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203章
    一开始清黛也很纳闷, 她放着同样与柯诗淇交好的易家大姐不求,跑来求与易家无甚瓜葛的自己,实在没有道理。

    可现在想想也对, 易令舟虽与柯诗淇要好, 可到底她也还是姓易,易君彦更是她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想要她帮理不帮亲实在是苛求。

    虽依她的心性, 未必没有这种可能,但正厅里跪着的是宋纨的奶妈又不是易令舟的奶妈,对她不了解也在情理之中。

    这种紧要关头, 自然是先紧着她自认为最有利的那条路走。

    “可是姑娘,就算不去求世子妃, 为何不去求柯家,求太后娘娘呢?再怎么,淇姑娘也是他柯家出来的女儿啊。”

    送走那奶妈子以后, 南风还是不太能想通, 她心眼直,哪里不懂便立刻问了出来。

    清黛自然也不会嫌她粗苯, 依旧耐心地解释:“这事出在闺门, 柯姨父身为男子,又是隔房的长辈, 肯定不好管, 康弟和柯姨妈前脚才将离了京,时下柯家内宅里也就巧儿和恭如县主两个, 巧儿的胎刚坐稳, 不好惊动, 而那恭如县主本就是和咱们家六太太一样的品性, 这时候只是隔岸观火,没有上去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想当年她可还为了嫁进宁国府的人是柯诗淇而非自己的掌上明珠耿耿于怀了许久,如今她女儿在南家的日子不好过,她便将一半责任赖在柯诗淇身上,觉得是她抢走了自己女儿的福气。

    现下瞧着她也不好过了,指不定要在柯家关起门来幸灾乐祸地吃酒庆祝呢。

    素来不怎么发表看法的知意这时也忍不住了,急着问:“那慎王妃呢,我记着她可是再和善慈悲不过得了,当初她也很喜欢淇姑娘的,难道也会见死不救么?唉,明明就差一点儿两家人就成一家人了…怎就生出这么的无常的事来?”

    庄妈妈无奈一叹:“便是慎王妃慈悲为怀,有心相救,又能怎样呢?正妻红杏出墙,还被人遇个正着,放在民间百姓人家那都是要拉去沉塘的,更何况是宁国府这样的门户?即便宁国府为着颜面,不愿将事情闹大,扭头把人关起来药死,对外只报‘乍然骤病猝死’也不是不成。”

    清黛越想越头疼,不禁轻轻按起自己的太阳穴,“可我也有些想不通,据康和郡主雷厉风行的脾气秉性,是将人定罪处死还是家法伺候、独留性命,这么多天也总该有法了,可怎的到今日还没个动静?便是忌着慎王府和太后两边,但以他们家今时今日的声势地位也着实不像啊,宁国府中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南风心急地揉乱自己的鬓发,有些烦躁:“甭管他们怎么想的了,时不我待,姑娘,淇姑娘这一次,咱们到底帮不帮啊?”

    “帮,自然要帮。”清黛不假思索。

    这一世她与宋纨之所以被拆散,追根朔源和清黛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早在她初嫁时,她便对她存了愧意。

    只是想不到当时她的那一句“若想和离,她必全力相助”,终究还是一语成谶。

    但要怎么帮,法子她倒是想到了,正如宋纨奶妈子所言,易君彦对她确有情意,这些年与柯诗淇貌合神离,多半也有这一层缘故在。

    自己出面若能动他放过柯诗淇,想必不能让宁国府既往不咎,至少也能保下柯诗淇的命。

    只不过麻烦之处却在于,他已娶,她已嫁,想要单独见面、私下话总归于理不合,被人察觉了少不得又是一番流言蜚语。

    更何况,那人就跟牛皮糖似的,粘上了就甩不掉,给点阳光就灿烂,要是专门做席相邀,保不齐又让他多想。

    是以,清黛便想起了自家同样嫁到宁国府的姑姑孟樱。

    可庄妈妈却觉得不妥,蹙眉道:“樱姑太太与康和郡主那样厉害的妯娌相处多年,却一直不曾闹出什么龃龉,靠的就是一份谨慎。而今他们长房出事,不郡主娘娘自己会封死消息,不让长房以外的人知道,樱姑太太自己估计也会主动装聋作哑,不闻不问的,姑娘去找樱姑太太求情多半也没用啊。”

    清黛摇摇头:“郡主娘娘一贯强势,姑姑在她跟前哪里得上话?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进到宁国府门里去。”

    都这时候了,也只有宋纨的人找上她这个当晚的唯一第三方目击者,宁国府那边却迟迟无人前来敲,那便唯有一个可能——柯诗淇和易君彦都有心回护她,不想康和郡主找她的麻烦,没把她当时也在场的事出来。

