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92章
    一时半刻, 清黛倒也不急着立马就搬回去,先挑了个晴朗合宜的好天气,和南素容结伴一起去到朱若兰的朝晖堂略坐了坐。

    朱若兰看她依旧不顺眼, 三言两语就想把她姑嫂两个都发了。

    清黛趁机跟她讨了个去看清照的机会, 原以为要这其中定要费好一番力气,谁知朱若兰只是神情复杂地盯了她一会儿,便轻轻挥了挥手, 应允了。

    而南素容早在年前就搬了回来,这会儿陪完了清黛,还要去她婆母那儿请安站规矩, 于是姑嫂两个从朝晖堂里出来之后便微笑地分了手,各走一边。

    可巧近日守在苍烟落照门前的婆子们已换了一批, 见了是清黛和庄妈妈同行,倒也不曾迂腐,问了两句便放了她们进去。

    朱若兰和孟岩刀子嘴豆腐心, 终究还是未曾当真难为清照, 院里伺候的人一个都没少,除了都不许出门以外, 都还如平常别无二致。

    清黛才从影壁绕进去, 便见抱香正从茶水房里端着茶一瘸一拐地往正屋里走。

    外头几个洒扫的丫头也都躲在廊下互相搓手取暖,低声闲话。

    清黛听着那屋里静悄悄的, 没什么声息, 以为清照尚在午睡,便没敢让几个的出声通传, 自己放轻了步子走进去。

    厅上只沉香和墨香两个, 见了清黛过来, 先都有些意外, 然后忙着就来替她摘斗篷、捧手炉。

    没等她们去喊清照,就听见她的一声冷笑从右次间的书阁里传出来,“我当是谁,原是我家那个临阵脱逃的贼回来了。”

    清黛听她这么一,心里反而踏实了,也不着急解释,只把墨香沉香两个先行发出去了,再又起帘子进到她的书阁。

    第一眼看见了抱香,便顺口问候了句:“你的伤势如何了,可还疼么?袭香呢,她可好些了?”

    抱香感激地抿嘴望着她:“多谢四姑娘挂念,奴婢原就伤得不比袭香重,如今虽未大好,但也已经无甚大碍了,只是袭香她……尚且还需要在炕上多躺两日。”

    清黛笑意温和:“伤筋动骨一百日,按你也该再多歇息几天的。”

    埋头忙着笔墨功夫的清照这时撑不住抬起眼睛瞪了抱香一眼,被清黛看见后又一翻眼白,丢开笔就起身推开那用做隔断的大穿衣镜,快步躲进了内屋。

    一面走,一面还赌着气道:“孟四姑娘还真是敦厚纯良,待人和善,进来这么久这个也要问那个也安慰了,当我这个姐姐已经不能喘气了么?”

    清黛从后面追上去,只见她已整个人头朝里背朝外地躺进了架子床里,抱着枕头撅着嘴,神色郁郁。

    她遂逗趣道:“前人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却道:‘直教人妩媚娇嗔’,瞧我这平时笑一笑都难得的姐姐,这会儿竟都学会撒娇撒痴了。”

    清照恼羞成怒地拿枕头摔她:“你从哪里学来这些讨厌,越大越没正形儿!庄妈妈你还不来撕了你家四姐儿的嘴,省得她以后到外边也这么口无遮拦!”

    没等庄妈妈过来,清黛便像只没断奶的猫儿似的黏过去,贴着她娇嗔道:“姐姐舍得么?”

    “穿着衣裳就别想往我床上赖,起来。”

    清照果然招架不住了,没好气地拧了下她挺俏的鼻子,面带笑意地把她拽了起来,“这回多亏了煜大嫂嫂关键时候把你带出去了,要不然真让我连累了你,我心里如何能好受。”

    “我是个胆的,遇事就晓得躲了,只苦了姐姐你,这些日子你可清瘦了好些呢。”

    清黛不是看着她一脸轻松地与自己玩笑,就能完全无视她眼下那圈深深的乌青,“姐姐……”

    “我知你要什么,”清照微微抬了抬手,令她暂且噤声,“我既认定了他,必然不会轻易罢休,我相信他也是。你或许不明白,但这世上确实就有我们这样的人,无畏无惧,只为自己的心。”

    清黛定定地盯了她一会儿,像是在仔仔细细地确认着什么。

    “既如此,那我也和姐姐讲实话了。”

    终于她收回了目光,低头去握住她的手,声音也放低了,“二伯伯其实前些日子就见过方公子了,不知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但二伯伯回来后,已经松了口,看样子是对方公子还算满意了。”

    “你的都是真的?!”清照意外地睁大了眼睛,“可父亲他之前明明还在我面前放话,要把方家人逐出京城的呀!”

    那还不是您孟三姑娘太刚太直,一点台阶都不给别人,人家便只能陪着你话赶话了么?

