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面并不明确分布在禁地某个区域, 主要生活于阴暗潮湿的山洞中。
它们喜静，性温，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
根据图鉴上记载, 只有当人主动招惹，或者发出令人不悦的噪音时，才会遭到婴儿面的主动攻击。
而婴儿面的毒性，也比较特殊。
一般毒蛇的毒液只能在血液中起作用，所以人只有被毒蛇咬到, 才会中毒。
婴儿面不同, 它虽有尖利的牙齿，唾液却不具备毒性。
蛇的身体，一般是冰凉且湿滑的。
用手触摸，或许还会在手上留下水痕。
婴儿面的毒性, 就在它蛇身表面，不需要作用于血液, 只要在人肌肤上爬过，就能让毒性侵入肌肤，让人浑身麻痹。
不过，婴儿面的麻痹效果属于D+级毒性, 一般服用过C级免疫药剂的人，基本能免疫个七七八八。
因此, 试炼塔外的围观群众虽被这蛇的长相弄得心里发毛，却始终不解：
“他该不会是想用婴儿面对付关长浚吧？关长浚明显背景不简单，万一服用过C级免疫药剂呢？”
游子吟显然和关长浚过交道, 语气肯定：“他服用过C级免疫药剂。”
又有人了：“就算他没用过C级免疫药剂, 那婴儿面也是要爬到人身上, 才能将人麻痹。只要关长浚身手好一点, 根本不会中招！”
不仅是围观群众不理解沈铭的行为，此刻已经上了五楼的关长浚，同样不解。
关长浚早料到沈铭会在第五楼对付他，因此上楼时十分谨慎。
结果，却看到沈铭在实验台那儿，悠哉悠哉地喂蛇。
确实可以称之为“喂蛇”。
一般毒物就算受药粉吸引，也不会将药粉吃进去。
但那群婴儿面，似乎是受到美食诱惑，将沈铭制作出的药粉，吃了个精光！
吃光药粉的婴儿面，那通身的幽蓝色，好像变深了些，隐约间，还泛着点晶莹剔透的光泽，不出的诡异。
关长浚刚上五楼，没有之前的婴儿面对比，倒也没看出不同。
他朝着沈铭的方向轻笑了一声，主动透露：“婴儿面的毒性，对我毫无效果。”
“哦，是吗？”沈铭也在笑，不过却没看关长浚一眼，开口声音漫不经心，流露出轻视与玩味。
实验台上还剩下几味已经处理过的药材没用，沈铭迅速将它们放进新的钵中研磨。
等关长浚也抵达实验台这儿的时候，新的药粉在沈铭的钵中形成。
关长浚心里防备着，面上却故作轻松：“而且，婴儿面性格温和，速度也不快，根本不可能近我的身。”
沈铭笑而不语，左手迅速从实验台上摸了把刀，割破了自己那只不堪入目的右手。
早就麻痹浮肿的右手，流出的血液近似黑色。
一滴一滴，深黑色的血液滴进了沈铭新研磨出的药粉中！
吃完药粉还没离开的婴儿面聚集在那里，它们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改平素的温和，兴奋地吐着信子。
沈铭手起刀落，一条手指粗细的蛇在他刀下阵亡！
幽蓝色的蛇，血液颜色竟然泛着莹蓝色光泽，有点像是荧光涂料。
而那颜色怪异的血液，也被沈铭加进了钵中。
不知是不是死了一个同伴的缘故，剩下其它的婴儿面们，突然暴动起来，在实验台上爬行的速度提升了一个台阶。
不仅仅是婴儿面，整个五楼的毒物，似乎都受到什么牵引，异常兴奋，移动速度都有提升。
关长浚意识到不对，在沈铭拿起那钵时，已经退开。
但沈铭却不是将加血的药粉洒到他身上，而是直接摔到了地上。
空气中，隐隐弥漫一股酸腐的味道，还带了点腥味。
像是鱼群大量死亡留下的味道。
关长浚的危机意识还是很足的，迅速就往自己身上喷了上一层就制作好的喷剂。
