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青春言情 > 南疆来了个黑心莲 > 第210章
    时迟那时快, 撞开的宅门外,沈柯氏滚着丰肥如球的身躯冲进来,抡圆了手臂, 不由分就朝着清黛招呼过来。

    然而清黛这一身本事也不是糊弄事儿的, 别人兴许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却能及时地侧开身子,把近旁的庄妈妈和阿珠护在背后, 一块儿给来势汹汹的沈柯氏让开一条道。

    不过本着人道主义,她也不愿意让人看到堂堂武宁侯府太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成个狗吃屎,侧身闪避的一瞬, 还好心地伸出了手,四两拨千斤地将差点被自己力道带倒的沈柯氏一把甩了回去。

    沈柯氏却被她甩得连连后退, 在赶上来扶她的丫鬟支撑下才勉强站稳。

    然而她站稳的第一时间,便又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不要脸的荡妇!居然还敢推我!你别以为你如今爬上了易公爷的床, 你就能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 只要沈猎一日不休了你,你就还是沈家的媳妇, 我也还是你名正言顺的婆母!今日便是我立即捆了你扔进池子里淹死, 也没人救得了你!”

    她尖利嘶哑的骂声就像野猫与敌手狭路相逢后亮出的爪子,彪悍锋利又蛮不讲理, 肆意摧残着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清黛静静盯着她不话, 因为出神而放空的眼睛雾沉沉的,乍一看像是被她骂懵了一般。

    但实际上, 她只是在用余光观察四周。

    果不其然, 随沈柯氏一道来的丫鬟婆子中, 除了那些个拿着麻绳破布, 摩拳擦掌的掌刑嬷嬷外,便只有一张年轻的脸孔。

    那就是她的鱼…啊呸不是,是经由沈猜被沈家塞过来的彩儿姑娘。

    如今沈柯氏虽不济,却也还是能够知道她和沈猜之间,交情匪浅。

    于是便提前点好沈猜的人,借沈猜的手把眼睛放到她身边。

    是以先前料理沈家送来的人手时,清黛出于对沈猜的信任,确实没把她送来的两个丫鬟算在其中。

    而沈柯氏也够狡猾,送过来两个丫鬟,却只买通其中一个,平时也一向不轻易在她眼前掐尖冒头,以至于让时有松懈的她,到了前不久才觉出不对味儿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纵使沈柯氏这个执棋人长了一万个心眼儿,但棋子本身就蠢笨如猪的话,那也还是于事无补。

    清黛不过略施计,稍稍放了点饵出去,譬如故意让她知道自己私购了宅邸,故意让撞见自己和易君彦“偶遇”,故意让她看着自己收下易君彦赠的佛珠……她便头脑一热地扑上来咬住不放,还以为自己替沈柯氏抓到了可以至她于死地的把柄,立下大功一件。

    眼下更是以为能够引着沈柯氏过来,将清黛“捉奸捉双”,令她永无翻身之日,便得意洋洋、大剌剌地出现在她眼前,站在她的对立面,仗着沈柯氏这个太夫人的势狐假虎威,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呵,真是愚不可及。

    “出什么事了阿宝……姑妈,您怎么也来了?”

    外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坐在屋里的柯诗淇想不听见都难,赶着就走了出来,却被似乎是突然闯进来的沈柯氏吓得睁大了眼睛。

    清黛这时也回过头,一脸不好意思地扶住她伸过来的手:“叫姐姐看笑话了,虽然我也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似乎与宁国府有些牵扯,姐姐多半不会想听,不如还是先进屋吧。”

    易君彦与柯诗淇和离之事在京中还不算广为人知,尤其像是沈柯氏这样有些疯痴的,即便是亲戚,也是瞒住了深怕她旁生枝节。

    是以沈柯氏虽听见了些许风声,对内情却也尚还蒙在鼓里。

    不过,她和彩儿这样头脑简单的蠢人到底也还是有着质的不同,这会儿看了看佛装尼帽的她,又看了看迟一步缓缓走出来的莫问师太,最后再次看向装得一脸茫然不解的清黛,不全盘,却也多少猜到了点其中的猫腻。

    下一刻,便见她猛地一个转身,“啪”的一声,将身后的彩儿扇了个人仰马翻:“狗奴才,竟敢和你主子联合起来耍我?!”

    彩儿当即一跤跌在院子里的鹅卵石子路上,脸上火辣辣的不,手和脚也被凸起的石子儿硌得生疼,一时间竟不知应该先揉哪里。

    脑子也一阵一阵的发懵,嘴里下意识地否定着:“不…我没有…太夫人…你听我解释!”

