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166章
    饭桌上摆的都是沈猎从就爱吃的菜, 还有一盅熬得奶白鲜浓的鲫鱼豆腐汤,是清黛喜欢的。

    她想着沈猎应该也会喜欢,在他回来以前, 也都没舍得动一口。

    然而日头落下山岗, 花丛里蝉鸣渐起,夜幕降临,沈猎却依然没有回来。

    桌上的菜慢慢凉透了, 她坐在桌边也等得分外焦灼。却又担心是锦衣卫中有什么急难之事,便也不敢遣人去催问。

    直等到夜来棠园内外都挂起了灯,她自己也饿得饥肠辘辘, 方见他穿着官服挎着刀,急匆匆地从沉沉夜色里走到挽春堂灯火通明的堂屋下。

    这时清黛也等得有些困了, 正坐在桌边撑着脑袋瞌睡,听到门口的秋雁子规喊了一声大人,便惊醒过来。

    迷糊地冲堂下那道高大的身影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吃过饭了么?”

    “还没。”沈猎一边, 一边掀起珠帘朝她快步走过去, 偏头看到里间桌子上还一筷子都没动过的饭菜,错愕地顿在原地, “你怎的也没吃?”

    “你不回来我怎么吃?”清黛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大眼睛。

    间他出门出得急, 她又还在睡着,便也没顾得上话。

    后来去到锦衣卫里, 这几天的公务也在那儿堆了不老少, 他一忙起来就忘了时辰。

    待把一切都料理利索,抬头一看天也黑了, 他本还下意识地想同之前一般, 随便去找些吃的就到外间的值房凑合睡下, 顿了一下才恍然想起, 他已经成婚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沈猎有些无措。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是孤零零一个人,要么在外漂泊,要么独守长夜。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家,当然也没有人会在家里等他回来吃饭。

    清黛看着不觉心疼,虽也忙累了整日,却仍是不忍心对他苛责。

    “用不着对不起。可以后要记着了,你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不管再忙再晚,我都会在家等你。”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却经不起初尝情事的年轻男女回嚼余味,她话音刚落就害了臊,只能用颔首低眉掩饰自己发烧的脸颊。

    “好了,净手吃饭吧。”

    沈猎垂眸盯着她,只觉得心里某个空了许久的地方,被她用温柔和暖意塞得满满当当,再也吹不进寒凉的风。

    他终于也有自己的家了。

    “好。”

    因沈猎不惯有不熟悉的人在身畔久留,待伺候了他解了刀甲净了手,陈妈妈便领着屋里的丫头女使们退到了廊下纳凉,留下他们两口自己在里头吃饭。

    私底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清黛便也不再拘礼,一边吃饭,一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大致和他了一遍。

    当然,为了照顾到两个人的胃口,关于她徒手拧掉别人脑袋的这一段,她便没讲得多仔细,三言两语就带了过去。

    内宅诸事琐碎,一般男子都不屑过问,沈猎却听得尤其认真。

    末了,还点头道:“你分管问讯的法子倒是好,简单明了,等会儿再细细同我里面的门道,我记下来。”

    清黛有些不解:“这不过是我自己依葫芦画瓢胡闹罢了,锦衣卫规制森严有序,你学去作甚?”

    沈猎诚恳道:“锦衣卫虽繁忙,但我如今已然得心应手,要撤出些空档来收拾这间园子,想来也不成问题。总之,你不要累着,更不要让沈侯府那些讨嫌的人气着,我娶你,不是让你受罪来的。”

    清黛听到这话时,正低头用筷子捻起他夹来自己碗里的里脊,一边吃,一边慢条斯理地笑,“什么事都堆到你身上,独我一个做那富贵闲人,又有什么趣儿?”

    他却执意道:“你不该受这些琐事束缚,若能由我来成全你的自在清闲,未尝不好。”

    清黛叹服于他从到大的洞察力,却也忍不住后悔,若早知今生要嫁的是他,年少相识的时候就不对他吐露那么多了,使得现在的他,心里也不必背负如此沉重的负担。

    她轻轻放下碗筷,郑重地侧身用双手去拢住他搭在膝盖上的手,“沈猎,我嫁你,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从此你我夫妻一体,理当共荣辱、同进退,你负责领俸禄回来养家,我负责管家理财,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咱们各有分工,共同努力,这样才能把日子过下去。否则,要不了几天,你就得嫌我无用,像个摆设了。”

    “我怎会嫌你?”沈猎反过来握住她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掌心的温烫随他的低语触动着清黛的心,“我在南边那会儿,听人家的分明是,只有妻子日日开开心心,才显得丈夫有本事。别人觉得我有没有本事倒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你开心。”

    清黛温声道:“你让我什么都不做,看着你一个人忙前忙后,像米虫花瓶似的呆在那儿,我才会不开心。再中原与南疆不同,奉行的素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我无法代你入朝为官,你也无法替我去应酬罗裙女眷,咱们就当是入乡随俗了吧。”