可是，根本没用！
暴动的毒物们，天上飞的，地上爬的，都是一股脑朝他飞奔了过去。
当然，也有朝沈铭那边的。
不过，沈铭迅速将自己身上划出更多的口子，用血液糊了自己一身。
而那些毒物们，似乎因为他身上鲜血的气息，反而没有靠近他的。
反观关长浚这边，他简直像个活靶子，不论如何闪躲，不论喷多少驱虫药剂，完全没用，那些毒物疯了似的追着他。
这画面确实有些可怕，关长浚再怎么见多识广，这个时候也是有些慌了。
他朝着沈铭的方向看了一眼。
沈铭那边，完全没受到毒物侵袭，就算关长浚过去和沈铭站在一起，那些毒物也都分得很清，只攻击他，全然无视沈铭！
关长浚眼底掠过一抹恨意，一咬牙，左手指虎中飞出一截刀片。
很快的，他学着沈铭，拿刀片划伤了自己，让血糊满全身。
正常人大概都会这样理解，既然沈铭用血糊满全身，不定这是避免毒物侵袭的方法。
关长浚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才学了他这么一手。
可病急乱投医的下场，大多是代价惨痛的。
沈铭像是被关长浚的举动逗乐了，明明自己也是脸色惨白浑身是血，此刻居然大笑出声。
关长浚很快意识到不妙。
不仅因为沈铭的笑声，还因为——那些毒物对他更热情了，跟了鸡血似的！
不消一分钟的时间，关长浚已经被毒物团团包围。
比程幽幽那次，比之前楼层只有右手爬满毒物的沈铭，看着凄惨百倍！
从直播视频里，几乎已经看不到关长浚的人了，只有被毒物包围的一大坨。
此刻不仅是试炼塔外议论纷纷，坐在办公室看着视频的王广林都没忍住，猛地拍了下桌子，暗骂了一声：“蠢货！”
然而，和王广林坐一起的马麟，却没表现出多喜悦。
确实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医师间的比赛，大多是通过炼药水平比出高低。
虽然试炼塔内允许攻击，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3、6、9这样的楼层决出胜负的。
毒物的攻击，只是给选手带来一点炼药上的麻烦，比如手臂麻痹之类的影响。
像那种直接被毒物干倒，没办法继续比赛的，实在是少数。
马麟当过军医，思想上比较古板，他虽然对沈铭抱有希望，但其实是更希望他在炼药水平上胜过关长浚的。
毕竟，像春季联赛那样的大型比赛，因为还要对普通民众直播，自然不会出现太血腥暴力的画面，比赛形式就会比较单调，只比炼药水平。
思想古板的马麟是没有太高兴，但试炼塔外已经响起了东大学生的欢呼声！
过没两分钟，被毒物包围的关长浚不负众望地倒下，随后被待命的医务人员用担架抬走。
至于沈铭，他像是那群毒物的老大，丝毫不被攻击，轻而易举地带着药材去了六楼。
试炼塔外的气氛依旧热烈，依旧有不少人，目不转睛想看沈铭的个人秀——即便他只能单手炼药。
不过，让他们失望了——
进入六楼的沈铭虽然很快选好要炼制的药物，却在炼到一半的时候，倒在了实验台上。
然后，同样被担架抬走。
试炼塔的比赛规则是，如果倒在第五楼，则最终成绩算4楼。
如果最终成绩是同楼层，则根据第3、6、9楼的炼药成绩判定赢家。
目前的状态，相当于关长浚的最终成绩是第4楼，沈铭是第5楼，自然算沈铭赢。
试炼塔外的欢呼声不绝于耳，程音却认真看着直播视频里，倒在实验台前的沈铭。
她总觉得，沈铭的这个晕倒应该是装的。
他大概是了解马麟的性格，以此来博取一些同情与认可。
