自己的学习室整理东西的意思。
她之所以一直住在瑾瑜实验室，主要是因为这里所有的医疗设备和学习资源都一应俱全，可以是医师学习的圣地。
如果要离开的话，她想带的东西太多了，可那都是连瑾的东西，没理由随便让她带走。
只有她自己的笔记本，肯定是可以带走的。
连瑜一手拉住她，一手拍了拍行李箱：“给你带了。”
一旁林琅也提示道：“少爷的别墅也有不少学习资源，型图书馆，型实验室，还有型药库，绝对能满足您接下来几天的学习。”
程音眼前一亮，主动接过行李箱：“那我们先去你的别墅一趟吗？”
连瑜浅笑着点头：“嗯，直接坐我的私人飞机。”
“是我的。”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插过来。
只见连瑾穿着白大褂，毫无形象地伸着懒腰，着哈欠。
那眼圈周围，阴影越发深浓了。
“你、怎么了？”程音有些惊到，又看看连瑜眼圈周围也有一圈，忍不住猜测，“你们晚上都做了些什么？”
连瑾没话，先娶了一墨绿瓶放到鼻翼处贴了会儿。
一股清凉的味道弥散过来，程音都闻到了，猜想应该是什么提神醒脑的药物。
接着，连瑾才将房间门关上了，看向程音解释道：“那个防止精神攻击的物件弄到了，我昨晚对着那奇怪的植物研究了一晚上。”
他语气虽是漫不经心，但难掩兴奋。
显然，对于热衷医道的医师而言，探索未知植物是最让人兴奋的事。
着，他又瞥了眼连瑜，眼神不甚友好：“至于这子昨晚做了什么，我可不知道。”
程音却没去想连瑜昨晚干嘛去了，她直接走到连瑾身边，捏住他的手腕探查了一番。
好半晌，严肃的表情才算是舒缓。
看来，那防止精神攻击的物件，确实能防止噬魂花对人精神力的吸噬，连瑾的精神状况并没有异常。
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嘱咐道：“你千万记住我之前叮嘱你的，那花很危险，研究的时候一定要佩戴防精神攻击的物件，也不要再让生物靠近它。一旦发现它有要开花的迹象，无论如何也要将之销毁，不能让它开花！”
“放心啦，”连瑾注意到弟弟投射过来的目光，赶紧假借挥手的动作，不动声色挣开了程音的手，随后若无其事笑道，“我研究过的毒物比你吃的米都多，不会有事的。”
他这话本意是安慰，听在程音耳朵里越发不放心，忍不住幽幽地提醒一句：“越是经验老到，越是容易粗心犯错。”
“哈哈，”连瑾爽朗地笑出了声，“是是是，我会心谨慎的。”
程音点点头，心想连瑾能有今天的成就，自然也是经历过无数次危险，断然不会是粗心之人。
不过，她倒是想起来，目光落到连瑾身上：“之前不是，那防止精神攻击的物件没有申请到吗，你是怎么弄来的？”
“那是一具面具，我这会儿没戴在身上。”连瑾的空间异能可还没向林琅暴露出来，于是也没将那面具展示给程音看，只是解释道：
“那面具也不是中央审批发放的，而是通过黑市交易得来的。”
程音惊了下：“不要紧吗？唐女士在黑市的交易被查出来后，不是还挺严重的？”
连瑾微微摇头：“冻结一年的医生证明而已，严重也严重，但对我而言不会有大事。中央需要我，就算查出来也不会对我怎样。”
程音思索着点点头，却听到一旁连瑜突然开口：
“而且，黑市的交易一般由中间人完成。我哥没有亲自参与，最后就算查出来，也可以轻易甩锅。”
程音目光一顿，沉吟片刻，突然看向连瑜，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是，蚀骨虫事件，赵六只是替罪羊吗？”
连瑜微微摇头，浓黑长睫微微遮住那双清亮明眸：“我没，你自己想。”
程音垂眸，沉思许久，始终没得出结论：“可我找不到秦焰要害我的理由。”
这次，站在连瑜轮椅旁的林琅幽幽开口，声音漫不经心：“关于秦少车祸的事件，我也插手去查了一下，最后证据却指向您。”
程音抬眸看向林琅，双眸瞪大，有些惊诧。
林琅却是淡淡的：“至于秦少自己查的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程音眼神又惊诧转为震惊，随后隐匿了复杂，久久没有言语。
她还有一个理由，是秦焰不可能做出伤害宣清桐的事。
可仔细想想，她找不到这个理由站住脚跟的地方。
就因为写的？
剧情本来就已经变了。
况且，她一个连命运都不相信的人，为什么要去相信所谓的故事？
程音摇了摇头，神情越发凝重了。
连瑾倒是以为她接受不了，出声安慰道：“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你也不用再想太多。人心本就复杂，你记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即可。等将来掌握证据，我和瑜也会帮你报仇的。”
程音笑着摇头：“我没有多伤心，只是在想秦焰追求宣清桐的事到底是真是假。还有，我得再多关心下桐桐，免得她被骗了。”
“……”连瑜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苦恼。
几人也没聊太久，就拜别了连瑾，乘坐私人飞机飞去了连瑜在东域的别墅。
之后，赶到泽和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和秦焰约定的时间。
连瑜以“不想再被秦焰欺负”为理由，并没有坐轮椅，而是站立行走的。
期间，“不心”崴了下，于是顺理成章地牵上了程音的手。
程音与秦焰通过电话后，直接和连瑜手牵手一起去了医院顶楼的院长办公室。
这一间院长办公室内，秦焰一人坐在办公椅上，微仰着身子，两条大长腿伸得恣意又笔直，脚腕微搭着，颇有点大佬嚣张的感觉。
而他身后，站着两位美女，宣清桐和程幽幽。
而他身前，那位院长，正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就差抱着他光洁锃亮的皮鞋跪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