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失忆后死对头人设崩了 > 第40章 花羡鱼和梓月都对他随身……
    大光明宫内有个噬仙阵。起初, 花羡鱼并不知道这个阵法的存在,直到银霜用君少疾的口谕,将她骗到噬仙阵。

    噬仙阵设在摘星台下。历任大光明宫掌权者在此处设宴, 台上笙歌曼舞,台下设这样恐怖的阵法,恩威并施,这是大光明宫掌权者对权力的诠释——

    我可以赐你锦绣繁华, 亦可置你万劫不复。

    此时酒宴未开,更无歌舞。

    “噬仙阵是初代宫主亲手设下的刑罚, 入此阵者九死一生, 就算有幸逃出,肌骨寸寸腐烂,生不如死。”银霜阴森森地站在花羡鱼的身后,问,“你觉得如何?”

    “很好,不错。”花羡鱼握着垂下的轻纱, 望着噬仙阵, 若有所思,“大光明宫内还有这样厉害的东西。”

    “当初是我救了你的性命,今日合该由我亲手了结你的性命。”银霜自觉这个辞合情合理, 眼神骤冷,把没有任何防备的花羡鱼推下了摘星台, “花羡鱼, 你已经影响到大人, 留着你,始终是个祸害。”

    骨肉都被台下的煞气腐蚀,花羡鱼终于从浮想联翩中回过神来, 忍着剧痛,捏碎了君少疾给她的玉符。下一瞬,黑衣少年的身影如同翱翔苍穹的雄鹰,向着花羡鱼掠来。

    花羡鱼在剧痛中昏了过去。

    君少疾抱着浑身是血的她,掠回摘星台。他的衣摆滴滴答答淌着血,脚底很快凝成一汪血泊,搂着花羡鱼的左手手臂,衣服尽数被煞气撕裂,血肉外翻,露出白骨。

    “大人,您的手臂!”银霜正要探查他的伤势,一柄银月飞刀如流星般穿过她的喉骨。

    银霜睁着不甘的双目,轰然倒在地上。

    “本座最讨厌自作主张之人。”君少疾头也不回地抱着花羡鱼离开。

    *

    银霜与君少疾是同一批饲养蛊王的弟子。除却银霜和君少疾,同批入宫的少年们,不是被蛊王吃了,就是被毒物毒死。

    那时他们只有编号。君少疾特地问她姓名,银霜受宠若惊。

    他,只有死人才不需要名字。

    因着这句话,银霜到死都以为,自己在君少疾眼中至少是不同的。

    事实上,她和那些死在君少疾手里的,没什么不同。

    他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银霜的尸体留在摘星台,没有君少疾的吩咐,无人敢为她收敛尸骨。

    女君的寝宫内,医者进进出出。

    大光明宫的医者轮番上阵,那躺在床上的姑娘,始终紧闭着双目,脸色惨白如纸。

    “大人,您伤势严重,请容属下为您处理一下。”君少疾整条手臂都是伤,有医者提醒道。

    “滚。”少年眼珠子黑得吓人,满身涌着煞气,“传本座的命令,女君最喜热闹,救不了女君,所有人都要给女君陪葬。”

    殿内侍候女君的婢女,吓得扑通跪在地上。

    年纪稍长的医者,抹着额头上的汗液,在这样强大的威压下,勉强保持着清醒,战战兢兢道:“要是能寻到珍贵的龙血入药,可吊住女君的一口气,但龙族覆灭已久,去哪里寻到这样珍贵的龙血……”

    话还没完,君少疾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那开口话的医者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君少疾抚着花羡鱼冰冷的面庞,目中狠毒之色皆变作了柔情:“阿鱼,阿鱼,我就知道,你命不该绝。”

    他屏退所有人,只留下那位开口的医者,用飞刀在心口划开一道口子:“给我保住她的命。”

    *

    花羡鱼这一口气,足吊了半年的时间,而这期间的花羡鱼,脱离自己的身体,行走在混沌中。

    她浑浑噩噩走了不知多久,黑暗中渐渐透出白光。

    白光越来越刺目,她抬起手遮在眼前。这一动,身旁立时有人惊喜地叫了起来:“快去通知大人,女君醒了!”

    花羡鱼睁开双目。

    一名梳着双丫髻、面容陌生的丫头,满目惊喜地站在她的床前。刺目的白光就是她身后半开的窗户透进来的,天光大盛,玉兰花在风里摇曳。

    “你是谁?”花羡鱼不认得这个姑娘。

    “我叫梓月,是新来的婢女。”梓月心翼翼扶着花羡鱼坐起,“女君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大光明宫都要没了。”

    “怎么着,大光明宫要被人端了?”