    清黛腹诽着,不过也不可能直接出来,“二伯伯那是嘴硬心软,而且方公子这样学识渊博又才气纵横的,看着就是名列三甲的材料,哪家会舍得就此错过这样的良婿?”

    好的完了,便该来讲坏的了,“不过,姐姐你先别急着高兴,还有一件事,须得你仔好好算算。”

    “你想什么?”清照看她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便也不自觉地敛起了快意。

    在她跟前,清黛已渐渐放开,不再像从前那样装天真扮糊涂。

    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往窗外看了看,又朝庄妈妈和抱香使了个眼色,叫她们先出去悄悄盯住院里的人。

    然后,才敢悄悄靠在清照耳边轻轻,“姐姐好好想想,原先这事本只有你我还有方公子沈公子四人知道,想来至多也就再有袭香抱香两个被卷了进来,可怎么就能让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去到二伯伯面前告状?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人,在中间泄了密,弄了鬼?”

    清照听得直摇头,直言道:“你的我早有疑心,但我身边这些个都是我母亲千挑万选,又经了霍妈妈悉心□□过的家生丫鬟,她们每一个又都是与我从一块大的,我实在想不透也不敢想,她们会背着我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来。”

    清黛道:“可除此之外,姐姐还能想到更有可能的人么?哪怕是当日宁国府中真叫人看出来什么,有淇姐姐和易姐姐在,想来也不会让咱们先前一点儿风声都听不到的呀。”

    “那会不会是…沈……”清照的话还没完,便被清黛轻声断了,“这么做对他有何好处?”

    “也是……”清照逐渐被她得动摇了,神情慢慢变得犹豫,下一刻却忽又抬起了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两日三婶婶倒是来看过我一次。

    “只不过她虽是来看我的,可没几句就同我埋怨起你去了南家住这事儿来,我听着她话里话外阴阳怪气、不大中听,敷衍过去后便再不见她了,如今细细想来,她这分明是要……”

    又是挑拨离间这一招。

    趁着清黛没在,就往清照耳朵里灌迷魂汤,嘴上虽然没有明,但只要清照对清黛有一丝丝的疑虑,肯定就上她这个套了!

    话到此处,幕后真凶清黛已经基本有把握认定了。

    但她也还是想不通,她郑淑慎到底图些什么呢?

    让她姐妹反目,让清照爱而不得?

    对她来,这些又有何好处?

    难道和朱若兰一样,纯粹看她们不顺眼?

    ……这合理吗?

    清黛思来想去还是一头雾水。

    然而眼下确实也不是思虑这些的时候,她们这厢着话,那边朱若兰便已经使人来催了。

    如今不管清照怎么想,在朱若兰那里清黛始终都还背着一重告密的嫌疑。

    虽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但只要是个母亲,多半都不会想自己的女儿和一个有可能在背后捅她刀子的人走得太近。

    清黛也不敢赖着不走草惊蛇,赶紧就来催清照拿定决心,“当务之急,还是要把那个日防夜防都防不住的家贼揪出来,免得将来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没错。”清照沉吟了一会儿,脑袋里已经有盘算,“她们既是还着挑拨咱们姐妹的主意,在这之后只怕还有动作,这样吧,这些日子你还继续住在南家,别急着搬回来。”

    清黛闻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她一会儿,立时便明白了她的用意,“可我原本已经和大姑姑好,过了正月十五就要住回来了……”

    清照忙低头替她想借口,谁知她忽缓缓站起来,手里还端着只雨过天青色的釉面花瓣口茶碗。

    没等清照反应过来,只听嘭的一声脆响,那好好一只茶碗已然粉身碎骨,四分五裂地摊在了铺着羊羔毛地毯地砖上。

    清照心疼得直瞪眼,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了!

    “姐姐,我真的没有!你要相信我呀!真的不是我出去的!”

    她还没来得及跳脚,清黛却已经哽咽着哭喊起来。

    清照愣了一下,却也几乎只一瞬就明了她的心意,强忍着没笑出声来,跟着冷声骂了起来,“到、到了如今竟还妄想狡辩?!你这么做,比把我扒光了衣裳,□□地扔到那大街上,受尽世人嘲讽耻笑还厉害!

    “孟清黛,我当你是姐妹,你又当我是什么了!看着我落得如今这般,难道就是你想要的了么!”

    清黛接着又继续为这出戏添柴加火,“不,不……真的不是我,我并不此心的啊,姐姐,你怎的就是不信我呢?”

    然清照终究不是那等擅长玩弄这些把戏的人,那一通胡骂几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只得拼命给她使眼色,让她抓紧时间和机会离开。

    清黛也担心话得多了反而露馅,于是赶紧见好就收,“好……姐姐要我走,我走就是了……姐姐,万望之后,你好自珍重啊!”

    “走…走!我孟清照此生此世都不想再看见你了!这威远侯府从此以后,有你没我,有我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