而试炼塔外，原本还有些声音“太残暴”之类的话，也在沈铭晕倒后消失殆尽，只剩下溢美之词。
毕竟，他可等于是替东大每人赢下三百学分！
虽然这个学分暂时不会发到每个人手里，却会在将来一年中，全部用到他们身上。
相比于东大的欢呼雀跃，王广林和他带过来的那二十名学生，脸色都不算好。
不过，南大在四大医大中风头无两，自然不会输不起。
类似的比试和较量，医师之间，医大之间，常有发生。
王广林只是最初脸色有些难看，很快倒也恢复如常，承诺会在三天内将输掉的资源送过来。
或许是对沈铭胜利的方式不太满意，马麟这时候倒显得很有风度，没什么风凉话。
之后，就是二十场新生战。
沈铭和关长浚的比试珠玉在前，其它新生的比试顿时显得没什么看头了。
大多数人都想让自己表现得如沈铭和关长浚那般沉稳，但真正面对毒物时，难免乱了阵脚。
最后，二十场比赛，东大胜6场，败14场，可以是输得非常惨。
南大还真是有备而来，还好马麟最后将赌注压在沈铭身上，才没有输掉大头的资源。
程音所在的临时A（5）班，参赛的4人中，也只有游氏兄妹赢了，而且是赢得非常轻松。
剩下的肖竞天和沈瑶，都被送去了医务室。
东大其它赢下比赛的4人，名字都很陌生。
程音倒是特意留意了其中一个姓连的，名叫连桢。
这个世界的大家族在取名上都很有规律，一般关系亲密的同辈人，都会在名字里暗藏玄机。
比如连瑾和连瑜，比如唐轩和唐辕，比如沈琼和沈瑶……
程音看到“连桢”这个名字，不自觉想起了医师协会的连枫。
都是木字旁的名字，看起来像是同辈，只是年纪上似乎差别挺大。
正好，人群中对那胜利的6人议论不断，她倒也不动声色地听了些信息——
“那个连桢，他该不会是连家人吧？”
“话，咱们东大，好像很少能看到姓连的？不是连家是医师世家，家族非常庞大吗？”
“你四不四撒？连家是医师世家没错，家族庞大也没错，但人家根本不需要读医师大学了！”
“像大神连瑾，他读的是中央的全封闭式学校，还有连家其他人，他们也大多读军医大学！”
“你以为军医大学那么吊，年年吊医师大学是为什么？除了中央分配的资源，他们的生源也都是极品好吧！基本都是很就被发现有强大天赋的……”
“这么，那这个连桢，他是因为军医大学不收他，才来咱们东大的？”
“也不见得啊，军医大学有军医大学的缺点。虽然从军医大学出来的都是大牛，咱们东大每年的非正常死亡率一般不超过百分之三，但军医大学的非正常死亡率经常能高达百分之十……”
“嗳……虽然，但是，如果可以，我还是挺想读军医大学的……”
“医务处那边的任务系统，开学后就会陆续发一些任务，听那些来自军部的任务，有机会接触到军医……”
不知怎么，聊天的话题扯到了死亡率，同学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唏嘘。
这个世界的死亡率本来就高，医师也算是所有职业中死亡率排名靠前的。
但是，医师这个职业，几乎可以是这个阶级分化的世界中，普通人唯一跨越阶级的途径！
程音就站在这些新生中，眼里扫过去的全是新生。
不论他们品性如何，她都能从他们眼中看到期冀的渴望，对未来的希望。
像肖竞天和沈瑶这样背靠家族的人，他们希望能靠着这个职业，让自己在家族中更受重视，有更多话语权；
像向香香和宣清桐这样普通家庭的人，她们希望能靠着这个职业，改变全家人的命运，从中产阶级，甚至贫农阶级，进入到上层社会。
从之前向香香表示自己已经有队伍的言论就可以看出，虽然读大学的只有她一人，但她的家庭全都将精力放在了她身上，帮她找关系，为她的前途不遗余力。
