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180章
    阿珠和南风得了清黛的这句话, 转天就找机会和几个管事的媳妇通了气儿。

    隔日午后,清黛午睡刚醒,就听夏构带着自己的两个心腹帮手在门外求见。

    为显得真切, 清黛还故意在里屋磨蹭了大半晌, 方才懒洋洋地走出去,坐到狭的正堂上,将他们叫了进来。

    若无其事地问:“您几位今日聚到我这儿, 可是又什么事么?”

    夏构身后两个瘦猴似的管事面面相觑了下,又都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夏构,只等着他先接话。

    他也不墨迹, 旋即哈着腰,拱着拳头冲清黛谄媚地笑:“这不是……夫人您先有事要找的们么?”

    清黛正翘着腿, 掬着捧葵花籽磕着玩,听了他这话,噗嗤一乐, 连忙又拎起丝帕斯文地掩住嘴, “夏总管笑呢吧,我在这庄上也住不了几日了, 还能有什么要找您呢?”

    这时, 恰好明珠从屋外给她端了盏刚炖到的金丝枣茶进来,那夏构也不愧是太监的族亲, 很会看人眼色, 顺手就从明珠手里将茶盏接了过去,弓着身子乖觉地递到清黛眼前。

    人也依旧笑呵呵的:“夫人, 而今这庄子既然已经姓沈了, 您是当家主母, 也就是咱们头一号的主子, 咱们也明白夫人您的苦处,咱明人不暗话,只要夫人日后肯抬抬手,给咱们这些人留条活路,咱们啊,定然会把夫人您当成自己亲妈一般孝敬。”

    立在清黛身侧的南风听了就张扬地咯咯笑起来:“夏总管这是哪儿的话呀,咱们姑娘少的年纪,怎能有您这么大一个儿子呢?”

    夏构身后那两个心腹人里眼睛稍微细长些的立马又就着她的话阿谀道:“能给夫人这样神仙似的人物做辈,别是儿子了,就算是孙子,的们也乐意啊!”

    清黛听了又忍不住笑,只是她的笑中又自带了几分身为上位者的傲慢,“快别这些耍贫嘴的话了,你们既要孝敬,可现在上头的意思你们应该也瞧见了,咱们这位圣上啊,眼瞅着是不算让咱们这些人家过个好年了,便是我,何尝不是因为实在架不住圣上督促和我家那位的脸色,这才屈就着来你们这地界了么?”

    另一个嘴唇厚得像腊肠一般的跟班也连连点头道:“岂止是今年啊,这要是真让那清田的策令布施下去,却不知要有多少人家要倒霉了。不过嘛,只要夫人您信得过的,的们自然也不是全无法子。”

    “哦?”清黛饶有兴趣地轻轻撩起眼睑,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几个位子,让他们坐下。

    眼睛的屁股刚一沾着板凳,便急吼吼地开了口,仿佛怕谁跟他抢似的:“的们是在这庄子做老了的,对这庄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想要哪块田多产几十石,那就绝对不会少一粒米!想要那棵树多结几次果,那也绝不会少一次!”

    “这可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几位得了哪路神仙的仙缘,竟有如此神通呢!”清黛夸张地睁大眼睛,两眼放光,满是佩服。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神仙不神仙的,那些啊,都是哄傻子的!夫人快别取笑咱们了!”夏构心地着哈哈,多的话却一句不,很是谨慎。

    清黛早看出这是个滑不溜手的,但听着其他两个人肯,此时便也不怎么理会他,只笑着又看向另两个人,“若非神仙真人襄助,那我还真想不出,能有什么法子能叫这田地草木都对诸位唯命是从了,莫不是诸位有什么祖传的秘技或者秘方,能令庄稼一夜催熟,叫果树一日参天?”

    厚嘴唇的又洋洋得意道:“夫人真会笑,这哪是什么秘技秘方,不过就是将手底下那些佃户催得紧些,让他们少偷些懒罢了!您是不知道,这些个贱皮子平日里好吃懒做,一逮到机会就要插科诨、浑水摸鱼,每日不多抽他们那么几下,根本就不长记性!

    “前个儿还抓着个托病不肯下地干活的懒货,被的直接叫人从床上拖起来,拎到谷场中央死了以儆效尤,哼,其他人看在眼里,当天干活不知有多卖力呢!”

    “这些晦气的作甚么,也不怕污了咱们夫人的耳朵!”明珠不悦地一拧眉,啐道。

    清黛淡淡看了她一眼,又好奇地继续问:“死人可就闹得有些重了吧,这要是传出去,拖累的可是我的名声啊。”

    厚嘴唇的一拍胸脯,脱口而出:“这您别担心,那县衙里的孙大人,与咱们可是经年的老熟人了。那孙大人娶的是宁国府族里的姐,真要论起来,便是宁国公面前也能上两句话的,有他在,就算是天塌了,也有人替咱们担着呢!”

