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30章
    清黛无比庆幸自己在被父亲抱走的时候把阿珠留在了临泽苑, 让她见证了孟家真正的当家主母出关第一日的战况。

    据阿珠姑娘的线报,威远侯夫人朱若兰人狠话不多,甫一进了临泽苑的门, 多余的话一句不, 只问了莫氏是否确定不跟随孟岸北上。

    莫氏一点头,她便也答应得爽快,然后话锋一转, 起了孟家的子嗣问题。

    孟家子息单薄人尽皆知,尤其是二房和七房一直都没有男丁。

    朱若兰先道自己身子不济,夫妇俩俨然过了生育的年纪, 而孟岸夫妇俩却要比之年轻太多,尚有开枝散叶的余地。

    此番孟岸一去归期未明, 发妻又不肯追随左右,为保孟家子业传承,朱若兰便会以长嫂主母的身份为弟择一合适人选, 随其北上, 沿途为其料理起居家务,为孟家的香火添柴加火。

    莫氏听罢, 便要拿老侯爷所定家规出来堵话, 谁知人家早就考虑好了。

    虽然先人之命不可违,然则这回却是事出有因, 且前头也了孟岸这一去没有明确的归期, 万一当真去个十年八年,不正好达到了老侯爷当年的四十方可纳妾的标准了么?

    何况一家之兴, 子嗣为大, 想来老侯爷泉下有知, 也是能够理解的。

    她这一篇话完, 莫氏便不再话,连眼泪都止住了。

    旁边三房六房两个想必在这位出身赵国公府的侯夫人长嫂面前早已吃过不少排头,当下也是吭都不敢吭一声,直到孟岸清黛父女俩回来。

    隔天她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并非着玩玩,还真就大张旗鼓地从府里挑出了几个模样性情年龄都十分合适的家生子,命她身边的薛妈妈亲自送到了临泽苑,让莫氏自己再从中仔细挑选。

    可但凡女子,哪个不善妒?

    更别提莫氏这般被专房独宠多年的了,旋即她便让阿彩妈妈重新把人送了回去,然后一咬牙,一跺脚,转头开始点起了他们北上的行装。

    时逢四月中旬,宋祈贬孟岸和柯老三为定北督粮官的明旨下发,孟岸与柯老三当天便交出了当下职务的官印,去往城郊大营报到。

    作为随军家属的莫氏还有柯三太太早两日前便已出发,幸而这次是有柯三太太结伴同行,也让莫氏安慰不少,离府当时也没再闹什么幺蛾子。

    当她的车马缓缓驶出众人的视线范围时,清黛几乎听见了每个人都在心里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

    只在各自回屋的时候,庄妈妈忧心忡忡地看着这家沉默不语的四姐。

    尚且处在垂髫与豆蔻年华之间的女孩儿,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梨花,却很是不走运地独自开在了一个枝丫上,在风雨渐多的春末孤零零,冷清清。

    她不禁开口安慰:“姑娘且宽心,七老爷和七太太却也不是真的一去不能回,等过些时日待她们在北方安定下来,想来七太太也就能回来看你了。”

    清黛却还低着头,静静盯着自己脚下的路,“只要他们安好,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再这京城虽盛大富贵,却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庄妈妈一愣,看向她的眼神逐渐复杂:“姑娘这是何意?”

    清黛抬眸笑笑,嘴角的梨涡像是酿了酒在里边,甜得醉人:“我着玩儿呢,妈妈当真了?”

    完,她又扭头向着另一边的阿珠明珠,笑语嫣然:“上回我和阿爹去吃了花萼楼的席面,他们家做的藕粉桂花糖糕尤为清甜解腻,我已问到了做法,咱们等会儿回去就试上一试,若是成了正好拿去给三姐姐尝尝鲜儿。”

    同样馋嘴玩心重的阿珠连忙点头,“好啊好啊,早知那日七老爷是带姑娘去花萼楼,我定然是要追去的。”

    明珠犹自谨慎地看着她俩:“姑娘,这些话咱们以后还是到了自己院里再吧,免得让人听见了要笑话的。”

    “这里就庄妈妈和咱们三个,难不成明珠你在庄妈妈会笑话我?”清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含着几分女儿家的娇嗔,“庄妈妈,明珠这是把您当外人呢!”

    庄妈妈见此情状,笑得有些许无奈:“明珠这是为了姑娘好。”

    也罢,这样深闺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女孩儿心里能装什么事儿,每日锦衣玉食,再大的忧愁都不是忧愁。

    过后孟侯府的生活也还算平淡,朱若兰既已能出门,从此对外也不再称病,郑氏很是识趣地立马将内宅大权交还回去,全家上下又重新回到了她的统御之下。

    三房和六房那边也比之前安静很多,尤其是六房,起初江氏还曾因为朱若兰查账时,发现他们那一房连续半年的花用都对不上账,心虚闹过一次。

    却也不知人家用了什么法子就让这盏最不省油的灯哑口无言,偃旗息鼓了大半个月。

    三房更是谨慎微,为了不被嫂子挑剔,有时便是孟老三外出玩乐时的花用,都是郑氏悄悄用自己的嫁妆在贴补,不敢拿公账的半分多余,令阖府上下又是敬佩又是怜惜。

    但对清黛来,其实谁管家都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一点变化,便是朱若兰总是会三不五时地检查她和清照两人的功课。

