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179章
    “怎么样, 可看出了什么?”清黛问。

    屋里炭火烧得暖烘烘的,沈猎一进屋便热得脱下御寒的薄袄长褂,在她床沿坐下, 回道:“这庄子上的佃农着实比孟家给你的那几个庄子上的辛苦得多, 京城附近的气候并不宜冬日耕种,别的地方丰收节一过,基本便都在置办冬衣炭火, 预备着过冬,不再下地干活了,偏此间佃农不同, 到如今,男女老少都还在地里埋头忙活。”

    原是他夫妻二人早先就商量好的, 为着不叫那些恶人因忌惮他的冷面铁腕而提高警觉,此番巡庄,明面上他便假托锦衣卫中有事, 未曾与清黛同行, 实则带着三两个机灵些的锦衣卫校尉一起扮做随行护卫,不动声色地跟在她身边。

    趁着她拖住庄上的庄头管事, 他便带着他的人四下探勘, 亲眼瞧瞧这些寄生于皇家多年的蛀虫们的真面目。

    而他幼年便随李嬷嬷在京郊的村落里住着,对于其间庄稼瓜果的事自比清黛熟悉。

    清黛原还想着这时节农忙也不算没道理, 幸好运气不错, 歪正着,正好收拾了那群夏构找来做戏的闲汉。

    她却也有些疑惑:“不过, 既然已到了不宜耕作的时令, 他们又为何还要忙个没完呢?”

    沈猎淡淡道:“此时播下麦种, 到了春日虽所获不多, 但想来也是一笔收成,且又不呈报主家,让那些管事的昧下后,不论是转卖还是屯进自己的私库,都是赚头。”

    经他这么一点拨,她便明白过来了,不觉愤愤:“是啊,估摸着就连买种子的钱也是从公中或佃农身上搜刮来的,这群混账,就不怕被底下的人反了水,告到官衙去么?”

    沈猎摇了摇头,忽摸到她的手有些凉,见炭火不旺了,便弯下腰捡起火钳子随手拨了拨。

    一边气得冷笑:“午后我带人去勘察时,亲眼瞧见田边各几步就坐着两个拿着鞭子的手,地里的人动作稍慢些的,鞭子立马就抽了过去,这里的人与那流放的徭役相比,简直就差一副镣铐了。”

    清黛听得心惊,忍不住攥紧了被角,“原想着圣上能将这两处庄子赏下来,里头的麻烦定然不少,但我却也着实没想到,这些人的胆子居然这样大!天子脚下尚且如此,足可见当下黎民的日子有多不好过了。”

    沈猎眼底露了几分感触,不由地长舒了口气,“总之,这庄子里的那几个管事再不能留了,是杀是撵,我听你决断。”

    清黛闻言差点轻笑出声,“这几个人全都是夏家的,又不是咱们府里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就算要杀,也得交到官府去。可他们在此作恶多年,上头出了有夏继那个老货顶着,定然也是和衙门里通着气儿的,衙门里既然有人肯帮忙,那必然就不是和圣上一条心的了。

    “而咱们现又不知那人是谁,若是贸贸然将他们揭发出去,再被人抓到把柄,想来又少不了一通恶心难缠的伦理官司。倒不如……”

    她轻声话的声音软而娇媚,沈猎听得入神,接着就问:“倒不如?”

    “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将狐狸尾巴露出来,无地自容。”她嘴上这么着,却不想自己笑起来的时候才更像只摇着尾巴的狡猾狐狸。

    沈猎虽尚不知她在什么算盘,但看着她这副心有成算的模样,心下便特别安定。

    当下没什么,趁着夜黑风高,他便又拾起了自己的外衫,披上就准备溜回自己的屋子。

    却不想清黛又忽的拽住他的袖子,纤长上挑的眼尾被昏暗的夜色镀以妩媚,眸子里全是泠泠剔透的水气,“你就算这么走了?”

    已经站起来的沈猎回过头,确见她的寝衣衣领松松垮垮,只要他一低眸,就能看见埋在里间的两团玉雪。

    他情不自禁地滚了滚喉结,耳根红得发烫。

    出来的时候,他还让同住那屋里的锦衣卫校尉给他留了门,原想着跟她完了话就赶紧回去,别叫人发现。

    谁曾想,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这就脱下了刚穿上的袄子,钻进了早就被她焐热的被窝里。

    清黛下意识往床里头,却被他一把捞回来扣在怀里,低头便吻。

    他吻得深而缠绵,她一再抵抗却也是节节败退,最后只能乖乖投降,任他横冲直撞。

    然而碍着不敢让人知道他的到来,情至深处,她也只能咬牙忍着,不敢出声。

    沈猎也还算有良心,看她忍得辛苦,便主动递上自己的肩膀,“咬这里,别咬自己。”