    她歪头望进沈猎的眸中,娇嗔而又期许,认真而又坚定。

    沈猎很难不被服,“我不过你。”

    “但倘若哪天你觉着累了,不想管了,大可交给我,不要勉强自己。”

    这样的话,清黛听着慰藉,却没有入心。

    倒也不是她不信他,穿了,她其实是不敢。

    虽然一朝被蛇咬的不是清黛自己,但她终究亲眼看到过异世女为情爱所毁的全过程,即便不至于十年怕井绳,亦会心有所忌,保持“清醒”。

    此事一经议定,沈猎便再不提一人包揽内外之事,偶有过问,亦是清黛主动捻上两件有趣的与他玩笑,他跟着搭腔罢了。

    而后数日,清黛亦放开手脚,依照着之前收集来的那几卷人事详录,将园子里的事宜分派下去。

    大体虽仍旧沿用了从前祝嬷嬷的派法,但在细微之处,却也有她自己的成算巧思。

    “沈侯府来的人今日算是全部安置下去了,依着姑娘的安排,要紧的那几样实权都没让他们沾手,单为这个,那花婆子方才还偷摸着给我塞银子,要我替她讨姑娘的好,问一声姑娘这样安排的用意。”

    是夜,南风看着底下的人给挽春堂下了钥,便进到里屋来向清黛回话。

    这晌沈猎尚在隔间净房沐浴,清黛闲等在屋中,百无聊赖间,便又翻了翻已经装订好了的棠园人事对谈详录,顺便留出一只耳朵,听南风话。

    可她都还没话,寝阁里铺床的陈妈妈便没好气道:“她们不问才奇怪呢!”

    清黛循声回过头,就听她继续,“姑娘如此做,排挤冷淡之意未免太过明显,其他人都好,那花婆子几人却是曾经就在姑爷身边伺候着的,姑娘却连她们都不肯用,下头的人远远看着,私下议论出来的闲话也不老少了。”

    清黛点点头,“妈妈这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也是时候该给大伙提点提点规矩了。”

    陈妈妈诧异回头:“姑娘这是何意?”

    清黛低头翻着书页,沉静地:“妈妈稍安勿躁,我这话也不是冲您来的。那些人我不用,我自有我的道理,便是沈侯府那头问起来,我也有的是应付她们的法,妈妈不必担心。”

    陈妈妈还欲再辩,一旁的南风却不耐烦了,直言:“妈妈快别变着法儿地替那起子人在咱们姑娘跟前项了,非要我将您收了从前伺候姑爷的那两个婢子给的好处摊开来么?…我知道您要什么,是,不错,这几日咱们这几个人里谁没被下头的讨好过、孝敬过?但不管被人怎么胡捧乱吹,我们也总该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跟谁姓的吧?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怎有脸皮做?”

    南风话一贯直来直往,也不忌惮陈妈妈年长,劈头盖脸将她得满脸臊红,但在清黛跟前也不敢跟她对吵,最后也只得瘪瘪嘴,不阴不阳道:“确是我这老婆子糊涂,竟还没个黄毛丫头懂事,被这样骂上一顿,真是活该!”

    “南风素来心直口快,话不过心,陈妈妈也不必故意揶揄她。不过,她的确亦没错什么,对吧妈妈?”清黛不露声色地拉了个偏架。

    若非看在朱若兰的面子上,光凭着这些日子以来陈妈妈的诸般言行,她早就把她发回孟家了,眼下的话虽不重,但也足够令对方个寒颤。

    “不过我也好奇,是哪两位有本事的姑娘,能托到陈妈妈跟前?”

    陈妈妈当下也不敢再装糊涂,汗流浃背地颔首回话:“是沈侯府来的碧风和紫云,原都伺候过姑爷的,而今姑娘却只让她们在看守最远的落烟斋,她们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想也寻常……”

    “同样都是沈家送来的人,我为何留了青儿彩儿,却不肯用她们,妈妈想知道么?”

    清黛话间,刚好翻到了她口中所那二人与明珠的对谈录,正要继续往下话,沈猎却好巧不巧地从净房里湿着头发走了出来。

    见陈妈妈战战兢兢地立在那里,清黛的脸色也谈不上好看,便随口一问,“这是怎么了?”

    她毕竟是孟家跟出来的人,又年纪一大把了,清黛也不好当着他的面训诫,于是便只能先作罢,笑道:“我和陈妈妈随便扯几句家常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一边,一边挥手让屋子里的人都先出去。

    待沈猎在她对面坐下,她便顺势站起来,绕到他身后,用宽大的长巾来帮他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干。

    半个月的朝夕相处,沈猎又不喜人伺候,日常梳洗更衣便多是他们自己互帮互助,慢慢也都习惯下来。

    沈猎闲来无事,随手拿起她尚还摊在桌上的那一册笔录看了看。

    不曾想,没看几眼便皱起了眉头,冷笑一声,“撒谎。”

    作者有话:

    我努力爬来更新了,大家再忍忍555,下星期天我就考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