    话间,她的眼睛已经慌得到处乱瞟,却在瞟见台阶上的柯诗淇和莫问师太的时候,她自己也糊涂了:“不可能啊…不可能的…我明明听见了也看见了的,明明就是她自己不守妇道,和易公爷勾勾搭搭,还要买一间宅子方便他们私会偷情……怎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越,沈柯氏的脸色便越大难看,可她像是根本意识不到这种变化究竟为什么,还在一味儿地为自己争取,忍着疼,手脚并用地爬到沈柯氏脚边祈求着:

    “太夫人,您相信我…相信我!对…对,这些人肯定是让她骗来给他们这对奸夫淫妇掩护的!那易公爷绝对就藏在屋子里…您现在就下令搜屋!没错,搜!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清黛耐着性子听到这一段,方才装作一脸恍然大悟,大方一笑,“我总算是听明白了,许是这些日子我为给着淇姐姐帮忙,与宁国府交集多了些,让你这多心的丫头瞧见生了疑虑,心里害怕,这才跑去太夫人那边告密…哦不,寻求庇护,是么?

    “可是我不明白,你是猜姐姐送来给我的人,为何遇了事,不直接跟我也不去寻猜姐姐,反而要去找咱们太夫人呢?”

    彩儿做贼心虚,又亲眼见识过她的厉害,这时候自然不敢答她的话,只一个劲儿地摇着沈柯氏的衣摆,向她求救。

    戏唱到这时候,观众席上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她们的台子,沈柯氏就像个被骗来演旦角,结果临场却只拿到丑角剧本的过气老旦,一时间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只能一把从彩儿手里抢回自己的裙摆,朝站得远远的崔五家的咆哮道,“你是死人啊!还不把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拖下去,死了喂狗!”

    随后不等崔五家的上前动作,她便立刻又提起手指,恶狠狠地指着清黛这个始作俑者:

    “贱人,既然你敢拿这种男女大防做文章,那我就干脆成全你想烂死在人们舌头上的心!反正你和易公爷那点子破事在京城早就人尽皆知了,我这便先将你捆了带回去,再把你那些或许有或许没有的丑事宣扬出去,治你一个与人通奸、无耻放荡之罪!刚好今日沈猎也不在这里,我看谁还能护着你!”

    庄妈妈听了这话头个便不乐意了,抢着就冲了出来,像只护在的老母鸡一般将清黛护在身后:“太夫人!您如此仗势欺人,是当我们孟侯府人都死绝了不成!”

    柯诗淇也咬着牙挺到清黛身前,替她从中劝和:“是啊姑妈,阿宝这些日子之所以常往宁国府走动,也都是为了我…这中间一句两句也没法解释清楚,不如您先消消气,进屋之后我再慢慢和您解释。”

    这其实是个极好的台阶,可对沈柯氏来却也来得太迟。

    毕竟狠话她都已经放出去了,再想收回来显得她之前都是在虚张声势?

    便是为着她那点金贵的脸面,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转过来看着柯诗淇冷笑,“看你现在这模样,想来传言是真的了,你和公爷确实和离了吧?但你有仔细想过么?你们这么多年究竟因何夫妻离心,又因何走到和离这一步?

    “她孟清黛嘴上要帮你,可实际上却一直都在和易君彦纠缠不清不是么?这中间不管是为了做局戏弄我,还是他们自己不清不楚,你都不过只是被她利用的一颗棋子,和彩儿那个贱婢没有半分区别!我你啊,真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傻乎乎地替别人数钱呢!”

    这话虽是明晃晃地挑拨离间,却也足够一针见血,连清黛自己都被她得心神一震。

    她确实借了给柯诗淇置宅子的事做成此局,也确实在无意之间利用了她…这样算起来,那些所谓的愧疚之心,姐妹之情,瞬间便变得不值一提。

    然而柯诗淇却不觉为奇,一双眼睛坦荡无尘,“那又怎样呢?在我差点被刻毒的婆母悄悄弄死,在我被夫家、娘家弃如敝履,无家可归,是阿宝拼着自己的名声不要,冒着被宁国府记恨的风险,将我从那魔渊般的地方拉上来,予我一片瓦盖,护我风雨无忧,如此来,即便她当真利用了我,那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嫌恨她?”

    她虽软弱,却也是非分明,要不然也不会在嫁进宁国府这么多年,受了那么多委屈之后,还能够和清黛平心静气地相交笑谈。

    清黛感受到她袖子底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心下不觉荡开一阵阵带着暖意的温柔,让她忍不住自惭形秽,险些落泪。

    可沈柯氏却没功夫看她们在这里上演什么姐妹情深,眼见嘴皮子上占不到上风,立时便要来硬的,“来人!把这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贱人给我捆了,塞进车里,带走!”

    不料她这厢话音才落,跟她来得那些掌刑嬷嬷都还没不及挪动五大三粗的身子,便听见门外又传来一声如雷震耳的高喝:

    “我看谁敢!”

    作者有话:

    嘿嘿,真是老救场达人了我们猎子