    并且其中不止在南家学到的文章诗书,还囊括了女红和算账等等大家闺秀的必修课。

    清黛除了算盘摸得顺,其他几样放在清照旁边简直比凑数还凑数,亏得朱若兰对她还不算严苛,只淡淡地上几句劝人勤勉的话,便不怎么与她啰嗦了。

    时日久了,底下的丫头们便也觉出了朱若兰的冷淡。

    南风最是嘴快,一日趁着庄妈妈没在边上,竟是直接问到了清黛面前:“之前都三姑娘性子冷傲孤僻,谁成想侯夫人更甚,尤其是对着姑娘你的时候,我怎么觉得她好像不太待见咱们院儿啊?”

    替清黛看着蒸屉的明珠听了这话回头就是一记白眼:“这话你也敢当着姑娘的面儿,我看你这死丫头是皮紧了吧?”

    “这会儿也没旁人,她不懂就问,不也挺好的么?”清黛淡然笑过,低头继续和她手里的绣花针较劲。

    “我之前就听人过三姐姐的性子像极了二伯娘,何况我又不是金银财宝银票,非要人见人爱,恨不得搂着我不撒手?”

    南风见她浑不在意,也便不去顾忌明珠,继续直言不讳:“可我总觉得侯夫人她待姑娘的态度就像是有什么心结似的……”

    其实她是藏着话儿没有的,朱若兰虽对她爹娘承诺了会好生照料她,但并没有向他们保证会将之前彼此之间所有的芥蒂一笔勾销。

    当年老侯爷夫妇先后离世,孟岩也是丧仪一过刚袭爵就被外调出京,一大堆烂摊子全都落在了朱若兰这个长子嫡媳身上,常是里外操持,心力交瘁。

    除此之外,竟还有孟岸那么一个十几岁且非常极其十分不令人省心的夫弟。

    俗话长嫂如母,年轻时候的朱若兰却是拿出如同母亲一般的真心,去关怀照料管教少年孟岸。

    偏他那时性子尤为桀骜难驯,在京城里已然是最为飞扬跋扈的纨绔之一,上面没了父母管束之后,压根没把自己的哥哥嫂嫂当回事儿。

    为了将他引回正道,朱若兰原本也算是苦心孤诣,仁至义尽,谁知孟岸始终只听他身边一个从一起长大的厮孟冬的话。

    那孟冬原是老侯夫人的同乡之子,当初其父见老侯爷夫妇发迹,便着是老夫人远房亲戚的旗号前来投奔。

    老夫人心善也没追究他们家冒认之过,把他们一家都留在府上做了管事。

    这家人为着巴结孟家,还把姓氏也给改了,所以导致孟岸一直都以为他们也是孟氏族人,所以待自就在一处的孟冬便犹如亲兄弟一般。

    可惜此人心术不良,又善于阿谀谄媚和掩藏,便是老侯爷夫妇在世时也没瞧出他的半分不妥,只到朱若兰当家之时才慢慢显现出来。

    一开始朱若兰虽颇有微词,但碍于孟岸的颜面,也只是出言敲,谁知他却总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真正令朱若兰忍无可忍的那回,却是他收了地下赌坊老板的好处,竟将正在议亲还未及弱冠的孟岸往那种不法之地勾引。

    如此便罢,他却还和赌坊老板串通好,诓骗孟岸当夜在那魔窟中一掷千金,等朱若兰派人找到他们的时候,孟岸几乎将半座威远侯府都输了进去。

    有此一事,年轻的朱若兰动了大怒,直接让娘家兄弟带着官府的人查抄了那家赌坊,将那黑心老板拖上了公堂。

    剩下这个孟冬,因是自家家奴,她于盛怒之下,竟全然没顾的上孟岸的心情,硬生生把人裹在麻袋里乱棍死。

    看着自的玩伴惨死,孟岸少年意气,和长嫂大吵一架之后,便负气离家。

    朱若兰那时也是年轻气盛,自觉长这么大从未受过如此委屈,仗着有娘家赵国府撑腰,便对全家施威不许派人去寻他,由他自生自灭。

    谁能想到,当时犟头倔脑的孟岸居然便就势跟着当时京中南下的军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两个人之间的梁子就此结下。

    至于当时他们具体都争执了些什么,会导致孟岸离京十几年朱若兰也不闻不问,便是身为丈夫和兄长的孟岩估计也是一头雾水。

    这件事在异世女还在之时也是整个孟家心照不宣的禁忌,朱若兰和孟岸也是至死都没有原谅对方。

    包括夹在中间其实最为无辜的莫氏和那时占着清黛壳子的异世女,朱若兰也是一律没给过好脸色。

    像如今这般还肯对清黛照拂一二,平日一应供给及时,吃穿不愁,想要什么只要有正当理由也从不含糊,她这个没出息的便觉得已经还算不错了。

    至于心结不心结的,“只要日子舒心,何必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作者有话:

    这章过渡一下,下一章就又该我们猎猎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