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182章
    追上来的杀手还剩十多个, 以沈猎的身手,这些虾兵蟹将原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只是方才清黛与他实在相距甚远, 总让他忍不住分心关注她的安危。

    此时她就在身边, 他心事落定,便也少了许多顾忌,跃下马背之后, 便似一道劲黑的闪电,携万钧神行之势,迎上敌人手里的刀锋。

    清黛迟他片刻, 也从马上跳下来紧跟其后,本想着也抢把兵刃到手里, 与他一齐杀个痛快。

    谁知没等她寻到机会出手,就被他腾出一只手来拉到身边。

    与其他世家公子不同,像他这样真正凭着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便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步伐招式, 出手凶悍狠绝,只为取人性命, 缺乏一定的观赏性, 却也实在安全可靠。

    任来来往往多少刀光剑影,皆让他一手单刀挡了下来, 那些个喽啰别与她交手, 就连近她的身都做不到。

    直到最后,清黛也仍旧是被他稳稳当当地护在身后, 便是血流满地, 四处伏尸, 他亦不曾让她的衣袍脸颊脏污了半点。

    方才还杀声震天的树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只剩他急促的喘息声在清黛耳边起伏。

    “没事了。”他低头看到她干净无瑕地脸颊,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快慰道。

    清黛正要帮他拍背顺顺气,却见他身后冷不丁又纵起来个没死透的倒霉蛋,浑身是血也要举着刀声嘶力竭地朝他刺过来。

    一瞬间,她也没多想,下意识间就挪开步子挡在他身前,一脚猛地踹中那厮的心窝,然后劈手夺下手里的刀,趁着他吃痛跌倒之机,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

    当场将人开膛破肚。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就是最后的时候,还是被这厮的血溅了一脸一身,好好一身织金真丝衣裙,就这么毁了。

    过后她还没立刻反应过来,直到回头看见沈猎蹙起的眉头,像是有些惊愕,又像是不大高兴。

    她才后知后觉地心虚了一下,迅速丢掉了手里的凶器,胡乱狡辩道:“刀…刀背……”

    没开刃的刀背能把人砍成这样?

    沈猎盯着她看了半天,直到渐渐缓过劲儿来,方才无奈地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替她揩掉上面的血污:“这种事交给我就好了,何必脏了你的手。”

    清黛心道确实,适才那厮也不过是死前的回光返照,手上也没多少力气,要不然也不会让她如此轻而易举就抢走了兵刃。以沈猎的能力,即便背对,捏死他也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诚不需她多此一举。

    但她当时却也是下意识为之,根本没想那么多。

    所以她并不敢给他保证:“下次再。”

    沈猎气笑了:“还想有下次?”

    “虽然是有那一点晦气,却也不是全无可能。”着,她谨慎地张望了下四周,发觉已经看不到李二他们的身影了,天色将晚,林中光线也越来越暗,俨然该是,“此地不宜久留,谁知想杀咱们的人到底派了多少好手前来,得赶紧回到官道上去,那里过往人多,想来他们也不敢再贸然出手了。”

    沈猎回头牵过马,先将她扶上马背没装鞍子的马背,“林阳庄地偏路陡,官道并不通达,若此时走回官道,再想去林阳庄,难免要耽搁些时日。”

    清黛一面被他搀扶着在马背上坐稳,一面就着他的话仔细想了想,半晌才道:“适才我已让明珠和南风先赶去林阳庄了,她们一个稳重内敛有成算,一个脾气厉害有急智,想是能镇住底下那些农人庄户的,我原本想着就算咱们去不到林阳庄也无妨……”

    “原本?”沈猎扶稳她后,便也翻身跨到马上,拉进缰绳,催促马儿掀蹄快走。

    清黛边想边道:“杀手刚刚出现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京城那些人得知了咱们对付夏构的手段,想如法炮制地报复回来。可冷静下来一想,单为了区区夏构和宁安庄就要取你我性命,好像又不太能够。”

    话到此处,她先顿了一下,想等着停一停沈猎的想法。

    他却忙着看路控马,半天才分出精神回道:“宁安庄的事不大,若真要将京城的官宦富户翻查一遍,保不齐每家都有这么几只蛀虫,且夏家式微,即便想要报复,也是有心无力,更弄不来这么多亡命之徒。”

    清黛赞同地点点头,“咱们此行是为自扫门前雪,外头的人之所以紧盯着不放,甚至都下了杀手,想必是与宁安庄和林阳庄这两个天家甩过来的烂摊子牵扯颇深,而咱们方才已经排除了宁安庄,那就只剩下一个林阳庄了,却不知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能让城里那些人宁肯杀了咱们,也不愿让咱们接近。”

    “既然如此,还回官道上么?”沈猎问。

    她摇摇头:“不回了,还是尽快去林阳庄和明珠她们汇合吧。”

    沈猎闻言轻嗯了一声,算作同意的意思。

    日近西斜,遍是枯枝的山林里只能听得到嗜血的乌鸦绕着那些凉透了的死士尸体,呱呱乱鸣。

    清黛沈猎两个人骑在马上,走了一段也沉默了一段,前者才忽地反应过来,“不对啊,你是不是早就想到这些了?”

