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189章
    跟来的几个便服锦衣卫反应最快, 二话不便冲上前扣住贾彪几人的的肩胛骨,膝盖一顶,将人悉数押着跪倒在地。

    “大人这是作甚!人做错了什么!”贾彪用力挣扎了几下, 发现委实挣脱不掉后方粗声质问沈猎, “大人!人可是良民,您对人动用私刑是要吃官司的!”

    沈猎篾然斜睨他一眼,顺势沿着长凳大马金刀地坐下, “锦衣卫抓人刑讯,何时需要惊动其他衙门?”

    贾彪气得两个鼻孔呼呼喷气:“我又没做错事,更没触发大乾律法, 就算是锦衣卫,也没理由抓我!”

    “是么?”

    清黛娇丽的眼尾微微一扬, 不必过多言语,也不必金装玉裹,光是坐在那里, 一张脸一半藏进阴阳昼夜交替的昏色中, 便自有一股庄然威仪。

    “那便请贾总管瞧瞧,我身边的这位姑娘是谁?”

    她的话音未落, 贾彪已经注意到了站在她身边的王娟儿, 眼睛一眯,像是在努力辨认她是谁。

    王娟儿也正死死瞪着他, 浑身都在止不住地乱颤, 见他已经认不出自己,她一时悲怒攻心, 当即就丧失理智地猛冲出去:“王八蛋!是你杀了我爹爹哥哥!是你杀了他们!”

    她一边歇斯底里地哭喊, 一边对着贾彪拳脚踢, 又撕又咬。

    贾彪双手被人拧着, 全身都动弹不得,便是疼得嗷嗷大叫也只能生受着。

    一旁的李二也是费了大半天的力气,才从贾彪身上把她拉开,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用尽全身力气咬掉了贾彪的半只耳朵,当场便叫他惨叫不断,血流不止。

    贾彪又痛又气,再一次河鱼上岸般地挣扎起来:“我什么时候杀你爹和哥哥了!姑娘!做人要讲良心!我见都没见过你,更别提跟你家结仇了!大人,夫人,你们莫要听信这疯女人的一面之词就来冤枉我啊!”

    王娟儿急得跳脚撕心裂肺地尖叫着:“我是猎户王家的女儿!你把我爹爹大哥骗到山里杀害,又把我二哥杀死在我面前!你怎会不认得我!你这个杀千刀的畜生!大人夫人在此,居然还敢撒谎!畜生!畜生!”

    女人声音本就尖锐,一旦魔怔,便会更加高亢刺耳,贾彪被她叫得头晕目眩,根本没有空隙反驳,只能一味儿地求告自己冤枉。

    “烦死了!”沈猎被吵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终是一个没忍住,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起身喝道,“塞住她的嘴,把她拖下去冷静冷静!”

    “就是…这个女人八成是个疯的,她的话怎么能信,赶紧拖下去,拖下去……”同样被抓住的洪六这时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肿着张脸也要帮腔。

    却被沈猎一记眼刀飞过去,吓得一个激灵闭上了嘴。

    清黛冷眼瞧着,转而又向明珠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帮忙照看一下王娟儿。

    明珠会意,悄然而去。

    沈猎那厢也不再拖沓,随手抽出自己身侧锦衣卫的佩刀,横在贾彪颈边。

    冰冰凉的刀刃冷不丁贴在人的皮肉上,那一刻,便是贾彪这样杀人如麻的恶棍也不自觉地了个哆嗦。

    他察觉到沈猎的杀意,脸色发白:“大,大人…我真的没有杀人,刚才那个女子我压根就不认识,请大人明察!”

    沈猎却冷冷道:“人是不是你杀的,你又究竟杀了多少人,你我心里都清楚,而今我要你死,也并非只是想为王家申冤,而是林阳庄确实容不下你了。”

    贾彪咬牙切齿:“你…你这是滥用职权,假公济私!你…你是个狗屁的锦衣卫指挥使!你根本就目无王法嘛!”

    “在这里!在林阳庄,”沈猎刻意提高音量,冷肃如手里的钢刀,一寸一寸逼近贾彪,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我,就是法!”