    清黛又羞又恼,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气,终于还是本着不咬白不咬的报复心理,狠狠咬了回去。

    沈猎被她咬得忍不住闷哼一声,不自觉也加大了力度,直到宣泄出来为止。

    明明是明媒正娶的合法夫妻,在这庄子上,在别人的屋子里,却活像是偷情的野鸳鸯一般,一边心惊胆战,一边酣畅淋漓。

    清黛也可以指着天对着天地发誓,一开始她真的就只是想逗一下她家老装得一本正经的相公,顶多就是想骗一个吻,全然没料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过看到他餍足后安睡在自己身边的侧颜,她又忍不住地心软。

    罢了,大不了就是明日早醒一些,赶在鸡叫前把他踢醒,踹出去就是了。

    可她也还是低估了自己的“睡功”,次日一早她醒来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枕边不知何时也早不见了沈猎。

    等阿珠和明珠来服侍她起身沐浴时,见她身上的种种痕迹还吓了一跳。

    阿珠直接就没忍住,红着脸低声喊道:“姑娘,这还在外头呢……”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的清黛被她这么一,也忍不住地心虚脸红,并在心里无限忏悔,昨夜就不该做这个孽……

    好在过后几日,他们在宁安庄算是住了下来。沈猎那边也无甚要紧事,便再没顶着发现的风险翻她的窗。

    不必应付他的话,清黛自然便有了精神应付其他。

    为了让夏构等人相信她真的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酒囊饭袋,连着几日她都没去动那装满了账本的箱子,连庄户佃农们的花名册都只是信手翻了翻,就当是敷衍过了。

    平日里,就算是夏构过来试探着问她要不要亲自到田里庄子里走走看看,她也装出一副无比嫌弃的样子,不肯挪动。

    可夏构等人还是留了个心眼儿,让自己的媳妇儿在旁伺候的时候,没少和清黛身边几个丫鬟们听长短。

    他们看出明珠谨慎,银珠胆,可南风和阿珠却都大大咧咧,便一味来找他们两个套近乎,几顿好酒好菜招呼下去,阿珠一向最是嘴馋,自然就第一个开口了。

    “夏构媳妇儿适才又拿了几碟牛肉酥饼来找我,继续跟我听姑娘的事,我按姑娘之前吩咐的,都跟他们了。起初,他们还不信,还什么咱们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怎的就不讨姑爷喜欢了,怎的就和娘家的亲戚结了仇,嫁出来以后就撒手不管了?后来估摸着是听我和南风都这么,才多少信了几分。”阿珠啃着香喷喷的牛肉酥饼,如是道。

    南风跟着也抚着胸口道:“可不是么,就像阿珠的,我之前刚跟那夏橱媳妇儿透了口风,咱们府上缺钱的时候,她们还以为我是笑呢,后来我好歹,加上这些天姑娘在她们面前装得也好,她们才逐渐信了,不过我估摸着他们除了问我们,定然也还是会去别处听的,姑娘,若是他们问到京里,会不会出岔子呀?”

    清黛静静坐在炭盆前,盯着里面正烤着的芋头栗子出神,“夏继和夏氏主家的命数如今都还悬着呢,这时候他们这些底下的人轻易也不敢往上走动听,而边上他们顶多也就只能问问隔壁的泉庄。泉庄的管事本就是咱们庄妈妈的亲侄子,你们前儿也见了,是个能应变的,想来也不会替咱们漏了。

    “况且即便他们真问到京里去,就你姑娘我那点名声,也足够把他们哄住了。”

    南风和阿珠听了都笑,阿珠更是直点头,“姑娘的尽是了,今儿那夏构媳妇儿来同我话的时候,我瞧着啊,像是已经动了心思了。”

    “动了心思,动了什么心思?”一旁听着的明珠一下子就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这只怕是多亏了我!”南风旋即得意洋洋地站了出来,叉着腰眉飞色舞道:“昨个儿我就与她们,虽然咱们姑娘是跋扈、不得人心了些,但到底是皇上金口玉言赐下的婚事,姑爷就是再不喜欢,这辈子也只有姑娘这么一个正头夫人了。姑娘通管内宅家事,底下庄子上的事自然也不在话下,他们若懂事些、知道心疼体恤咱们姑娘的话,不计怎样,姑娘都会力保他们继续留在庄子上,否则,咱们姑娘也不是没杀过人的。”

    “你倒会编排!”这下子别是清黛和阿珠了,就连明珠也禁不住笑开了花,伸手就去拧她的嘴,“真真是把咱们姑娘成那霸道狠毒的恶妇了!”

    “不妨事,不妨事。”清黛笑着摆了摆手,顺手又抄起火钳子把炭盆里烤得差不多的栗子芋头都拨弄出来,“他们既然动了心思,那你们就再去加把火,也差不多该让他们到我跟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