    “嗯。”

    “那你还故意绕着我这么多,就不能直接同我讲么?”

    “嗯。”

    “……沈大人,你真的学坏了哦。”

    “嗯。”

    “……”

    清黛努力向后仰起头,鼓着腮帮子瞪了他好几眼,终又泄了气一般地倾身靠倒在他身上。

    罢了罢了,侧面明人不傻就行了。

    他虽不知她心里嘀咕的什么,但见她靠过来,还是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倚在自己颈窝前的脑袋。

    她日里没事的时候从不爱梳高髻,一头青丝松松低挽,头顶也无甚珠翠首饰,他一伸手,只能摸到她顺滑柔软的乌发,心里格外的踏实。

    待他们一路从山林里走出来,天已然擦了黑,在漫漫山路上走了大半天,才遇见了一个独门独户的猎户人家。

    这时辰寻常百姓早已熄灯入睡,他二人也不好冒然叨扰,于是转而悄悄摸到了人家的后院,取了两身粗布衣裳将身上显眼的绫罗绸缎换了下来,留下几锭银子作为谢礼,便继续往前寻找下脚之处。

    却不知又走了多久,清黛的五脏庙里空城计愈演愈烈,脚下的的路也越发陡峭,他们方才终于来到了半山腰上的一座山神庙前。

    因着地势陡峭难行,庙已然成了野庙,无人扫,无人供奉,庙内早已破败不堪,蛛网连结,这样的冷夜里连个借地避寒的乞丐浪人都没有。

    沈猎忙活了好久,才收拾出一片干净的角落,铺上些许还算干燥的茅草,生起火堆,驾轻就熟地用贴身的匕首把沿路随手逮到的兔子麻雀料理清爽,架在火上烤起来。

    清黛时候虽然也曾在柔夷漫山遍野地玩闹,但身边总归不是有阿珠跟着,就是有她舅舅和莫坤这些儿郎陪着。

    虽会拉弓猎,可白了也不过是贵族的游戏,像如今这般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的自力更生自然抓瞎,从头到尾也只能一脸钦佩地看着沈猎忙前忙后,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婆子。

    她不免有些不好意思:“当日在雪山上,死里逃生遇到你,我还能借口是自己伤到了脚,动弹不得,没法子帮你,可如今看来,纵使我好手好脚地站在这儿,也实在还是个没用的摆设。不过…这感觉还挺好?”

    “我也觉得挺好。”

    沈猎不仅不会怪她,还心眼里觉得这样不错。

    平日里总瞧着她在那金玉堆成的深宅大院里又要照顾自己的起居,又要操心着满园子的布置生计,把什么都点得井井有条、无微不至,难得有机会让他照顾她一次。

    又见她乖乖巧巧地坐在一边,等着他将烤好的兔子和麻雀剔好骨头递给她。

    待吃饱喝足后,累了一天的她枕着他的手臂,一闭眼便立马睡熟过去。

    看着她纵使没有一点调料,也照旧吃得喷香的样子,他忽又理解了平日她照料自己时的心情。

    想来他们应该都一样,看着意中人被自己养得白胖平安,心里便总是无比充实的。

    这一夜虽没有锦被温床,华室罗帐,他二人却依然睡得安恬,一宿无梦。

    次日天亮起身时,也格外的精神抖擞。

    依照惯例,清黛还是比沈猎晚睁眼一些,起身时不见他在身边,原当他是先出去喂马或者找吃的去了。

    谁知他刚一穿好衣裳站起来,一边伸懒腰一边往山神庙前堂上走时,却看到他独个儿立在那早就已经褪色褪得看不出是谁的山神蜡像前,呆呆地出着神。

    清黛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魇着了,忙出声喊他的魂:“怎么了,这蜡像有什么问题么?”

    他却依旧怔愣着,或者是有些难以置信,好半天才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那遍是蛛网灰尘的神龛上胡乱翻找起来。

    翻了一会儿,便又停了下来,口吻颇有些惊然讶异。

    “这地方,我时候来过。”

    没等清黛回过神来,就又听见庙门之外传来一声,“沈猎?是你么?”

    作者有话:

    嗯,这两口的快乐应该就是互相当妈,互相投喂吧

    还有写最后这一段,本芽脑子里居然全都是那啥金角还是银角大王拿着紫金葫芦对着咱鹅子喊:

    沈四郎,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