    “那倒不是,端了大光明宫的是我们自己人,这叫做……对了,自取灭亡!”

    “……”

    花羡鱼浑身酸痛,从梓月口中得知自己躺了大半年,而这个要端了大光明宫的自己人,就是护教长老君少疾,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花羡鱼用手合起自己的下巴,整理好表情。

    匆匆赶来的君少疾带着一阵疾风踏进屋内,卷得珍珠串起来的门帘噼里啪啦作响。黑衣少年什么话也没,只伸出手摸了摸花羡鱼的脑袋,眼中隔着千山万水,深深将她望着。

    “你这个眼神,搞得我以为我欠了你一大笔钱。”花羡鱼很擅长破坏气氛,“君少疾,我记得我不欠你钱吧。”

    君少疾:???

    花羡鱼嗅到他浑身的腥气,衣襟处还沾了血点,她正要细细量,君少疾已收回手。

    大半年的时间,他身量拔高不少,褪去眉目间的青涩,轮廓显出成年男子的成熟,但是身形也愈发单薄,握拳抵着唇咳嗽时,花羡鱼都要担心,吹进来一阵妖风能直接将他刮走。

    “你的病又犯了?”花羡鱼忍不住道。

    “你在关心我?”

    “勉强可以这样理解吧。”毕竟盼着他早死,也是一种关心方式。

    花羡鱼大半年只靠服食辟谷丹维持生命,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厨房,做一大桌子她喜欢的菜慰问一下自己的五脏庙。

    梓月在旁边伺候着,时不时夸赞两句她的吃相。花羡鱼是个不经夸的,登时觉得遇到了人生知己,加上自己吃不完这么多,就招呼她同食。

    梓月摸出一张木牌,合在掌中,激动道:“阿娘,我出息了,女君今日邀请我一同吃饭,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您一定是在保佑着我对吧?请您继续保佑我,总有一天,我会光耀门楣的、为您争光的!”

    “……”

    后来花羡鱼了解到,梓月的母亲是个村妇,丈夫死得早,家中无子,族中嫌弃她是个女儿,抢走她的家产,气死她的母亲,还将她赶出家门。梓月进入大光明宫,就是为了攀上花羡鱼这根高枝儿,给自己的母亲出口恶气。

    花羡鱼握着梓月的手,当即就给梓月画了个大饼:“梓月,想不到你这么有眼光,你放心,等我大权在握的那日,就封你做独一无二的光明使者。”

    *

    花羡鱼的身体在精心的调养下,一日好过一日。她听闻银霜死了,还被君少疾制成战傀。这大半年来,大光明宫的奴仆们都活在君少疾的阴影下,君少疾变得比以往更加心狠手辣,动辄杀人,炼制出大批的战傀,有吞并各大仙门的野心。

    提起战傀,花羡鱼就想起自己体内的毒。她叫梓月盯着君少疾。

    梓月是君少疾的人,花羡鱼用“光明使者”这块饼,成功将她策反成自己的眼线。

    这日花羡鱼正在用膳,梓月神神秘秘地走进来,抵在她耳边了句话。

    花羡鱼神情严肃,清退所有侍候的婢女,搁下筷子,诧异问道:“每日辰时都去,半个时辰后才出来?”

    “没错,日日如此,我亲眼盯着,不会有错。想必那琉璃阁内,藏着什么稀奇的宝贝。”

    “要真的是三八的宝贝,那可就太好了。等我拿到手,他还不得乖乖就范。”花羡鱼想象着君少疾对自己俯首称臣的画面,哈哈笑了两声,对梓月道,“你去把紫芙叫来,我有话对她。”

    正如梓月所,辰时一到,君少疾就准时出现在琉璃阁的门前。半个时辰后,少年脸色阴沉地走出琉璃阁。

    趴在花坛后的花羡鱼和梓月,彼此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君少疾合上屋门,方要上锁,轰隆巨响伴随着地动山摇,震彻群山。

    毫无疑问,巨响是从花羡鱼寝宫的方向传来的。她叫紫芙用霹雳弹,炸了自己的窝。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君少疾也反应过来是花羡鱼寝宫出了事,急急掠向爆炸的方向,留下精致的铜锁,掉落在门边。

    花羡鱼拍掉裙子上的草屑,捡起铜锁,拨了拨。铜锁上有君少疾的禁制,锁上后,一般修为解不开。这是花羡鱼将君少疾引开的缘由。

    梓月佩服道:“女君真是妙策。大人听您出了事,连门都顾不上锁了。”