    清黛入戏地一抚掌,喜滋滋道:“原来如此,那岂不就等同于是宁国府在前面为咱们遮风挡雨么,这也巧了,我与他家几个太太奶奶也很上话,等我回去了,就去同她们走动走动!不过,咱们顶上虽有大树擎天护着,可日后若还是被人问起账来,又该如何?”

    那细眼睛的又来高深莫测地笑着:“夫人素日不管账,自是不明白这里头有的是能钻空子的地方,夫人放心,只要有咱们几个在,咱们庄子的账都是找人一笔一笔重新填描编排好了的,即便是叫那户部最精算的官老爷亲自来查,也定然查不出半分纰漏!即便有人私下去问底下那些下贱坯子,但要他们想全家活命,就决计不敢乱攀乱咬!”

    “这么厉害啊,那我还真是放心了。”清黛抿了口金丝枣茶,甜滋滋的枣香沁进嗓眼儿,让她忍不住地舒展眉梢,放平肩胛。

    夏构见她大有动容之色,便趁热铁地凑上前补了一句,“这就对了夫人,只要有我等在宁安庄一日,就绝对不会让夫人手头不宽裕,只要夫人肯留我等,我等便是为夫人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清黛闻言低头笑了,这一次,才是真正发自内心地舒心一笑。

    “相公,您在里头可都听清楚了?”

    再抬头时,她已然换了一张面孔。

    一双慵懒娇媚的杏子眼盛满凌厉的光,脸上便是笑着,也莫名横生威势。

    与之前的盛气凌人、尖酸刻薄不同,那是一种当家做主的大方从容,不怒而威。

    夏构三人乍一听,脑袋里当即一片空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她为何突然就变了脸色,直到里屋的门被开,瞧见四平八稳坐在里间的沈猎,并两个穿着正经官服、正低头奋笔疾书的锦衣卫,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是着了道了。

    “你…你不是……”夏构难以置信地起身瞪着清黛,看了看屋子里的沈猎,“你根本就没有失宠,也没有缺钱,更不是什么都不懂,还有你,你根本不是厮护卫!你…你们之前竟然都是装的?!”

    南风也随着清黛变了脸色,立眉指着他大喝:“大胆!凭你也敢当面质问大人和夫人,还不跪下!”

    夏构下意识地起身跪下,他那两个心腹稍微慢了两步,却还是忙不迭地跟着跪了下去,扑在地上瑟瑟发抖。

    清黛却不得不赞他:“夏总管也是够谨慎的了,难为我让南风和阿珠在你和你媳妇儿那头了那么几天的话,你们也是自己出去听了,才肯信上几分。比我原本设想的可要费工夫,害得我在您这儿多住了这么多天。”

    话到此处,她也觉得再无甚要交代的了,回头看向沈猎,“他们的供词,可都记下了?尤其是那位孙大人,相公可知是谁?”

    “回京后,一查便知。”沈猎话间,便从那两个经历司跟来的校尉将供词拿了起来,亲自递到清黛手里,“你且看看,可有差错?”

    清黛将半个身子转向他,谦逊地敛了敛眸子,“锦衣卫办事,我一介内宅妇人哪里够得上质疑?且拿给他们,让他们签字画押吧。”

    那夏构急道:“便是我等今日在此签字画押,难不成你们就要立马将我们提到衙门上去么,你们就不怕将事闹大么!要知道这里曾经可是天家的产业,一旦闹开,丢的可就是皇上的脸面了!”

    清黛却毫不避讳地与他们承认了:“怕,当然怕。圣上将这庄子赏赐下来,本就是要我们这些臣子为他分忧解难,清理你们这些蛀虫祸害,保全皇家颜面的,一旦闹开,伤及天子威严,那就是我和我家大人的不是了。所以……”

    话至此处,她方刻意顿了顿,抬眸直直盯着夏构,“我现在给你们两条路,一,你们自己收拾好东西,三天之内滚出宁安庄,我便既往不咎,再不追究你们从前在这庄子上的恶行;二,你们大可厚着脸皮留在这这庄子上,但夏总管方才也了,这庄子现在是姓了沈了,我又是当家主母,对于手下的庄头管事自然是想换就换,就只能委屈各位,走得难看些了。

    “哦对了,不管哪条路这供词诸位今日都是要签字画押的,这状子是经的锦衣卫的手,将来倘若您几位反悔,或是良心发现,要去衙门自首,与我和我家大人鱼死网破的话,我们也丝毫不惧。

    “而且啊,若诸位有幸活着,没有被你们上面的人灭口的话,下的可就不是普通的牢子,而是北镇抚司诏狱了。诏狱的手段,想来不必我替几位赘述了吧?”

    完,她还十分坏心眼地将手搭在沈猎系在腰间的绣春刀上,一边轻轻摩挲着刀鞘上的花纹,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构等人。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