    即便她此时登门,康和郡主也只会以为她是来旁敲侧击探听消息的,不会再往更深处疑心。

    而另一边易君彦一旦得知她来了,定然就能猜出她的用意,主动找机会与她在府内相见。

    到时候他们大可装成偶遇,加之宁国府内外管制本就严实,想来也不会外传。

    “那…咱们姑爷那边,可要知会一声?”阿珠如实问。

    清田令施行之初,朝野内外事多如牛毛,光是要处理各地卫所暗桩呈上来的暗信密报,调查各方官员便够沈猎忙的了。

    他两日也常常忙到深夜才下衙回家,次日天不亮又立刻出门上衙,夫妻二人几乎就没在醒着的时候见过面,更别提私房话了。

    清黛想起清半梦半醒间看到他满脸疲态倦色,还不忘替自己掖好被角,不自觉轻叹了口气,“近日朝中诸事正在紧要关头,你家姑爷忙得焦头烂额,还是不要叫他分心为好。咱们先自应付着,待将事情办妥以后再告诉他不迟。”

    话虽如此,隔日真要出门的时候,清黛还是给看家的彩儿和子规留了话,倘若沈猎回家时不见自己,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他上一。

    彩儿和子规乖乖应声之后,她方安心地领着一众丫鬟婆子出了门。

    宁国府比棠园和武宁侯府还要更靠近宫城,两家一东一西,来回坐车也要半个时辰。

    清黛昨日便让人来知会过今日要上门,宁国府便也早早给她留了道侧门。

    康和郡主戒心深重,清代甫一进了宁国府的门,便安排了专门的婆子将她径直领到了易家二房的院子里。

    孟樱和她的两个儿媳妇,清黛的两个堂嫂也都早早地在厅上等着,只待她进了屋,再一道用午饭。

    算起来自正月给沈光耀办丧仪,她们依礼往沈家致哀悼丧时见过清黛,往后却也有一段日子没再有机会相见,遂午饭用罢,一屋子亲戚便又聚在花厅上了好一会儿子的闲话。

    清黛耐着性子,佯作若无其事地照常与她们拉着家常,只等到时辰差不多了,方笑着与她们起身告辞,顺便又依着礼数,去给康和郡主见了个礼。

    康和郡主原当她会问起柯诗淇,便只借口是身上不痛快,未曾与她相见。

    不必应承她,清黛自然乐得轻松。

    眼瞧着她转身就要从宁国府内宅出去,穿过内宅外院相接的回廊时,终听得廊外栽满蟹爪秋菊的园子里有人扬声将她喊住。

    回头一看,果是易君彦无疑。

    宫宴那夜天黑,清黛未能看清楚,如今再见,只瞧他一身竹青撒金麒麟纹的箭袖圆领卦,腰间挂玉别扇,眉目清朗文雅如昨,仿佛依旧还是年少时那个如玉温润的翩翩公子。

    清黛不敢忘礼,看了他一眼便守着规矩立定,远远地朝他屈膝福身,“公爷安好。”

    她的姿态远比少时还要疏离冷淡,让原本还在为终于能单独见她一面的易君彦心下一空,立在原地有些无措,强笑道:“妹妹而今嫁了人,待人也越发生分了。”

    废话。清黛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

    嘴上也懒得再和他像时候那般客气,“公爷既然知道妾身已经嫁作他人妇,理当主动避嫌才是,何必再赶上来这些?难道公爷还嫌害妾身不够么?”

    易君彦被她开门见山地来了这么一句,整个人猝不及防地一懵,只能矢口否认,“不是,妹妹误会了…我怎会有心害你,我不过是许久未见你,想亲口听你你过得好不好,沈猎还有沈家可有欺负你……”

    “妾身好与不好,与公爷有何相干?公爷现在应该关心的,当是淇姐姐才对。”

    清黛实在不想跟他在这种无用的废话上再东拉西扯,见他既然来了,便还是把她想的话都了才是:

    “宫宴那晚的所见所闻之前因后果,这几日妾身也从别处听出来了。妾身虽不知你们宁国府将会如何处置我淇姐姐,但妾身也想请问公爷,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公爷你扪心自问,你还有你们宁国府就半点责任都没有么?”

    “你在为那无耻贱妇求情?”易君彦笑容一僵,眼底的温和慢慢凝固冻结,愈渐发冷。

    “无耻贱妇?”清黛震惊地重复了他口中的这四个字,只觉得荒谬绝伦,胸腔里随即荡出几声讥讽的冷笑,“敢问公爷,成婚数载,在您心中可曾有一日将淇姐姐珍视为要结发白首,携手余生的妻子?可曾有一日将她装在心里,敬之爱之?”

    易君彦被她激得一躁,急着就要上前几步:“你明知我心里有谁,真心想要谁做我的妻子,何必多此一问?!”

    却被她趁胜追击,再将一军:“你既心不在焉,不肯视她为妻,她又何必要视你为夫,为你守贞!”

    作者有话:

    都是精神出轨,谁比谁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