    “那是当然,毕竟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傀儡,是要花很多钱的。”

    君少疾在花羡鱼身上花费的心血越多,花羡鱼对他来,就越值钱。

    花羡鱼是这样想的。

    但在噬仙阵前的君少疾,被剧毒腐蚀五脏六腑,痛到极致,听完她的陈词,却觉得这个理论极为可笑。

    他唇角淌血,笑出了声:“阿鱼,你错了。我随时可以杀了你,换一个更听话的傀儡。但我没有,皆因我对你从始至终只有三个字。”

    那是君少疾被她踹下噬仙阵的最后一句话,花羡鱼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三个字是什么。

    花羡鱼推开琉璃阁的大门。时间紧迫,君少疾发现她没事,就会很快赶回这里。

    琉璃阁内未燃一盏灯,四周窗门紧闭,垂下幔帐。昏暗的光线隐约勾勒出一道少年的身影,那人双手被缚,吊在头顶。他穿了件白衣,此时那白衣上血色斑驳,如皑皑白雪中盛开的红蕊,红得触目惊心。

    烛火倏地亮起,被梓月托在掌中,凑近了那少年。她大吃一惊:“女君,是个男人诶。”

    “啧啧,想不到三八还有这样的癖好,真是重口味。”花羡鱼掐住他的下巴,抬起那张脸。

    烛火照出少年的真面目,少年身上都是烧伤,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爬满狰狞的痕迹,半张面容覆着暗红色的瘢痕。

    “大人也太过心狠手辣。”梓月不忍地偏过脑袋,“他这样行事本就惊世骇俗,还用这般手段逼迫,简直就是……辣手摧花!”

    花羡鱼心服口服:“梓月,你的成语跟谁学的?妙啊!”

    梓月谦虚:“女君过誉了。我都是自学,省钱。”

    那白衣少年半昏着,听见二人话的声音,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微微抬了下脑袋。花羡鱼瞅着他那双浅褐色的眼睛,不禁道:“既是三八的宝贝,我们扛走。”

    她抽出短刀,刷刷几刀,就将少年身上的铁链尽数斩断。少年嘶哑着声音,问了句:“什么宝贝?”

    “声音还挺好听的。”花羡鱼是在和梓月话。

    “你们是谁?”那少年又问。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们都是好人。”花羡鱼让梓月背着少年,自己在前头开路,刚迈过门槛,又退了回来。

    去而复返的君少疾手里捏着把银月飞刀,笑吟吟地踏进琉璃阁:“声东击西,调虎离山,阿鱼,好手段。”

    “这个误会可就大了。”花羡鱼面不改色,梓月往她身后躲,恨不得缩成个鹌鹑。

    “愿闻其详。”

    “我方才听见一声巨响,以为有刺客,又听见有人高呼救命,便进来一看。正巧碰见个伤者。这琉璃阁是大光明宫的重地,能在此处的,怕是大光明宫的贵宾,因此出手搭救。”

    “阿鱼觉得他可怜吗?”

    花羡鱼警觉地摇头,对梓月:“护教长老都回来了,梓月,还不把人还给他。”

    君少疾拉了张椅子,懒洋洋地坐下,撑着下巴:“阿鱼可知他是谁?”

    “他都烧成这样了,我又没有火眼金睛,哪能认出来。”

    “他叫风临渊,是神剑宗宗主袁朗的徒弟,擅闯重莲境,被重莲境的红莲狱火所焚。他原本生得是极好看的,如今脸虽毁了,身段倒也得过去,阿鱼当女君这么久了,身边还没个可心的人伺候着,我将他赐给阿鱼,可好?”

    “那可不行,君子不夺人所好。”

    君少疾仿佛听不懂人话,丢下个狗项圈在花羡鱼的脚下:“他生性桀骜,必不肯屈居人下,不如我和阿鱼个赌,阿鱼要是能在半年内驯服他做自己的奴隶,主动戴上这个,往后……”

    花羡鱼和梓月都对他随身带着狗项圈表示震惊。

    “往后如何?”花羡鱼不自觉接道。

    “往后阿鱼就是这大光明宫真正的主人。”

    这是要还权于她?这个诱惑太大了,花羡鱼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女君之令,莫敢不从。”君少疾将手臂横在身前,微微俯身,优雅地行了一礼。

    “要是我没能驯服他呢?”

    “那么从今往后,你要听我的话。”

    “成交。”眼前就有一条路,能光明正大地摆脱君少疾,花羡鱼稍作思索,就答应了君少疾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