可惜，中并没有写向香香的结局，是死了，还是真的跨越了阶级。
但宣清桐，确实是凭借医师身份，走进了上流社会，甚至成了所有人心中的救世主。
多少年后，内环的中央广场上，还会有一尊她的雕塑，成为著名旅游景点。
在程音感慨的同时，新生的入学试炼也开始了。
连瑜曾在培训时对程音过，不少有能力的新生会在入学试炼藏拙，这话是事实，同时也有安慰她的成分在。
因为，入学考核主要考药液的提取和基础解毒剂的炼制。
于是，连瑜对程音的培训，主要也是针对这方面。
等于，驱虫药剂这方面，目前是程音的弱项。
这也就注定了，她入学试炼的成绩不会太好。
不过，她心态倒是很好。
非比赛模式下的试炼塔，每楼划分了二十间房间，每个房间供五人同时试炼。
新生虽然通过之前的直播了解了塔内情况，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难免腿软，甚至发出尖叫声。
这感觉，就像一群人约着进鬼屋一样。
程音倒算是其中状态比较好的了。
她有心学沈铭，并没有制作驱虫药剂，一直徒手取药，直接上了三楼，准备试试单手炼药。
可惜，她忘了，沈铭之所以能够在右手麻痹的状态下单手炼药，不仅仅是因为他有单手炼药的能力，还因为他服用过免疫药剂。
而她一普通人，如果不是服用过生命精华，还真上不去三楼。
结果就是，没服用过免疫药剂的她，直接倒在了三楼实验台上。
最后被判定为上了2楼，在新生中属于中等，泯然众人的成绩。
宣清桐之前听过程音的告诫，倒也没有在入学试炼上展示真实成绩，也是2楼的普通成绩。
向香香也是，成绩一般。
于是，整个618寝室，也就游子吟这一个怪胎，因为新生挑战赛的缘故，瞬间成了新生中的风云人物。
在之后入学考核前的这段日子里，这些最先脱颖而出的风云人物们，时不时会受到校内老生的挑战。
可以理解成学校老生对新生的下马威，也可以理解成学校惯例。
不过都是后话了。
包括程音在内，不少新生都是被抬出试炼塔的。
经医务处简单处理之后，那些在一层二层中的毒，很快也就解了。
下午是大一大二的体检，效率非常高。
毕竟，医师大学嘛，各种医疗设备是非常充足的。
一直忙到傍晚五六点，由医务处负责的体检就全部结束了。
孔令岑一直一脸纠结地跟着程音，准备体检完后跟她一起去酒店开房。
不过，程音先让他去食堂吃饭，她自己则是留在了医务处。
医务处的大部分权力，集中在两个人身上。
也就是白天被关长浚点名的那两位——江云龙和孟惊鸿。
程音事先在学校官网查过了这两人的资料，也见过照片，不过一直没机会见到真人。
到医务处找人的时候也是，先被拦在外面，后来经过通报，才准她上了七楼。
七楼主要是医务处的管理层办公的地方，程音被人领着，进了处长办公室。
办公室内是一个长相有点阴柔的男子，坐在办公桌前看电脑。
程音第一感觉，觉得这人像古装剧里演得狐狸精，或者其他妖媚的男妖，有点娘。
后见他一双桃花眼妖娆地瞥过来，感觉越发强烈了。
“咳，”孟惊鸿清了清嗓子，表现得倒是挺正经的，“你叫程音音？找我什么事？”
程音直接开门见山：“我想要一份，今天体检人员的名单。”
孟惊鸿长着一双潋滟桃花眼，皮肤偏白，看起来是一副脾气很好的样子。
开口声音也挺苏，但没多少温度：“理由。”
理由程音来之前就想好了：“我怀疑东大混进了邪教份子，想对那些没有体检的学生进行预防性调查。”
实际上，她是想找出那位即将犯下恶行奸杀罪的绝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