    话毕,刀锋猛进,血溅人亡。

    被拉开的王娟儿闻声回过头,亲眼看着仇人还有他的帮凶一个接一个倒下。

    那时候,金乌坠落崖底,白昼沉入黑暗,天地间只剩下那一抹银亮的刀光,劈开了永夜一般的混沌。

    林阳庄总管贾彪及其副手洪六、杨九诸人,终被定以买凶行刺朝廷要员、侵占他人田产、谋财害命等多条罪责,由锦衣卫就地正法。

    接下来的日子,清黛沈猎便都呆在林阳庄,将庄子上的账目、田地、佃农人数等等一应大庒务重新清算,将贾彪等人及他们假托于他们名下田地财产均按买入时的数量,发还原主。

    以及这些年来他们向庄子上的佃农强加的债款、欠条,也随着他们的死一笔勾销。

    像是王娟儿父兄那样枉死于他们毒手的冤者,沈猎也专门安排了人手继续深入彻查。

    长年笼罩在林阳庄这处偏僻山乡上头的阴霾终于散开,不光是庄上的佃农,十里八乡的平头百姓也都得以从中解脱出来。

    等到一切料理得差不多了,日子将近冬月底,几场薄雪过后,趁着道路还未冰冻封雪,夫妻便也抓紧时间启程返京。

    这一程虽携风带雪,却走得无比平顺安稳,一路上畅通无阻,连颗绊脚的石子都没遇上,须臾几日便回到了京城附近。

    清黛坐在马车里,眼看着离城门越来越近,忍不住同身边的沈猎絮叨起来:“咱们手里的烂摊子了结清爽了,却不知别人家怎么样了,昨日休息的时候我让阿珠去探了一下,听舒王府那一头也不容易呢,易姐姐和王爷撒出去将近十万两真金白银才把窟窿填上,唉,亏得他们舒王府家大业大,这要是换做别家,谁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现银,又有谁愿意去当这个冤大头呢?”

    “舒王府是很有钱。”沈猎难得一次对宋执表示肯定。

    但清黛还是隐隐有些担忧:“而今他们家一下子花出去这么一大笔银两,也不知道正月的时候还能不能再如往年一般,遍请满京贵胄去喝他们府上独一份儿的暗香酒。起来舒王府的红梅本就是京城一绝,易姐姐嫁过去后,又想出了梅香酿酒这个好点子,引得满京贵眷追捧效仿,却谁也不能再出其右,我前几年回了柔夷没尝着也罢了,今年若是再没那口服,实在是一憾事。”

    沈猎耐心地听她完,才道:“你若喜欢梅花,大可咱们自己买来种便是。”

    清黛想了想,还是遗憾地摇摇头,“我原是想的,可且不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单单是想要养出舒王府那般堪称绝景的林子来,少不得便得从选苗育种开始就绞尽脑汁、大费心力,若换做其他时候咱们或许还有些力气折腾,但眼下这一时半会儿,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么,哪还有时间耽误在别处?”

    沈猎闻言,居然还真正经地盘算起来:“年前朝中确实事务繁多,除了宁安庄和林阳庄的事要上奏圣上以外,锦衣卫中也还压着几个案子要尽快结案,但你若真心想要寻那花苗,我也不是不能抽出空陪你的。”

    清黛赶忙拽着他的袖子拦住他:“我不过随口一,你怎的还当真了!你想想看,以我和易姐姐的交情,即便她当真不请其他女眷了还会不请我么?倒是你,好好地把公务差事都应付妥当才是最要紧的,不必总顾着我这一头,要不然日子久了,别人只怕是要笑话你是老婆奴,我是母老虎呢。”

    “你怎会是老虎呢?”沈猎笑着捏了捏她软乎乎的面团脸,全然忘了她对着别人时的威风决绝,只一心想着这世上哪有这么温柔娇俏的老虎嘛。

    清黛也看出了他眼中的戏谑,为了证明自己,她立马绷起脸故作凶狠,抬起两只爪子“嗷呜”一声朝他扑了过去。

    沈猎顺理成章地揽她入怀,两个人坐在车里嘻嘻哈哈地闹了一会儿,直到都笑累了才又停下来靠在一起憩一个回合。

    清黛歇着歇着,脑中忽然想起一事,忙又问他:“不过…我真的,今年应该是咱们一块儿过的第一个正儿八经的年吧?你可有想过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想玩的,趁现在有机会赶紧同我了,我好让人提早准备?”

    沈猎却不假思索地:“你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还想别的作甚?”

    清黛心口一甜,羞得直往他怀里钻:“哪有你这样答非所问的!不行不行,这句不算,你必须好好地给我重新想!”

    沈猎果然老实地垂眸沉吟了一会儿,却始终无甚灵感,只能反问:“那你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想玩的,我都听你的。”

    知夫莫若妻,清黛晓得他的的确确是想不出什么来了,只能无可奈何地伏在他肩上摇头直笑,正要出言调侃,他们所乘坐的马车便猝不及防地顿了一下,险些就把正要起身换个姿势的她给颠飞出去。

    幸有沈猎在侧,及时勾住她的腰,将她重又搂了回去。

    这骤然地停顿令清黛不觉生惑,刚一坐稳便要开口询问缘由。

    谁知不等她先出声,马车外边就传来一个阴柔尖细的哭声,听上去像是个太监。

    “沈大人,沈侯爷他…他…快要不好了!”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